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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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x十字

 

“乌奇奇,我听到了。”女子打断她。“我是玛奇。”

冷漠的语气让乌奇奇立刻联想到了麻雀和飞坦。女生锐利的蓝眼睛与甜美的粉色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哇,好巧!我们名字里都有个‘奇’字!”乌奇奇从车上卸下自己的行李和没吃完的零食,问:“要不要喝点茶吃零食,玛奇?”

如此突然的邀请令玛奇愣住,眨眨眼。

乌奇奇坐在地上,用土元素做出一个茶壶,将茶饼掰开,把一小块放进了壶中,从空中凝聚出水,倒了进去,然后在壶下点燃一团火。

玛奇对她一气呵成的变戏法又是快速眨眨眼。她把飘逸的长腰带扫到身后,跪坐在乌奇奇面前,建议道:“你应该先把水烧开再放茶叶,而且茶叶放太多了。”

“原来如此!”

身为战斗人员,芬克斯对凭空出现的火球更感兴趣。“你能把这东西弄得多大?”

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统统充满鄙夷。

“你们脑子太脏了吧??”芬克斯举手投降。“我这次不是故意的啊!”

乌奇奇清了清嗓子:“嗯,在这么热的天气下,火势可以烧到很大。如果等太阳出来那就能更旺了。”

“跟天气相关的念能力?”芬克斯戳戳飞坦。“比你那种要攒好久才能发动的招数有用多了。”

“啧。”飞坦推开他,独自坐到了沾满灰尘的窗台上。

乌奇奇把泡得不是很成功的热茶分给了玛奇、侠客和库洛洛,飞坦不屑这种‘老年饮品’,芬克斯嘀咕:“这么热的天还喝热的?疯了吧。”然后从越野车里搜刮出一个冷藏箱,他打了个‘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响指,从中掏出冰凉的啤酒。

库洛洛转动着手中土质的茶杯,原来她的能力是有实体的,一颗灯泡在盗贼头子的脑中亮起。他想到了可以用库哔的能力来测试乌奇奇的力量究竟是‘念’还是‘魔法’。那位团员能复制任何物品,除了其他念能力者制造的物品。有机会就让库哔跟她接触一下吧。

像乌奇奇刚刚那样分茶一样,芬克斯拎着酒到处问:“谁喝?”他默认直接扔给飞坦一瓶。

侠客不满:“喂,那是给任务结束后准备的。”

“我们要庆祝有新团员加入。”

“我们已经庆祝过了。”侠客指的是在机场外面四人一起喝酒那次。虽然团长的考核还没结束,但是侠客能感受出团长对她的兴趣和欣赏,所以他觉得这个新团员的位置是稳了。

“但我没在场!”芬克斯抗议。

侠客妥协,甚至是自己也拿了一瓶来喝。“行吧,那你得补上你喝掉的。”

“小气鬼。”

“过奖~&esp;这是发家致富的关键。”

飞坦淡淡吐槽,而芬克斯则同时大声喊道:“我们可是盗贼!!”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仓库。那人梳着的冲天武士发髻在他急刹时连连晃动。他耷拉着眼皮,穿着与玛奇相似的服装——紫色武士长袍,腰间系着布带,悬挂着一把入鞘的刀。他扶着门框,缓了口气喊道:“唷,我没错过什么吧!”

“来晚了,你不知道么,任务已经结束了。”&esp;芬克斯举起酒瓶与乌奇奇的茶杯碰撞。

“啥?!啊,随便,反正我又不是为了任务来的。”&esp;武士打扮的信长困惑挠挠胡子拉碴的下巴,看向独自坐在角落的飞坦,然后又看向和玛奇一起喝茶的新面孔,这跟他期待的不一样啊。他忽然感到有东西飞向他,迅速拔刀,将其劈成两半,热茶和土块溅到地上。

“好剑!”乌奇奇并不介意她的茶杯被摧毁。她能感觉到冷冽的金属中蕴含着匠人的热情和历来每位主人的细心呵护。

“对吧?不过这不是剑,是武士刀。”身为刀痴,听到称赞,信长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来意,轻抚锃亮的刀身。“团长说这把刀是一千年前做出来的。希望这把能比上一把用久点。”信长降低声线说:“据说,这是把受了诅咒的武器!”

芬克斯咧嘴打了个酒嗝:“受诅咒?我看你脸上总长不均匀的胡渣才是。”

“诅咒?好俗。”玛奇抿了口茶,静静地补充道。

负责泡茶的人又操控着风,拿飞舞的茶杯逗弄着信长,如同她总爱逗弄侠客那样。信长几次抓空,最后摇摇头,利落将茶杯劈成两半。

耍花招失败的乌奇奇吐吐舌头,走到他身边,这次亲手把茶杯递给他。“你好!我是乌奇奇。”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我是一号,信长。”被热茶烫到了嘴,他呸呸两下。目光有些贼眉鼠眼地瞥向飞坦,然后回到眼前的女子身上。

这样的自我介绍方式立即让乌奇奇觉得新奇,在说名字之前先介绍了自己的旅团编号,代表他很喜欢这个身份吧?她知道飞坦是二号。那团长和侠客都是几号呢?咦,对了,她本人有编号吗??一下接触到三位新人,乌奇奇有好多想问、想聊的。她先是问:“我可以看看你的刀吗?”

“嗯?当然,它可是个美人。”信长骄傲地抽出刀,递给她。

他并没有周到的把刀柄那段交给她,而她也并没有在意,只是自然接过刀身,手小心避过刀锋。

“它叫什么?”她闭上眼,手在冰冷的金属上轻轻滑过,感知着它自诞生以来历经的每种状态。

信长摸摸胡茬。“好像没起过名字啊。”

侠客笑眯眯提议:“既然是个美人,不如叫玛奇好了。”

冰山美人赏了他一记眼神飞刀,和飞坦的一样凌厉。

“你看,这杀人般的眼神多适合~”侠客对自己起名的能力很是满意。

“不不不。叫那种名字谁还敢拿啊……”信长抖抖鸡皮疙瘩。

乌奇奇睁开一只眼,提议:“那不如叫飞坦或者库洛洛?”

“……”仓库里鸦雀无声。然后爆笑如雷。

信长抱着肚子。“哈哈哈哈,决定了!就叫——”

突然,噌一声。剑从伞中脱鞘。声响清脆。信长迅速从乌奇奇手中夺回武士刀,几乎同时抵住了飞坦手中的利剑,激起沙尘飞扬。

“飞坦,信长。”正在看军用地图的库洛洛头也不抬地淡淡叫道。

飞坦把细剑插回雨伞中,目光不离信长,对方也是缓缓把刀收回剑鞘内,氛围紧张。

乌奇奇扑到飞坦身上,因为比他高一点点,所以她的手臂可以搭在他肩膀上抱住他。飞坦习惯性地单手揽住她的腰。她满眼星星望着他:“太帅了!雨伞里面竟然藏着剑!”

仓库里再次鸦雀无声,然后爆发出信长和芬克斯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起哄声。信长拍腿大笑:“对嘛!这才是我参加任务的主要目的。”

乌奇奇眨巴着眼睛,对飞坦哭诉:“我的腰要被你掐断了……”

冒着冷气的飞坦转换目标(毕竟有好多人选,各个都欠揍),他拎起整把雨伞满仓库追着笑不停的信长和芬克斯。

侠客偷笑:“总算不是我一个人挨打了。”他惬意咂了口茶,另一手拎着啤酒。“不过说到美人,我和派克也能争一争这个头衔吧!”

玛奇置身事外,捧着茶杯观望你追我赶的三个大男人,说:“真幼稚。”

“超级幼稚。”侠客符合。

“我也是在说你。”

侠客不吭声了。

经过一阵不再带有杀气的拳打脚踢之后,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乌奇奇趁机凑到飞坦旁边,向他献殷勤:“飞坦飞坦,我能看看你的剑吗?”

啪一声。伞轻敲她头顶,握剑的手松开,她顺势接住比想象中要重的雨伞,好奇摇了摇。这份重量大概来自里面藏着的剑。她撑开伞,深红色的伞面上刻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轮廓,飞坦好喜欢骷髅啊。

“别按……”飞坦话音还没落,她就按了一下伞的把手。

咻——伞尖如子弹射向蜘蛛们。乌奇奇连忙用风拦住射程,双手接住没有炸开的炮弹,她乖乖努力将其塞回伞里面。

“算了。”飞坦收回刚刚说的话。“下次瞄准点。”

“是!”她鞠躬,然后鼓捣一番,把剑噌一下拔了出来。

飞坦抱着手臂看她像找到新玩具的小动物一样探索着属于他的武器。

信长再次对着这幅叽叽歪歪的画面感叹:“哎妈呀,来值了!”

芬克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拍拍他,说:“别急,信长。你有的是机会看呢。”&esp;话虽如此,他还是拍了张照片发到群聊里。

【群聊:天网恢恢】

芬克斯:【照片】甜死人了。富兰克林

富兰克林:【惊讶表情】【竖大拇指】

芬克斯:现场加倍劲爆,你错过好戏咯

芬克斯:来呀~快活呀~

派克诺妲:小心你手机被砸。

芬克斯:刷屏

芬克斯:刷刷刷

芬克斯:嘻唰唰

芬克斯:【撤回消息】

侠客勾住芬克斯肩膀。“没用的,我截屏了~以后记得别得罪我不然拿给飞坦看哦。”

芬克斯沉默不语。

乌奇奇把红伞还给飞坦后,他轻轻旋转着伞柄,说:“血落下来时更好看。”

“这台词够给劲。我也来一个。”戏很多的信长清了清嗓子,他衣袂一甩,用刀尖指向乌奇奇,冷冷说:“刀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玩的。”随即他对自己点点头,拽拽一笑:“够酷吧?”

“太俗了。”玛奇保持她之前的评价。“而且还在装逼。”

信长鼻子气歪了。“什么玩意!你怎么不吐槽飞坦的话!”

“因为他是认真的。”

“哈?什么玩意?!”

————

坐在残破集装箱上的库洛洛,视线离开铺在地上的地图,打量着聚集在这里的吵闹人群。他手中的牌总在微微变动着,如同他书中的念能力一样,每次为任务而集结的蜘蛛经常都不同,需要编织的网也不同。

库洛洛回顾自己的计划。之前侠客提供的热图显示这个区域有大量动向,与猎人网站上暴露的大致位置相符。猎人协会的挖掘工作要到一个月后才开始。这个地区曾是古代王朝的首都,统治者的陵墓尚未被发现,但碍于当代的地理分配,目前各国都在忙于争论这些历史归谁所有。明面上目前还不允许猎人协会干预,但每个国家都在暗中行动,试图抢夺宝藏。这是蜘蛛狩猎的好时机。

这个新的考古发现很大概率就是那王陵。尽管这一发现暂未向公众宣布,但侠客在猎人协会内的情报却成为了启动这个谜题的第一块拼图。

当他们的头目开口时,众人都安静下来。那平淡的语气中夹带让人无法忽视的重量。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找到古代君王的陵墓并夺取里面的宝藏。这里的考古团队可能会受到雇佣兵、猎人或军队的保护。我们的夜视能力远高于普通人,所以现在是我们出动的好时机。今夜到明天下午的目标只是侦察区域,收集信息,考察我们的对手。信长和芬克斯,你们留守基地,其他人每人负责一个区域。”库洛洛在地图上为每个人指定一个区域。

“你不是说任务结束了?”信长一脚踢向芬克斯。

“有你这样的强化系,我们估计会一直挂着‘白痴’的名声。”芬克斯回敬一脚。

“切。那为什么咱俩要留在基地里啊?”信长抱怨着,但他还是靠着仓库墙边坐下,怀抱武士刀。

“管他呢。反正侦察是最无聊的部分。等要开打了,团长肯定会派我们出动的。”芬克斯也席地而坐。

库洛洛不予理会二人的嘀咕,只是为其他人仔细安排好任务。他最后指示道:“开着【绝】进入森林,保持隐蔽。如果遇到任何问题,就点燃信号弹。我安排的范围足以让我们相互支援。每人带上一个相机记录你们看到的东西。明天日落时我们在这里汇合,我和侠客会负责检查录像。”

每位被指派的侦察员都将一枚圆柱形信号弹塞入口袋,玛奇则将其牢牢地固定在她的栗色腰带上。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人用上这玩意来求助,但在执行此类需要成员分散行动的任务时,团长总是要求他们携带信号弹或预留其他支援方式。

侠客向每人分发了一个便携相机,并演示了如何使用它,就像戴头带一样固定在头上。

“丑死了。”芬克斯嘲笑飞坦,后者的蓝色头发因尝试戴上相机头带而变得乱糟糟的。

信长庆幸:“还好咱俩没被派出去。”

库洛洛把乌奇奇叫到一旁,在私下问:“刚刚说的可以理解吗?”

“我觉得差不多!目标是:不被发现,在指定区域内戴着相机跑来跑去,然后明天跟下山的太阳一起回到这里。但是,什么是【绝】?”

他通过关闭自己的气脉示范。

“你像消失了一样。”乌奇奇惊叹。随后,她展示了自己的方式,让自然元素遮盖她的存在感。

库洛洛扶着下巴思索。“你……像是消失,又不太一样。唔。即在又不在。这是跟自然融为了一体?”

“叮,答对啦!”

他点点头,认可了她的【绝】。

于是侦察员们跟随他们的头目,踏出仓库,进入热带雨林。

他们灵活跳过倒下的树木,躲避低垂的树枝,就像之前从沙漠基地出发时穿越丛林的旅行一样,只不过这次的环境是潮湿闷热的。每个人到达目的地后,就像撒网一样分散开来。乌奇奇对他们这种高效的行动赞叹不已。

临消失前,飞坦朝她扬起下巴,仿佛在说‘你看着办’,侠客向她竖起大拇指:“加油哦。”库洛洛和玛奇各自快速地看了她一眼。乌奇奇比耶回应每个人。

独自在森林里,乌奇奇嗅着热带森林的果香。这里是许多野兽的家园。脚下,地面柔软、弹性十足,由层层落叶和忙碌的昆虫构成,它们在此忙于觅食或筑巢。

她哼着歌,痛快在森林间奔跑和飞翔,绿色的马尾随风摇摆。

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旁,她偶遇一匹毛发洁白如玉的骏马。它正低头饮水,那光洁的气息像是下凡的仙子,轻轻甩动的白尾如拂尘,扫走人心中的忧愁。小动物们围绕着它,一些甚至坐在它的背上,还有一只小松鼠抱住了它尾巴。

乌奇奇被这份宁静所吸引,向它低头致敬。她脱下跑鞋和袜子,放在溪边,赤脚踏入水中,引起一圈圈涟漪。

“好舒服啊。”她喃喃自语,盘腿坐在水中,面对着白马闭眼入定。

那匹身高达两米的白马俯视着她,注视着她被这森林所接受。它身旁的动物有的轻跑到了她的身边,乖巧陪她坐在小溪里。

不知多久后,仿佛一瞬,仿佛一年,乌奇奇睁开眼,只见白马轻轻朝她低头,然后抬起前蹄,朝天空长嘶,瞬间消失,仿佛不曾出现过。它背上的小动物纷纷滚落到了地上。

“这个才是瞬移啊,多酷的技能。”她伸展身体,满意地叹了口气。随着那匹圣洁的马儿消失,她所有的疲惫一洗而空,头脑格外清醒,心情舒畅。

她按照给她分配的差事,覆盖了剩下的区域,一边欢快踱步,一边观光,记录下遇到的所有情况。

————

蜘蛛们重聚于他们的临时基地内。

库洛洛和侠客坐在地上,笔记本电脑摆在木箱上,二人一起审视着屏幕上播放的录像。作为团队中的两个智囊,他们分析着每一个细节,时而暂停回放,时而指点屏幕,讨论着各种发现。

其他成员则围坐一圈,玩着牌。角落有团火用来提供照明,再次遭到芬克斯的嫌弃:“大热天的还烧火,疯了吧。”

乌奇奇凑近她的专属制冷空调。飞坦趁乱出牌,正要张嘴,却被三个眼睛紧盯着局势的人同时打断——

“uno!”乌奇奇、信长和芬克斯同时大喊,手指齐刷刷指向飞坦。

飞坦手中的最后一张牌被捏成一团。他不情愿地抽了一把牌,明明差一点就赢了。

牌局结束后,库洛洛叫道:“乌奇奇,过来一下。”

她坐到团长旁边。他发现她坐下时总是扑通一声,无拘无束的她坐姿也是如此,像没有脊梁骨一样软趴趴的。此刻,她一只脚压在大腿下,另一条腿伸直,脚丫左右摇晃,就像狗会摇尾巴一样。

笔记本电脑屏幕暂停在那匹白马身上。库洛洛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匹珍兽的?”

乌奇奇挠头回想:“我就是感到了一种好舒服的气息,然后跟着它走,就到了河边。”

侠客不敢相信。“就这样?你知道这是世上最快的马种,是收藏家趋之若鹜的珍兽吗?”

“趋……啥?呃,不过我能想象它是最快的呢。它根本就是会瞬移嘛。”

库洛洛来回调试定格的画面。“是的,以24帧的速度捕捉,一秒钟能分解出24个画面,但还是看不到它的动作,称它为瞬移也不为过。”

侠客摇头感叹:“竟然被你这么碰巧撞上了。可惜错过捕捉它的机会了。”

“干嘛要抓它?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盗墓吗?”乌奇奇不解。她继续说:“记得我在飞船上给你们讲的那些故事吗?我经常和动物一起旅行,所以只要我们没有把对方看做食物,我跟它们关系都挺好的~”

侠客失笑,拍拍她的头。“哦,果然是小野人。这就是你录像里一半都是在观察各种虫子或动物的原因吗?”

她解释:“我是在完成任务,收集信息啊!你可以通过研究原住民——动物、土壤、植物——来追踪外来者。比如有个地方,我发现了昆虫行为非常不安,动物们都躲起来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吓到了它们。”

库洛洛和侠客所关注的与此相似,不过他们主要是观察地面上人类留下(或者试图隐藏)的痕迹。

库洛洛手半捂着嘴,重新仔细翻看录像。“有意思,我从没把动物看做一个信息源。不过……人也是种动物。我应该想到的……看来我该拓宽自己的思维了。”他有些自言自语。“确实,在整个历史中,人类与其他生物间总是存在着复杂的关系,时而是伙伴、是膜拜的神像,时而又是猎物,是圈养的牛羊。”

“是呀,很多成语都与动物有关呢~”乌奇奇有些惊讶:“想不到啊,我还以为你们肯定会是动物爱好者,毕竟你们叫蜘蛛。所以你们干嘛选择这个动物作为商标呢?”

“商、商标?”库洛洛难得结巴了,浓密的睫毛颤了两下。芬克斯捶地,信长拍腿,连玛奇跟飞坦都在轻笑。他摸了摸鼻子。

芬克斯举起啤酒大声说:“因为蜘蛛看起来很帅。”

信长砸下一张牌,突然喊道:“uno!哈,我要赢了!我记得我当年投的可是狼。”

飞坦无情甩下一张‘抽4张’的牌。玛奇也甩出‘抽4张’。芬克斯坏笑着也丢出一张。

在一旁观看牌局的侠客叹气道:“狼?得了吧,多俗的纹身选择。还好大家都有品位,只有你投了它。”

信长连抓了十二张牌,很崩溃。“喂!你们为什么总是欺负我?我记得明明有个人提议纹大肉虫的!比我要的狼过分多了吧?”

侠客交叉双臂。“是我提的。但那不是大肉虫,而是水熊。就像蜘蛛一样,它们也有八条腿。它们是已知最顽强的生物,能在火山、冰川,甚至太空的真空中生存。”

信长反驳:“管它是啥,我就记得是张恶心的肉虫子的图片。谁会把那玩意纹在身上啊。”

笑到不能自已的乌奇奇倒在地上。能再次被如此多的欢乐所包围,真是太幸福了。她闭上眼,聆听着他们的调侃。

原本库洛洛还有些问题想问她,但既然都与当前的任务无关,他决定以后再问。他把目光从熟睡的少女身上移开,低声对其他人说:“五小时后,我们开始第二阶段。”

侠客迅速拿手机拍下她大仰八叉的睡姿。

飞坦坐到她旁边,低头玩手机。令他意外的是,这次她没有缩起身子,而是继续面带微笑熟睡。但当她翻身时,不小心拍到了他的私处,他脸色立马变得阴沉。

信长和芬克斯听到他的闷哼,憋不住,嘲笑他。

乌奇奇被恶意满满的念气惊醒,身形一闪,躲到仓库的角落。她带着倦意揉揉眼睛,满脸不解,却只让飞坦更加恼火。她哇哇叫着,跃出一个破碎的窗户,逃离了现场。

目标少了一个,飞坦缓缓站起,扭扭脖子,松了松手腕,他对芬克斯说话时语气格外柔和:“好久没和你认真切磋了。割下你舌头应该没问题,毕竟玛奇在这,能帮你们再缝起来。”

玛奇耸肩。“给够钱就行。”

“喂喂——!!”仓库内,芬克斯在飞坦的攻势下狼狈躲闪。

与此同时,仓库屋顶上传来乌奇奇轻快的脚步声。库洛洛听到那熟悉的“扑通”声,笑了笑,想象着她像柔软的无脊动物一样,舒适地坐了下来。

她的声音隔着屋顶传来:“大伙,这里星星好美啊,就像在流星街里能看到得那么清晰!”

侠客目送玛奇跳出窗户,加入乌奇奇的屋顶观星。他心里暗笑,想到他们这位新团员可真是很喜欢‘坐在上面’呢,虽然他很难想象有女的能爬到飞坦身上坐着……咦!等一下!不要想象那么香艳的画面啊,停停停!有时候他大脑转得太快,太好使了一点&esp;他偷瞄了飞坦一眼,发觉这哥们冰冷的目光在暗示‘下一个轮到你’。侠客不禁吞了口唾沫,暗自祈祷芬克斯能对付这位首席刽子手。

“飞坦,芬克斯,等任务结束后再继续,现在保留体力。”库洛洛又一次制止了混乱。

库洛洛抬头看向满是灰尘和蛛网的屋顶,意识到她自由在外,而他仿佛被困在这座破败的仓库内。

他叹了口气,手指穿过乌黑的头发,梳理思路。她与他们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却又截然不同。下一阶段将是至关重要的转折点。若她能证明自己,&esp;她就能成为蜘蛛的一部分。作为团员,库洛洛不仅可以拥有她的能力,还可以拥有她的思想,她的人。若她失败,他会窃取她的能力,而飞坦可以当作收藏品留下她,毕竟「盗贼的秘籍」需要被窃取能力的人活着。若她的能力是偷不到的‘魔法’,那么就杀了。想到那一步,库洛洛竟有那么一丝惋惜。这世上有意思的人太少了,难得遇见一个。也难得飞坦对一个人那么上心。库洛洛也是极为在意她才会选择要么留下,要么杀死。如果他不在意,她的死活对他来说就毫无关系,放她走又有何妨,可惜他也上心了。

在屋顶上,乌奇奇懒散地躺着,玛奇则抱着膝盖,坐在她一段距离之外。

“玛——”

玛奇立刻打断她:“能不能安静点。”

乌奇奇捂住嘴。她本来想问玛奇是否想喝茶,吃零食的,但安静也挺好,非常适合睡觉。

黎明前的一刻,库洛洛探身出窗,短暂地望向即将消失的星空,然后叫她们回来,分配了接下来的任务。

这次,除了库洛洛之外,所有人都要参与。他详细说明了可能会遇到的阻碍,并将队员们分成双人小组。

“这次派克没来参与,所以把人带回来让飞坦审问。别忘了收集他们的装备。”库洛洛重新翻开他的书,示意命令已结束。

队伍浩浩荡荡地深入清晨的热带雨林。

芬克斯一边揉着自己被揍得酸痛的侧腹,一边提议:“看看哪组抓到的人最多吧。”每次跟飞坦较量他都吃亏,谁让对方速度快呢,人长得小点看来还是有好处的。

侠客提醒他:“你没听清吗?团长说我们不能引起太多注意,目标是只抓我们需要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我建议,比赛应该是看谁能抓到真正知道陵墓位置的人。”

信长质问:“那你不是赢定了?”

侠客故意拍手称赞:“哎呀,信长,你这是在为强化系洗白呢,不错嘛。”

飞坦总结:“谁回来最快,带回最多人,还要是知道情报的。”

“这么多种类的比赛啊,挺不错!”芬克斯旋转着双臂。“但我有种赢不了的感觉……为什么咱俩没被分到一组?”他瞪着反被分配为搭档的信长。他的好兄弟则是跟侠客一组。

玛奇轻嗤:“说得好像没了飞坦你就活不下去似的。”

“哪有!”差点被树枝绊倒的芬克斯迅速转移话题。“至少你搭了咱的新成员。我很好奇小乌会怎么表现啊。”

“既然是飞坦提名的,我赌也是个狠角,跟侠客一样是笑面虎,背后其实跟飞坦一样阴冷,杀起人来咔嚓咔嚓的。”信长一边跑着,一边将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不过阿芬啊,你需要开始习惯没有飞坦的日子了,因为他现在好像有了新宠啊哈哈。”他立马大喊一声:“解散!”大家分道扬镳时,信长笑得不能再贱了。

芬克斯吹口哨:“牛逼,你不怕真被阿飞拔舌头啊?”

信长大叫:“快跑快跑!!”

飞坦无心再追着他们踹了。他不是早就猜到会这样了?只希望他们很快就会厌倦。这帮家伙明明对他以前的女人都不在乎,大概最主要的区别就是他把这个女人带回旅团了——而他偏偏选了最古怪的一个。他跟着仍在窃笑的侠客一起前往他们的区域,就等着一会虐虐人撒撒气了。

对乌奇奇来说,他们刚刚谈话的样子就像是在谈论宝可梦公园的一场郊游,争论谁会抓到最多的小精灵。但结局会大不同吧,她猜想被蛛网捕获的人会死。毕竟,她身边的这些人都是顶级掠食者。那么像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

乌奇奇皱着眉,看到玛奇静静地等在树枝上,整个人看起来很轻盈。

为什么呢……单纯因为好奇和喜欢啊。

乌奇奇展颜,奔向静候她的粉发少女。

晨光穿透树梢,斑驳的光影洒落在森林的地面上。

“玛奇!你看!”乌奇奇举起一只掌心大小,闪着绿色光泽的甲虫。

玛奇看了一眼,然后从叶子上抓下一只胖乎乎的毛毛虫,也有掌心那么大。

乌奇奇小心翼翼地将甲虫放回树干上,跳到玛奇身旁。“好可爱,让我想起一个朋友,她是一只跟我手臂一样大的毛毛虫。”

“……那它变成蝴蝶得有多大?”

“大概这么大。”乌奇奇张开双臂,量出她身体的一半大小。

玛奇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她第一次对乌奇奇露出了有些坏坏的微笑:“那会吓死信长的。他最害蛾子和蝴蝶了。”

“那他在这片森林里自求多福吧……”乌奇奇环顾四周,满是昆虫的森林。

二人相视一笑,再次前行。

“玛奇!你看~”

前方的人停下脚步。

乌奇奇用手指轻轻划过一株植物,它的藤蔓卷曲起来。

玛奇淡淡说:“有毒。”

“啊,是吗?!”乌奇奇惊讶抬起她肿胀的手指,却很骄傲地说:“玛奇,你看!”

“……”

“玛奇,还有什么是有毒的?”

她根据自己的医学知识指出了几种。

“玛奇~看。”

少女抬头看向乌奇奇所指的方向,问:“看什么?”

“这里,往上看,看这些树枝末端的粉色花朵,还有蓝色的天空。不是很像你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吗?粉和蓝,多美。”

“……这搭讪方式有点俗气。”玛奇点评道。

“是吗?!”被吐槽了的乌奇奇鼓鼓腮帮子,然后踢开地上的树叶和树枝,露出有人试图掩盖的足迹。“那这个呢?”

“这就好多了。”玛奇俯下身子,认真检查她们一直在寻找的线索。

很快,她们找到了目标。与团长所推测的一样,他们遭遇了两名使用念能力的对手。经过一场战斗,玛奇用念做的丝线将他们五花大绑,像拖着麻袋一样拉走。乌奇奇则用她的风能力帮助加速。

————

返回基地的路上,森林变得越来越暗。

越靠近仓库,耳边传来的恐惧和绝望的尖叫声越清晰。

乌奇奇步伐慢了下来。

玛奇拖着几个面色苍白的俘虏,毫不犹豫地向那声音的来源走去。她把俘虏交给飞坦时,一旁讯问的库洛洛叫住她:“玛奇,你觉得她怎么样?”

直觉一向敏锐的玛奇蹙眉。“她……很好。但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好。”

“是吗?了解。”库洛洛缓缓点头。

“了解什么?我都不懂。”玛奇利落收回俘虏身上捆绑的念线。

“反正是得到你的认可了。”

“哦……这就是你派我跟她一起搭档的原因?”

库洛洛笑而不语。他观察了每一个团员和乌奇奇的相处,她似乎已经很自然的融入了他们。是蜘蛛们非常热心、有爱吗?还是她对拿捏人很有一套?真相是什么应该显而易见。

在基地门口,侠客观察着乌奇奇的脸色,与俘虏们没有太大区别。他轻叹一口气,手放在她肩上,这小小的举动似乎在某种程度上稳定了她情绪,她脸色开始恢复。侠客捏捏她肩膀,说:“小乌,如果你反对我们的做法,那就离开吧。”

乌奇奇惊讶地抬头看他。他嘴角挂着一贯的微笑,但大大的碧眼里充满真诚。她也微笑回应,伴随俘虏的哀嚎,说:“谢谢你,侠客。也许我是应该离开,但我不想。”

轮到他惊讶了。侠客支支吾吾地找不到合适的回答,最终发出了一阵轻快的笑声。他摸摸她的头,仿佛是鼓励她的决心。

那双大手格外温柔。乌奇奇瞪大双目看他。

他打趣说:“怎么?难道朋友之间就只能拳打脚踢的吗?”

她摆摆手。“没、没有。就是难得这么正常的交往,突然间不习惯。”

侠客笑得很甜。“嗯,所以说嘛,你哪里适合飞坦了。还是跟我在一起算了。”

乌奇奇无奈拍开脑袋上的手。“这种场合挖墙角,有点过分啊。这朋友还能不能做了。”说罢,她循着声音离开。

侠客冲她背影喊:“喂,你现在过去不是自找罪受?”

“没事,我想看看。”

没有电力的仓库里,火光微微闪烁,投射出摇曳的影子。乌奇奇透过沾满尘埃的窗户看到坐在火堆旁边的三个人在玩牌,一旁摆着外卖盒饭,被随意放置在旧木箱上。

她绕过建筑物走向飞坦。在火光的映衬下,他金色眼眸中闪耀着愉悦的光芒。

离开流星街后,跨越广袤的大漠时,她曾说过不会将目光离开他,想要看清他。所以她现在目不转睛看着他的手,是如何流畅划开那些人的皮肤,抽出里面的筋肉,或者挤碎他们的骨头,最终结束他们的生命。

受害者们尖叫和乞求,库洛洛从始至终彬彬有礼地站在飞坦身旁倾听并提问。有人在轮到他们之前就主动交代一切信息。

他们哭泣。哀嚎。

求求你们了,我们只是学者,研究人员。放过我们吧。

求求你了,我带你们去古墓,别杀我们好不好,我们有家庭,有孩子,还有还多研究项目,不、不要啊——我想活下去。不要——求求你了!我们不是有好好回答你们的问题吗?为什么!!

嘶哑、惊恐的乞求声常常会嘎然而止。

库洛洛叫侠客接替自己继续询问,然后走向乌奇奇。

在阴影中,库洛洛站在她旁边问道:“你觉得飞坦的手艺怎么样?”

乌奇奇捂住心口,紧紧抓着衣服,指甲几乎要刺入自己皮肤。“好痛,太可怕了。”

多么简单和诚实的回答。她眼中涌现的泪水唤起了库洛洛记忆中的另一个女孩,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像乌奇奇一样总是爱笑,她梳着两条粗大的辫子,她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孩以后也只会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她曾经是他那么亲密的朋友,他想到她临死前所经受的恐惧与折磨。

库洛洛语气坚定地说:“是的。”

乌奇奇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的身影。“你也这么认为?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就是这样生活在死亡之中。我们本来就是恐怖分子。”

库洛洛走近她。与飞坦不同,他脸上没有显示出对痛苦的丝毫喜悦,只是淡然的在陈述一件事情。

他对她脸上的泪水感到好奇,他抬起一只手,犹豫几秒,在将将能为她抹去一行泪的距离时停下,他的手又落下,放回口袋里。

她对他展示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他一如既往的冷静,在这种时刻‘冷漠’是更恰当词。他的眼睛一片黑暗,她看不清里面藏着虚无还是深渊。

库洛洛任她审视自己,并评论道:“你说这很可怕,但你的眼神中并没有恐惧,只有悲伤。”

她按按自己的胸口。“我……不知道。但听起来飞坦真的很擅长和喜欢他的工作。”

倚靠在砖墙上,库洛洛放声笑了起来。这股爽朗在充满血腥色的哭泣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让二人的谈话氛围愉快了起来。

他说:“我曾怀疑你能否接受这样的场景,因为大多数人不介意杀死敌人、军人、黑手党、看不惯的人、罪犯、与自己想法不同的政治家,但他们无法忍受看到无辜的人惨死。”

此刻乌奇奇和她不断滑落的眼泪一样沉默。

灰色的眼睛分外温柔。库洛洛问:“你还愿意加入我们吗?”

耳畔的哀嚎声渐渐淡去。

她转向飞坦。他皱着眉头与她对视。侠客站在那堆尸体旁边,面带微笑歪着头看她。

她低头看向自己被微弱火光染红的手掌。死亡为什么会和生命一样令她好奇呢?她明明最讨厌这样的悲伤和痛苦。

是什么在引诱她?

她想要了解更多关于飞坦的事情,他的冷酷和偶尔向她展现的温柔,还有侠客那不论何时都笑眯眯的表情,以及库洛洛的平静下所隐藏的。她想更多地去结识安静却伶牙俐齿的玛奇、飞坦最好的朋友芬克斯和那个有些憨憨的刀痴信长。他们给了她许多离开的机会,但这只是让她更想靠近。

她的话语随着火光颤抖。“嗯,如果你们愿意接纳我的话,我想加入。”她轻轻梳理自己的头发。“库洛洛,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告诉我解开一个结需要耐心,所以在我解开这个之前,我不想用我的力量杀人。”

库洛洛仰头看向晴朗的星空。“我明白了。乌奇奇,你知道吗,念能力越强,就有越多的限制和条件。你的技能很有价值,旅团里已经有很多出色的杀手,不缺你一个。我会记住你的偏好,让你能以自己的方式帮助蜘蛛。”身为头目,如何运用和挖掘每个团员的潜能本就是他的职责。“这样你能接受吗?”

她大大点头,然后又小小点了几下。“嗯,团长。”

徐徐夜风中血色弥漫。

他站得很近,是之前那足以帮她擦泪的距离。他沉声问:“告诉我,你还在想什么?”

她眨了眨眼,心想那双总在深思的眼眸似乎注意到了许多事情。既然他问了,她就把自己的困惑说给他听,关于飞坦、星星、老鼠,以及杀死他们的那个人,以及被飞坦杀死的那个人和他的亲人们。

认真听完,库洛洛摇头。“看来这也是你需要自己去解开的结。这是一个我不再关心的问题。我可以无缘无故地杀人,并不在乎你所说的复仇循环。”

她沉默片刻,问:“你为什么杀人呢?”

“因为我有想要的东西。记得吗?解开结的另一个办法是将其剪断。”

“那你想要什么?”

“这经常在变。”

痛苦的乞求声终于全部消失。终于又能听清夜里昆虫的嗡鸣、火堆的噼啪声和远处夜风的低吟。

“库洛洛,你听到了吗?这是一个个故事的终结。那些研究员们每个人都应该曾活得很精彩吧?大概经历过无数冒险。也许有些人还发表了我们在书或杂志里读过的文章。”

他不以为然点头。“也许吧。但我所需要的只是他们故事和知识中的一部分。”

“是啊。你对你想要的东西总是非常专注、精准。不像我,总是分心。”

“是的,因为你太好奇了,你也想要很多东西。”

“是啊…&esp;我想要…&esp;好多好多。”

库洛洛脸上硬朗的线条柔和成一个微笑。

若要掌控和玩弄他人,首先要对人性通透,所以库洛洛很善于观察。他看到当她谈到朋友的死时,有痛苦和悲伤,但没有仇恨、绝望或愤怒。即使那明明是因为飞坦的罪行而进行的一场复仇。她能够看透这点,却仍然选择喜欢飞坦,甚至还能思考复仇者的处境、为对方难过。一颗心如果太大了,能容纳一切,是否反倒让她成为了最无情的人呢?而现在,她竟然想加入与她道德不符的恐怖集团。她是个愚者吗?

刚刚,飞坦拷问人时,库洛洛发现她会屏住呼吸,但并没有退缩。在她眼中,他没有看到评判,只有思考。她没有对飞坦大喊大叫,也没有制止他,只是静悄悄、认真地注视着他。过去几天内,库洛洛发觉她总是充满欢乐和阳光。为什么一个人能哭泣这么久、为这么多事情而感到悲伤,却还能保持快乐和希望?

此刻,他却也觉得没有谁能比她更适合了,她会是旅团的变数,是他所允许存在的变数。每次和她聊天都会给他带来惊喜,那么她会给旅团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信任,该给谁?耶稣知道犹大会出卖自己,却并没有驱赶他的信徒。已知的背叛怎能算背叛呢?

库洛洛轻握住她的手。乌奇奇抬头看着沐浴月光的年轻人。

在她手掌中心,库洛洛用指尖划出一条横线,一条竖线。“这是你的编号。”

「十」

数之具也。横为东西,竖为南北,则四方中央备矣。凡十之属皆从十。

他冰凉指尖触摸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

“收好吧。”他摩挲着她手掌,说:“乌奇奇,你是我们的第十三个成员,我第十二条腿。你是组成蜘蛛的最后一人。”

他额头上的黑色十字架被月光镀上一层神秘。

乌奇奇握紧属于她的数字。

这,便是他们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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