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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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亲的男孩

 

查尔顺利地融入了茶馆,希波是一位和迪迪乐截然不同的老板,她温声细语、善解人意,从来不呵斥人,又十分健谈,哪怕是和要饭的乞丐都能聊上几句。

查尔在这里除了做服务员之外,还做运货员,不过运的不是茶叶,而是一种秘密的珍贵的物品。服务员每月十五元,运货员一趟五元,老板又和和气气的,查尔觉得自己摊上好工作了。来时头两天还惦记着给曼蒂森当线人,现在他倒庆幸曼蒂森没给他留联络的方式,好让他继续过这般幸福的日子。

“一杯绿茶。”

“来了!”查尔应声转身,看见来客愣了一瞬。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多日不见的曼蒂森竟然坐到了茶馆来。查尔不愿意离开这样的日子,他磨磨蹭蹭地提着茶壶,沉默地站在桌前,给她倒了一杯,浓香四溢。曼蒂森盯着他的脸,借着喝茶的动作掩下视线,也不说话,也没别的动作。

查尔松了一口气,收下她递来的茶钱。热烈地恭送走了她。

虽然她之前害我过得惨淡,不过如今我这般幸福的日子也是因为她,相互抵消,以后我也不找她麻烦好了。查尔在心里放下了魔人偶的条件。

……

第二日,曼蒂森又来喝茶,却带着一个男童。他们进了包间。

查尔看着那个小孩:齐眉西瓜头,穿蕾丝边白色长衬衫,领口别着湛蓝的小指指甲盖大小的宝石,黑色的小短裤,白色蕾丝长袜,黑色的贴花小皮鞋,精致的打扮加上可爱的脸蛋,查尔觉得他一定是个上流家庭的小孩,被宠爱着长大的那种。

“你要喝什么?”曼蒂森问男孩。

男孩一手抓着自己衬衫下摆,一手玩着领口的宝石,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我不想喝茶,我想和二姨小姨出去玩。”

“这不可能。”

男孩张了张嘴,但抬眼瞥了一下曼蒂森,又低头闭上嘴了,过了一会,他委屈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们死了。”

查尔被急转直下的对话惊到,他扭头去看男孩,发现他的小身板在颤抖。

“你没事吧?”查尔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近了男孩,蹲下来,拨开他的刘海。

男孩咬紧了嘴唇,悲伤在他体内翻滚,却没有出路,只能从狭小的泪腺喷涌而出,从眼眶和鼻孔淌下。虽然失去了二姨小姨,但他仍然遵循着她们的教导,在公共场合尽力保持体面,即使涕泪四流,浑身都在颤抖,或许连脑袋都无法思考了,但他仍然没有哭闹。

查尔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虽然他小时候被母亲家庭抛弃,只跟着一个所谓的爸爸流浪,和这个男孩的家庭环境天差地别。但小时候的查尔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生存十分困难,当他产生超过生产的需求时,他也如这个孩子一样压抑自己。

幼小的查尔总是对自己说:你只需要食物、床铺和水,不需要拥抱、关心和爱。

查尔给了男孩一个拥抱—他觉得被宠爱长大的孩子在此时比小时候的他更渴望一个拥抱。

“他的姨妈们死于滥用致幻剂。”曼蒂森不知何时在查尔身边蹲下了,她解释说,“就是你搬运的货物。”

男孩滚烫的泪水浸湿查尔冰凉的胸膛,查尔的怀抱僵硬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自己的幸福也被拆穿。

一时间,房间里沉默了。男孩安静地哭泣,曼蒂森无声地等待,查尔无言地挣扎。

“……线人要做些什么?”查尔问道。

“你先搬货,等你业绩到一定程度,她们会给你安排宿舍,到时候我会联系你。你搬货的时候记住路径。”

“我明白了。”查尔回答道,他的手轻轻拍着男孩的背。

“安生,回去了。”曼蒂森说道,见男孩没动弹,又补了一句,“你妈妈在等你。”

安生慢吞吞从查尔怀里起身,他礼貌地道谢:“谢谢你,叔叔,我好多了。虽然你是叔叔,但你的怀里和我小姨一样温暖。”

“你还有妈妈呢,和妈妈一起好好过日子。”查尔拍拍他的背,和他挥手告别。

当曼蒂森带着男孩消失在视线时,查尔撑起的嘴角垮了,他擦掉下眼眶周围的水痕,对自己说:都过去了,无父无母不也长大了吗。

成年的查尔仍然对自己说:你只需要食物、床铺和水,不需要拥抱、关心和爱。

兢兢业业搬运的查尔很快把自己也搬进了员工宿舍搬运工的福利,搬进宿舍第一天晚上,他就在房间里见到了曼蒂森。

“你怎么进来的?”洗完澡的查尔一边擦着湿发,一边问。

站在窗旁的墙前的曼蒂森没回答,她自顾自说起自己的来意:“你记了多少条路?”

查尔走到曼蒂森面前,坐在床上,用干毛巾仔细地一绺一绺擦着头发,回答道:“我一共记了三条路,别的路好像有别人负责。”

查尔把三条路都说了,曼蒂森一一记下,正要走,却被查尔叫住了。

“她们家庭都很幸福,为什么还要买致幻剂呢?”

曼蒂森回头,看见查尔弯腰坐在床边,头上盖着毛巾,发丝往石地上滴水。他的双臂搭在膝盖上,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我不知道,我的追求只是铲除卖致幻剂的不法集团而已。”曼蒂森一脚踏在窗沿上,月光洒在她金色的头发和洁白的脸上,她坚定的神情吸引了查尔。曼蒂森等了一会,查尔没别的动作,她就踩着窗框一跃而下,披着夜色离开了。

查尔坐在床上,回想曼蒂森刚才的动作和表情,那样正义又坚定的女人实在是非常地吸引查尔。成为了她的线人之后,查尔觉得自己好似脱胎换骨了,混混时候的想法和埋怨似乎都飘散了,他现在内心里满是拯救可怜孩子的意志,和曼蒂森一样坚定的意志。这让他感觉良好,身板挺直,面上有光。

“啪!”地下搬运生意的管事在白天营业时突然叫走了查尔,什么也没说,扬起手就扇了查尔一巴掌。

查尔被打翻在地,面皮肿起,缩着身体,他不敢问怎么了,只是架起双臂,抵抗冰雹般落下的拳头。

管事揍了一通,气顺了,才踩踩查尔弯曲的脊背,问:“还醒着吗?”

“……醒着。”查尔小心翼翼移开头前的双臂,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你负责的两条线路和斑尼负责的一条线路的客户都被警察带走了,斑尼也被抓走了。你有没有对别人说什么不该说的?”管事踢踢他的大腿,漫不经心地问。她其实并不觉得查尔泄密,但都打了一顿,还是要找个理由粉饰行为。

查尔把这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个圈,开始编谎:“没有,我下班都直接回宿舍了。和同事也不怎么说话,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管事狠踢一脚他的屁股,催促道。

“哎哟!”查尔痛叫一声,“不过我和斑尼因为都是搬运工,有时候同路会说话,我们前几天还一起聊了客户,我说我羡慕客户有钱,他还刺了我,我觉得他那个人虽然挺装模作样,但是忠心的人,他应该也不会向外透露。”

“要你分析!”管事又踹了他一脚,却是思考起来,她问:“你们聊的客户是谁?”

查尔不知道自己哪两条线路的客户被抓了,硬猜了两个,看见管事紧皱眉头,顿时放心。

管事猛一跺脚,喃喃着“不知道对谁忠心”就火速离开了。

查尔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出了茶馆后院的柴房,一瘸一拐地走到后院门口,见到了茶馆老板希波。

希波瞥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递给他一袋钱币,快速地说:“你拿去看病吧,这一周就不用来工作了。”

“谢谢老板。”查尔接钱袋时不小心蹭下了她的手,她急急忙忙把自己养尊处优的手抽走了,在裙子上用力地擦了擦,随即转身离开。

查尔解了抽绳,里面躺着五块钱,他莫名觉得哀戚,又很无力,他想起自己线人的任务,抿着嘴,攥紧那微薄的五块钱,撑起自己的脊背,往医院走了。

临医院时,查尔拐弯去了被抓的一个客户家里,他记得她因为致幻剂和姐妹闹翻了,独自养育一个孩子。

查尔敲了敲门,发现门没有锁,他推门而入。玄关的鞋架倒在过道上,各式各样的女鞋和童鞋散落一地。查尔费力地跨过障碍,走到客厅,发现客厅也是一团乱,架子倒了一泼,沙发也有翻倒在地的,餐厅的高吧台旁还有碎掉的瓷器。查尔没看到孩子的身影。

查尔顾及自己是未婚男人,便没去卧室,直接离开了。

下楼梯时遇到了客户的邻居,热心的妇女搀着他下楼,一边打听客户的处境。

查尔问:“老姐姐,你知道那家的孩子去哪里了吗?”

“你不知道啊?饿死了啦!”

“怎么会饿死?”查尔惊地止住了脚步。

“昨天警察来抓他妈妈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妈妈是那种人,怎么可能管孩子,要我说这家人真狠心,把孩子丢给这样的一个妈,这不送孩子死吗?就算是个男孩,也不至于嘛……”妇女又感慨了些什么,查尔听不进去了。

告别那位妇女,查尔游魂一样回了宿舍,径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曼蒂森晚上潜入宿舍时,就是看到了这样的查尔。

“我带了药,起来吧。”曼蒂森的提议听上去像是命令。

查尔没有动弹,也没有回话。曼蒂森不多嘴,在床边蹲下,撩起裤腿,把药贴盖在伤处,用魔法火机点燃。盖一张烧一张,两条裤腿卷到屁股下边时,他腿上的伤淡了许多。

“还要我继续吗?”曼蒂森捏着查尔腰后的衣摆,问道。

“警官,抓住卖致幻剂的人有意义吗?”查尔说话了,声音很嘶哑。

曼蒂森离开床边,找到空的杯子和水壶,她将备好的生水帖放在杯子中,用魔法火机点燃。塌在杯口的帖纸燃起金色的火,杯中的帖纸却流出清澈的水来,随着水位升高,帖纸上半燃烧殆尽,下半似乎溶解于水中。

曼蒂森扶起查尔,喂了他一口水,才回答:“有,卖的人消失,就不会有买的人。虽然这个孩子很遗憾,但等我们销毁贩卖集团,有这样难过结局的孩子就会减少。”

查尔沉默地喝掉半杯水,看着曼蒂森把水杯放在桌上,他撑着床板,像海豹一样趴在床上,他低着头说:“不好意思,我还是很难受,有任务的话可以改天……”

未尽的言语扑在了她的肩前,曼蒂森突然抱住了查尔,摁着他的背,将他揉进了自己怀里。

查尔觉得自己的耳廓有温热的气息拂过,有温柔的声音在响:“难过的话,我可以抱着你,听你讲。”

查尔的脸侧贴着她厚实的肩膀,疲累的身体被坚实的臂膀托着,他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和平静的心跳。泪水突然就涌出了他的眼眶,查尔抬手抓住曼蒂森后背的衣服,弓起身,把头埋在她的胸膛里,泣不成声。

他现在很需要一个拥抱。

曼蒂森安静地拥抱着查尔,耐心等待他平复自己的情绪。

啜泣声渐渐小了,查尔的颤抖也平静下来,他闷闷地说:“你的衣服上全是眼泪鼻涕……”

“我裤子口袋里有手绢,我闭眼的时候你可以用它擦擦脸。”曼蒂森说完闭上了眼睛。

查尔从她裤兜里揪出手绢,快速地擦干净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的衣服……”

“没关系,我会洗。”曼蒂森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查尔,“你剩下的伤,接着由我处理吗?”

“不,谢谢你!”查尔红了脸,推拒道:“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来!呃,药在哪里,你教我用一下就行。不然太麻烦你了。”

曼蒂森拿了一张药贴,示意查尔掀开衣服,查尔满脸通红地露出一点腰,曼蒂森抿了抿嘴,把药贴轻轻拢在伤处,用魔法火机点燃了一个角。

“把有图案的一侧贴在伤处,用这个火机点燃,四个角都行。”曼蒂森介绍道。

示范完,曼蒂森将药贴和魔法火机都递给查尔,查尔忙不迭地接过,攥在手里。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曼蒂森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查尔说:“这些东西你用完我必须拿走。”

查尔确认了一下她背对着自己,才拉起衣服,处理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处。他拿着似乎还有余温的物品,想起刚刚接东西时碰到的肌肤,又想起之前的拥抱与安慰,羞涩忽然就腾得在他脸上剧烈燃烧。又羞又忍不住高兴,查尔迅速处理完伤处,轻声叫曼蒂森。

曼蒂森接过剩下的药贴和火机,将它们装到左边的裤兜里,又探身,右手贴着他紧张的胸膛,将口袋里的手绢抽走,淡定地贴着他紧张的面庞说:“这个我也必须拿走,不然你会被怀疑的。”

直到曼蒂森离开了房间,查尔仍然许久不能平静。

明明之前还是很憎恨的人,现在却奇妙地被她吸引了。查尔看着窗外的月光,成为与曼蒂森一样的人的愿望油然而生。

是夜,查尔放下筷子,曼蒂森手指示意他嘴边有油渍,查尔下意识抬手,想用衣袖擦掉。曼蒂森探身制止他的动作,从胸兜里掏出手绢,为查尔仔细擦去了油污。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来往,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查尔直直看着曼蒂森,几根发丝落在她眼前,些微遮掩她高挺的鼻梁,淡粉的嘴唇,却遮不住那一双深邃的绿眼眸中荡漾的微波。查尔感受到她有力的四指压着轻薄的绢布,拭过他的嘴唇和周围的肌肤。他忍不住屏息,怕惊扰了此刻,又忍不住吞咽,渴望彼刻更进一步。

曼蒂森擦干净嘴,就坐回去了,几下动作把污染的一面叠到里层,将手绢放回了口袋,她看着对面愣神的查尔,感觉有些奇怪,她开口道:“吃完自己收拾。”

查尔恍然抽出自己的幻想,着急忙慌地整理餐桌,黝黑的脸上泛起难以察觉的羞红。

收拾的声响落地,房间里变得十分安静,查尔偷瞄曼蒂森,看见她似乎在沉思。

“合口味吗?”曼蒂森突然发问。

查尔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拘谨地回答道:“很好吃。”

“工作进展怎么样?”曼蒂森突兀地换了话题。

查尔因为莫名其妙的话题跳转,更觉得紧张,他谨慎地回答:“大概,还算顺利吧。”

曼蒂森答应一声后,房间又安静下来。查尔听着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看着曼蒂森平静的脸,虽然因为工作,他与她已经数次夜会了,甚至她开始带一些工作之外的物品给他,但他却觉得他与她之间的氛围转变到一种奇怪的阶段,总是说着说着停下。

被曼蒂森直勾勾盯着,查尔觉得自己的表情开始僵硬,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话题:“我、我要升zhi、呜!”

查尔咬到了舌头,他紧张地看向曼蒂森。

曼蒂森笑了,她顺着话题接着说:“你要升职了吗?去当销售?”

“嗯,这好吗?”查尔寻求曼蒂森的态度。

曼蒂森松弛了身体,笑道:这对线人工作很有利,你自己呢?这是你得到的工资最高的工作吧。”

查尔突兀地请求:“可以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吗?”并忽然有了一种端详曼蒂森的渴望,在曼蒂森娓娓道来自己的故事时,他用自己的视线拓印她的形象。

金色的齐颌短发,一边乖顺地夹在耳后,一边却从耳下翘起。凌厉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柔和,麦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出润泽的光茫,淡粉的嘴唇微微勾起,看过来的神情显得温柔又专注。她穿着洁白的衬衫,剪裁很贴身,显出她健壮的好身材,她的左胸口袋放着一条手绢,整齐折叠的良好布料里沾着查尔嘴边的油污。查尔的目光落在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十指有力修长,青色的血管绕过突起的掌指关节,行入衣袖下的皮肤组织。

得体的衣服,光滑的皮肤,她看上去富足。查尔愣神地看着曼蒂森,她不仅是一个物质富足的人,她的精神也很富足和伟大,她从事的是维护他人利益的职业,和从来为个人利益工作的自己不同。

“……然后我妈妈教训了我一顿,从此禁止我去树林里玩耍。”曼蒂森讲完了一段童年经历,注视着愣神许久的查尔,嘴角勾起。

查尔想到了人偶阵的三个条件,称不上嫉妒,但他或许可以用这一种酸涩的心情做掩饰,说服自己。犹豫之后,他还是开口了:“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曼蒂森有些惊讶,但她起身,撑着桌面,贴近他的面颊,含住了他的嘴唇,温柔地吸吮。

她给他的第一个吻是意外,应力撞击在他的颊边。

她给他的第二个吻是回应,应邀吸吮着他的唇瓣。

一吻分别,月下的两人都红了脸,查尔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觉得它似乎长在自己的耳朵里。他舔去她留下的津液,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你是不是,该走了?”

曼蒂森抬头看了看月亮,挠了挠头,提起饭盒,回答道:“是很晚了,那,再见。”

曼蒂森不敢看他的眼睛,摆摆手离开了。

仓库管理的工作地点就在宿舍旁的另一栋楼,升职后的查尔收获了两个贴身保安。

两个保安都是男性,一个高大,穿背心短裤,满身健壮的肌肉;另一个也高个子,裹得严实贴身,看得出是宽背细腰长腿的好身材。两个人与查尔甫一见面,肌肉男就呵斥查尔让他不许动。

查尔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看见两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张覆膜的纸张进屋,将查尔赶到墙边,然后仔细地比对位置,将纸张放在了房屋正中央,接着从门口拎回了一个装满的桶。

“这是什么?”查尔问道。

“闭嘴!”肌肉男狠狠呵斥道,和另一保安眼神对接完毕后,轻轻撕开了贴膜,另一保安将桶里的液体均匀浇在了下面的图案上。

等两人浇完整个图案,肌肉男擦了擦脸上的汗,才跟查尔解释:“这是保护你安全的法阵,等干了可以踩,你要是遇到危险,你站到这个法阵上就行了。”

“明白了。”查尔点头。

“我叫奥法,他叫波波金,我们以后就负责贴身保护你的安全了,只要你出了房间,我们就会跟着保护你的。”肌肉男友好地跟查尔打招呼,语气十分和善,不过他凶恶的面相让这份友善大打折扣。

“没必要吧,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查尔想要拒绝。

“别这么看不起自己,你可是管理一大个仓库呢!等于半个城市的货都归你管了,在我们男人中已经算是大人物了。总之比我这样的保安厉害多了。”奥法笑着说道,看上去十分向往查尔的职位。”

“是啊,很多看门狗—就是那堆警察—想要你的命呢,所以不要离开我们保护的范围啊。”波波金附和道。

查尔最好点点头,看着两人带门出去,他苦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他心里已经明白比起所谓的保安措施,这些更是监视,以免他讲半个城市的交易信息透露给警方。

查尔虽然有一丁点魔力,但那只能移动一些物品,他也根本不懂魔法,也无从悄无声息地破坏这个法阵。于是查尔按下烦恼,决定等晚上曼蒂森来找他时再做打算。

因此,查尔平平常常地上任仓库管理,坐在仓库门口的桌子前办公。

工作内容就是把从销售手里得到的客户路线交给搬运工,并记下进出仓库的货物数量。虽然查尔不认字,但饭馆打工时被教会了数字,因此完美胜任这份工作。但线人的工作,在保安的监视下,变得难以开展。

查尔坐在木椅上,按街道把路线图分别叠放,奥法和波波金分别站在他的两侧,注视着他的动作。

“喂!”一名男搬运工走过来,将货物丢在查尔手捏着边角的纸上,查尔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发现是之前搬运工时期认识的人。

“你现在多少钱坐一天班啊?”对方口气不很好,皱着脸眯眼瞪着查尔。

“一个月八十,你小心别洒了货物。”查尔贴着密封线捏了捏袋子,检查完递给对方,并把路线图递给他,“你送这边。”

“我知道送哪。”对方结过货物,挥开递图纸的手,恶声恶气地嘟囔着走掉了。

“这要怎么办?”查尔拿着图纸,迷茫地看向奥法。

奥法指了指桌下上锁的抽屉,说:“你放那里面吧,我看之前的管理员都这么做的,钥匙在它上面的抽屉里。”

查尔依言放好锁好,继续工作。

接下去的一天再没发生插曲,下班时候,查尔将东西归置好,两手空空地和保安一起吃饭,又回到了宿舍,两名保安站在门口,查尔一个人躺在床上回忆今天看过的路线图。

夜深人静了,外面的保安似乎进行了交接,查尔坐在床上听他们的动静,眼角突然有身影晃过。

查尔扭头一看,果然是曼蒂森来了。曼蒂森贴着窗口蹲下,借着月光观察地面新出现的法阵。查尔紧张地捏紧了床单,注视着曼蒂森的动作。

曼蒂森蹲行至法阵旁,分辨出它的结构,从后腰包里掏出小喷瓶,按一定的顺序喷洒在法阵上,然后她站起身,换了一瓶喷雾,在房间四处喷洒。将两喷瓶放好,曼蒂森对查尔说:“有半小时时间。把你记下的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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