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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帝】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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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半的车站,芸芸众生都有自己的故事,谁的与谁的都不相同。就像广场中央的那两个年轻人,谈了四年的恋爱,隔了小半年没有见面,几百公里的路,几个小时的车,见面却只知道笑啊笑的,然后就吻在一起,吻毕继续笑着,呼出两团白雾,连一句“我很想你”都忘了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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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在桥上行进,车轮压过铁轨,隔几秒便发出极有节奏的声响。帝释天坐在窗边拄着下巴,心脏几乎跟那声响跳成了一个频率。外头正路过一条极宽的河,河两岸城市中暖黄色的灯火明明灭灭,在冬天结了露的车窗上洇作一片。帝释天伸出手去在窗户的雾气上画了一个笑脸,但它很快因为水汽太重而垮成了个批脸。

帝释天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在做的事情似乎有些幼稚,于是他心虚地将那个笑脸抹成一片。他同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对视,他眨眼,对面的自己也在急速后退的景色中安静地眨眼。

“姑娘!姑娘?”有人拍他的肩膀。

帝释天回过头去,是位头发花白的大爷,他的邻座,从上车开始他们便没有说过话。

“啊,不好意思,小伙子。年龄大了眼花看不太清楚。”大爷有些尴尬。“你的包倒了。”

帝释天低头,果然脚边放着的双肩包倒在地上。他艰难地从小桌板边上狭小的缝隙拱下去扶正了他的包,歪头对大爷笑了笑道:“谢谢您。”

“没啥。”大爷笑得爽朗。“你哪站下?”

“鬼域。”

“旅游?”

人们通常不与陌生人聊天,但漫长的旅途是个例外。人们可能会坐几十个小时的车,不与身边的陌生人说一句话,但一旦说了一句,话匣子往往就能一发不可收拾地打开。

“不是的,来见……男朋友。”

“哦,男朋友。”大爷点头。“啊?男朋友?”

“嗯。”帝释天笑着。“男朋友。”

……

帝释天与阿修罗是大学同学。

彼时两个人都还没上大二,混了一年总算把t大的19个食堂分别吃完一遍,并且保证自己不会骑着自行车在这校园里迷路。帝释天是文学院里那寥若晨星的几个男生中的一个,阿修罗是计算机系里那泯然众人的众多男生中的一员。像校园恋爱故事里的任何一对不同系情侣一样,他们普普通通地在公共选修课上相识,普普通通地熟稔起来,最终普普通通地坠入爱河。

大学里的恋爱,五花八门,九九归一,上课与一起自习,下课与一起吃饭。帝释天在图书馆找个角落啃一整天的外文大部头,阿修罗在他旁边随便拿了本书看一整天的帝释天。篮球赛是阿修罗的风光日子,他长发一扎球衫一套手上一扣,分数稀里哗啦地涨,迷妹昏天黑地地叫。但他偏要走到那个最远的角落去接帝释天的矿泉水,金发青年把看了一半的书扣在腿上朝他温柔地笑,而他把自己的鸭舌帽扣在那人头上美其名曰别晒黑了顺便偷亲一嘴。日子在自行车后座与图书馆的长桌上一天天地过,象牙塔里的岁月像一场绚烂的烟花,倏忽之间,就都在回忆里了。

帝释天推了研,留在t大继续深造,阿修罗则选择回了家乡鬼域市工作。现实往往不像想象的那样,人生选择之下情情爱爱要后退一位。绝对理性如帝释天,学业与爱情,要学业。毕业那晚两个人在操场上喝酒,帝释天一口就醉,抓着阿修罗的领子不撒手,把他一米九七一个猛男撂地上,一双碧翠的眼睛含着水雾低头望自己的恋人。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就一直问,一直一直问,怎么办,阿修罗,我们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几百公里,飞机火车,电话网络。就那么办呗。

……

大爷睡着了,老年人困得早。绿皮火车播放起了熄灯前的广播,九十年代的歌,《城里的月光》。

「世间万千的变幻,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

帝释天看了一眼手机,九点五十八。微信消息弹了一条,阿修罗的。

电子魔鬼椒:下雪了。

电子魔鬼椒:【图片】

仿生莲花酥:你怎么这么早就去车站了?

电子魔鬼椒:接你。

仿生莲花酥:我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你赶紧回酒店呆着去。

电子魔鬼椒:没事,我蹲这玩会。

仿生莲花酥:?

帝释天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敲下几个字,却在发出去的同时对方也来了条消息。

仿生莲花酥:那你多穿点,外面冷。

电子魔鬼椒:下车多穿点,外面冷。

「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哪怕不能够朝夕相伴」

手机按了锁屏,跟车厢的灯一起灭了,黑暗中没人看得见帝释天嘴角牵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十二点整。车厢内已经一片静谧,偶有几声鼾声。帝释天小心地将行李箱从架子上取下来,背上了包走到车门。乘务员迷迷糊糊地晃悠过来,在帝释天面前打了一个巨大的呵欠。鬼域是个小地方,又不是节假日,除了帝释天根本没人下车。乘务员打量着这个斯斯文文的金发年轻人,提醒道:“这车会晚点15分钟。”

“因为下雪吗?”

“不。”乘务员说。“我跑了10年了,天天都晚。你回去坐会儿吧一会我叫你。”

“没事,我就在这等着。”帝释天小声说。

乘务员耸了耸肩。着急下车啊这是。他抬眼望过去,那金发的年轻人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一手按亮了手机手速飞快地打字:“我要晚15分钟哦。”

啧,臭情侣。

……

下车的时候雪还下得纷纷扬扬。帝释天感觉到自己有一点冷,他开始后悔自己只穿了个白色风衣。他把半张脸缩在格子围巾里,行李箱的轮子在车站的砖地轱辘轱辘地转,越转越快,连带着那要见面的雀跃心情一起,都快要飞到天上去。

太晚了,车站已经没什么人。帝释天一眼就看见他的阿修罗,那么高的个子,像座小山,穿黑红的外套。阿修罗自然也看见了他,两个人相对奔行,黑的和白的两团相遇在车站的大门口。帝释天几乎整个人撞进阿修罗怀里,暖和死了,他就埋在他胸口噗嗤地笑,被埋的人也跟着笑。阿修罗外套敞开把他的恋人包进去,包成鼓鼓囊囊一团。他接了他手上的行李箱,两个人就这么包着往外慢慢挪,黑团子把白团子吃掉了,后面还拖着个行李箱。

挪了几步,笑了半天,白团子又从黑团子里钻出来。两个人面对着面,红眸与绿眸对视,嘴角平下来,笑声停止住,笑意却还在眼里,他们相互注视,看着看着两个人就拥吻在一起。

天地皆寂。站前广场零零星星几个人,拖着箱子的,抱着孩子的,上车的人朝着不同的候车室而去,下车的人朝着广场的不同方向而去。凌晨十二点半的车站,芸芸众生都有自己的故事,谁的与谁的都不相同。就像广场中央的那两个年轻人,谈了四年的恋爱,隔了小半年没有见面,几百公里的路,几个小时的车,见面却只知道笑啊笑的,然后就吻在一起,吻毕继续笑着,呼出两团白雾,连一句“我很想你”都忘了说出口。

“饿吗?”阿修罗把帝释天的手跟自己的一起揣进大衣兜里。

凌晨十二点半,当然不是什么吃饭的时候。帝释天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赶火车没有吃晚饭。

按说这么晚到鬼域,应该赶快收拾收拾回酒店休息才对。但两个人却在下雪的街边转了起来,毕竟是周五,他们还有着两天的有恃无恐。车站附近并不那么繁华,大多数饭馆都已关了门,转了几圈只有一个卖炸串的小摊还在营业。老板拧开了炉灶,笑眯眯看着两个年轻人选串串。暖黄的街灯照得地上的雪也亮晶晶,油炸豆腐和蘑菇在锅里滚动起伏,老板问,吃辣吗?

两个人一个使劲点头,一个使劲摇头。

坐在凳子上吃起串,帝释天才想起来絮絮地讲路上的事情和最近的事。他是如何在周五下午的科学史课的最后一个小节从后门偷偷溜走,如何提前把背包行李都转移出去还嘱咐了毗琉璃替他看着点,如何坐上公交,换了几班地铁,在烟味儿弥漫的车站踮着脚看了多久的检票大屏……阿修罗就在一旁笑着听,笑着笑着忽然一拍脑门去翻自己的包,三秒以后他从里面拎出一支惨不忍睹的玫瑰。

“草怎么把它给忘了!”阿修罗试图让那支在包里被笔记本电脑和电源适配器反复揉搓的玫瑰恢复原状。

帝释天笑啊笑的。他接过那支花,我很喜欢,他说。炸串摊挂着老式的灯泡,灯下晕开一片椭圆光环,光环里能看清飘飞的雪絮。忙完了最后一单的老板摘下手套围裙,转过身去看那两个特别的食客。人高马大的那个坐在塑料小板凳上,一双长腿几乎都要没处搁——说实话他有点担心他的板凳的寿命。略矮些的那个一手拿着最后一串鸡爪,另一手拿着一支玫瑰。板凳太矮,长头发和格子围巾都拖到雪地上,荒唐的荒唐,滑稽的滑稽,故事很多,听众很少,别离容易,相逢太难,烟火啊,世界啊,爱情啊,人间啊。

……

酒店前台的收银员的记录。

「您的好友“无垢莲华”已与您解除qq情侣关系。」

不是,不是,啊?

手机锁了屏,一米九七的成年男人阿修罗站在善见大街的十字路口,这辈子都没这么不知所措过。

“为什么和我解绑qq情侣?”弗栗多放下手机,用尾巴怼了一下忉利天的胳膊肘。

神明挑了挑眉。“你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什么意思?”龙噌一下子蹿起来。“要离?”

精神之海又没有离婚登记处。忉利天安抚性地摸一摸龙尾上坚硬的鳞,开口道:“只是临时解绑一下,我和帝释天抽个字符。他那边也要解绑,但是我想反正阿修罗也不会在意这点事情。”

“为什么和他抽不和我抽!还有我听见你心里的话了!意思是如果精神之海里有离婚登记处你就要和我离是不?”尾巴从忉利天手里挣脱出来,开始愤怒拍击地面。

忉利天神色如常。“你平时又不用qq。”

“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一直看手机!”龙相当生气。

“上次是谁在马路上看手机差点出了交通事故的?”忉利天反问。

“那算哪门子交通事故?我只是踢翻了一个狗盆而已!”

“但你间接造成了阿修罗错过了他的约会,还让我为了拖住帝释天喝了六杯奶茶。”

“那他俩不是最后好好地在一起了吗!以及你喝了六杯奶茶其实很爽的吧!”远古魔龙看起来要喷火了。“等一下,跑题了,快点绑回来!”

忉利天有亿点点不解。“只是一个形式,就那么重要吗?”上回跟阿修罗出示的结婚证都是他临时变出来的,毕竟精神之海没有离婚登记处,当然也没有结婚登记处。

“这不是形式,这是态度问题。”弗栗多语气严肃。“以及我们龙对财宝占有欲的一种体现。快点给我发送重新绑定的邀请!”

谁是你的财宝。忉利天淡漠的绿眼睛眨一眨,“好吧,绑回来。”

神明的手指在屏幕轻划,找到了自家龙的聊天框,点击。

「想和你绑定qq情侣」

那边弗栗多“哼哼”冷笑一声。

「“aaa天域送外卖暂停营业”拒绝了您的邀请。」

“?”

“呜呜呜好姐姐你就跟我绑情侣吧我真的很需要这个限定款——”

“不要。”

中秋那天的qq推出了一个炸裂的活动,跟好友互发表情即可抽取月饼字符。当天为了概率极低的隐藏款小兔子,二次元们不惜抛弃社恐打开八百年不联系的好友的对话框,如今这软件怕是尝到了甜头又来了活动,这次抽的字符是不同类型的小狗,甚至还贴心地给绑定情侣关系的人们一款限定字符“猫狗贴贴”。于是人们开始为了抽这款字符各种绑定情侣又解绑,一天折腾出了百十来个“前任”。帝释天坐在办公室收拾文件,那边迦楼罗正对着苏摩死缠烂打,也不知那位心里盘算的究竟是限定款字符还是绑情侣本身。

这个点儿了,阿修罗该往回走了吧?

金发青年感到心里有些忐忑,脑海中再次演练一遍今晚的剧本流程。等一会儿阿修罗回来跟他一块儿吃饭回家,他先假装忽然想起今日是立冬,要吃羊肉的,“但是火锅店今天人好多呀!”到时候就这么说。他早就调查好了周边的几家火锅店今晚绝对人满为患,到时他就可以顺理成章提出去自己的住处煮火锅。然后两个人就可以一起去超市买食材,买一点儿酒也是情理之中吧?回到家里也不需要炒菜,毕竟火锅准备起来很容易——然后跟阿修罗喝一些酒。借着酒劲,他今夜是不是就可以留他……嗯,安全措施也准备好了,在卧室左边床头柜的下面抽屉。

“也没开空调啊。”毗琉璃晃悠过来。“这屋里有这么热吗?”

“啊、啊?”帝释天如梦初醒,仓皇回应。

女孩子指指他的脸。“好像烤熟的番茄。”

帝释天搪塞两句,跑到窗户跟前“散热”。外头街灯亮了起来,冬天的氛围在这座城市初露端倪。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今夜即将发生的事情上靠——

留下好不好?不行,这句太简单。阿修罗,别走。不行,这句看起来好像狗血言情剧。今晚可以陪我吗?啊,更不行,简直就像一些不可告人的场合发生的不能播的对话。

帝释天微恼地揉自己额前的头发。他想起那人低头吻他的额头的样子,清淡的薄荷香气沾染他的鼻尖。阿修罗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爱意,他怎么可以这么帅气?他怎么可以这么迷人?帝释天又成了熟透的番茄。一想到他今夜会留下,他心中就像烧起小小的火苗。

“哎,帝释天!”有人喊他。

“老大刚发消息,说他今天有事,让你先回家。”迦楼罗嘟嘟囔囔。“干嘛不自己说啊,非要我转告。”

帝释天愣在一边。

小小的火苗熄灭了。

阿修罗在这个路口兜了第三个圈子。

在想明白自己最近究竟哪里惹帝释天不开心,并组织好道歉语言之前,他还不能贸然回去见他。

他可太知道自家恋人是出了名的口是心非了。怎么说他也是跟帝释天认识了十五年有余,没人比他更会解读“帝言帝语”。说没事就是有事,说不要紧就是要紧,说很好就是不好,所以——

对他态度没什么不同,但不声不响把qq情侣解绑,绝对有问题。阿修罗思索着点点头,今晚不能贸然见面!交警把手揣进裤兜,十一月的街灯照亮他半边脸颊。阿修罗转一个弯,在车水马龙的街角看到了一脸郁闷蹲在那里的弗栗多。

……

“怎么了?”

忉利天走进办公室,十分自然地给自己拖了把椅子,又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帝释天对面。这个时间大多数同事已经下班,没下班的也对这位神明的拜访见怪不怪:那是帝释天的“好闺蜜”,人尽皆知。

“很抱歉这个时间把你喊出来……”帝释天拄着下巴神情沮丧。“但是阿修罗今天有些奇怪。”

“你们吵架了?”

“没有吧……但他刚才忽然说他不跟我一起回去了。他甚至没有直接联系我,是托人转告的,也不说原因。”

“有没有可能是有急事?”

“可是……”帝释天忧心忡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对……恋人说的呢?他从不会这样。况且我今天本打算——”

“——打算什么?”忉利天抿了一口茶。

帝释天又肉眼可见地变成了番茄,看起来不能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忉利天沉思半晌,把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淡淡道:“既然他今天不愿说,那就别想这些事了。”

“诶?”

“走吧,陪你逛逛。”创世神对他的人类闺蜜笑一笑。“今天洗茶出新品,有什么事情是一杯奶茶解决不了的呢?”

帝释天对上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绿眼睛,也笑起来。“如果有,那就两杯。”

“我觉得,应该是昨天点外卖汉堡的事情。”玫瑰花在马路牙子上可怜兮兮地散发芬芳,阿修罗蹲在它旁边,对弗栗多认真分析起了帝释天生气的原因。

龙打了个哈欠。“汉堡怎么了?”

“我们叫了同一家店的外卖,我吃辣,他不吃,您也知道的。”阿修罗继续回忆。“送来的时候我没仔细看包装,跟他拿错了,我把他的原味汉堡吃掉了。”

“他没发现?”弗栗多撇嘴。

“他忙着手头的事情,放了好一会儿才吃。他咬第一口的时候我已经把那份不辣的吃光了。”

“他没发现,那你也没发现?”

“我只以为这家店今天的辣酱抹少了,没往这想……”

“然后呢?”

“然后……”年轻的交警挠了挠头。“帝释天不能吃辣的,所以我把两份全都吃掉了。他一定是因为这个事情生我的气了。”

龙又打了个哈欠。“你还挺能吃。”

“呃……您看起来很困。龙要冬眠吗?”

“是的。”

阿修罗有一点疑惑。“那您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财宝丢了。”

……

“冬季限定多肉葡萄。”帝释天念着奶茶店门口的广告。“它和普通的多肉葡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嘛。”

忉利天看了一眼店里乌泱泱的人,出来的人手里多半都拿着这款限定。“比普通的多了雪顶?”

帝释天摇摇头。“多了‘限量’二字。”

排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队伍七拐八拐,两个奶茶狂热爱好者终于见到了黎明的曙光。前面只剩下一个人,大屏幕上显示限量还有八杯,加油啊为了奶茶!坚持就是胜利!

“八杯冬季限定多肉葡萄,打包带走。”前面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宣布。

帝释天瞪大眼睛。“你不能这样!”他分辩道。“至少给后面的人留几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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