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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爱神

 

没过多久,梁予喆就被母亲派来的人叫了回去。

“斯瀚说身体不舒服,我让司机先送他回家了,”傅香君帮大儿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皱褶,盯住胸前口袋的那支红玫瑰,“什么时候把方巾换掉了?”

梁予喆对母亲很是尊敬,答道:“在花园里碰到一只伤到腿的小猫,给他包扎伤口用了,胸前空着又不太好看,就随手折了支玫瑰。”

听到“猫”傅香君的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见他衣服再没有什么不妥,这才又恢复笑意。

“玫瑰有些俗气,还是空着吧!”说罢,抽出那支红玫瑰,随手插在旁边的装饰花瓶中。

即便心里有些不舍,梁予喆还是低了头,没提出异议。

身后响起亲热的一声:“梁夫人!”

傅香君转身,向来人点头微笑:“秦夫人。”

“刚才只顾着给羽书他们小两口张罗,都没顾上陪您多聊几句,”姜慧看向傅香君身边的alpha青年,“这位就是您一直在国外的大儿子吧!”

接到母亲目光示意,梁予喆立刻收了目光,礼貌道:“秦伯母好,我是梁予喆。”

alpha身材高大,即便止咬器遮着半张脸只露了一双眉眼,也能看得出是个英俊非凡的青年,言行举止又礼貌得体,姜慧看着满眼都是欣赏和喜爱。

“要不还得是您教导有方呢,不像我们家这个,”姜慧拉过身后安静得像只鹌鹑的儿子,口吻中带了丝严厉,“来跟梁伯母问好!”

年轻的oga笑着朝傅香君微微躬了下背,自我介绍道:“梁夫人您好,我是向晚。”

当年因为原配秦夫人病故,秦毅偶然遇到信息素a级契合的姜慧,这才动了再娶的念头,向晚是姜慧跟前夫的oga儿子,在她再三请求下一起带到了秦家。只不过嫁到秦家后姜慧并没有再给秦毅生下子女,姜慧出身不好,眼见向晚马上就要成年,到了适婚的年龄,便想借着秦家的面子给自己儿子找个家世显赫的alpha,借此也能稳固自己秦太太的地位,这是圈子里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原以为这个孩子为了能拉进距离也会效仿梁予喆的口吻称呼自己为梁伯母,不成想倒是懂得分寸的。

傅香君表情柔和了几分,拉着他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好孩子,看着就是懂事又乖巧的,不像予喆的oga弟弟,整天上蹿下跳比alpha还皮……”

“瞧您说的,我们哪能跟梁家的小少爷比啊……”

两位长辈你来我往地寒暄,装作不认识的两人不约而同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梁予喆偷偷打量换了装束的向晚,一身剪裁合身的白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眉眼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弧度,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母亲说的,懂事又乖巧。

如果不是旁边花瓶里那朵格格不入的红玫瑰,证明一小时前花园里树上跳下来的那个一身火红的oga就是眼前这个人,梁予喆一定会被他这幅以假乱真的样子骗过去。

对方也注意到花瓶里这抹突兀的红色,偷偷瞥了两眼,又看到alpha胸前空掉的口袋,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趁着梁夫人低头的空档,狠狠瞪了梁予喆一眼。

糟糕,被发现了!

虽然梁予喆有些惆怅该怎么找机会跟他解释,却因为那个白眼忍不住翘起嘴角。

“傻笑什么呢!”

他回神,才发现对方母子二人已经离开。

“你跟你弟今天都跟被猫勾了魂似的!”傅香君知道大儿子一贯不喜欢这种场合,可身为长子继承梁氏是早晚的事,不喜欢也要尽早适应,硬着心肠地拍了拍他的肩,“去你父亲那边吧!”

“好,那我去找父亲了,”梁予喆一不小心带倒了花瓶,扶好后才转身离开。

傅香君看着alpha冒冒失失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并没发现花瓶里那抹俗气的艳红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天色暗了下来。

晚宴的菜色多以冷餐为主,口味偏西式,梁予喆在国外呆了两年,早就吃够了这些,随便挑了几样垫了垫肚子,便又溜了出来。不知不觉又转到了那个小花园附近,他鬼使神差摘掉止咬器,大步走了进去。

碎掉的藤条秋千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断在半空中的两节干枯藤条。

说不清抱着什么希望,他抬起头,如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oga坐在高高的树杈上,还是下午见面时那身西装打扮。

向晚看到树下站着的人,像只被闯进领地炸了毛的猫咪,凶巴巴地冲他:“你又来这儿干嘛?”

梁予喆问:“你是不是不开心?”

前一秒还在炸毛的猫咪瞬间趴在树干上,双手双脚垂在半空中打着晃。

“这你都看得出?”

梁予喆看着他这幅毫无形象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决定逗逗他。

“猜的!据说猫不开心就会爬树,跑到很高的地方,自己生闷气。”

向晚哼了一声,不上他的当,“我就说嘛,怎么连不认识的人都能看出我不开心,我妈就看不出!”

一句话的功夫就沦落为“不认识的人”的梁予喆不情愿了:“哎!不对吧!我都抱过你了,你还送了我玫瑰花,怎么就成了不认识的人啦!”

不提还好,提到玫瑰花,向晚一个起身从树上坐了起来,又要开始炸毛:

“我什么时候送你花啦?花呢?证据呢!你不要随便乱讲……”

梁予喆变戏法似的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玫瑰花,两只手搓着花茎把有些挤变形的花冠抖开,又插回胸前的口袋,腆着脸冲他笑得得意。

树上的人愣了一下,躲进树冠里嘟嘟囔囔,声音明显没了底气,“谁知道你从哪儿薅的,宴会上到处都是花,怎么就非得说是我送的了!再说我爬树怎么啦!谁让你把我的秋千弄坏的!我唯一开心的方式都被你剥夺了……”

站在树下的alpha突然张开手。

“干嘛!又想让我摔一次嘛!我才没那么傻!”

“这次不会摔,我保证!”梁予喆拍着心口发誓。

向晚语气犹豫:“你不是骗我的吧!”

“骗你我是小狗!你下来,我有办法让你开心!”

alpha又抬起双臂,示意他跳下来,向晚扣下一块树皮,支支吾吾地说:“那……你这次知道我是男生了,一定要接稳啊!”

梁予喆十分配合,双脚又分开了些,朝他勾勾手:“来吧!”

向晚深呼吸了一口,闭着眼睛一跃而下。

然后稳稳地落在alpha怀里。

“真的接住了!”向晚一脸欣喜,惊讶地看着他,“哇!梁予喆你太厉害了!”

“没骗你吧?”

“没有!”

“开心了吗?”

“开心!”

“这就开心了啊,那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哦!那不开心!”向晚抱着他的脖子,开心得直踢蹬腿,“你要怎么让我开心啊!”

“想不想离开秦家?”他问。

月光倒映在清澈的眼眸中,亮得让人心颤。

“我猜你应该非常不想刚上大学就被家里逼着嫁人,或许还计划过考到离江城很远的城市,勤工俭学给自己攒学费?”梁予喆低着嗓子,声音压出些沙哑,显得语调十分诱惑,“有过吗?”

向晚抿着下唇,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他。

“看样子我又猜对了,”梁予喆心里大概有了数,继续追问,“如果有机会离开秦家,哪怕只是暂时离开几年,但足够你准备好脱离他们的掌控,你想不想试试?”

向晚突然松开一只手,抽出他胸前的那支红玫瑰,花瓣边缘因为缺水而微微有些蔫,但花型饱满,淡淡的清香扑鼻,毫无艳俗的脂粉味。

“你把它又捡回来,应该是喜欢的吧!”他把花在梁予喆面前挥了挥,“知道它叫什么吗?”

“叫什么?”

“卡罗拉玫瑰,”向晚有点骄傲地扬起下巴,“你看它很漂亮,其实刺超级超级多,花艺师傅用打刺钳帮我捋了好多遍才弄成现在光滑的样子,没想到吧!”

“确实……”梁予喆看着他的脸,应和着点点头,“漂亮得不太像多刺的玫瑰。”

向晚用花轻轻打了下他的脸,然后正色道:“卡罗拉的花语是炽热的爱,如果现在我说,我要把它送给你,你还会收吗?”

梁予喆看着他,突然贴近落下一吻。

向晚一激灵,捂着嘴唇从他怀里跳下来,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干嘛!”

“你刚刚在树上说的,‘一定要接吻’啊!”

“呸!我说的是‘稳’!稳住的那个‘稳’!不是……唔!”

梁予喆抱住他的腰,将人压在树干上。

呼吸愈发凌乱,在静谧的花园里格外清晰,心跳在彼此胸腔中震彻回响。

“向晚,”梁予喆握着他的手把那支玫瑰又插回胸前,“跟我一起出国吧!”

花瓣轻颤,清雅的幽香似乎更浓了,向晚好不容易找回呼吸,答得磕磕巴巴:“卡罗拉玫瑰……我的信息素也是……”

梁予喆笑达眼底:“我很喜欢。”

卡罗拉玫瑰在胸前绽放,

他的爱神身披月光,从天而降。

从十岁那年跟着母亲来到秦家的法的拳打脚踢。

“哎哎!轻点踹!疼!疼啊!”梁予喆应付不及,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稳准狠抓住向晚的两只手腕,凭着力量悬殊把人锁在怀里。

“嗷!”梁予喆一声痛呼,胸口多出一个带血的牙印,而牙印的主人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你有病啊梁予喆!”向晚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愤然把地上那个东西踢远,“不穿衣服举着这么个东西,我还以为有野人闯进来了!”

“那你也不能咬人啊!”梁予喆疼得快哭了,胸肌直发颤,“野人可没你牙口好,下嘴也忒狠了!”

“谁让你吓我的!回到家先是晾着我,还拿这东西吓唬人,该!”向晚手被抓着,脚又使不上力,用头顶了梁予喆重重一下。

“怎么晾着你了!我这不是想‘负荆请罪’上厨房找道具去了!”

向晚抹了把鼻涕,“负荆请罪?”

梁予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拿起那根烧烤叉,拽着上边缠得乱七八糟的绳子,往后背上比划。

“你不是生气不理我,我就想着道歉得有诚意啊,就想学古人负荆请罪,可附近也没人种那个,我在厨房翻了半天,才找到个类似的东西,正往身上绑就听到你在楼上嗷嗷哭,赶紧跑上来了,我这么关心你,你倒好二话不说就动手,动手不够还动嘴!”

梁予喆越说情绪越激昂,向晚一脸怔怔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才把手伸过去。

梁予喆一把握住,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这又掐又咬的,应该也发泄够了吧,要是还不够就继续咬,咬到不生气为止!”

alpha低眉耷眼,可怜巴巴地勾他的手指,“我以后不再这样故意逗你了,别生我气了成吗?”

对于向晚这种典型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梁予喆的道歉方式足够让他心里的气消散大半。

气是消了,但那股委屈劲一时半会儿可平复不了,向晚不想让梁予喆觉得自己太矫情,于是就坡下驴,把他背上那个不明物体解下来竖在墙边,半真半假地威胁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以后再欺负我,我就真不理你了!”

从机场到家,夹了一路的尾巴唰地竖了起来,开始为自己辩解,“我是看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想让你多跟我说说话……”

向晚想起那杯撒掉的热红茶,好像还真是是自己先不理人的。更何况这次能顺利离开秦家,也全靠梁予喆在中间帮忙,就连秦家那边都是他出面交涉。

懊悔和自责一齐冒了出来,他又有什么资格责备梁予喆呢?应该好好报答他才对。

他踮起脚,精准地吻在alpha的嘴唇。

“等等!”alpha长臂一伸,轻松环住他的腰,拉至身前,“能不能亲久一点那种……”

虽然向晚感情经历一片空白,但对方的意思还是秒懂了,脸红到爆炸,推着他的胸膛支吾着,“我……我不会那种……”

alpha摇着尾巴得寸进尺:“那就试一次,谈恋爱不都是这么一步一步来的嘛!”

“谈恋爱?”向晚一个激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我们是在谈恋爱?!”

“那……不然……呢?”梁予喆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脑中灵光一闪,“等等!你在江城机场说的‘报答’,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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