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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节

 

东方离人走过地道,来到地下的书房之内,抬眼便看到曹公公身着红袍,衣帽收拾的一丝不苟,苍白脸颊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躬身静立,开口道:

“老奴曹千秋,拜见二公主殿下。”

东方离人听见曹公公还叫她公主而不尊称靖王,就明白曹公公依旧在钻牛角尖,心底凉了半截。

东方离人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就坐,想了想微微抬手:

“免礼,曹总管有何事求见本王?可是在此地住的不舒服?”

曹公公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声音平和:

“老奴近日翻阅前朝旧史,想起了一件要事。今年是癸卯年,甲子之前的癸卯年,正值三国乱战尾声,燕恭帝遁入南霄山、太祖收服凃州、北梁偷袭西北王庭,致使西北王庭一蹶不振……

“西北王庭在被偷袭后,天琅王曾向大魏求助,意欲连魏灭梁。但北梁随后就归还了燕州四郡之地,还送了太祖六斤雪湖花,用以救治在战乱中损伤的义士,加之大魏百废待兴,需要休养生息,太祖最终和北梁和谈,并未出兵……”

东方离人作为皇族子弟,对于开国时的历史自然了解,点头道:

“确实如此,曹总管的意思是?”

曹公公继续道:“北梁的雪湖花,是从亱迟部手中抢夺,因为前一年才采摘,存量极大,所以收获颇丰。

“按照前朝争夺雪湖花经验来看,雪湖花甲子一开,有时候早一两年,有时候晚一两年,但从未出过例外。上次雪湖花开,已经过去六十一年……”

雪湖花甲子一开花,朝廷近几年自然密切注意着,但雪湖林在左贤王后花园,看守皆是心腹中的心腹,想看雪湖林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只能在天琅湖畔搜索野生花株,来判断情况。

东方离人听到这些,想了想道:

“圣上在入冬之前,已经派遣探子,搜索天琅湖沿岸,但天琅湖太大,巡视又严密,目前尚未有消息传回来……”

曹公公微微颔首,不紧不慢继续道:

“老奴为东方氏家仆,虽然不听长公主调令,但雪湖花惠及东方氏子孙六十年,无论谁做皇位,此物都不可缺失,老奴不能坐视此事出差错。

“今日求见二公主,是想请命,去关外操办此事,如果今年没开,明年老奴也会将雪湖花带回云安。”

东方离人听见曹公公请命要给朝廷办事,心头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雪湖花拿回来,也不是她们姐妹俩的,而是入大魏国库,属于东方氏接下来的几代帝王,曹公公作为大管家,可以不给女帝办事,但事关东方家子子孙孙的事儿,还是得操个心。

曹公公当了一辈子大内总管,从未出过纰漏,办事东方离人自然放心,但她知道曹公公根本不想活,只想舍身取义,真去抢雪湖花,肯定是烧尽最后一滴血,拼死给东方氏子孙多弄一点回来,让这一辈子有始有终。

东方离人终究不是帝王,没那么果断的帝王心肠,自幼被曹公公指点武艺,明知对方抱着死志,哪里能无波无澜就点头,稍加斟酌后,开口道:

“此事本王会和圣上秉明,过几天再给曹总管答复。”

曹公公躬身道:“时不可待。长公主的性子,老奴知晓,心有踌躇,但身为帝王,为大局着想,还是会答应。

“殿下既然是摄政王,便该替长公主分忧,这些事情殿下做主,或者让李相做主,事后秉明,长公主或许会责备你们,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心里会好受许多。

“而殿下让长公主来决策,长公主又能如何?”

东方离人倒是被这一句话问住了,心头明白曹公公的意思——恶人要臣子自觉去当,不能让君主亲自下令干这种把忠臣良将当耗材用的事儿。

东方离人明白道理,但依旧没有立刻答复,起身道:

“本王和李相先行商量,曹总管不必心急。如今大魏英杰辈出,不像往日那般,只有曹总管和国师两人守着京城,必要时必须做取舍。即便北梁已经收了雪湖花,夜惊堂也能让他们吐出来。”

曹公公上次见夜惊堂,仇天合才刚出狱,在地底没了解外面的情况,还真不清楚夜惊堂如今成长到了何种境地。

眼见东方离人这么说,曹公公也不再坚持,只是俯身恭送。

东方离人转身走出地牢,待来到鸣玉楼下后,才转头道:

“孟姣,你修书一封,给夜惊堂送去,说明刚才的事情,让他不要心急,先陪太后和圣上过完年,容本王打探清楚情况,再来办此事。伤渐离,去请李相过来。”

“遵命。”

孟姣和伤渐离,领命后分头离去……

来信

山上与世无争,悠闲安宁的生活节奏,很容易让人忘却时间的流逝。

夜惊堂在外面南征北战近一年,忽然闲下来,回到睡觉、练功两点一线的日子,在住了几天后,就慢慢喜欢上了这种单调而纯粹的日子。

每天早上天一亮,便起床来到玉虚观后山的竹林,和华阳小侄子一起练功,他梅花桩跳累了,就下来练练拳脚,偶尔还和华阳用木棍切磋一下。

看着华阳嗷嗷跳脚的模样,倒是体会到了义父当年虐菜时的快感。

太后娘娘在山上住着,也忘却了外面的烦恼事,每天就是和水儿到处闲逛,到了饭点,还会亲自下厨,走十几里山路跑过来,给他送饭;不过为了不让人起疑,打的由头还是过来上香,顺便来看看。

而到了晚上,则要单调一些,水儿战斗力太低,被折腾一次好几天都不敢烧,也怕干扰他白天习武进修,为此每天他回来,都已经钻太后娘娘屋里了,好在暖手宝会心疼人,每天都把水儿往他屋里撵,算下来每隔两三天,还是能放松一次。

其他时间,夜惊堂都是彻夜打坐,琢磨一天下来的武学感悟,虽然九梅花桩的考题很难,但静下心来日复一日苦练,加上悟性超凡,进步也是肉眼可见,几乎每天都能体会到长进。

夜惊堂也不好描述那种状态,当气脉、肌肉、本能等等,调整到一定境界后,便领略到了一股驾轻就熟的感觉,往日神经刀的龙气剑,也不再神经,只要想便能捕捉到契机,在最合理的条件下施展出来。

能因地制宜,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寻找到最合适的法门,不再遵循固定的运气脉络,已经是返璞归真的大乘气象。

但距离入圣,夜惊堂感觉还差一截,无论是和左贤王比,还是和冰坨坨比,他气劲爆发的威势,都要弱上几分。

夜惊堂明白这和‘功力’有关,内为劲、外为力,他龙象之力,外力自然不用再练,而内劲这东西,只能靠日积月累的沉淀,或者天琅珠、精气神三图等护经扩脉的神物来提升。

他毕竟太年轻,内家三图练的不久还缺一张,仅靠两颗天琅珠攀升的功力,能打到现在,天赋已经算前无古人,想去和那些动辄五六十岁的山上老怪扳手腕,确实有点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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