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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郎为奴影 (玉郎跪下,舌解革带)

 

那钟声庄重威严浑厚有力,如同清流般洗涤了凡人心中的恐惧和痛苦,带人心头来了安稳的力量。

那麻脸鬼为首的一众鬼将被逼得后退一步,那些浑浑噩噩的群鬼也跟着地后退一步,一时间鬼群乱了阵脚。

一直弹奏古琴的秋水手一顿,怀中古琴在此时七弦尽断,而申屠的剑则是被震出七尺之外!

二人俱是面色复杂。

而等那巨钟的音波震及到玉奴时,玉奴只感觉是一道柔风拂来,卷带着碎樱馥郁的清香,吹得他莫名脸红。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短暂的尖叫声,玉奴才发觉,那钟声的威力之大。

这次不仅是那些有害人之心的妖鬼之物被那巨钟的灵力威压震得灰飞烟灭,连好些魂魄不稳的鬼魂在惨叫几声后,跪卧在地不省人事。

玉奴下意识咽下一口口水。

萦绕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樱花的香气叫他越发心神不宁。

“大胆!来者何人?竟敢当着夜游神之面伤及无辜?!”

麻面鬼不知何止停下吟唱哀歌怒喝道,表情也不复方才愁眉苦脸状,一双微眯的八字眼此时变得怒目圆瞪,一双眼珠如死物死瞪着来人。

两侧小童阴恻恻异口同声:“找死!找死!”

白衣仙人无动于衷,不受一丝影响。

那三鬼将一齐同时跨大步迈着螺旋的夜游步,几个呼吸间便瞬移来到了那人面前!

“呵。”

这声冷笑震得玉奴心里一颤。

“我钟下绝无无辜之辈。”

那人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说话极为简短,掷地有声,话毕便将手中手臂长的钟直接甩出!

那钟不知是什么来头,琉璃材质,通身透明,刹那间便变大到数千百倍!

三鬼偏身一躲,麻面鬼手掐法诀,瞬间从手掌处抽出一柄红缨长枪!

那钟未罩住麻面鬼也不收回,依旧变大直直往人山鬼海里砸去!

闻青摩挲下巴,由始至终一直盯着那个钟。突然!电光火石间!他猛然反应过来!瞬间毛骨悚然!

他只来得急拽住申屠,用尽全身的妖力催动隐身术!

二人瞬间“消失”。

不待申屠开口,闻青忙用口型比划出三个字——“东皇钟”!

申屠面色瞬间凝重。

说时迟那时快,那大到如同一座巨型宫殿的东皇钟已将周遭画舫尽数罩住!

轰然一声,画舫剧烈摇晃,那钟将众人彻底盖住以后,突然变得透明,恍若无物,而钟所盖之处,逐渐出现一个巨大的暗红色法阵。

众人惊疑不定,完全没反应过来。随后,那钟所罩之物,不论人鬼,身上皆出现一道道如同枷锁的暗红咒语!

而被法咒缠绕之人,竟真的如被枷锁缠绕一般,动弹不得!

玉奴尝试挣扎,却纹丝不动。

麻面鬼怒喝:“你这是何意?!”

二小童亦怒喝:“何意?!何意?!”

白衣仙人淡然回道:“东皇钟自有辨认无辜与否之能。”

“东、皇、钟。”麻面鬼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咀嚼。

那麻面鬼突然咧开嘴仰天大笑!二小童也笑,三鬼笑声重重叠叠,听得人毛骨悚然!

麻面鬼说话腔调又变得古怪,似悲似喜,似哭似笑,说话像是唱歌一样讽刺道:“好哇稀客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东阍君吗?咱忘川河今晚可是倒大霉呀。”

两侧鬼童附和:“倒霉倒霉。”

“东阍君”三字一出,惊得在场众人脸色各异。

那可是只在话本传说里才出现的仙人啊。

那是真正的仙人。

无所不能的仙人。

拯救苍生的仙人。

玉奴眼睛变得亮亮的,他抚上那蹦蹦乱跳个不停的心,生怕它从胸膛处跳出来。

闻青忙在申屠手中写字:“大人,咱们得快些走了!东皇钟若响完三下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申屠脸色不好,半晌才坚定地一笔一划写下:“未找到娘娘的线索,我绝不离开!”

闻青亦脸色不佳,看着那些面色惊恐、脸上俱是血红咒文的族人下属,他下唇几近咬出血。

那头麻面鬼已与那白衣仙人打了起来。

东阍君手持一把雪银色长剑,一抖长剑,剑气撕裂夜空,与麻面鬼的红缨长枪正面相撞!

铮——一声巨响,金属兵器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巨响,仿佛要让整个天地都为之颤动。

麻面鬼倾尽全力,枪如闪电,隐隐有粉碎万物之势,扬起的红缨如同滔滔血海源源不断四溢不知来源于何的血滴子,让人触目惊心!东阍君则脚踏剑步,身法灵活,长剑之势气贯长虹,将那长枪的威胁一一化了去。

自始至终那白袍不染一滴血雨。

麻面鬼啐一口:“再来!”说罢,

那红缨长枪似活了一般,枪头化作千丝万缕,似雨似网,向那东阍君攻去。

东阍君面色不改,手中长剑快速挥动,一道银白剑气瞬间破空而出,将那些枪丝尽数斩断。

长剑当空,血枪出世,凌冽的剑意与浓重的煞气相互碰撞,一次次摩擦出剑星火光,一次次让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在深邃而沉重的夜幕中,如花火般绚烂至极!

二人这一架打得可谓是惊天动地,连原本笼罩在头顶的大片厚重如磐石般的云都逐渐被二人打驱散了,独空留出一圈天幕,澄澈的月华便从那云层缝中如瀑布般往四下倾泻。

东阍君身形不动如山岳,剑招却凌厉如风!每一次挥剑,都似有雷霆万钧之力,震得三鬼为求稳,几次退避三舍,一时占了上风。

底下被东皇钟的血红法咒所束缚的人与鬼突然发觉身上那些法咒上的字如活了过来一般,开始在皮肤表层游动,远远看过去像是一条条在蠕动爬行的、血红的长蛇。

甚至它还开口说起了话,声音同东阍君一模一样:“汝是人否?”

汝是人否?好奇怪的问题。

玉奴迟疑几秒的功夫,那血咒已有要收紧猎物的势头。

玉奴忙道:“我是人!”

血咒停下继续缠紧的动作。

周围有些人像玉奴一般回答了问题,都被血咒饶了过去,只有一些非人之物抱有侥幸之心强说自己是人,下一刻,那血咒竟像是有实体一般,瞬间嵌字入肉,非人之物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见那血咒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血蛇,迅速将他们缠紧,越缠越紧,血咒被新血遮蔽,血肉模糊,隐隐约约看见其中若隐若现的白骨,直至将他们勒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化成肉泥!

竟是瞬间被那血咒活生生勒死过去!

而这一幕,就短短发生不过三息之间。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离玉奴不过三丈左右!

玉奴脸色惨白,他颤抖着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肉泥重新凝聚,化为一条条暗红的、细长的咒文,缓缓落到地上,回到那地上的血红符文。

短短不过半刻钟,原本暗红的法阵吸饱血之后,变得颜色愈发艳红。

还有一些鬼魂本身因魂魄有失而神志不清,迟迟没回答问题,被那血咒被束缚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牢,倒在地上根本是动弹不得,只能苦苦呻吟。

玉奴眉间蹙起,不忍卒视,双手合十,低头闭眼。

那血咒问起第二个问题:“曾有害人?”

玉奴沉默片刻,闭眼回答:“不曾。”

他不曾感觉有任何不适,大概是过关了。

只是周遭此起彼伏的哀嚎越来越多,显然,这个问题比第一个问题难答得多。

毕竟,能吃人的,从来不只是非人之物。

玉奴又一次背起了《道德经》。

那些哭啼的声音在玉奴的耳朵里慢慢边作一个女人的呜咽的哭声。

一个通身瘦长的女人。

一个玉奴毕生不会忘的女人。

【“玉儿救救娘呀娘好难受呀”】

【“玉儿、玉儿、玉儿”】

那声音萦绕,似乎无处不在,一会在玉奴左耳畔哈气,一会又在玉奴右耳畔呢喃。

在玉奴最无力的时候,他听见了血咒问的第三个问题。

“欲求何物?”

玉奴半睁开看,眼眸低垂,明明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柔弱模样,偏生脱口而出的是:“欲求天下无苦无难。”

那血咒竟是如人般,仿若有人智,听懂了玉奴的话,顿了半晌,终究是松开了玉奴。

玉奴只觉得身体突然能动了,随即感受到的是身体久久不动后的僵硬。

终于能动了。

玉奴摔到了地上,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恰逢此时,东阍君手中长剑一挑,一道银色的剑光划破夜空,直取麻面鬼的胸膛!

麻面鬼一惊侧身躲避,却已是晚了一步。那剑光如同闪电般,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

麻面鬼瞪大眼睛,喷出一口血,看着东阍君将剑拔出来,麻面鬼便失力,握着红缨长枪从高空处直直向下陨落。

二鬼童惊呼,忙紧追下去。

等玉奴缓过了神,眼前的黑和眩晕感逐渐褪去后,面前突然出现清脆的一声钟掉地上的声音。

明明微弱无闻,可远在天边的东阍君却似乎感受到了,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玉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不到拳头大小的钟,其状与方才的东皇钟一模一样,只不过是金子做的。

玉奴迟疑地拾起那钟,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钟上一行小字:“极善之人,赐金钟一鼎。”

玉奴下意识抬头看去。

那空中的乌云已经彻底被东阍君和三鬼打散,就像是硬生生劈开了天。

月华如瀑布又如银河,疑似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尽数落在那高悬在天上的东阍君身上。

那道皎白的、矫健的身型的白影悬空于天际,通身被如绸如缎、透着湛蓝光辉的月光浸染,朦朦胧胧与明月浑成一体,散发着润泽之光,如同高岭寒山之雪。

虽是让人看不清面容,但那如神袛般通身带的那骨子强大,叫人不禁心生向往。

那些原本卑微的尘埃,只因散落在谪仙周边,在月华的照耀下变得一粒粒清晰可见,如同被镀上了莹莹光晕,仿若一颗颗碎星,叫人仿佛置身于星海。

那道星星点点的光不仅刻进了玉奴的眼里,还深深刻进了玉奴的心中。

只因在他身边吗

玉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产生这样的情感。

不过,他很快便苦笑,压下心头情愫,低头不再做白日梦。

他何止是尘埃啊,他连尘埃都不如,分明是一堆烂泥。

这样的他,如何能肖想那般清贵的谪仙啊。

低头之际,玉奴看到手中那尊金钟,握钟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叹气苦笑,最后还是抬起头。

待玉奴定睛看清东阍君的身影,没过几秒却突然撑圆了眼、瞳孔剧烈收缩!

只见一道黑影瞬闪到东阍君身后,是麻面鬼!他狞笑一声,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东阍君身后,手中的长枪如龙出海,直刺其后心!

不要!!!

玉奴目眦欲裂,还未吼出提醒,那枪已直直捅进东阍君腹部!从后背到前腹,捅了个对穿!

而东阍君只来得及将银剑同时刺入麻面鬼的腹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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