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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电话

 

“老师,我们家这个孩子不可能和人打架的!都是那个小孩的错,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老师,我们家乔生将来还要去政府机关工作,你们真的千万不要给他记过啊!”

女人:“放心吧大姐,叫你来就是让你先把孩子带回家反省……”

“反省什么?!肯定都是那个小孩的错他欺负我们家小孩……乔生要上课啊老师,千万不能耽误他啊他已经在退步了!”

……

乔妈妈不断地哭喊着。原本班主任想要把学校的处罚跟乔妈妈等说明白。

因为是第一次,再考虑到情况不明,以及宋跃不可能被记过等等情况,对两个人的处罚只是回家思过一晚再加上写检讨。

已经够轻了。

乔妈妈已经哭到完全顾不得别人,班主任也有些无奈,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乔生和宋跃身上。

她看向乔生,跟他说明了处罚的内容后,才看向宋跃。

但对宋跃,她无话可说。

宋跃了然地耸耸肩:“知道了,我也滚回家去。”

他说完,乔妈妈的哭声更大了一点。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乔生反正就挡在宋跃前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发飙大哭,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指一直在勾扯着虚空。

虽然才发生了那种事,宋跃却脑子抽了似的想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乔生的手上去。

他赶紧移开了目光,把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

真是疯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的校服产生了一丝拉扯感。接着低头就见乔生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衣服,还在往自己的身前拽。

宋跃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班主任和乔妈妈在旁边,他或许会当场把乔生拽过来质问:“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今天一上午,乔生的样子都让他觉得不认识,又难以置信。

他以为乔生只是个含蓄的学霸,再带一点森林浓雾般朦胧的容貌秀气属性。

平时乔生和同学说话的音量都很低。他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会突然间发了狂,把自己摁在墙上要搞那种事。

现在,还恬不知耻地当着老师面前,和他勾勾扯扯的。

真是不知道该说他色胆包天还是无所顾忌。

他就像是没看见他妈在发飙一样,似乎还想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跟宋跃玩偷情?!

疯子。

宋跃一把打开他的手,二话不说背身离开办公室,把班主任喊他的声音都甩在了脑后。

打架后,挨训、被赶回家、再被亲爹骂一顿……这个流程宋跃很熟悉了,但实实在在干还是第一次。

他满脸戾气地回了教室,乔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教室里听着就没那么刺耳,可是仍然令人觉得凄惨。

那毕竟是乔生的亲妈,宋跃不想说什么,在心里也不行。他强行让大脑放空,顶着满班同学探究的目光回到座位上收拾自己的书包。

他前脚进教室,后脚乔生就跟了上来。

同学们看着乔生那惨样,投降宋跃的目光便变得更复杂了一些。宋跃经过讲台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毕思量一眼。

这人也在看他,只不过和别人不同的是,别人都在偷偷打量指指点点,而毕思量却光明正大地向他投来担心的目光。

宋跃抿了抿唇,经过讲台时脚步都不由得放缓了一点。毕思量动了动嘴唇,似乎在说什么,宋跃低头很小声地说了句:“我没事。”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对不起……”乔生跟第一排的同学道歉。他没有看清路,不小心撞歪了同学的桌子。

可能是因为眼睛都被打肿了看不清路吧。

“没事。”同学朝他露出怜悯的笑容,乔生也朝对方笑了笑。

宋跃“啧”了一声,然后突然上前一步拽起了乔生的衣领,压着嗓音低声骂道:“你他妈装个屁啊你。”

“算了吧宋跃。”第一排的同学皱着眉头说道。

毕思量也站起来,提醒道:“宋跃。”

所有人都没看到,就刚才,就在班主任的办公室,乔生和他勾勾搭搭故意激怒他,现在又弄出一副可怜兮兮弱势群体的样子。

感情占便宜的是他,妈的,被可怜的也是他呗。

宋跃看了毕思量一眼然后才满脸厌烦地放了手。

乔生一直看着他,把他所有的情绪和变化全都收入眼底。

他是因为毕思量,所以才放手的。

……

宋跃回座位上简单把自己的手机装书包里以后就背上书包走了,但乔生还要拿着自己的作业,练习题,课本……所以收拾得很慢。

宋跃也没惜得等他,肩上挎上书包就走了。

教学楼一楼,乔妈妈站在大厅。她看见宋跃手插着兜吊儿郎当地下楼,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宋跃不理她,淡定地下楼。经过乔妈妈身边时,似乎还听这女人骂了句什么,大概就是“学渣”,“垃圾”一类的。

宋跃没理,加快脚步离开了学校。

……

宋跃二次分化成oga后,妈妈不放心他一个小oga在学校住校,于是宋爸就在学校旁边给他买了套房子。

宋跃一出校门就跟他爸说他打架被老师赶回家了。

宋爸似乎在开会,闻言笑了一声然后让宋跃自己看着办,他那忙。随即挂了电话。

宋家在市里,但是他二弟和二弟他妈这两天总被他爸带回家,宋跃不想回去,于是干脆就去了学校旁边的房子里。

房子是临时买的,装修也比较简单。一进门就是客厅,玄关左手边是餐厅和厨房,往里走有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

宋跃回家不学习,他爹也知道他这个尿性但还是给他准备了一个书房。

于是宋跃就把自己的漫画书全部都放到了这边的书架上,空的地方则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绘画书籍。

大大的桌面上则放着一张手绘屏,书桌旁的小架子上则是各种马克笔,水彩颜料……

毕竟宋家也是书香门第,就算宋跃不喜欢那些高雅的艺术但多少也有个技术。平时有事没事他都喜欢坐在桌子前摆弄他的画笔们,画画算是他的小爱好。

宋跃洗刷完,从厨房拿了两片面包叼在嘴上,然后坐到书房里的懒人座椅上随手拿了个速写本。

一打开,乔生的侧脸跃然纸上。

那是高中第一次月考的时候,乔生恰巧和他同一个考场,蒙完选择题后宋跃没事干在草稿纸上描了一下他的侧脸。

当时觉得这人长得还不错,于是就回来完整地在速写本上画完了。

画完后的第二天他再看他这个同桌,心里就总有一种绮念。

……

一中的学生分三种,一种是毕思量这样,初中甚至小学都是在一中本部上的,成绩还不错就直接保送上本校高中。

第二种就是乔生这样,在y市的附属县里上的中学。因为中学时期的总成绩位列年级第一,于是被一中特地招进来的。

都是天之骄子。

不过宋跃属于第三种,怎么上的一中他心里很清楚。

所以乔生的妈妈非要他考年级第一,考不到年级第一就是没努力。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她自己的道理。

不过跟自己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就是了。

他还没消气呢。

宋跃“啪”地合上速写本,刷刷牙然后拿着手机躺到了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后又忍不住回到了书房,打开刚才那个速写本和台灯。他在笔筒里挑了一只顺眼的铅笔,给乔生的侧脸加了更多的细节。

乔生的皮肤比一般的alpha都要细腻很多,鼻梁也不会太高,面部的线条柔和又流畅。

他的双眼皮很窄,眉毛也偏细一些。

最近还瘦了……

画完这些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了,宋跃打了个哈欠丢下画笔回到卧室往被窝里一钻,又一次拿出了手机。

一中周天上午还是要上自习,他想下载一个留着明天上午去看的漫画。然而刚一打开手机,乔生的消息弹了过来。

【ciao】:还在生气?

【ciao】:好可爱。

【ciao】:[开心jpg]

宋跃恶劣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要不是看你这个批长得帅我就不会手下留情。

他没有回复,划走了乔生的聊天界面后又打开和别人的对话框。

毕思量也给他发了消息。

【red】:发生什么事了?

有乔生做对比,宋跃一看到这么阳间的发言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不听狗叫】:没事。

【red】:没事就好。

宋跃等了一会儿,毕思量没有再给他发别的消息,点到即止。宋跃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莫名感到一股失落。

察觉到心里这股情绪,宋跃顿了顿,心想自己或许真喜欢上了毕思量也说不定——

而且毕思量毕竟是“宋爸严选”,他和宋跃的匹配度应该在一个非常高的数值上。

不过就算如此宋跃也没兴趣再继续探究下去。

这边毕思量没了回信,宋跃就弹回了和乔生的聊天界面上。

那人一直在狗叫,就没停过。

【ciao】:宝宝?

【ciao】: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ciao】:真害怕了?

【ciao】:还是在和班长聊天?

五分钟后。

【ciao】: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还没睡。

五分钟后。

【ciao】:你实在太漂亮了,我忍不住。

【ciao】:alpha都是这个德行。

【ciao】:不是你的错。

两分钟后。

【ciao】:可你勾引我。

【ciao】:你勾引我。

宋跃嗤笑一声。

其实从认识乔生以来,他和乔生就没有超越ab之间友谊的事发生,更谈不上勾引。

披他外套睡觉的次数总共算起来也就三次,前不久朝他抛的那个媚眼确实称得上是勾引了,但那也是唯一一次,而且还是宋跃明确了对方的心意后,准备主动出击的第一步。

结果脚步刚迈出去就被乔生本人吓了回去。

宋跃已经不想理他了。

两分钟后。

【ciao】:昨天晚上你和他出去,他操你了吗?

【ciao】:你还他妈的去勾引毕思量。

【ciao】:他太幸福了。

【ciao】:你的屁股很白吧。

五分钟后。

【ciao】:他是怎么操你的?

【ciao】:后入?还是看着你的脸?

【ciao】:怎么不回我?害羞了?

【ciao】:别害羞,再有2个月你就要长大了。

【ciao】:你比我大了半岁。

说不要理他,但宋跃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乔生发来的消息。

因为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在相处的细节里总能看出这个人人品如何。宋跃有种直觉,乔生只会对他这样。如果没有遇见宋跃,他或许永远都会是那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只有他,能让乔生变得不像他自己。

他有点享受这种特殊感,虽然这个“特殊”……略显变态。

【ciao】:后入的话,是他动还是你动?

【ciao】:你会扭胯吗?扭着腰把屁股往后送,我不动,然后你自己用我的……操你自己?

【ciao】:用我的

【ciao】:那个

【ciao】:宝宝,我害羞了……

【ciao】:[动画表情]

宋跃:“……”

【ciao】:我一想到能把你掀过来大干特干一场我就受不了。我老早就想跟你上床了,就那次月考的时候,你坐在旁边一直盯着我看的时候。

你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当时真的好害羞好害羞。以后也要那么看我好不好。你的眼睛真美。我要全射在你的眼睛上。

【ciao】:毕思量怎么干你的你还没告诉我。要是我就先扒了你,把你的腿在床上大大地分开,先给你拍很多私房照留念,然后再弄你。

我用手弄你,再用嘴弄你,最后我才用那个。

宋跃有些烦躁,他看着乔生给他发的消息,觉得身体好热。

乔生的消息叮叮咚咚不停地响着,用下流赤裸的语言描绘着他脑中幻想出的那些污秽不堪的场景……

最特么操蛋的是,宋跃看着看着竟然也想象到了那个画面。

乔生压到他身上,乔生干他,然后自己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腿缠到了他的腰上……

他很懒的,oga只想躺着享福。

如果可以的话,他连撸管都不想亲自动手,想让乔生帮他来。

他的身体渐渐软下来,被子里的手不停地来回摸索着。

他皱起眉头,似乎感觉有些痛苦,又有些欢愉……

突然他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腰使劲地拱了起来,又重重地落回床上。

宋跃喘着粗气,脑袋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旁边手机还在叮叮咚咚地响着……

【ciao】:宝宝,我射了。

【ciao】:和你做爱好爽。

形式性地被赶回家一晚上,第二天宋跃照常上学去了,看起来和平时的他也没什么不同。

他照常地按时到校,把书包往桌洞里一丢准备补觉,可是刚闭上眼又觉得自己似乎不怎么困,于是他又拿出了自己的“数学演算本”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不过画到一半他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的作业完全没有写。以前他都完全依赖乔生,可眼下是这种情况,而乔生家据说离学校很远。

他该不会今天上午不来学校吧!?那他的作业怎么办!?

几乎是在要堕入绝望深渊的瞬间,宋跃马上想到了另一个人。

他回头看去。可毕思量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坐姿端正地做着题。

宋跃又看了眼窗外,班主任的身影刚刚好才到校门口,宋跃放心了一点,起身去找毕思量。

“作业一借。”宋跃到毕思量桌前,撑着桌痞痞一笑。

毕思量抬头看他,因为离得很近宋跃看见他的嘴角勾了一下。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负罪感来,明明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却还和毕思量主动说话,他是不是不太仗义?

毕思量停顿了一会后,道:“……不借可以吗?”

这就尴尬了。

宋跃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哦”了一声转身要走,毕思量突然又说道:“……我可以借你但是你抄完以后必须自己再做一遍。”

宋跃道:“算啦不用啦,谢谢你。”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回座位上翻开练习题,上面的题目依旧是那种令他头秃脑疼的样子。

宋跃尝试着自己做了一个空后就头疼得要命,剩下的题就干脆全部胡写乱写一通,然后放了回去。

班主任卡着早自习上课的时间来到教室,又顺手抓了几个迟到的。乔生也在班主任之后进教室,但没有加入门外的罚站大军里,班主任直接让他回座位上去了。

宋跃瞅了来人一眼。

乔生的脸依旧一副惨状,走路一瘸一拐不说,一侧脸颊红肿着还带着伤。两个眼睛一大一小,一边眼皮还泛着青紫色。

宋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班里其他同学也在看他,有一部分人的目光还在宋跃身上游走。

乔生低着头来到座位上,非常安静地拉开椅子坐下。他的书包放在腿上,动作轻柔地打开书包拉链后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和练习本。

宋跃忍不住“啧”了声,皱着眉移开了视线。

“好,今天通报一件事情。”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以后,班主任敲了敲讲台吸引全班学生的注意力,“昨天上午,在咱们班内部发生了非常严重的暴力事件,我就先不点名,说的是谁自己心里清楚。其他人也都引以为戒……”

宋跃趴到桌子上,懒洋洋地伸腿拉了下筋。听班主任讲课还不如看乔生,于是他又看向乔生。

乔生这会儿终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微微侧头瞅了他一眼,接着像是被烫到了似得猛地收回目光,手里的笔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宋跃嘴里发出一声嗤笑,又好气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气的是他自己。

全天下的alpha这么多,他却偏偏看上了眼前这个“小丑八怪”。那脸没受伤的时候也就凑合,现在受伤后整张脸完全没眼看。

但饶是如此,宋跃还是觉得乔生“可爱”极了。尤其是他现在这样,极度地想要弄死宋跃却又极力忍耐着的样子。

或许连乔生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现在的呼吸有多重。

……

乔生也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他双臂搁在桌面上低着头看题,但面上似乎却好像在听班主任讲话。

班主任说完上周班级内的纪律卫生情况后,又道:“今天中午回家之后早点收拾,晚上提前半个小时来。我们换个座位。”

宋跃身体一僵。他看着乔生翻书页的动作也是一滞。

班主任话音刚落广播里就响起了下课铃声。班主任抬腕看了眼手表,随后仰着脖子离开了讲台。班里无人敢动,唯独宋跃猛地站起来跟到她身后和她一起出了教室。

等班主任走后,教室里才渐渐喧闹起来。

乔生保持着刚才握着笔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习题。

他虽然口碑不错,但在班里也没什么两肋插刀的朋友。出了这种事,大家还是能避则避,也没个人主动上来问问他怎么样。

乔生也“乐得清闲”。

宋跃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回来了以后就趴在桌上继续睡觉。闭上眼睛之后,他感觉身边的人似乎转了转身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宋跃不耐烦地又重新换了个方向睡。

一上午,两人谁也没理谁,似乎又回到了考试前的那种紧张的关系里。

或许这次换位以后他们就彻底分开了。

1班换位并不是每次都认识同桌。老师会根据每个学生的情况,将2到3人凑到一起。甚至大多数情况下,同桌都不会被换,除非学生主动要求。

看那架势,刚才宋跃就是去跟班主任说换同桌的事了。而且他们这次打架,换同桌也是理所应当、意料之中的事。

乔生早想到了这个结果,回家的时候想到过,在看到毕思量往宋跃桌上放情书时就想到过,甚至从两个人期中考试前开始吵架时就想过……!

他们早该分开了。

因为,宋跃不爱他。

乔生自嘲似地无声轻笑,接着眼神变得飘忽,时而冰冷异常,时而又迸射着疯狂的热情……

那股难闻的信息素的味道又飘进了宋跃的鼻尖。

……

中午回家洗了个澡,宋跃就带着手机返校了。上楼的时候隐约听见楼梯口传来一声压抑的轻啜。

宋跃上楼的脚步随之一顿,心想自己似乎是把人欺负得太狠了。

那个在偷偷哭的人似乎没能压住自己的声音,登时也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跑上楼去,脚步声的回音飘荡在空荡荡的周末傍晚的走廊里。

宋跃没急着上楼,在楼下等了十来分钟才边看着手机慢吞吞地上楼。

教室门已经开了,里面就一个人。

宋跃假装没看见,和以前一样贴着乔生的后背挪进自己的为位置里,然后带着耳机打打游戏吃零食追番剧。

打着打着,睡着了……

乔生做题的动作一顿,第无数次不厌其烦地看向宋跃。

其实他们这种人,对待任何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但一旦真的爱上什么便就会上瘾。

宋跃不理他,这点事完全抵挡不了他的情感恣意地生发着。他对宋跃似乎没有经历什么“喜欢”的过程就义无反顾地爱上了。

所以宋跃不跟他说话也无所谓。

他会一直看着他。

没有人注意到,宋跃的脸上也有擦伤。

趁他还睡着,乔生帮他贴上了创口贴。

创面对准了棉布的部分轻轻用无名指摁住,再缓缓地将胶布的部分在脸上熨平,这样就算贴好了。

乔生满意地看着宋跃的脸。

夏末黄昏,教室里一片幽然却又灿烂的金黄。

夕阳的余晖洒在少年们的桌子上,书上。

乔生和宋跃的书桌上都有一排书立,都夹满了书,沉重地落在桌面上。不过宋跃是为了挡住趴桌睡觉的自己立了这么些玩意儿。

现在乔生感觉自己也需要暂时用书立挡住身体。

他垂下眼睛,少年的身体没入书中,宋跃觉得自己脸上的创口贴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柔软。

……

他缓缓睁开眼,乔生的嘴唇也从他脸上移开了。

宋跃坐起来,摸着自己的脸冷道:“谁让你亲我的?”

乔生又露出那种癫狂嗜血的微笑:“你是我的。”

宋跃:“哦,是吗?”

乔生认真道:“是的。”

他眼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掌控欲。

宋跃不喜欢他这个眼神。

他虽然不讨厌别人疯狂地爱他,向他展露欲望,但也不喜欢别人真的想要掌控他,事事盯着他。

显然,现在的乔生就想这么做。

宋跃不喜欢,他想让乔生知道自己喜欢他,想让乔生狠狠地关注宋跃很喜欢他这一点。

重点不是他得到了宋跃,而是宋跃喜欢他。

……

“那我是你的,”宋跃指指自己,又指指他,“那你是谁的?”

乔生怔了一下。

宋跃帮他回答:“你也是我的,对吗?”

乔生皱了皱眉:“可我是alpha……”

一个alpha可以有很多oga,但是一个oga只能有一个alpha。

一个alpha竟会属于一个oga,这简直闻所未闻。

乔生喃喃道:“我是alpha,我不属于任何人。”说完,作为alpha的优越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可是alpha。”

宋跃也笑道,“你不属于任何人,也就是说,你没有人要。”

乔生:“……”

宋跃说完,就重新趴回了桌子上。

他要睡觉,乔生慌了一下急忙又把他晃醒了:“起来!”

宋跃:“干什么啊没人要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你不要我吗?”

宋跃笑了一下:“不要。”

乔生:“你可以要。”

这话说出口后,乔生完全没有想象中那种alpha自尊心受挫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不是低三下四的,卑微的……但如果顺着宋跃的话说就能让对方要自己,他觉得没什么不好。

变成他的。

变成宋跃的乔生。

他也是乔生的宋跃。

以后每每有人提到宋跃的名字,就会想到他乔生,想到乔生的名字,就会想到宋跃。

这是比结婚戒指还要紧密的羁绊。

乔生眨眨眼,似乎有些茫然,但对宋跃说的话并没有反驳。

他怔怔地看了宋跃一会儿,宋跃勾起唇角恶劣地笑了一下,免得他当真了赶紧澄清道:“我逗你玩的,别当真。”

乔生却捏着下巴,似乎陷入了思考。

宋跃:“……”

他差点忘了对方就是这种很容易认死理钻牛角尖的人。

宋跃哀叹一声,重新趴回桌子上。

这时,一只触感冰凉的手突然伸过来,悬在了他的头顶。

宋跃睁开眼睛。

他僵着没动,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同时也不由得想,要是乔生的手敢落下来给他摸头杀,他就直接把他过肩摔在地上。

那只苍白的手在他头顶上方停了几秒后,又堪堪缩了回去。

乔生的声音从身侧响起:“你在生我的生气,对吗?”

宋跃没理他。

这不废话吗?

乔生柔声道:“对不起……”

宋跃嗤笑一声,他转过头来,语气不无嘲讽:“即便我是beta,一个17岁的alpha强迫beta做那种事也是要坐牢的。”

乔生移开了目光,似乎有些怯于和他对视。宋跃重新倒下头:“我不原谅你。”

乔生的眼睫颤了颤……

他不能完全领会宋跃的“不原谅”是什么意思。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或许只是像以前一样和他打闹,又或者更严重些,不跟他说话。

抑或者,真的想送他去坐牢?

乔生又些怕了。他又嗫嚅着说了声“对不起”,比刚才那一声更诚恳,但是宋跃已经完全不理他了。

乔生心烦意乱。

他出生在一个条件普通的单亲家庭,不止一次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宋跃那骇人的家世背景,以及宋爸爸简单粗暴的手段。

碾死乔生对宋家来说太容易。

乔生后悔了——

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拼尽全力把宋跃给操了。

要是真的坐了牢,恐怕大半辈子都没法再和宋跃相见。彼时如果真的把他给操了,他还能靠着回味当时的感觉打发此后狱中孤独和封闭的时间。

可如今他与宋跃的回忆却只有零星几次不痛不痒的触碰。

这不够。

倘若就让他这样去坐牢,那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周天下午的休息时间不长,返校的时间就快到了。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班主任也踏着最后一个同学的影子走到了讲台上。

她把手提电脑和投影机相连,接着,屏幕上显示出了这次考试后的座位安排。

宋跃撑着头看投影屏,余光扫见乔生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他刚要看回去,突然扫见了什么,眼睛倏然睁大了。

他愣愣地看着大屏幕,看着那个名字。

乔生做完手边的这道题后,才兴致缺缺地抬起头来。注意到身旁人的异样,他忐忑不安地顺着看过去,也同样呆住了。

只见班主任在讲台上面不改色道:“……每次换座位都有人跟我说‘想和谁坐不想和谁坐’。但有些同学,我想提醒你,关于高中的学习,要自己重视起来!学校给你们安排了好老师,我给你们安排了好同桌,你有好好利用吗……”

宋跃懒得搭理班主任的长篇大论,也不想对号入座。他一时甚至忘了身旁的乔生,脖子僵硬地朝门那边看去。

门口后排的座位上,剑眉星眸的少年也在看着他,弯弯的眼睛里藏了三分的笑意,还有几分无辜。好像在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宋跃打死也不想说毕思量这个表情还特娘的有点可爱。

结果脑子里刚划过这个想法,突然身边一道灼灼的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乔生死死地瞪着他,惨白的小鹅蛋脸渗着莫名的森森然的感觉。

宋跃收回目光接着趴回桌子上。

班主任仍在讲台上念叨着:“……高中是你们人生最宝贵的阶段。等高三毕业你们18岁,oga们甚至都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要面对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像这样密集地摄入知识的环境和条件,你们的前后同桌都是你可以充分利用的资源……”

宋跃咳了一声,瞅了一眼身旁的乔生。乔生主动和他搭话:“我们还是同桌……”

宋跃没说话。

这时班主任已经发表完了讲话,大家去吃饭的吃饭,没吃饭的就留在教室里准备开始收拾东西。

乔生等了半天没等到宋跃接茬,眼神不由得冷了三分。他带着冷意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宋跃……”

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宋跃。”

宋跃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只见毕思量好笑地耸了下肩:“真不是我。——吃饭去吗?有事和你说。”

这时一个后排的alpha经过毕思量时,手欠地撞了他一把,又看向宋跃:“我靠你连beta都不放过。”

“滚蛋。”毕思量好笑道。

宋跃:“不饿。”

那alpha对宋跃和乔生的矛盾不感兴趣,他似乎还是乔生和毕思量的舍友。alpha拍拍乔生的肩膀:“乔哥,吃饭吗?”

乔生扬脸露出一抹淡而无害的笑:“不了,我今晚想吃面包。”

那alpha无奈点头:“好吧……那咱哥几个去吃?”

毕思量仍看着宋跃:“可阿姨说你中午就没吃饭?”

乔生演算的自动铅笔突然断了铅,笔头在那意外断开捺出的一笔之后,再没有填新的字迹。

宋跃懒得再和他逼逼,心乱如麻。他胡乱挥挥手让毕思量走:“别管我,我真不吃。”

“……好吧。”反正马上就要当前后桌了,以后相处时间还长,不急这一顿饭。

说完就和人离开了教室。

等毕思量走后,乔生才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向旁边的宋跃看了一眼,但见宋跃似乎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只好独自一个离开教室。

宋跃无聊地看墙,又想逃了今晚的晚自习。

“宋跃!儿砸!”

一声惊叫从教室门口传来,接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啊的男性oga从教室外扭着屁股颠颠地快步进了教室。

宋跃“草”了一声,眯起眼看向来人:“季英英,你特么有病?”

“儿砸!”浓妆艳抹的oga用熏满化妆品味道的手捧起宋跃的脸,然后突然压低声音小声道,“我听说你跟人打架了!?真的假的!!你没事吧!”

“我那天听见声儿了,感觉像是你但我没敢认,没想到真是你啊我的儿!”

“滚滚滚……!”一提这事宋跃就烦,他一把挥开季英英的手,然后道,“这是你们班教室吗你就闯!”

“我这不是着急吗!”季英英哼了一声,然后环顾一周,在一众顶级学霸的凝视下红着脸将宋跃拽出了教室。

宋跃被拽到教室外的走廊窗户边,季英英利声道:“打赢没?!听说你战果累累,将对方痛扁一顿还在对方老妈面前屌了一把。”

“滚滚滚,哪跟哪?”

季英英:“我们班都这么传的……”

宋跃有些哭笑不得。

季英英和他一样,都是家里有钱于是被硬塞进一中的学生。

只不过季英英的爸妈对自家小oga的实力很有认识,也不像宋爸爸这样要面子,于是只把季英英放在了普通班。

宋跃不由得想自己应该也是普通班的一员,因为他实在跟班里的其他学霸混不来。

还好有季英英这个脸皮厚的,敢于勇闯学霸禁地救他于水火。

开过玩笑后,季英英大惊小怪的神色淡了些,有些担心地看向他:“你怎么突然跟人打架啊?”

按照他对宋跃的了解,宋跃不是那种会随便跟人动手的性子。

更何况他听说对方还是个寒门贵子,宋跃的同桌。

季英英对那人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小白脸。上个周宋跃还跟自己说喜欢这个小白脸想告白来着,怎么这才没几天就把人家给打了?!

宋跃答得含混:“……他乱摸。”

季英英哪还不懂他的意思,当场就变了脸色:“草——!!”

季英英当场跳起来往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宋跃一把拉住他:“稳住!”

“这你他妈能忍!?”季英英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干,“一个穷屌丝还敢拿强制爱剧本,给他脸了!”

宋跃嗤笑一声:“行了,我真没事。我吓过他了,你就别管了。”

听他这么说,季英英再管就略显不礼貌了。可他还是不由得担心宋跃,于是又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他知道你二次分化的事?”

“不知道。”宋跃轻笑一声。

季英英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宋跃分化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对方在误以为宋跃还是beta的情况下就敢动手,要是知道宋跃已经分化成oga,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其实宋跃也没底气保证乔生不会强行标记他,可现在他对乔生的兴趣还没散,所以暂时不打算计较什么。

他表情慈爱地摸了摸季英英的头发毛,安慰道“好了,别担心你爹了。我没吃亏。”

季英英比他矮半个头,被摸头杀了也顾不得生气,冷道:“听爸的,这种alpha不能要。”

宋跃笑一声。

季英英瞪他:“不许笑,快点答应我!”

宋跃无奈举旗投降:“好好,知道了。”

两人打闹的功夫,乔生从学校商店买了面包回来。见到他的小beta和别的oga在一起,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季英英。

目光撞上宋跃的瞬间,又烫着了一般飞快地收回。

宋跃看到他后,说话的声音则渐渐消失,随后突然安静下来紧盯着他。

走廊的窗户设置在西面,今日天气晴朗,浓烈的芒果色余晖挥洒进来。

乔生绕过他的影子,在夕阳下他的侧脸愈显苍白,他线条柔和的下颌紧绷着,透着几分这个年纪的少年独有的心事重重又难以揣测的气息。

一直念叨着要瞧人的季英英这回终于见到了真人,等乔生火烧屁股似的逃回了教室,他忍不住道:“我靠,就这……?”又想起那人干的事,他又恶狠狠地加了句,“人模狗样的,小白脸都没好东西。”

无视他脸上那些惨烈的伤痕,乔生看着确实有点小白脸。虽然他的长相没法和毕思量、宋跃这种“一眼帅哥”比,但胜在清秀干净。按照宋跃的话,他就喜欢乔生这种看着就听话的小帅哥。

“小帅哥”这时突然从教室里出来了。

季英英的后背绷起来,像一只警戒中的猫。

乔生刻意无视他,径直朝宋跃走来,然后将手里的面包递给宋跃:“……给你买的。”

宋跃接过来。可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季英英就劈头盖脸地给他夺走然后撕开包装纸一口吞吃下去。

他一边吃,一边含混道:“正好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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