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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chapter11

我恨我自己那么喜欢你。

我宁愿忘记了怎么去恨你。

***

三井第二天如常去上班,只是脸上没有了昨天的光彩照人。

“啊……经理……请问您今天身体不适吗?”秘书担心地问道。

“没有。”三井不带笑意地说完,语气有些生硬。“把最近的企划整理一下,还没完成的都拿进来给我。”

“诶?全部吗……?”秘书的问话被关门声挡在了门外。云里雾里的她忧心忡忡地道:“这是怎么了……”

四十分钟后,她将大大小小的文件夹抱在怀里,艰辛地打开门后道:“经理,都在这里了。一共十七件……啊抱歉……”她尽量轻手轻脚地把文件放到桌上,但是它们还在像坐滑梯一样在桌上倒成一排。

“没事。辛苦了。”三井把文件分成几沓,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最后几份,“你出去吧。”

“要帮您泡杯咖啡吗?”秘书见他一副要忙到世界末日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不用了。”三井挥了挥手,让秘书自觉离开。

他的内心痛到麻木了,但时不时还会抽痛着提醒他,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

三井飒听到其他人的报告时,起先还有些怀疑。

“他们真的分手了?”那他怎么没看到三井给他整什么幺蛾子?

想了想,三井飒按通了内线,“让三井的秘书来见我。”

从工作上最接近三井的人那里了解了一下他最近三天的表现,三井飒让她退下后陷入了深思。

“这臭小子在想什么……他会这么安静地接受?”

到了周五,三井把一堆精简过的报告归纳在一个文档里,来找三井飒。

三井飒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看着电脑:“什么事?没有预约不要随便进来。”

三井面无表情地把文件放在桌上,束着手道:“这是我手上尚未完成的企划。所有的细节都已经列出来了,基本上只要跟进就行了。找其他人来负责吧。”

三井飒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瞥了三井一眼,拿起文件翻了翻。

“做得还不错。你有出游的计划?为什么不能负责了?”

三井淡淡地道:“没有。但是我要辞职。”

三井飒眉头一皱,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怎么,你为了那个家伙要抛弃公司吗?”

“和……没关系。”三井继续自顾自地道:“文件的最下面有我的辞职信,虽然一般要提前一个月通知,但是我不要赔偿金,这个月的工资也随便你发不发。下周一我就不会再过来了。”

“你是把我们硕大的一个公司当成过家家的游戏吗?”三井飒把文件抛到三井面前,“但凡你有一点责任心,就应该把它们负责到底。我不想听什么借口。出去吧。”

“如果我的心意那么容易改变就好了。”三井轻轻地道,没有去管地上的文件,转身离开,握着门板手时又回头看着三井飒道:“当然婚事也作废。我从来没想过真的和川野结婚,她也知道我只是利用她。找个什么理由吧,或者你代替我去和她结婚也不错?也许母亲会理解的。”

“你在说什么浑话?!”三井飒拍着桌子站起身,不假辞色地呵斥道。

“虽然可能不是最后一次见面,但是没必要的话就别见了。再见,父亲。”三井郑重地朝他小时候畏惧长大后有些憧憬的人生榜样道别。

“你真的要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这样对我吗?!你现在敢离开,以后就永远别想再回来了!”三井飒的咆哮声中气十足地在办公室内回荡,震得茶杯都微微发颤。

三井轻笑一声,松开手转身看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三井飒。

“我对公司从来都没有兴趣。我读商科是为了继续打篮球,我进入三井集团是为了给……更好的生活。我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从小到大,我有多厌恶这一切,你不知道吗?如果可以,我宁愿我是阿猫阿狗,也好过我不得不做一个「三井」。”

三井把双手插进口袋,望着地毯小声道:“他不要我了,我也不想要我了。”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

“不过你是不会懂的。这些年你看我不顺眼,却还要委曲求全地容忍我,也实在是辛苦你了。其实现在你再生一个也不是来不及,或者试试试管?总之,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不陪你玩了。”

“三、井、寿!”

“吵死了。”三井挖了挖耳朵,露出了一个久违了地充满痞气的嘲讽笑容。“你再烦我,我不保证不会一拳揍过去哦。”

“你——!”

“臭老头,忍你很久了。别来自找不痛快了,知道不?”三井嗤笑一笑,喃喃自语着:“妈的,整天一副你有钱了不起,大家都要顺着你的吊样,你活在上个世纪啊?干,早就想翻脸了……”

三井飒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虽然这样的表述不太准确,因为三井都懒得指着他,而是自言自语地说完就拉开门走人了。

“三井寿!”三井飒怒拍着桌子高声吼道。

“嘭!”

办公室门被狠狠踹了一脚,引起了门外秘书的尖叫。“啊啊!”

“死老头,闭嘴啦!”三井吼回去以后对秘书举了下手掌,“抱歉。”

秘书怔怔地看着他走入电梯,一路直达到了b2停车场。

这是……和董事长吵架了……?

***

宫城安娜收到联络的时候眉头皱得死紧,但是逃避一向不是她的作风。

推开学校旁的咖啡店的大门,清脆的风铃声让店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投来了注目礼,包括约她前来的‘陌生人’。

“这里!”一名笑眯眯的男人高举起手臂,朝安娜示意道。

安娜握紧了书包的带子,有些紧张地在对方面前坐下。

“要喝点什么吗?我不太知道现在的小朋友喜欢什么……”

安娜不假思索地打断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啊,抱歉。”男人将a3大小的菜单递到安娜面前,“不是小朋友的安娜,请自己选一下吧。”

安娜咬着嘴唇看了两遍菜单,最后还是随心意选了自己最常喝的那个。点完单后,她东张西望了一阵,迟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问道:“良田……良田没来吗?”

“哦,抱歉。”男人歉意地笑笑,“只有我一个人。我忘记先自我介绍了。”

“我知道你是谁,”安娜小声地道,“但是为什么是你一个人来?”

她还以为哥哥终于要正式介绍他给自己认识了……搞半天这是对方私底下的行动吗?

这两个人到底在干嘛,要拖到什么时候?

“唔……我还是从头开始说好了。我叫三井寿,是宫城良田的……前男友。”

看着安娜瞪大的双眼,三井自嘲地笑笑,随即又道:“抱歉,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奇怪的状况……”

“什么叫前男友?你和良田分手了?你竟然敢……?!”安娜一秒从乖乖女变身喷火龙,圆脸的她气得眉毛都起飞了,看起来和生气时的宫城多了几分相像。

“冷静……冷静点。”三井苦笑着道:“我做错了一些事……总之结果就是这样了。”

“你现在找我干什么?我不会帮你们复合的!”安娜斩钉截铁地有言在先。她一直都不看好这个人,找她当说客,那他真的是找错人了。

“不是啦……直接下结论的样子和良田还真是像到不行……”三井噗嗤一声笑出声,“抱歉抱歉,可你们的眉毛明明长得不一样,但是都会……这样……诶。”三井用手指挤着自己的眉毛努力模仿着对面人脸上的表情,“不愧是兄妹哈哈哈……”

安娜怀疑地看着三井。不是说分手了吗?不是为了复合?那为什么要找自己?而且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离开良田他都不难过吗?还是这些都是他假装出来的?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

“唔……因为良田很少提家里的事,所以我也不好多问。但是我知道他很疼你这个妹妹的,想见你很久了,总算是有机会了。”三井耸耸肩,咧嘴道:“就算他知道了再怎么不爽,又能拿我怎么办?和我复合以后再甩我一次?呵呵。”

“……你有病啊。”安娜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怎么脑回路怪怪的?特地来见已经分手的恋人的妹妹?要不是暗恋她的话,实在是太诡异了……不,那还是暗恋她更可怕……

“就是对你有些好奇嘛……然后,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小时候的良田是什么样的吗?”三井笑眯眯地道:“虽然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每年你的生日礼物都是我选的哦~良田的审美,你懂的……虽然才第一次见面,但我们也算神交已久,拜托你告诉我嘛~”

其实那些礼物都是宫城选的,只是三井负责掏钱。平时家里的其他节日都是两个人一起支出,给宫城和安娜的礼物是三井来,给三井的则是宫城来。虽然出入的钱财差不多,但是交换才有送礼的乐趣。

不过三井现在需要一些打开安娜话匣子的助力,所以厚着脸皮把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

有点怀疑地看着三井,安娜质疑道:“都分手了,现在才来了解要做什么?”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哎呀,你就当弥补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嘛……我可是被良田无情地甩了诶……如果是他小时候的糗事,请一定要告诉我!无论你想吃多少甜品或者买什么包包,我统统会买给你的,求你了,嗯?”

安娜困惑地看着三井,仍带有一丝戒心,不过实在受不了一个成熟的大哥哥向她撒娇。

“唔……我只能说一些小事……比如他小时候第一次去钓鱼?”

“哦哦!良田还会钓鱼啊?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他钓到了吗?”三井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钓到了一个靴子,还非说那是条鱼。”

“这么嘴硬?果然是良田……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啊!”

“就是啊,还有一次,他差点被鱼钓了,把我们吓了一大跳。”

“噗,让他不好好吃饭。看安娜你就知道你肯定不挑食,都和良田差不多高了吧?那家伙看起来很能吃苦,其实不爱吃的东西太多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怪不得长不高!”

“……其实我也有点挑食,不过和良田比,我真的好太多了!”

“就是就是。比我这个大少爷毛病还多,有时候真想掰开他的嘴给他塞进去算了……”

“你怎么知道小时候妈妈那么做过?只是最后也没吃进去多少,最后良田还哭了,气得他整整绝食了一天。”

“你们妈妈也太狠了……那时候良田多大啊?我都能看到他气得眼睛都红了,是不是还一边发抖一边缩成一团?啧啧……从小就那么爱折腾自己……这娃可怎么办哦……”

难得遇到知音,安娜也越说越起劲:“就是啊!连妈妈都拿他没办法。别人都说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良田真的完全不像哥哥,任性起来真要命,有时候我还觉得好像我才是姐姐呢!”

“哈哈,你这个话可不能被他听到。良田会气炸了的。”

“我是傻子吗?我怎么可能当他的面说。那样的话估计他一辈子都不会理我了。”

“不过我觉得良田很会照顾人啊,没有照顾你吗?”

“不和我抢东西吃就不错了!”安娜搅拌了下面前的气泡饮料,陷入了回忆中,道:“他……高一辍学后,但是瞬间成熟了不少。但是我知道他还是以前那个良田,只是他暂时把它藏起来了。我跟他说不要太累了,他也不听。家里又不是没他寄回去的钱就过不下去了……真是……”

“那么小就开始了吗?”三井诧异地道,掰着手指算了下,“……才15岁?”

“因为和妈妈吵架了……”安娜咬住下唇,犹豫了片刻后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妈妈发现……他在看那些男男的色情书籍……”

三井抿了抿嘴,也不好对素未谋面的人口出恶言,便把话题又往有趣的方向拽了拽。

“唔……那初中的良田是什么样的?”

安娜意外地看了一眼三井,还以为他会追问一些宫城出柜的细节。“那时候我们刚搬去神奈川,良田好像和新朋友们相处得不太好……”

“是不是他总是板着脸,露出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表情?”

“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

“良田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这样……有时候还会把侍应生或路过的小孩吓呆了……哈哈……你继续说。”

“我倒是和邻居的小孩很快熟起来了,但是良田好像总是和学校里的人打架。问他什么情况他也不说,也不太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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