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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节

 

司马钺话语铿锵有力,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勾起了各部的情绪,齐刷刷望向了冬冥部。

巫马部的老族长,作为四大部里辈分最高的人,此时杵着拐杖,帮梵青禾开了口:

“北梁年年抽取重税,在场没一个人服气。冬冥部杀了左贤王的人,我等怎么说也该同仇敌忾,设法合力解决此事,而非在这里指责。以我来看,写张致歉的文书,各部留个印章,冬冥部再筹集点银钱药材,给左贤王送去赔个礼……”

司马钺转眼面向众人:“若真如此简单,我何必把所有族长都叫来,在这里大题小做。

“冬冥部杀人不是关键,左贤王也不在乎几个门客的性命,但冬冥部暗中和南朝联络,犯了北梁朝廷的大忌。

“我西海诸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要被南北两朝扶持,拉起几万兵马轻而易举。如果冬冥部私自和南朝联络,北梁不加过问,很快就有无数部族,去南朝索要好处,这直接动摇了北梁西疆的根本。

“所以北梁朝廷必会拿此事做文章,杀鸡儆猴给我们看。冬冥部不摆出知错能改的诚意,北梁朝廷就不会善了此事,不说各部联名求情,就是我们一起去平夷城给他们求情都没用。”

玄昊部的族长,此时转过头看,看向梵青禾:

“梵族长,你到底有没有暗中和南朝接触?”

梵青禾面对各部的眼神,心底相当为难——各大部明面上都是北梁的藩属臣子,承认私通南朝就是想和北梁决裂,众族长不敢跟着她造反,就落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不承认私通南朝也不现实,几天时间,左贤王早就把消息送过来了,只是没说夜惊堂天琅王遗孤的身份而已。

梵青禾不敢让夜惊堂抗此事,扛了就是‘被仇恨蒙逼双眼,不顾各部生死’,以后想继承天琅王,很难再得到各部认同。

为此在沉默片刻后,梵青禾开口道:

“我确实去过南朝一趟,意外结识了几位高官,但只是行医问药,并不涉及到冬冥部立场。左贤王的人,是南朝杀的,但人我不敢交,各部恐怕也不敢强行拿。”

玄昊部的族长开口道:“那梵族长,是想让北梁朝廷忍气吞声,当此事没发生过?”

梵青禾道:“人是我请来的,出了岔子自然得负责。我会亲自上书给左贤王赔礼,并筹集银钱赔偿……”

话没说完,在座的一个族长,就开口道:

“黄明山具体什么情况,梵族长心里清楚,赔礼外加一点银钱,根本平不了事;你身为族长,不顾族人利益惹下此事,更不该动用族中财产帮你承担后果。

“各部的族长,万事得先从族人角度考虑,坐在这个位置,就得担起这份责任,梵族长才不配位,该把这个位置让给合适的人。这样我等不用再担心,你以后会不会再惹出此等祸事;北梁朝廷想来也不会再揪着不放;而梵族长若是亲近南朝,直接过去定居,整个西海诸部都没人能说你的不是。”

咚——

巫马部的老族长,双手猛杵拐杖,发出一声闷响:

“此事与各部无关,我等帮北梁朝廷问责,已经尽了本分,冬冥部想如何解决就如何解决,与我等无关。你跳出来让冬冥部换族长,是急着给左贤王表忠心?”

被骂的族长,只是左贤王的传话筒,因为身份确实低一档,也没敢还嘴。

司马钺则开口道:“事情摆在这里,总得有个解决法子,我们自己吵没用。梵族长如果有合适的解决之法,大可说出来,只要能帮,在做族长不会有人袖手旁观。”

梵青禾清楚把左贤王打成重伤,不付出代价根本平不了怒火,当前也听出左贤王的意思,是让她退位滚蛋,虽然不想答应,但不答应总不能掀桌子直接造反,当下看向了桂婆婆。

背后的桂婆婆,是老祝宗的夫人,也是夜迟部的后人,明白夜惊堂和梵青禾得拉一个出来抗事。

梵青禾暂时退居幕后,动不了冬冥部的根基,而夜惊堂现身背了锅,就让各大部留下了‘行事莽撞、不顾大局’的影响,以后可能很难再顺理成章重建西北王庭。

为此在迟疑片刻后,桂婆婆便想授意梵青禾,退一步息事宁人。

但桂婆婆还没开口,忽然听到万千各部族人的后方,传来了一道朗声话语:

“勾陈大王好大的威风。知道的明白你和三大部平起平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西海诸部的万部之主,在这里当龙头调停。”

话语不轻不重,但内劲浑厚,硬是传遍万人齐聚的大会场。

在场所有族长都被惊了下,齐齐转头;而勾陈大王司马钺,则是脸色一沉,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哗啦啦——

背对琅轩城集市的人群,在声音传出后,齐齐左右分开。

城中大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匹黑色骏马。马侧悬着九尺长枪,背上是个身着黑袍的男子。

男子身材高挺、皮肤白净,双眸乌黑炯炯有神,一双剑眉,更是让俊气脸庞多了三分凌厉。

男子相貌过于出彩,任何人瞧见都得驻足打量许久,但其出现后,所有人都没关注来人外表,而是看向了一面棋子。

一面持在黑袍男子手中的旗子!

旗子通体墨黑,中心带有类似天狼啸月的徽记,但实际上是野狼逐日,代表着一支追逐太阳往西方迁徙,直至被万仞山岳拦住去路才停步的古老群族。

这个部族放在百年前,可能还没几个人知道,但放在如今,那面旗子就是西海诸部一把不容违逆的天子剑,也是南北两朝彻夜难眠数十年的西北梦魇!

“嗡——”

万人齐聚的大会场,当即响起嘈杂。

为首的十余名族长,以前无一例外都是西北王庭的公侯,瞧见旗子下意识就站起了身。

连本来负手而立的司马钺,眼角都抽了下,变成了双手自然下垂,站姿稍微含蓄了些。

蹄哒、蹄哒……

马蹄声虽轻,却传遍整个会场。

夜惊堂持着三娘刚缝出来的旗子,缓步走到了圆形大会场的中央,手腕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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