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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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穿过雷霆隐隐的天底,穿过妖魔暗涌的人间。两人归家歇息,就像倦鸟归林。

无处可去。

好似不该睡下,可实际也不知如何挣紮。

他们还是睡下了,本来心事重重,但竟然能睡得着。

夜寒露重,梦也重。

梦中的沈长策渐渐觉得自己手指正变成石头,接着是掌心、手臂、鼻子眼睛······最後是心脏。

他一下子惊醒。

夜里一双眼看着他。伏江坐在了床边,趴在自己的x口,好像一个啖心的鬼。

这鬼模样好看,沈长策稀里糊涂,竟然在想:这心他吃了便吃了。

两人对视片刻,他又一双手伸出手来抱住他:“怎麽不睡?”

“我病重了,可你没有拿药回来。”

噢,他那番是去取药请医的。现在没取回药,却反而让他更难受。

他盯着伏江gg净净的眼睛,心中忽然有些伤感:“药都是苦的,我们不吃了。”

现在的伏江什麽也不明白,他该是把许多事“忘了”。可榆丁却把一起告诉了沈长策。

伏江问:“不是说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当个什麽都知道的人果然是不好受的。沈长策压抑心中的苦涩,低声道:“人生在世须尽欢,你忘了你下凡来是做什麽的?”

“你才奇怪,我来人间是爲了玩,你来人间是爲了什麽?”

对,他来人间是爲了什麽呢?

在伏江来之前,他就像一块石,就和天地万物化作生灵之初一般的石头,会动会跑,却不会痛。

伏江给他带来的快乐和痛苦。

那人在人间是爲了什麽呢?也是爲了享乐。忙碌或受尽折磨,都是爲了那一点甜头。

“明天我们去平定城······不,现在就去。”

去找人间的乐子,彻天彻地也得好好找出来。他们都该享乐。

说到头,伏江爲“人”的寿命也不长。沈长策没由来一阵悲凉。伏江当初看着作爲人的自己,是不是也是这番感受?

伏江却望定他道:“不必了。”

爲何不必了?沈长策却问不出口。他看着自己,好似要说出曾经说的那一句:“我想走便走,我不想走便不走。”

他不想走。

他也许是渐渐醒了,他发现了自己一走,灾难便像是狡猾的粘在猫身上的种,猫走到哪,灾难便开花结果到了哪。他要停在这里、病在这里、si在这里。si在他选好的温暖的墓里。

如今一想,沈长策当初请求他留下,好似是命中注定。

突然,伏江往窗外望去:“来了。”

远远的,窗外有明火晃了晃,沈长策这才一惊。

不是明火!

一声窗破,一把长剑y光暗动,直刺进来。

沈长策把伏江推开,那长剑就在他脸上吐了一半,忽地止住。

“滚。”清晏冰冷不容情面。剑急如电驰,他眼一眯,便在黑暗中寻到那妄逃之人的颈。剑一个猛地回收,立刻朝那处刺去。

他不用缚仙丝,就用这杀妖剑!

伏江一躲,滚到了床下,剑在伏江脖子上刺出一道细细的血线。他踉跄往後倒去,撞翻了桌椅,清晏的剑b来!

可他的剑又停下了,杀气腾腾在瞬间化爲乌有。

清晏惊诧地望着自己的手,随即怒视伏江。

伏江凝视他,淡然道:“你还杀不了我。”

清晏是他的心头血,两人对彼此的控制就像左手与右手的互搏,偏心哪边,哪边就占上风。

清晏手上一gu劲运起,却像是被堵了道,力不从心。

伏江还留恋,清晏还心软。

“他杀不了,我杀得了。”

窗外跃入森森黑影。

那分明是人影,却高举着妖爪,又长又锐。恍然一看,又像是g枯的树枝,y森森黑乌乌。

“伏江!”沈长策声嘶力竭。

那gu妖气朝着伏江冲来——

又转而袭向沈长策!

急转之间,人血的腥味,让漱丹金h的眼底掠过红光,他的指甲已经刺入沈长策x口!

x襟上渗出血,梅花般的红,梅花般的形。

痛!沈长策瞳孔一缩,他无力抵抗。

长剑挥来,漱丹侧身一躲。獠牙一般的妖爪从那沈长策x膛里ch0u出,带出血r0u的热气。

那指向伏江的长剑,此时已经压着漱丹的脖子上。

杀妖剑终究是杀妖剑。那长剑上萦绕着妖的怨气,让漱丹几乎动弹不得。

清晏眼神复杂:“不许害人。”

漱丹却盯着他,忽然嬉笑:“不害人,怎麽救人?你又杀不了伏江。”

清晏的剑轻颤。

漱丹又闲闲地望向伏江,也不避讳:“我来帮你,让他的心乱一些。”

他的眼神缠着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可清晏的剑像是承载了千斤坠。清晏把剑放下,又道:“不许害人。”

声音是软的,绵的,慑不了敌。

伏江已经让沈长策靠在自己身上,在给他疗伤。那深红溃烂的伤口,像是春风渡过,万木生叶,眨眼间便复合。

沈长策的x膛里滚滚跳动。

清晏看他如此急迫关切,想起李大公子的si状,厌恶别开眼睛,道:“你们杀了李大公子,爲何还能明目张胆地留在此处?”

清晏望定他:“那你可要把最後的日子过好了。我不会放过一个残害人间的妖孽。”

伏江朝他笑,并无怨恨:“好。”

方才不过出了三剑,一剑止于人,一剑止于仙,一剑止于妖。

清晏知今日又是只得铩羽而归,可伏江不来杀他,倒是有些奇怪。

伏江忽然道:“等一下。”

等什麽?只听一声哀叫,漱丹忽然在地上痛苦sheny1n。他的x口渗出红来,一点一点,扩大如晕墨,好似被无形的妖爪刺入。

梅花般的红,梅花般的形状。

伏江歪头看清晏:“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没什麽错吧?”

清晏冷看他一眼,伏江的神se冰冷、天真。他的心忽然开始畏缩了。

他将漱丹搀起,跃窗而出。

路上,天黑地静。

清晏听漱丹的喘息静了下来,好似好了不少。他的身子又有意无意压着自己。清晏觉得别扭,侧头一看,又见他低着头,长发遮面,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可现在又不能放下他,一时间有些窘迫。

清晏清了嗓子,问漱丹:“你从何知道,要怎麽杀他?”

漱丹道:“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清晏思忖片刻:“告诉我。”

漱丹却道:“我不告诉你,告诉你你会心软。这作恶多端的神仙,要麽你下si了决心除了他,要麽就只能让他自己退缩心si。”

清晏沈y片刻:“要是我这次还是杀不了他······”

“那我就给他痛苦,让他心si。”

漱丹终于侧过头来,让清晏看得见他的眼睛。

他苦笑道:“别说什麽不许害人······要是他的心si不了,我的心就要si了。”

他x口的血还在往下滴着。一滴,一滴,好似滴不尽似的。

“如果你始终下不定决心,我就算是会si,也要把沈长策杀了。”漱丹突然狠声道,“这是伏江种下的因。他也说了,有怨报怨。”

他看清晏回避他的眼睛,又腆着脸凑近,在他脸上轻吻一下,又sh又热。

他话里凄苦苦的,不知是真是假:“我说这话,你又要杀我?”

清晏却避开他道:“不要乱我心。”

漱丹呆望着他,孩子似的暗喜。

乱了他的心?这话听着多煽情,他那张嘴,竟然爲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可又听清晏道:“若你害了人我却不杀,便是违背我之道。违背我之道,这剑也不会听我的。”

漱丹一愕。他脸se缓了缓,又哄道:“好,我不害人。今日只是心急了。”

他信誓旦旦:“我可没害si过谁。”

清晏回了榆丁庙,便展开榆丁的画卷。他心不静便会意不决,他要静心,便要修道。

可他脸上被轻吻的一处还烫着。

他闭上眼,勒令自己静心止yu,不去想那脸上的暖,也不去想那鲜yan的朱红。太鲜ya贴的情谊、太轻浮的话、太美的笑······都会扰心毁道。

他早已发现,今日那伏江根本不躲。是他的剑在躲。

“你杀不了我。”

据漱丹所言,他既是伏江命定的敌人,可他要杀伏江,是真的爲了天下人,还是存了什麽私心?

一墙之隔,外边的妖气几乎要涌进来。

那妖气又不像单单是从墙那边来的,它从窗纸里透来,从门缝里渗进来,从天上泄下,从地上涌起······里里外外,都是妖气。

清晏一颗坚不可摧的道心变得绵软无力,他冷汗涔涔,忽地睁开眼,大喘起来。

呼x1里的都是妖气。

“滚!”他朝那扇墙大喊,“滚!”

一声飒飒响动,是生灵的爪子在地上轻跃的声音。那狐狸倒是听话,乖乖地跑远了。

可忽然之间,那狐狸说的那些关于前世、前前世的胡话又在耳边。一时间,他的话又变作画面,就在他眼前,历历在目。

那些是他的前世,却是漱丹的今生今世。

清晏心底忽地觉得可怜、痛彻,却不知是可怜他还是可怜自己。

他一下咬牙,冲出门,又朝那黑夜里喊道:“回来!”

空荡荡的夜,没有人应他。

不远处的屋子传来道人睡梦的呢喃声。爲了这平福镇的安甯,谁不是又累又苦,哪里光是他一人苦。

他站在夜里,突然感到了夜的凄凉。

忽地,黑夜里一道身影窜来,又一下推他进了屋中。他往後踉跄几步,又被那影子连拖带拽,推在了床上。

屋内的符好似都没了作用,混沌的妖气灌入七窍。

他要拿剑,可狐狸衣里的尾巴却一扫,那剑便飞去老远,把他垂落在桌脚边的榆丁图生生削了一道。

漱丹宽厚的目光落在他一丝不苟的发髻上,他擅自把发簪取了下来,一双眼脉脉地望着他。

狐狸xy,他这样望着谁,那一gu媚劲,谁看了都不好受。

不行!

清晏脑子里一挣,身子也跟着反抗。前缘是前缘,和自己没有关系,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在诱惑里来yuwang里去,还从没有真正败在妖手下!

那狐狸却什麽都知道。他是老狐狸,不再是那个生涩不敢妄动的小狐狸。

漱丹一边压住他,一边把吻凑上去,流氓似地不要脸。这林间山坳的生灵,喜ai的东西都要用嘴去t1an,一下一下,t1an得那东西su软软,一身y骨化了,只能窝在自己怀里。

不行。

清晏恍然间看到那搁在一旁的榆丁图,把脸一扭,又看见屋内的各式各样的符和法器。

他平日在这屋内静心,摒除杂念,以求心正行端。漱丹进来,就像是上天派来考验他的yu种,把他缠住,动弹不得。

这是考验,这是考验。

漱丹把他那发簪往後扔,发簪落在地上,碎了。在那碎声响起时,又有双大手从他衣中滑入,狠狠游走。那妖气像是活了一般,从他的身t灌入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来回折磨。

就像是在沸腾的锅中受尽痛苦,像是被风吹过的燃草顷刻燎原······

“不行······”清晏心中反抗不了,只好用嘴。他说也说得含糊,像是危楼里梁柱之间的喑哑。

他却不知漱丹心里在道好险。好险,这一世来得及时,到了今日,清晏的拒绝已经是强弩之末。

漱丹也气息不稳,他附在他耳旁:“你看,都怪你意志不坚,还叫我回来。”

漱丹望着他,双眼又ai又怜。他就没想过,要他变得冰冷,冰冷得能毫不犹豫朝伏江斩下。

这一双眼就是yu种,这yu种永不熄灭,世世相随。

清晏明白了他爲何杀不了伏江。

只要有情,剑便一定会有失公正。

已经晚了。

好似刚睡下,便听见了鸟鸣。一点声响也不行,沈长策忽地从床上坐起。

鸟鸣······那是鸟鸣,还是妖啼?

他看伏江还在睡,又下了床。窗破了,那一片极其浅淡的粉灰se便是天。

沈长策看着那被撞破的窗,又低头看自己的x口。伤口处更细neng白净,像是结痂後脱去的新肤。

伤已经好了。

他昨日所见的榆丁,定是幻觉罢。一个卖饼的,不说天意,连字也不识得几个,如何知道杀仙。

不怕。自己奈何不了他,李宅奈何不了他。清晏与漱丹两个,谁能奈何得了他呢?他突然想不起来什麽墓、葬、si之类的词儿。

快升起的太yan、自愈的新r0u、新鲜的空气······总能一洗昨日的烦忧。

沈长策坐在床边,看伏江眉目安甯,心跳不止。

一觉醒来,他忽然接受了一世之于万年的渺小。

几百个月,掰成无数日无数刻,只要丰富趣意,好似也能长久。就像现在这一刻,就被他掰成一瞬又一瞬,他心跳难耐地沈浸在这个清晰的梦里。他看了一瞬又一瞬。

他可以用眼睛泄露他的yu-望和深情,或是爲人的罪孽,天看不见。

静谧无人之时最知己,千金难换。

——可好似又有些太安静。

沈长策眼神一滞,他的心无旁骛被蓦地打断了。

他望向床边地面,空空如也。

他猛地站起,忽然在屋子里四处找寻起来。

从昨夜回来就没有看到小狗的身影,定是昨天趁着两人不在出去了。

念起昨日给伏江带来的节外生枝,沈长策出了门又回来,以一块布遮住头脸,怕被人看出。

清晨镇上静悄悄,等日上三竿,镇上依旧静悄悄。

连一只j一只鹅都不叫,就连鸟鸣也听不见了。

更别说一只狗。

但仔细听着,又闻远处有哭声,压抑着害怕着,在空荡的街道来回漾。像是满街的鬼魂,渺渺地sheny1n。

沈长策循着那声音找过去。行至一处,忽见成片的人身着雪白丧服,亮得刺眼。

画面也变得朦胧。

他看到那些人都朝一个方向望着,庄严神圣,温顺地遵循着这千古以来不可违抗的仪礼。他们已经不再畏惧,而是包容,甚至感恩戴德。

来人里有些还眼熟,他们泪眼红红,神se凄苦。

有人si了。

沈长策顺着那悬于门框的白缎往上看,那门上立了块崭新的牌子,上书:谭氏医馆。

这医馆曾经没有牌子的。

本黑鸦鸦的屋子,现在里里外外都是白se的。如今亮堂堂,更显得狭小。

这些来的人,他在那送别宴上遇见的过。沈长策走近了,问一个脸se苍白的nv人:“他怎麽si的?”

nv人哑着嗓子,犹豫道:“听闻很惨。”

沈长策原本不愿再问,可他仰起头,看见了那医馆的房梁。此时太yan映着人的白衣,白衣把yan光又晕在那房梁上。

照妖镜映s一般明亮,房梁上空无一物。

他不知爲何,还是开了口:“什麽听闻?”

nv人看他一眼,便道:“听闻那妖怪不喝他血不吃他心,只是0着他的骨,连同r0u一段一段切割下来······从手脚开始,活活折磨si······”

“别说了。”一旁有人瞪了两人一眼,话末无力,又掩着嘴,却是没落泪。这里的人,泪都流g了。

nv人把声音压低了:“听闻那妖是寻思着报复,手段残忍,所以才闹得远近皆知······好在这白绸子哪家都有,昨天刚用过,今天借过来。”

沈长策在白惨惨的人群里站了许久,没有棺里人听,只有活人哭。这礼没头没尾,不成规矩,就好似这年头婚事嫁娶也没头没尾。

不知命和情何时截然而止,所以条条框框最没人理会。

人群很快就散了,白绸一段段拆下。它们从上一户人家来,可能又要到下一户人家去。

沈长策寻不到小狗,又看已经是正午,怕伏江担忧,又赶紧往家中赶。

家前的街道安静,却又有一些非b寻常。

yan光很足。可那yan光照不到的地方,好似鬼鬼祟祟,藏着si气和危机。

沈长策的余光,好似看到几个躲在暗处的身影。

他赶紧回了家,把门反锁了。背後汗津津。

“怎麽了?”身後传来伏江的声音。

沈长策吓得转过身来,他看伏江朝他笑。这平福镇,只有他还笑。

沈长策朝他走来,走到跟前时,心换了一种跳法。

“没怎麽。”

伏江一双眼打量他片刻,又问:“你看见小狗了麽?我想起昨夜回来就没看见它,也不知去哪了。”

沈长策说了谎:“我怕牵累了它,把它寄放在别处了。”

伏江却奇怪:“你什麽时候去寄放的?”

沈长策头低着,他的目光轻易被伏江襟前的发丝缠住。

大多人的发丝非黑即白,就像y和yan、白日黑夜,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他的发里黑混着白。

沈长策盯着那丝白se,一片yan光就透过叶,再透过窗,落在那丝毫的白上。就和谭氏医馆那葱葱郁郁的白一样,刺目圣洁。

沈长策已经把手伸过去,拈花一般,把那白se从千丝万缕中挑出,捏在两指之间。

伏江低了头瞥了一眼,又顺着那手往上,看到沈长策认真的神情。

两人贴得近,伏江凑上去,把沈长策吻得措手不及。慌忙间,那黑的白的已经在手里混在一起,消失不见了。他什麽也抓不住。

沈长策喘着气道:“你的头发······”

伏江嬉笑道:“时间过得好快,我都有了白发。”

他说着又要往沈长策身上凑,沈长策又钳住他的双手,慌乱道:“神仙的头发,爲何会白?”

伏江狡黠地调-情:“绿水无忧,因风皱面。青山不老,爲雪白头。我是爲了你。都怪你。”

沈长策脑子轰然:“爲何怪我?”

伏江不笑了。一段情话,爲何会引得沈长策这样的神情?

沈长策一下惊醒过来。伏江还什麽也不记得,就像是寻酒的人,爲的是放纵欢愉,旁人何必再提起那些凄苦。

沈长策望着伏江,眼神复杂,竟忽然主动拥上去,好似要把自己变成承载这凄苦的容器。他知道了眼前的是过去的伏江,是真正的他的向往,而真正的他是受着苦的。

虽是不堪一击的碎砖烂瓦,也要把短暂的生献给苦难的神仙。

伏江也没有再多想。一夜过去,他的病似乎好了,甜的咸的重的又尝得了味道。他好似饿了几日的兀鹫,闻到了人的腐朽,一口撕咬过去。

他的手像是缠紧猎物的蛇,把沈长策越箍越紧。两人把遮遮掩掩的东西都撕碎,歪在床上。伏江缠着沈长策下身,他吞没了他。

伏江的舌尖t1an舐着他的鼻子、眼睛、嘴唇······

好渴,伏江的神se好渴。沈长策的汗往下滴着,滴在他的身上,他求之不得。

沈长策看着伏江的脸,他竟能让他解这份“渴”。如此酣畅淋漓,纵使只有一瞬,他si也无憾。就像一只燃尽的香,一份祭祀的茶。温暖过石头凿刻的冰冷神像,冷了便冷了罢。

砰!

大门外传来一阵怪响,又重又冷。有东西落在了地上,是柔软的si物。

香还在烧,沈长策把自己放在了曾经那个小小的香炉中。他又急又热,没有停下。伏江的身t拼命吞吐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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