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许久未见,他其实有很多想聊、想问的,真见到人,话不自觉就堵进喉口。
这姑娘一如既往的逆骨样,叫人无从开口。
“你与李五的订婚取消了。”他答非所问出这么句话。
看见姜语似是愣了下,随后轻笑,斜脸瞧他,醉意在她颊侧浮一层薄红,“我知道。”
“是我做的你也知道?”
她又是一愣,这会更久,慢慢地,弯下眉眼,垂睫,倏地上望时,眼里有怨,涩,唯独没有他预想的惊喜。
她笑说:“我明白了。”
是觉得这样她就无所顾忌。
是觉得这样他们仍可以继续苟且。
不惜断了她这桩婚,就为满足自己的玩乐心。
窗外那雨仿佛不曾格挡,一滴一滴狠砸进来,她觉得窒息,更强烈而仓皇地想逃避,远离。
她越后退,退无可退,他就更向前,轻柔来摩挲她肩头,额头抵上她,那眼睛里的温度也柔几分,用她熟悉的那道轻哄语气:“我在跟你低头,求你回来,好吗?”
他很平静,平静地容易叫人错信。
在万丈深崖上造一座木板索桥,每一步都摇摇欲坠,只等哪一步踩空,粉身碎骨。
姜语嗤笑声,后仰,躲开他的相抵,牴牾语气:“不好。”
那长臂便绕过她,探向身后的中央控制,从前边介于前后座的分割处,渐渐地,磨砂挡板升起,糊层雾面,全然隔绝两边。
他视线仍盯注在她脸上,似盯着到手猎物,从那双预感不安的眼,至于那两瓣艳红唇间。
很久她才听见那一声耐心又隐隐急迫的声音:“那接吻,好不好?”
她一下呼吸更重。
而这回他不要她的回答了,压覆那股隐泛洇湿的潮热气息,粗喘断断续续堵进喉间。
肆虐暴雨重重拍溅隔窗,呼应着满盈粘稠的勾缠水声漫延。姜语脑子在一瞬炸开,破开的皮球似的,唇齿间只渗出难耐细哼。
突然有那么一刻如此恶心地,唾弃自己。
分明无比想着推拒,又被送回到那处悬崖,毫无理智地,由着本能跳下去。
她宁可觉得自己是疯了也不愿接受在清醒地回到这里,回到原点。
卒然一滴泪,从她憋愤的眼眶夺出,滑在他颊边,制止住这场兴起的浪潮。
他霎时失神,退出那片濡湿,指腹擦过颊侧莹泪,“怎么还哭了?”他看着她,“我从没见过你哭,要跟我分开那时也没有。”
被他肆意勾缠过的软舌酸麻,姜语无声凊恧瞪他,重甸甸的意识,将沉不沉。疲惫地顺着气力松散,倚进温热中,被他大手拥护住。
那时刻分辨反应能力都奇差,就只是无由兴起了闷嘲。想说话,说很多话,甚至想发阵脾气,张张口,她听不见自己任何声音。
累……累到骨子里,不想动弹,躺在平静的方寸之地就死去。
李京肆就那么安静地环着她,低眸,瞧她不愿讲话的样子,就开始盯着她看,要把几月的份都看回来。实在太久、太久都没有如此之近地见到过这张脸,依旧的瓷白,明艳,漂亮到不真切。
她什么时候已经把头发卷回自己爱的大波浪,打听到她今日是来此演出的,却也没拉直。从三月回香港那会儿就卷了吧?李京肆记得从周闻景那儿见到的照片,那是一个风光耀眼。老实说那时比起堵闷,他或许更难过,她可能将他视作与她此前络绎不绝的“前任”般,洒脱放下,毫不留恋,转身就融进更大的情场。
那样想想,他就想立刻把她逮回到身边,像他说过那样关着都好。但转念就觉得不对,那方式不是她喜欢的,只得又烦又气,他真的拿这个骂不得逼不得的硬骨头没办法,早被折腾得没脾气。
暴雨砸落,车水马龙,熙攘人海,统统虚化作背景,这一处过分静谧。那氛围很催人眠,尤其是姜语本就瘫软一团,迷迷瞪瞪地,抽去大半意识。
涣散之际,她若有若无的意识感觉额头一下迅速吻过的热温,听见道沉音,像旧时代的胶片磁条,黏黏糊糊,朦胧不清,直至昏沉过去,也没分得清。
晦暗雨幕,街景闪烁,倒映在他脸上。
他那样可惜地叹着——
“那盆花你果然送回来了。”
“若不是送去时你不在,我倒挺想再捎句话。”
窗台的玫瑰开了。
你什么时候会来?
深夜, 雨渐小,偶然几阵闷雷闪电。
轿车开进中环干诺道,停至文华东方酒店。
李京肆将人横抱下车, 身后有人撑伞, 酒店几名侍应生出来接待, 再有泊车员接后将他们几辆车停去泊车点。
穿过大厅, 上电梯,沿着木色黑沉基调的走廊往里到尽头的套房。姜语在半途微微醒就不老实了,偏想下来,李京肆却桎得更紧,没撒手意思,叫她动弹得高跟鞋也晃掉,两只白里透红的赤脚还在瞎晃。
临到门前,侍应站前头开门,她在后边哼哼折腾都让听了去。人家明显些微尴尬, 开门之后, 听着李京肆又交代什么, 匆匆几句话术就离开了。
李京肆面色不改,垂眸瞧眼她, “抓稳我脖子。”
她不听。
“想摔还是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