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剧情
“砰”的一声巨响，男人被一拳掀翻在地，蹭倒了一旁的书柜。
各式的书本塌落下，发出乒铃乓啷的动静，在安静的图书馆引起巨大的骚动，人们不满，但两人气势汹汹，没人敢上去劝架。
怒火上涌，男人擦掉嘴角被打出的血，瞳里燃了一团火，抬眼看向满头黑线的宁曦，张嘴却不出声。
宁曦一眼看懂他的口型，男人在说：“傻子。”
不出声似在给他留体面，但又是在明晃晃的羞辱。
“我不是傻子，你才是。”宁曦生气的喊道。
“是吗？你不是？”男人摸到脸颊的肿起，不再是好脾气的玩笑话，身居高位多年，他已经很久没那么狼狈了。
宁曦摆出防御的姿势，向他迈近一步，声调拔高，“反正我不是。”
男人并未惧怕。
道，“宁曦小朋友，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殴打他人，这是犯罪。”
他站直身子，抬手指向自己肿起的脸颊。
“那是……”
“破坏公共物品，需要赔付。”男人指向旁边倒下的书柜。
宁曦脸上浮现出茫然，“我没有…”
“图书馆发出噪音，这是没有道德心。”
“不是…”
“我……”宁曦听着男人数落自己种种过错，竟一点也无法反驳。他瞪大眼睛，秩序感被人破坏揭穿，世界一下紊乱，他慢慢低下头，大脑空置，防御姿态松懈下来。
“最后…”男人见他微微颤抖的肩膀，知道时机到了。
宁曦就不该惹他，攻破人心这种东西于他而言易如反掌，更何况是个傻子。
他靠近宁曦，锃亮的高定皮鞋横插进宁曦两脚之间。
最后一步。
他凑到宁曦的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哥哥不会爱你，一个傻子又怎么会值得被爱。”
脚下皮鞋迈步一勾，运动鞋被翻倒在地。
“咚”的一声，宁曦仰躺到地上，他怔愣一瞬，周围人或关心，或看热闹的情绪刺激到他，他忙撑着身子坐起来，也不看男人，双眼无神，嘴里不知在念着什么。
男人站在他身前，居高而望。他看向宁曦，是在看一个颓废的失败者，可打赢一个傻子并不光荣。他瞬间感到无聊透顶。
几句话就这样，真没意思。
可他不打算放过他，他要给他终身难忘的惩罚。
“宁曦，听说你要离开了，还会回来吗？”
“没有价值的东西不会有人喜欢，你没有价值，他就不会爱你。”
“可惜了，一个傻子创造不了价值。”
————
“宁曦！”
“哥！”
两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一听说是打架，顾晓晓来了兴致，拉着宁钰跑来凑热闹，结果凑近一看，是宁曦和他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打了起来。
宁钰看到坐在地上的宁曦，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他拨开人群冲上去。
“曦曦…”宁钰抚住宁曦的脸颊，逼迫他抬起脑袋，“曦曦，你没事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宁曦的状态太不正常，跟得了癔症一样，怎么喊也不搭理，宁钰顷刻红了眼圈。
他就不该放宁曦一个人在家，怎么能抛下宁曦一个人离开，宁曦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曦曦，哥哥错了，你理理哥哥好不好?”
宁曦不回应他，双眼失神，直直盯着前方，细看又不聚焦在同一个点，只是一直在重复说着什么。
宁钰将耳朵贴近。
含含糊糊，宁钰只能捕捉到零散的几个词，“哥哥”，“爱”，“错误，”。
“曦曦，说说话好不好。”宁钰溢出哭腔，轻拍他的脸，希望他可以看看自己。
“曦曦，曦曦…”
不知过了多久，宁曦才看向他，神色茫然，是在辨别眼前人是谁?
他呢喃道：“哥哥…”
“对，我是哥哥。”宁钰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哥哥，你是哥哥?”宁曦猛的睁大眼睛，一把抓住宁钰的肩膀。
他手劲大，如今又不知收敛，宁钰被他抓的生疼，但他什么也不说，甚至摆出欣慰的表情，笑着看向宁曦，“是哥哥，哥哥一直在。”
“哥哥…呜呜…”宁曦瞬间红了眼眶，大滴大滴的泪从眼角滑落出，看到宁钰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曦曦…很不舒服吗？”宁钰试探着问。
宁曦不说话，从抓改为抱，他直接拥住宁钰，脑袋埋在他肩窝处，没有大哭，只是在细细抽咽。
宁钰任他抱着，一下一下轻抚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千万根针捅进他的心。
“顾铭，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把宁曦弄成那样。”顾晓晓担心的看着两人，质问他哥。
顾铭看向他被捏红的耳垂，心中不悦，反而质问起顾晓晓来，“学习，你他妈的是来学怎么和小男友调情的吧！”
“顾铭，你他娘会不会说话！”顾晓晓一点就着，上来直接给了顾铭一巴掌，扇到另一半脸上。
“啪…”的一声，听的周边人斯哈斯哈。
“顾晓晓，你他妈找死是不是？”顾铭今天挨了两下，一下比一下重，再怎么好脾气也该着了。
“我他妈找死，我他妈就是找死怎么了。”顾晓晓一把揪住顾铭的衣领，逼的他后退，“我真是受够你了，顾铭，你他妈的在我身上安定位还不够嘛！还亲自来盯着我，你恶不恶心。我跟谁谈恋爱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我是你哥。”
“所以呢！你要我肏我你吗？”
话一出口，两人大眼对小眼，都说不出下一句来。
顾铭刚点着的火被顾晓晓一句话浇灭，他斟酌半晌，咬牙道，“顾晓晓，你还想……”
“晓晓…”宁钰打断了他的话，宁曦被他扶着站起来，脑袋还埋在他颈窝处，不愿意抬起头，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两人，然后道，“我先走了。”
顾晓晓抓住他的手臂，担忧的问道，“宁曦他没事吧！”
“会没事的。”宁钰拉下顾晓晓的手，“不用担心。”
话是冲顾晓晓说的，眼睛却看向顾铭。
很明显的威胁，少年人独有的热血气质，顾铭感到新奇，舔掉嘴角的血迹，冲他勾了勾唇，再次用口型说道：“等着你。”
宁钰读懂了，同样用口型回他，“谢谢。”
宁钰带着宁曦到街边打车，宁曦始终不愿意抬起头，也不再哭，只是扎在他脖子那。
宁钰轻轻捏了下他的后颈，“曦曦，一会儿车要到了。”
宁曦一听，反而箍紧他的腰，哑着嗓子回答说:“车到了就不能抱了吗？”
宁钰点头道:“可以抱的，只是想让曦曦说话，曦曦刚刚都不肯跟哥哥说话。”
“说的。”宁曦闷着声音，“要跟哥哥说话的。”
“嗯，哥哥喜欢跟曦曦说话。”
上了车，宁曦非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直接把两条腿搭到宁钰腿上。
宁钰揽着他的腰，小声冲他耳边说，“曦曦要压坏哥哥了。”
宁曦嘟起嘴，被他说的有点不高兴，腿也不放下去，宁钰说话他也不理。
“曦曦，曦曦…”
宁钰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心脏开始砰砰狂跳，明明宁曦在无理取闹，他却觉得可爱的要命。
他想要吃掉宁曦，但又想要爱他。
宁钰道歉，“哥哥错了，曦曦不重，哥哥喜欢曦曦这样。曦曦原谅哥哥吧！”
宁曦没说原谅不原谅，猛的在宁钰颈窝里转着脑袋蹭，痒的宁钰直躲，他跟宁钰耍赖，“弟弟是可以抱哥哥的。”
宁钰纵着他，眼睛里蕴藏着难言的笑意，“当然可以。”
前面开车的司机一度看不下去，提醒了句，“小同志，你和你的小男朋友，你俩可别腻歪了，光天化日的。”
宁钰小脸一红，回答说，“没有的，他，他是不舒服。”
“那可别吐在车上啊！”
“不会的。”
宁钰勾起宁曦的有些长的发尾把玩，宁曦趴在他身上昏昏欲睡。
冷静下来后，他想了很多，继承宁家，私生子一朝变成合格继承人，宁钰从不稀罕这种上天降给他的机会。
他觉得这是惩罚，这让他失去自由，让他压力丛生，让他背离所梦。
可世间的恶太多，作为普通人的他清扫不净，他根本保护不了宁曦，他才是那个废物。
于是在事情没有出现转机之前，他要不断优秀，让宁父满意，让整个宁家满意。
他要代替宁父坐上那个位置。
宁钰记仇，他要让顾铭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他等不及了。
“小伙子，到了。”
“谢谢叔叔。”
宁钰拍了拍宁曦的胳膊，让他道谢，宁曦睡得有些懵，脑袋浑浊，直接朝司机弓了九十度腰，嘟囔道，“谢谢叔叔。”
“哎呦哎呦，使不得使不得，这是要折寿的啊！”
宁钰被他逗得不行，但又不敢笑出来，宁曦人不大，但一时时的要面子的狠。
宁曦却情绪不高，看也不看他一眼。
“哥哥不笑了，曦曦不高兴吗？”
宁曦扭头瞧他，嗫嚅着说不出话。
“怎么了？”
宁钰眼睫扑朔，水光的眸殷切的望着他，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粉嫩的舌尖往外吐。
像小宠物，尤其像小兔子。
宁曦不知想到什么，噌的一下站直身子，加快步子往前走。
慢慢由走改为跑。
他回头大喊，“没事！”
宁钰莫名其妙，小跑着追他，“没事跑什么？”
回到家时，宁母和阿姨正在收拾行李。
“妈妈，这是干什么？”宁曦推开大门，手掌心出汗，紧张的盯着行李。
“你爸出差提前了，我和爸下周就去。”
“哦！”宁曦松了口气，没了担忧，换了鞋子，“噔噔噔”往楼上跑，“那我先上去了。”
“这孩子…”
宁钰跟不上他，跑回来气都喘不匀，就看到宁母在收拾行李，忙问道，“阿姨，宁曦呢？你怎么收拾行李了？”
“提前下周跟你爸出差。”
“哦，那还好。”
宁母纳闷道，“好什么？你以为是什么？”
宁钰脱下鞋子，敷衍道，“没什么，阿姨，我先上去了。”
宁母看着他的背影，脑子有些糊涂，“这俩孩子，一趟一趟的，跑马拉松呢！”
宁曦砰的一声甩上门，刚刚跑上来的宁钰被吓的一惊。
也拉回他振跳的心脏，差一点，只差一点…
堪堪维持住的理智马上要冲出牢笼。
他是个还没有长大的疯子。
疯狂的爱意在心脏上播种，带着花朵飘向身体各处，可他不能拔了这些种子，他的心脏会坏掉。
他的身体早已学会爱宁曦，那是他无师自通的本领，他靠这些获得养分滋养自己溃烂的土壤。
宁钰不断抬起，放下，想要敲门的手连同心一块悬起来，“曦曦…你怎么…”
“哥哥只做哥哥。”门里传来宁曦的声音，夹杂着泣意。
他听不太真切，但无端担心起来，这样哭下去，曦曦的嗓子该哑了，曦曦的眼睛需要揉一揉，曦曦……
宁钰压制住要冲进去质问的冲动，最终放下想要抬起的手，他想安慰他，他想让他不要再哭，他想要吻他，可他也只是小声嘀咕道，“只做哥哥的。”
随后便离开了。
晚上宁母来叫宁曦吃饭，宁曦也扎在房间不肯出来。
“妈妈，可以帮我把饭端进来吗？”
房间没有开灯，宁母站在门口，外面的灯光大亮，透着宁母的身影照进房间，映出床中间的微微隆起，宁母担心他，“曦曦，可以打开灯吗？妈妈有些担心你。”
“不要。”宁曦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委屈感蓦然袭来，眼泪顺着眼角滴到枕头上，那处已经湿润一片。
“曦曦…”
“妈妈…”宁曦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可他难过的要死了。
哥哥告诉他，他是世界上最好，哥哥最爱的人。
可哥哥又骗他，只当哥哥后他就不会在像原来那样哄他，夸他，对他好，什么事都告诉他。
只当哥哥，哥哥就不会再爱他。
顾铭说他是傻子，傻子不会创造价值，他不配得到爱，因为他不值得。
那他离开后就再也见不到哥哥，哥哥也不会去找他，哥哥会有新的弟弟吗?那个弟弟会不会很聪明?他会像曾经对他一样那么爱那个弟弟吗？
他没有价值，哥哥不会爱他，他是个只会爱哥哥的傻子。
他感到矛盾，大脑狭小的容量令他难以理解，无法思考到其中的缘由。
他不想当傻子，他想爱哥哥。
“妈妈…呜…可以让哥哥来吗？我就只跟他说一句话，你求求他，问问他能不能听我说…”
“好好…我去喊他。”宁曦的样子可怜坏了，宁母既气恼又愧疚，他嫉妒宁钰在宁曦心中拥有如此高的地位，又后悔在宁曦小时候因为宁父出轨而烦扰，将他直接抛给宁钰，没怎么管他。
她爱宁曦，但更爱自己。
“小钰，曦曦不肯出来，他…他在哭，他要找你，你去看看他吧！”宁母恳切的盯着宁钰，试探道。
她小跑着下楼，气息还没平稳。
宁钰撂下筷子，推开椅子就要上楼，“好…”
“去什么去。”宁父一把把筷子砸到桌子上，“他那么大人了，耍什么脾气，不吃这一顿饿不死。”
宁钰的动作停下。
宁母红了眼，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