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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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给我起来。”

塞北,漫卷黄沙,刺骨的凉液浇在你脸上顺着唇腔流进胃里。

水里面甚至混着尘沙,呛的你从昏迷的状态里醒神艰难的弓起身量,扶住撑在自己身侧的那只手臂伏在沙地上干呕了起来。

因为剧烈的咳喘,你身上发中掩藏的泥沙都跟着扬出来。

张辽半蹲在你身侧,被你抖了一襟沙尘,忽的用一块锦绸纱将你口鼻脸面捂上,伸手扯下你发顶松松散散束着发冠。

一头乌丝垂下,抖落了大半你发丝里那些掩藏的沙。

发顶骤然轻松下,你才回过神,死命挣扎着推开遮在眼前的绸纱想去睁目。

昏迷时口鼻双目不知进了多少尘沙,你睁目时只觉得双目刺痛,未来得及辩清眼前景象,便阖上眼目回臂去抽腰后的短刀。

短刀出窍映着晨昏的第一缕昭阳,即刻要抵在张辽咽喉处,你的后腰便被数道尖刺抵住。

“都给我退下。”张辽有些不耐的击打在你的腕骨,夺过你手里那柄短刀重归于你腰后的刀鞘里。

张辽的声音你还是能听得出的,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一瞬松弛下来,你身上也在没有力气与张辽僵持,想无力的瘫倒在沙堆里又被张辽拽着束腰提回来。

“身上才弄干净还往泥沙堆里躺,你自己不知道脏的么?”

“知道。”你被拽着起身,顺力伏在张辽肩头无力摇首,嘴上却仍旧对他不服。

索性张辽也没有与你计较,落掌扶起你后脑叫你靠在他身上的头有了新的支点。

他似乎在打量你,隔着眼皮你都觉出了烦躁,伸手去摸人手臂夺过了水袋,便对嘴豪饮了起来。

张辽并没有让你喝太多,第三口咽下去的时候,他便把你手里的水袋夺过来背到了腰后。

你伸手去夺没有夺过,拽住张辽小臂重重咬了下去。

双齿闭合时几乎用了你全身仅剩的力气,你听见张辽吃痛的咋舌,直至口腔里有了血的味道才松口。

“嗯…沙狐…”

张辽伸指重重捻过了你唇角的带出来的那么血色,开口仍是有些轻屑的语气:“还是要死的那一种。”

“狐狸崽子。”

“储冬粮的粮车被胡人劫掠,他们把我们引到漠地,阿蝉追到这里来被伏击,我和她走失了…”你沉了良久,不知是不是方才饮血才回了力气,缓慢的朝张辽开口。

“沙盲,还能被人引到这里来,你这亲王非追不可么?还要赔上阿蝉?”

“因为是胡人…我最气不过。”

张辽闻声,撑在你后脑的手掌忽然收回。

这下你彻底砸到了沙地上,虽然是闷软的沙地,但砸下去是你颅后的痛感还是让你呲起了牙,狠狠在沙地蹬了两脚沙。

张辽似乎准备抬步想走,你瘫在地上的身子却忽然蜷起来,抱住了他的一只脚踝,紧紧的圈进怀里不松手。

“给我吃的。”

“我要找阿蝉。”

“没有。”

“我要吃的。”

“我说了,没有!”

“你不救我阿蝉知道恨死你。”

“你死在沙漠里就会被埋起来,我不会让阿蝉来这种地方。”

“她挖不出来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不能死。”

“文远叔…”

你不想听张辽在说话,干脆整个人都抱到了张辽的一只脚上。

他有些费力的抬腿,大抵也可以毫不犹豫的给你一脚踹开你,但犹疑了许久,还是蹲下身子来把你从自己脚踝上拉拽起来。

你毫不犹豫的就握住了他拉你的那只手臂再次圈进怀里。

“吃!”张辽语气并不怎么好,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块米糕掰下来极小的一块塞进你口中。

他指稍破开你唇关刺的你唇肉生疼,你也顾不上许多,嚼融了那口米糕便伸手去抢张辽手里的。

张辽并没有给你,摁下你的手继续一口块一小块撕给你,像喂狗。

本就不大的米糕张辽只喂了你半块便收了起来,你根本没有吃饱,挣扎着再要,他便往你手里塞了一块糖:“随行的医师在半路上咳的要死要活,你这副样子回去让他看过在进米食,把你喂死了我没法和阿蝉交代。”

“你不给我东西吃。”你拆开了糖纸将那颗糖塞进嘴里,好歹有了力气去驳张辽的话。

他似乎有些懒得理你,收起被你扔在沙漠里的糖纸直接将你扛到了肩上。

你不敢睁眼,觉出自己被送到了马上便倾身抱到了马颈上。

这头马很高,脾气似乎也不好,才被你抱住便昂起了马首嘶吼。

索性张辽已经坐了上来压下了马头,将你从马颈上拽过来:“说你是沙狐别真跟个没骨头的狐狸崽子一样,花勃脾气不好你别碰他,你们宗室再娇贵你也算个男人,刚才吃了东西这会儿不至于自己坐都坐不住。”

张辽嘴里唠叨着的功夫,你的头面已经再次被绸布遮得严实,应当是为了抵御风沙,你没有挣扎,下意识的将身子后轻靠在张辽身上。

阿蝉还没有找到,什么尊严体面并没有活下来重要。

张辽把你送回营地时已经是午时,医师给你诊脉看过双眼后煎了药,才有侍从给你送东西吃。

营地里的粗食,肉汤的腥味重,馕饼咽下去也喇嗓子,平日你看都不看一眼的东西,今日却津津有味的吃了个饱。

军帐里有休息的硬板床,你却没有去躺,吃完曲起双腿身上便开始刺痛的发痒。

边陲这边的水资源本就匮乏,又是军营里,你手里捏着医师留下来的药膏,也没有多嘴的和守在账中的军士说话。

张辽似乎还有事务,在外帐停留许久才进来,倏而看到你坐在桌案边披散着发,他周身似乎有些不大对,阔步拧过了你脖颈。

你吃痛得跟着颈后那道力气转过头,双眼还是没睁开,启唇对着那只手便要咬。

张辽转过来才辩清是你,躲开了你的袭击落座在你的对案:“医师说你的眼睛在发炎,早涂药早好,不然以后当个睁眼瞎,阿蝉可不会下嫁。”

“你守在关口最不老实的胡人是哪一支,那伙人说熟稔着关中话,穿锦衣竟与关中人一般无二。”你捏紧了药膏藏了藏,继续去问张辽话:“妹妹跑的太快,我怕阿蝉跟他们紧,进去再出来太难,你帮我找这伙人,钱银你开价,只要不是…”

“太离谱。”

“少说这些没用的,哼!”张辽心气原本还算好,听到你那句只要不是太离谱便换了腔调,起身站到了你身侧:“药呢?自己拿出来。”

“是指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最高的数额,我可以给。”你摇了摇头。

“我问你擦没擦药,阿蝉的事情我自己会找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操心。”张辽有些不耐烦在你背上拍了下,干脆直接伸到将你捏在手心的药膏抠了出来。

你的手心被刮的生疼,默了默也没敢说话,下一瞬下巴便被张辽捏起来。

那些药膏糊进眼缝又痛又沙,还伴着辣死人的凉意,你下意识的闭紧双目就又被张辽砸了下大腿,缓缓松弛下来由着他摆弄。

这药上的极艰难,你将发痒的脖颈挠的发红。

药上完时你眼里流出了几粒沙,混着眼泪想去擦,张角就先用绢帕抹了下你脸颊。

“你身上痒?”张辽擦完就把绢帕丢到了桌上,瞥了眼你颈上蔓延进领口的抓痕。

“马府的侍从送来了两件新衣袍,屏风后有水,我带你浇一浇身上,换了新衣裳,过几日身上消了红就不会那么痒。”张辽没理你的话,拽着你手臂把你从座位上拉起要绕进屏风后。

你跟着走到屏风外便滞住脚步:“我自己冲水不用你。”

“你还怕看不成?”张辽横过眉眼看了眼你。

“你手太糙,没有王府上的侍女软,不想让你摸成不成。”你忽然抱起双臂轻哼了声,后面还没来得及挑衅便被张辽一脚踢进了屏风里侧。

腰后那一脚的力道着实不轻,你扑通砸到了地上几乎起不来,趴了会才自己起身找水冲身上。

深冬的水冷的要划伤人皮肉,营里士兵的日子大抵都这样,你强忍着秉住呼吸冲完,便听到张辽的脚步声将近。

赶忙丢了手里的水瓢,瑟瑟缩缩的去找束胸穿上背对过张辽将发丝拢到背后掩好。

“你冲快点,没的事情不要浪费水。”张辽将干净的衣衫放下丢下这句便出去了。

你也没有吭声,穿好那件不大合适的衣衫才出迈出屏风外去找床。

“让你冲个凉非要把头发也打湿么?”可惜你一脚还没迈上床,就被张辽猛地叫住。

“我头皮也痒。”我也被着训斥的声音弄的生气,愤愤回了一句拉开被子上床,故意将发丝的的冷水弄了他一床。

“过来帮你把头发擦干。”张辽抿了抿唇,撂下手中擦拭着的那只长刺。

你装作没听见,背过身就想睡,张辽便已至床边把你托起来,厚重的巾帕压到你发顶重重擦拭吸干了些许冷水。

你被弄的头疼,伸脚直接蹬到了张辽小腹,将他踹开一段距离接过了巾帕捂着头又躺下,眼里也跟着有些酸涩。

“阿蝉不是我故意跟丢的,我知道我追胡人莽撞了,可是我也没有惹你。”

“刚离开隐鸢阁的时候见过很多跟你一样的人,他们都瞧不上我,但是封王以后,没哪一个敢欺负我的人还活着。”

“跟你文远叔叔放狠话?”张辽默了下,倒又走进过来,将一包点心重重丢在你背后:“点心放你边上晚上饿了记得自己起来吃,我出去找阿蝉。”

你没理会张辽,他撂下那包点心便走了出去,点心包紧挨着你后背,你转过身泄愤似的把点心包推到了榻边,才继续去睡。

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的便头疼起来,浑身又伴着和沙土接触过久带来的奇痒。

你从床榻上撑起身的时候营帐里已经没有光,觉着因为饿了许多日肚子空的难受,没出息得伸手拉过来张辽留下的那包点心,拆开纸包往嘴里送。

张辽回营是此日晨初,他的脚步声很轻,烧的浑身发抖的你几乎听不见,还是账外窜进一道冷风,你才隐隐有了意识,觉着是进来侍候的侍从,想去动,手里那半块甜酥就脱力掉了下去。

张辽听见声响才偏头看你,映入目的是你泛着红的脸颊,这才意识不对上前摸了摸你额间。

你额上滚烫的热度让他蹙起眉,转身要去叫军医,你便拽住了他的手,五只并拢虚虚的握了握他小指。

“师尊…好难受…”

才从外面回来的人手上很冷,你拉扯着他的手掌枕到脸侧,意识不清的就唤了人声“师尊”。

“侍从都是死的,帐里还有个亲王你们看都不看的么,人都烧成什么样了,都在外面干杵着等人尸体凉吗!?”

张辽并没甩开你,语气却莫名厉狠起来朝帐外责骂起来。

这道厉声责骂别人的声音委实不像师尊,你终于认清是张辽在你身边,细微的蹙了下眉松开了握着人小指的手,扯着被子想盖过头。

张辽却拽起你用被子裹上,重力捏了捏你的脸:“现在眼睛能睁开吗?给我清醒一点最好别睡。”

侍从也被张辽要喝进来,抬眸见到张辽怀里靠着你,面色涨红的像春桃,扑通一声就跪到张辽和你的跟前:“张…张将军,卑职途中听见声音进来过一次,是广陵王他在吃东西,卑职想着能吃东西…就不会有事…”

“他那是烧糊涂的胡乱找东西吃,你就不会凑近些看看?”

“给我滚出去叫军医,回去自己领军杖,等我处置…哼!”

“有你好看。”

张辽的话语声在你耳边吵得你耳膜生疼,迷茫中你似乎听到了侍从慌慌张张逃出去的声响,借着张辽手臂的力气拧过头。

“你把点心都吃了?”

“没有…吃了几块…”

你摇摇头,紧蹙着的眉头也越发紧。

“很怕死?”

“我不能死…”

“喝点水么?”

张辽凑在你耳边的声音又问,你终于按耐不住抬手,落掌在他唇上发出了一道声响,连带着将他的脸都推到了另一边。

“吵。”你挣扎着再要从张辽怀里挣脱躺下。

张辽并不放手,摁住了你的腰身执拗的让你靠着他坐。

他仍旧与你说话,里头似乎混了些许阿蝉的消息,强调着你精神,但你也没记下来他都说了什么。

军医来过就给了一把药丸,张辽强摁着你用水送下去,你没敢不咽下去,怕张辽继续吵你。

看着张辽摁着你吃完药,军医紧缩的眉头也轻松些,将手中的方子递给军士才道:“这位殿下在沙中水米不进埋了许久本就虚弱,这些日子还是莫在着凉,再烧起来,便是能救,恐怕也会损了神智。”

“那他这样一直烧着就没有办法?”张辽有些无奈,将你身上的被子又拽紧了许多,勒的你撑手区推他。

“吞了药也要等药起效,张将军实在忧心,可先取黄酒为殿下擦擦身上。”军医狐疑的看了看张辽,落目又看到被张辽半抱着的你,到底没说旁的。

“你去取酒。”张辽顿了下,原本是不打算管,垂目正过你的脸看着你烧的通红的面容,到底软了心肠叫一边候着的士兵去取酒。

“我自己…没事…”

你也隐隐约约听见了军医的话,被压在被子下的手艰难提起,下意识的就紧紧拽住了松垮的领口,那里面是你年少逐渐显胸之后便几乎没解下来过的束胸。

大抵是把你的话当成了胡话,张辽并没理会你,士兵取来酒以后,他便拉开了你身上的被子去解你亵衣衣带。

衣带解了,张辽便试图去拽你的手,你将全部力道都压在拽着领口的那只手上。

“死孩子拽那么紧做什么?还能有人轻薄你不成?”张辽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开,也不再无用功,低低训斥了声把你放平在榻上看向了周围的士兵:“你过来,把他衣物推上去用酒将整个背擦一遍。”

边上是方才拿酒的那个士兵,听见张辽的命令点了点头,立刻替了张辽坐的床边,撩开你亵衣下沿往上推移。

本着都是男人没什么避讳,瞧见你背后紧箍着的束胸时,士兵也只以为你身上有什么旧伤包扎的绷带,因而他将你亵衣推上去便去解你背后的束胸系带。

你的束胸并不好解,士兵解了好一会才弄明白,将束胸分别在两边放平才去拧被酒泡在盆里的帕巾要帮你擦背,回身见到你前胸忽然松垮起来的束胸带子才意识到不对,慌的连忙从床边立起,连那个装着酒的盥洗盆都一并打翻。

“笨手笨脚的这点事都做不好?”张辽也被这声音惊的转过身,提着士兵后脖领子过来便要训斥。

“女…女人…”

“广陵王是…”

士兵挣扎着要说什么,颈后就遭了一记手刀,边上正在收拾医箱的军医也应声看向了张辽。

“消人记忆,老朽还没有这样的本事。”军医捋了捋灰白的胡须,才朝张辽缓声道。

张辽也沉默下来,瞥了眼你背上被束胸勒了许久留下的红痕,上前拽着被子盖过你肩头:“这件事不许声张,把人带下去,等他醒了告诉他管好他的嘴。”

军医闻言也没在多话,装好药箱便将那个士兵带了下去。

最后一声风卷帐帘之后,厚重的帐帘便沉沉的坠下,张辽坐在你床边挡住你半个身形看着洒了一地的黄酒没有说话。

你却难受的要死,觉出身上的束胸也被剥下哼哧哼哧的便哭了出来。

细碎无力的声音像极了垂死求生的幼狐,将张辽混乱的思绪打断,他捡起地上的盥洗盆再次倒满黄酒,才去掀开被子去帮你擦此时青一块红一块紫的背上。

腰后那一脚是他踢的,隔了夜此时已经青紫的一片,军营里的士兵皮糙肉厚有时候挨上一脚也不会有事,但对于自幼养尊处优的宗室亲王,这一脚定然会吃尽苦头。

想时恨不能一脚把你腰间的骨骼踹裂,他巴不得你这床榻上将养一辈子没法拐带阿蝉离开雁门关,天知道他这会儿会隐隐后悔起来,巾帕落到你腰处淤青时力道都轻了许多,隔着被你体温捂的发热的单薄帕巾去丈量你腰间的骨骼。

你腰窝并没有裂骨,被张辽捏到了顽处觉出痒,趴在榻上的身子挣扎了下,方才细碎的抽噎也转成了连绵不断的哭声。

时下女人不论对错总是轻易饱受恶言,幼时束胸便是因为如此。

你有意争权,男人的身份反而能让你获利更多,而不是被当成一个心软好拿捏的女人。

总让人盘算着如何拿捏住命脉牢牢困在宅院一辈子只能落个谁人之妻的称号,死后被人提起甚至不知姓甚名谁不是你想要的归处。

许是心底里的惧意,你才哭的更厉害,张辽也意识到什么收回手,盯着你越发涨的通红的脸,思量许久。

“吾见你,似乎很难受。”

3刑杖

你退热苏醒的那日雁门关天气并不是很好,乌压压的黑云似乎要欺城而下,连带着军帐之内都漆昏的要命。

披衣出来时,正见到营帐外守的最近的那个士兵。

他似乎站了一整日,骤然看到你却迅速垂下眼,连着黝黑的面容也透出红。

“你们张将军呢?”你眼睛才能见人,但有些模糊不清,硬是没弄清他因何缘由脸红,压眉随意问了句,脚步也迈出了帐。

“将军人现在营外。”士兵跟着作答,却挡住你的去路:“将军不让殿下离开军帐。”

“我凭什么听他?”这话让你眉头蹙的更紧,绕过士兵继续往前。

“因为将军他…”士兵跟着你不依不饶,末了又噤声不言。

你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你们营里还有饭?”

“营中饭不滞午后,殿下不如等等傍晚那顿。”士兵跟着你作答。

“肚子饿,等不及,剩下的也可以。”

“殿下当真要吃剩下的?”士兵微滞了步子,有些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我昏迷了几日?”你偏目。

“三日…”

“不该我吃东西?”你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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