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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想起前两天刚发的朋友圈,真是只能感叹一句歪打正着。

而另一边,几人在不同的地方先后被提示好友通过的信息,可是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对她说。

只敢小心翼翼地打开对方的朋友圈,开始偷窥对方的生活,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哪曾想开屏就是暴击。

“阳阳满月啦~全家福。”

兰心的朋友圈只有一张照片。

就是周扬满月的合照。

她给爷爷、爸爸、哥哥脸上都打了马赛克。

周老爷子和周继深坐在太师椅上,身后站着的是抱着孩子的她和周寻。

现在看起来,她和周寻的站位,真的很像一对夫妻两抱着刚满月的孩子,祖孙三代拍的全家福。

起码,看过这张照片的人,不知情的都是这样认为的。

这当然也包括这几个男人。

即使看不清脸,三个男人从身型上都看得出高大匀称,以及仪态上的气势不凡。

周老爷子拄着的拐杖,周继深手腕上的银色链条表,都很低调。

但是周寻手上上千万的理查德·米勒和兰心当天戴了母亲留下来的价值上亿的帝王绿首饰,市场价已经无法估量了。

这样的头面,甚至比得上他们送的全部首饰的价值总和。

陆相燃抿了抿唇,相片里的她看起来起色很好,没有他最后一次见她时的苍白,只有一脸开心的神色。

“阳阳是谁?”

他默默把想要发出去的问题删掉。

结果显而易见。

她有孩子了。

或许也有家了。

可是那句恭喜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去,喉头甚至还有一丝血腥味涌上来。

真好啊。

小草期盼已久的家终于有了。

可惜小草的家不是他给的。

家里也没有他。

“陆队?你怎么哭了?你没事儿吧?”

“诶诶诶来个人,陆队怎么吐血了?”

“恭喜你,又迈出了一步。”

手机轻轻震动,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面还有他前两天发来的信息。

“这就是我的孩子吗?”

兰心没回复,因为在周家人包括兰心自己看来,这个孩子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这是生理学上的父亲罢了。

“谢谢。”

礼貌的回复了孩子名义上的生父以后,她也休息了。

相比起那几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她更关心自己事业的发展。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她实在没有想到于大声会提议让她去给学生上课,这才是对于她的技艺最大的肯定。

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是孩子确实还太小,她需要一些时间。

但是那种受人肯定的感觉,实在令她心潮澎湃,她想要与人分享。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去了两个月,宝宝百日了。

这两个月她也没闲着,她趁着苏朝那部电影带来的热度,又开了一个“瑟”的专集,甚至还被官方在微博上转发,希望她继续弘扬传统文化,大大的涨了一波粉。

闲着的时候陪着老爷子下棋、孩子玩耍,忙碌起来要录好几首曲子。

录音的地点也从家里变成了工作室。

她现在已经是千万粉丝up主了,是p站音乐区的头部流量,即便不打广告每个月也有不菲的收入支撑她工作室的人员开销,至于设备?那是哥哥的心意。

甚至工作室还接到了大大小小的广告、商演,甚至还有电视台的邀约,都被她推掉了。

时机还不成熟。

反而是她那天的演出,从服装到首饰,再到她露出的真容,都受到了不大不小的讨论,甚至上了热搜。

她也成为了没成名就家境显得很富裕的网红之一。

甚至还有不少人把她归为了颜值博主而不是才艺博主,只因为颜值、气质都算得上网红里的头一档,兰心对此倒是不慎在意。

她的身体不再是取悦男人的工具,她依旧爱美、爱保养、爱打扮,但是性质却已经截然不同。

这是生活目标带给她的改变,同样是家庭给予她的底气。

奇怪的是,两个月以来,添加了她好友的五个人,从未和她说过一句话,多少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不急,来日方长,平常心。

她看着镜中越来越美的自己,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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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兰心吗?”突然,她的手机震了震,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的电话少有人知,所以也没多想,直接接了。

“是的,您是于老师?”

兰心试探着问道。

“是啊,是我啊!”于大声看兰心认得自己的声音,高兴地一拍大腿。

“您有什么事儿么?”兰心轻笑,显然接到来者电话也挺开心。

“是这样,中央台这边,有那个节目,叫《中华宝藏》,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听过的。”

兰心也很喜欢这些节目,还陪老爷子看过几期。

现在不都是尾声了么?

她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没有说话。

“是这样,这个节目要收官了,这边邀请我们做最后两期的录制,一期是琵琶女,一期是民乐汇总的这么一个特别表演。”

于大声在电话那头解释道,兰心却心头一跳。

“然后本来今天已经是最后的录制了,然后弹琵琶的那位手伤了,要静养,没办法继续录制了。我们时间很赶,甚至没办法给新加入的人留彩排的时间,只能留出来不到一天的磨合时间,打电话找了好几个人人家都不愿意,我记得你说的,你弹得最好的是琵琶是么?你愿意么?”

这边,演播大厅内,后台都很安静,等着最后的结果。

要知道,于大声这通电话,已经是第七通了,也就是说,他们被拒绝了6次。

如果在不行,他们就只能临时找个学生过来硬着头皮上了。

但是,要知道,这种一般学生胆子再大也不会愿意上的。

第一,台上45个种类的乐器,大家都技艺相当,你一个学生在天才,都差了些许火候,木板组成的水桶,能装水多少,却取决于那块短板,他们精心准备的舞台,也不能因此毁掉。

第二,对学生的职业生涯也会有巨大的打击。

这样的机会百害而无一益,演出好了大家只会说沾了大师的光,出了岔子你一个人担全责,还是这么重要的对外舞台,他们出于惜才得心思,也不愿意这样做。

所以他们只能把目光投向了同行。

可是在听到这么短的磨合时间,就要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他们实在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配合好了,大家都面上有光,失败了就是自己的责任。

文艺工作者,大多爱惜羽毛,所以都拒绝了。

兰心这通电话,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本来他们一听,是个没听过名字的小姑娘,直说不愿意。

后来在听了她的演奏合集后眼神一亮,但是却并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兼顾两项技能,一般的大师,通常也只能专攻一项,并且兰心还如此年轻

直到于大声在打开兰心的“古瑟”合集,他们才信了,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兼顾。

这才有了这通电话。

“什么时候录制?”

兰心沉默了半分钟,才开口说道。

不是顾虑,而是激动。

她本来就和别人不太一样。

她总是那么喜欢有挑战的东西。

或者说,不甘寂寞。

不然她当年也不会在有了两个男人的情况下,故意撩拨苏朝。

她本来,就不生长于世俗,又怎会墨守成规?

“苏导说最多能给你争取多半小时的时间,晚上730观众入场,8点正式开始。”

“苏导?”

他不是拍电影的吗?为什么跑去排节目去了?

于大声像是秒懂兰心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这个节目国家很重视,不是有个情景剧吗?你看过也应该知道,请的都是大导演,干脆就直接让他们过来拍一整集。苏导刚好负责最后两集,这不出了意外,苏导刚才说要不打电话找你问问。”

兰心电话这边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自己,马上出声。

“好的,我需要准备什么?我现在立马赶过去。”

兰心看了眼时间,已经4点了,她过去不堵车也要40分钟,还有工作人员吃饭和表演化妆的时间,实际上能给她彩排的时间都不够1小时。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兴奋。

“你有用惯手的琵琶可以带过来,没有的话这边也有,然后你尺码可能要报一下,这边准备演出服。”

“需要什么样的演出服,我可以自带。”

兰心问。

于大声愣了愣,这才想到,这姑娘拍视频的衣服,好像都没重复过。

“你有汉服或者唐装,白色或者红色之类的,都可以,只要颜色别太突兀,合群一些都可以。”

于大声仔细叮嘱道。

“好的。”说话间,兰心已经叫司机备车了,自己去衣柜取了一件汉服一件唐装,还拿了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盒子的发钗、耳环甚至还有璎珞。

“小吴,麻烦你今晚加下班,加班费按合同里的算。我突然接到一个演出项目,你直接从工作室去中央台大楼等我。”

刚才谈话间,于大声已经告诉她到时候会有人在楼下接她。

“好的心姐儿。”

小吴迅速做出反应,结束通话后立马驱车前往。

“于老师,再打扰您一下,我想知道今天的曲子是什么?”

兰心上了车以后,才有功夫仔细打听这些事儿。

“瞧我这脑袋!是今天的《兰陵王入阵曲》的琵琶独奏和明天国乐专场合奏。前面2首琵琶曲你估计会,但是明天的国乐专场曲子,都是这边新作的曲子,没有对外公开过得。”

言下之意就是,那几首曲子对他而言完全就是陌生的,难也就难在这儿。

一天之内学会几首新曲子还要和几个大师一起配合在全国人民面前表演,怎么听都觉得亚历山大。

“《兰陵王入阵曲》?我知道了。”

兰心挑了挑眉。

“是这样,琵琶行是倒数第二期的节目,是今天录制。然后呢,《象王行》是最后一集的片头,国乐开场。但是我们有两个老师两个月之前就定了国外的行程,明晚录制完就得出发,然后大家一合计,就今晚录制完你的部分之后,咱们再在把明天的部分给过一遍,然后明天白天彩排,下午就得化妆了,明晚正式录制。”

于大声解释道。

真够波折的。

兰心在车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其实学过原版的《兰陵王入阵曲》,可是这个时代好像已经失传了,流入了岛国。

她听过岛国雅乐中的曲子,已经不是战舞乐了,倒成了哀乐。

她可以复原,但是却不能说这是原版,真是一大憾事。

至于《象王行》,是她没有听说过的新曲子,所以难度才大吧?

其实高手配合,重要的是合,倒不是个人技艺有多高超了。

她不出错就好。

所以她还是把重点放到了独奏上。

这才是临阵磨枪,让人压力山大的东西。

但是幸运的是,临阵要上的是她死都记得的曲子。

在家庭群里给家里人说了晚上不回来吃饭后,没几分钟她就到了地方。

“心姐儿!”刚到,小吴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旁边还跟了个小姑娘,想来就是节目组派来接她的。

“我东西都在后备箱,司机跟我们一起拿东西上去没问题吧?”

她对工作人员笑了笑,问道。

不用自己搬东西,那当然好,她忙不迭点头,司机把车开到了一旁停好,跟着他们上了楼。

“来了啊?”

上了楼到了待机室,发现几个和于大声年纪相仿的中年人坐在一起,于大声在一旁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她到了,立马眼神一亮。

“于老师。”

她笑着点了点头,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在场的几个人来。

“先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负责竹笛的周老师,这位是负责二胡的金老师,这二位是负责大鼓的朱老师和黄老师,这位是原本负责琵琶的景老师。”

于大声热情的给她做着介绍,几位也热情的打着招呼。

没办法,人家是临时来救场的,不管水平如何,可算是帮了大忙了,总不能冷脸相迎。

“几位老师好,我叫兰心。”兰心也礼貌的回应着,只是在撇过那位景老师时,总觉得有些眼熟,再加上这个姓氏并不常见,难免她多想。

“人来了就听听看吧,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众人循声望去,是导演-苏朝。

还有个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景轶然。

“景老师有些不放心,所以提议还是想让你先弹一下听听看,在录制。”

于大声小声说道。

实际上他也没把握,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罢了,毕竟他也没听过兰心的弹琵琶。

“好。”

兰心到是面色如常,毕竟她还真没有在今生在外人面前谈过琵琶曲。

“那就开始吧。”

她主动开口,示意小吴把她的琵琶取过来。

她在路上就已经把现如今的《兰陵王入阵曲》给听了,来了这个时代也重新学习了这个时代的乐谱,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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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琵琶的她,突然周身气质一变,弦动,声起。

琵琶,本就是既能婉约柔美,又能充满肃杀之气,所以能弹好琵琶的人,不一定就柔弱。

比如兰心,外表柔弱,内心却如同磐石一般坚硬。

曲目振奋,用琵琶生生弹出了金戈之声,却又带了一丝曲目主人公自带的悲凉之意。

一曲毕,那位景老师率先鼓起了掌,面露欣赏之色。

“很好。”

然后转头对苏朝说,“可以放心了,有这水平,今天明天的演出都不是问题。”

苏朝点了点头,心里却很震惊。

他从未见过她弹琵琶,以往也只是见她摆弄几把琴,角落里的琵琶都蒙了尘。

“我可以,提个要求么?”

兰心笑着提问。

“你说。”

苏朝的目光,一直没有在她身上离开。

“我觉得这个曲子,琵琶独奏太单调了,可以加上鼓声,更有气势些。”

“这里也有两位擅鼓的老师,我觉得合一次应该就能上台。”

这首曲本身就是为了歌颂兰陵王的功绩而编的歌舞曲,应该是气势磅礴的。

所以兰心才会在听了一次东洋雅乐所谓的正宗流传而弃之以鼻,都改成哀乐了还谈什么正宗。

鼓,军队中用来鼓舞士气的必备之物,确实能更好的提升整个演出的气势。

苏朝没有立马同意,而是直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负责鼓的两位老师。

这首曲子这些年来广受流传,相信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听,甚至私下还熟知曲谱也不一定。

二人没想到听个曲儿事情能找上自己,但是能多个演出机会,他们还是愿意一试的。

“可。”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年长的那位点点头。

“那就排一遍吧,十五分钟后1号演播厅。”

苏朝颔首,转身去安排了。

景轶然留了下来。

“姐。”

果然,兰心猜的八九不离十。

只能感叹一句世界真小,那位弹琵琶的景老师和景轶然真是沾亲带故的。

“你不在前面排练,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景钰然拉着弟弟的手嗔怪道。

“没什么了,等音乐的一弄好,就可以化妆录制了。”景轶然在外依旧是一副谪仙的模样,眼神却一直偷偷看着兰心。

景钰然也没多关注弟弟,她现在对兰心的兴趣显然更大。

“小姑娘,来,你学琵琶多久了呀?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学校当老师。”

她笑眯眯的看着兰心。

“没戏,我问过她了,她说要等孩子大点。”

于大声插口道。

“啊?你都结婚生孩子了呀?”

这下轮到景钰然惊讶了,因为兰心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是的。”

兰心倒是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没有人注意到,景轶然的眸子暗了暗。

“这么早,现在小姑娘不都不喜欢早婚早育么?”

“我比较喜欢小孩子。”

兰心倒是很坦然。

“那你到时候想来的话,联系我呀?来我们学古筝的孩子们。”

景钰然热情的说。

“想都别想,小兰是我先看上的,应该来教古筝。”

一旁的于大声不乐意了,出来说道。

“诶你也说了小兰最厉害的是琵琶,那就应该来教琵琶!”

景钰然也一改往日文静的姿态,和于大声呛起了声。

“到时候在考虑,现在先考虑录制的事情。”兰心连忙出声制止。

“对,现在你们先去合一下,录完了那部分你就去看看《象王行》的曲谱,晚上我们练几次,看看效果。”

一旁的几人连忙打圆场。

景轶然看着人群中越来越自信、大方的她,抿了抿唇。

他姐姐向来眼高于顶,连同辈都很少看得上眼,晚辈更是少有夸奖,如今却如此热情,想来也知道,兰心的水平必然很高。

她越来越耀眼,就越发彰显他曾经是多么的有眼无珠。

预演、彩排都很顺利,简单吃了几口饭,就等上妆完成后,就开始录制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兰心走上了舞台。

鼓声起,弦音落,其实也就短短五分钟的时间,没有人知道,兰心的手心都有一层薄汗,因为紧张。

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小腿有些许发颤,因为激动。

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

景轶然用余光看着她,这是她与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同台,却早已物是人非。

而苏朝,站在台下,看着她面色肃穆,弦中似有杀意,一席红色汉服,却没了往日的柔弱,反而多了几分英气。

是了,她从来都不是柔弱的花朵,她是顽强生长的小草,坚韧才是她人生一直具有的品质。

他鼓起了掌,看着她带着真诚的笑告辞离场,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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