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杜召泰然地放下茶杯,这才介绍道:“相上校是兵工厂的大股东,平宫先生有什么需求,和他说便好。”
……
军人直来直去,脾气都不太好,直接把人给轰走了。
相川留在兵工厂,同杜召试了试武器,一边射击一边嘲讽:“杜末舟,你这脾气怎么变这么好?搁以前早把那王八打成筛子了。”
“你以为我不想一枪毙了他,还没到用武力的时候。”
“真是商人做久了,你这算盘打得真精细,自己唱白脸,喊我来当红脸。”
“你是军人,我不一样,得表面上保住一些关系,方便办事。”
“我就说当初怎么非藉着我的名义来搞这个厂,原来在这等着呢,你怎么知道会被日本人盯上?”
“他们的眼线和奸细遍布全国,就算藏得再好,早晚也会被发现,小鬼子,什么不想要?这些年他们不停地囤积武器,掠夺物资,东北迫击炮厂、东三省兵工厂、东北军航空处不都是先例,一帮畜生,爪子慢慢挠到关外,不稀奇。”
相川叹口气:“我说你也真是,放着少帅不干,来搞实业,天天跟这些烂人打交道,尔虞我诈的,不累吗?”
“累,可以我一人之力,驱逐不了千万倭寇。武器造强点,物资搞多点,比我当那个忍气吞声的破少帅有用多了,”杜召一枪正中靶心,再次举枪瞄准,“小鬼子越来越猖狂,早晚他们忍不住的,可那区区弹丸之地,想一举拿下中国,哪那么容易,我四万万中国人还在呢。他日打起来也会是长久战。”
“来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相川嗤笑一声,“老子快迫不及待了。”
“现在的战争,拼的不仅是血肉之躯,武器比人更重要。日本工业发达,武器供应不是问题,而我们只能从国外购买飞机坦克和先进武器,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工业、科技,是我们急需的东西。”
杜召放下枪,看向西沉的落日:“平山,我始终没离开军这个字,只不过,换一种方式存在。”
……
相川带来一小支队,在兵工厂待了两天,帮忙试每一种武器。
一群人两天两夜只睡了不到四小时。
听闻平宫正已经离开,相川才带人回去,这半年他一直驻军堂县练兵,与杜召久未相见,提议:“一起去镇上喝点?”
“不去。”杜召坐上车,“媳妇在家等着。”
“媳妇?”相川稀奇地笑着瞧他,“你什么时候有媳妇了?”
“等你回沪江,带给你见见。”
“石缝里开花了,”相川连连感慨,“我跟你去一趟,今晚就见。”
“没空见你。”杜召冲他摆了下手,“回见。”
“见色忘友,走了。”
……
白解连连打哈切,杜召也困,手伸出窗抚摸温柔的风。
前天本想给家里去个电话,叫湘湘去告知邬长筠一声自己有事。可一忙起来,又忘了。
他视线垂落,看到路边生着黄灿灿的野花,脑海里尽是那个女人的臭脸。
还是要哄的。
白解困得头晕眼花,晃晃脑袋保持清醒,余光瞥到杜召开了车门,他立马精神了,转过脸,见杜召手抓住车,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摘了几根野花进来:“爷,你疯了啊!”
崎岖的泥路颠得人差点摔下去。
白解开慢些:“停下再摘。”
杜召不理他,又抓了一把。
杂草里的荆棘滑过手臂,破了皮,又麻又刺。
……
从舞厅回家的路上,戚凤阳被一个醉汉跟踪了,虽说法租界治安好,但也常有些杀人放火、侵犯女人的新闻。
她脱了高跟鞋,快速跑开,把人甩掉。
夜里三点多钟,本就空荡荡的公寓更显阴森,她赤脚冲进家里,关上门的那一刻,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忽然,邬长筠房里传来“咚”的一声,吓得她一颤。
戚凤阳走进客厅,试探性低声唤道:“长筠姐。”
隔了几秒,邬长筠开了门出来,手里拿个杯子,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脖子、锁骨全是汗:“回来了。”
“吵醒你了?”
“没有。”她有些站不住,一手撑住桌子,一手去倒水,灌下一杯后,又倒了一杯,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么晚了,洗洗睡吧。”
“好。”
邬长筠回了卧室,关上门,将水杯放到床头,刚要坐下,被杜召握住手腕拉到身上。
她轻轻拍了下他的脸:“慢点。”
杜召卷起她的衣服:“男人的脸不能打。”
“这也算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