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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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匕首

 

元冲回到黄狐城,马不停蹄地忙起来。

白天累极了。夜深人静时,却睡不着。不停地回忆小帐里那一夜。

从这里快马回红狼城,只需要两个时辰,偷偷跑回去一次吧!

下次再回去,一定要把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才能安心。

姜肃跟吕正谈妥了买卖,世子修路的钱自然也就有了。黄狐城太小,没有吕家的钱庄,姜肃准备让邝达直接押送银车去往黄狐城。

安敬之反对。

姜肃说:“从这里去往黄狐城,不过百里,银车走得慢些,一天也赶到了。这沿途也没有山匪,敬之不必担心。”

安敬之说:“我不放心的是邝达。”

“说到他,我正想问你。”

姜肃讲了那日在吕府门外,邝达擅自锁了大门的事情,以及当时他说话时凶恶的样子。

姜肃道:“一点也不似我在牢里认识他时那般憨直。这么看来,这人两副面孔呢。”

安敬之说:“我前两日也去问过他的队正,他也说邝大宝平日里,根本不像你形容得那般可怜。”

“哦?”

“队正说这个邝大宝是个脱田逃户的农籍。大战在即军中招兵,才将他纳入军中。别看他一副傻大个的样子,入了军中四处惹是生非,不服管教。队正确实杀了他的狗,那也是因为他纵狗行凶,咬伤了百姓。队正才将他的狗打死。”

“可他为何要装的如此憨傻接近我?”姜肃不懂。

“我也想不通。”

“如果他过往是骗我的,不管他目的为何,这人确实不能留。”

清晨。

安敬之派了两队侍卫,姜肃用兵符调了一队守军轻骑,押送银车赶往黄狐城。

到了夜里,姜肃等信鸽传回消息,迟迟没有睡。

已经九月初,夜风凉。可他仍然敞了门等。

点了灯倚在榻上看书,就这么睡着了。

元冲进屋时,姜肃都没醒。

元冲索性灭了烛火,生生把人吻醒的。

“世子怎么回来了?”屋里没灯,姜肃也知道是他。

“想你想得睡不着,连夜骑了两个时辰的马赶来见你。”

“明天要罚城防军,违规给你开了城门。”

“不开,也要罚。”

“真难啊……”

“我更难,明明这么近,可为什么见一面这么难……”

“这不就见到了……”

元冲不想多言,他只想把身下人生吞活剥吃到肚子里……

吻深深浅浅,唇齿交缠没有缝隙。

元冲扯掉他的发带,手扶在脑后,让吻更深,一点都不要分开。

姜肃在屋中只穿了中衣,三两下就被元冲剥了精光。

元冲还未来得及宽衣解带,可搂着人不想松开。

“啊……”姜肃轻轻叫了一声,被元冲胸口硬物硌了一下,“世子怀里揣着什么?”

“带给你的,现下不重要。”元冲似乎从怀里掏出什么硬物,扔到地上,又急吼吼地把自地把自己脱个精光,覆吻上来。

上次没有得逞的事,元冲一直惦记着。此刻,他急不可耐地润湿了手指往那处摸去。

……

姜肃也不再去想什么“有失体统”……便任由着身子去吧……

……

元冲知道身下人忍着呜咽,喉咙中压抑着快感。可听起来反而情欲十足……

冲撞带来一种极度的快感,绽放在全身。

疼痛混杂着愉悦。

他慢慢感受到怀里这身子在哪里得了意趣,立刻不断地进攻这一处。

……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几炷香的时间。

元冲搂着人,心满意足地睡了。

天明,元冲醒时,姜肃已经沐浴更衣,在厅里看书了。

元冲隔着一道半开的门,就这么看着姜肃,真实得像梦一样,他真的得到了这个人。

姜肃都没看过来,就知道他醒了,“沐浴的热水还给世子烧着呢。快起来罢,好些事情要跟世子交代。”

元冲笑道:“还真像个小媳妇。”去屏风后沐浴。

执盏送了干净衣物进来,又问了世子爷早饭想吃什么。

姜肃在屏风外,问道:“银钱收到了?”

“收到了,八百两。所以马不停蹄赶回来谢谢我的……怎么说来着,啊,对,贤内助。”

“人长得挺好看,怎么说话就是不中听呢。”

“初平……”元冲突然喊他。

“怎么?”

“初平刚才夸我好看……”

姜肃忍不住,笑。

执盏端了牛骨汤和包子进来。

元冲穿了衣袍,把梳子塞到初平手里,耍赖道:“给我梳头。”

“世子,要梳什么样式?”

“你觉得好看的!”

姜肃给他束了高马尾,没戴冠,“就这样好看,戴冠显得老成。”

“好!”元冲坐到桌边狼吞虎咽,“初平怎么不吃?”

“我刚才用过早饭了。”

元冲凑过来在初平唇边闻。

姜肃推开他,“正经些!”

“你骗人,你早上只喝了茶,没吃饭。”元冲伸手就把一个包子塞到姜肃嘴里。

“喂!你这人真是……”

“很疼人是不是?”

“很无赖!”

姜肃早上都没什么胃口,可也勉力慢慢吃完了元冲塞给他的包子,“我跟吕正谈了笔买卖。”

姜肃讲完跟吕正的交易,走到卧房,掀开一个箱子,真金白银躺了满满一箱子,他又拿出一个金镶玉的小圆牌子,“不止如此。豫东境内所有吕家钱庄,有这个腰牌,都可以先借再还。”

元冲吃着早饭,听完也是目瞪口呆,“初平,你真是比奸商还奸……”

执盏收了桌子,端了茶。

姜肃回到厅堂,从书架上拿下兵符,“还有,你这个兵符,快收回去罢。整天放在我这,让人提心吊胆的。”

姜肃又讲起突然冒出来,似乎别有用心的邝达,提醒道:“世子还是要彻查那些临时招入军中的新兵。”

元冲沉了脸。

姜肃看出他的不悦,“先前我只是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世子若觉得不妥,我以后不用他就是了。我本来也打算给他些银钱,让他……”

元冲却走过来,把人拢在怀里,“看来要弄个锁链,把你关在屋里。果然让人不放心!”

姜肃一愣,心道:“这是哪一出?”

元冲继续说道:“跟我一起去黄狐城吧?一天都不想跟你分开,一刻都不想……”

“我正想跟世子说,我准备去一趟豫东,到吕正父亲那里走一趟。”

元冲却说:“如今,你钱也有了,自己的随从也有了,是要离开我吗?”

姜肃心想:“谁说要离开了……”

“不行,我不准你去。你这招灾的本事,我怕了。你不在我身边,我整日整夜都提心吊胆。”元冲语气是蛮横而认真的,像是真的要立刻打一副锁链,把他锁上似的。

姜肃又妥协了,心里想:“不去也行,倒也确实不急于这一时。毕竟,这买卖做不做得成,也要看这一仗打不打得赢。”

“对了,世子昨夜……怀里揣了什么东西?要给我?”

“啊!我都忘了。”元冲又恢复了小孩儿模样,去卧房地上四处看,诶,昨夜里让自己随手扔到哪里去了?

在衣柜边,看到那小金链子。元冲蹲下,一拽,把东西从衣柜下面拽出来。

“给!这次新得的。”

姜肃接过来,哑然,“刀?”

“匕首!抽出来看看!”

金柄的小匕首,护手处是一个中空的圆形,刀尾有一条金链和圆环相连。刀型流畅,白刃似冰,十分漂亮。

“这是异域的样式。”姜肃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兵器还是知道一些的。

“对。白刺城的守备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

姜肃拿在手里玩赏。虽然他不会用,不过这匕首确实精致漂亮。

“小心,前面三寸开了刃的。给你防身用。”

姜肃合上鞘,将匕首放到桌上,“我又不会功夫,这么好的东西,给我浪费了。世子自己留着罢。”

“不,你留着,算……算个信物也好……”

姜肃心想:“信物……”

“那,多谢世子了。”

“教你两招,关键时候,说不定用得上。”元冲起身拿起匕首,抽刀出鞘,“这里是特殊的护手,捅人的时候就正常握在护手后面,或者反握。也可以上锁链,变成飞刃。功夫好的,食指在圆环中,就可以瞬间变换抓握方式,可刺,可揦,可挡。”元冲自顾自兴奋地演示着。

“看懂了?”元冲收起匕首。

“嗯……看的话,是看懂了……”姜肃心想,“别说我这辈子没握过刀,就算是个习武的,这种小匕首要耍得起来,也得苦练一阵子。他可真是瞧得起我。”

“我去一趟军中,等我回来用晚饭。”元冲说外就往外走。

姜肃在屋里喊:“兵符拿走啊,喂!”

元冲已经出了院子。

姜肃忽然觉得好像还有很多话没跟元冲说完,可是好像重要的事情也都说完了……

姜肃拿着匕首端详,想起以前看过一册关于兵器的书。这不是中原的武器样式,但做工精巧,这金链和包金的手柄一看就不是实用之物,应是匈奴人首领的配饰。

“应是战利品吧?”他把匕首扔到装银钱的箱子里,“真是个莽夫,哪有送旁人东西,送自己喜欢的,没情趣……”

姜肃关上银钱箱子,坐到书案旁,不禁思索,“把邝达打发到哪里去呢?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个有心机的人,可到底为什么骗我?我在红狼城并不出名,除了府里门客,没有人认识我。他怎么也算不到我会入狱,还正好关在他隔壁牢房。所以他只是看出安统领待我不同于旁人,临时起意接近我?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

姜肃又看了会儿书,心神不宁,眼前都是元冲赤膊在院子里练刀的样子,“对了,院子里的白砂石还没铺。”

姜肃换了衣袍,走到府门口,“邝达,陪我去一趟集市。”

“是。”

姜肃自小就被呵护得很好,只需要读书,别的什么都不要他做。现在,真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人。

“邝达,你老家是哪里的?”

“中原吧?”

“你不知道?”

“我没见过我父亲,我从小就被我母亲扔给师父了。”

“你师父名讳是……”

“姜先生一定没听过,只是一个无名之辈罢了。姜先生要买什么?”

“哦。白砂石。”

“我知道,这边。”

两个人逛了一下午,不管姜肃说需要什么,邝达都很清楚。

“看来他对红狼城已经很熟悉了……像他这样从中原来的人,还有多少?”

姜肃带他又来到那个卖烧鸡的食肆,买了五只烧鸡,“这两只给你,这两只给执盏和院里下人。这只让执盏放在灶台热着,世子会回来用晚饭。”

“是。”

“你先回府罢!我还有别的事要办。”

姜肃支走邝达,来到军营门口。太阳斜斜的仍很刺眼,看时辰,他该从军中出来了。

姜肃步行出来,没骑马,站在军营远处静静地等着元冲。

元冲骑马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他。

姜肃也没喊他,“这个傻子……哎,自己溜达回府吧……等会儿他先回到府上,找不到自己……”正想着,元冲的马过了这条街转了弯,原本往左才是回府的方向,可是元冲的马却去了右边……

姜肃走到元冲右拐的路口,早看不见元冲的身影。他问路边摊贩:“老板,刚才骑马的人,去往哪个方向了?”

摊贩老板伸手一指,“那边。”

“多谢老板。”

城中极少有人这样骑马疾驰,姜肃就这样一路问到了……烟花巷……

元冲的马拴在一个红色大门的三层楼阁外。

姜肃站在门口,看了看阁上的匾额,心道:“照影,好名字。”

“水阁春来乍减寒,晓妆初罢倚栏杆。

长条乱拂春波动,不许佳人照影看。”

“教坊名曲!”

楼阁外一串串红灯笼晃得妖艳。可是,大门紧闭,看来不是那种开门迎客的店。

姜肃拍了拍门。

门内拉开一个小窗,一个大汉粗声粗气道:“名帖。”

“我来就问一句,这里是小倌儿,还是姐儿?”

“土包子!谁不知道我们照影楼里是全豫东最漂亮的小倌儿!没有名帖,滚远点!”

后面一个声音呵斥道:“说话小心点!骂谁呢?!你们想关店是不是?!”

姜肃回头,是安敬之。

照影阁大门立刻打开,里面大汉毕恭毕敬,“安统领,我不长眼!是我不长眼!对不起,对不起,我给这位爷磕个头,赔不是。”

说着大汉就要跪。

姜肃摆手:“不用了,我就再问一句。”

“这位爷您说,几句都行,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世子爷常来?”

“呃……也没有。世子爷只来过……来过……”这种烟花巷里的人,看着姜肃这文弱俊俏的样子,想是世子爷家里养的男宠,来吃醋找人的。

若是不答,安统领站在那,眼看就要打人。可若是答错了,让世子爷后院起火,自己的这店,可就别想开下去了。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答,抬头看了看安敬之脸色。

安敬之说:“如实讲!”

“世子爷,法地厮打起来。

初平带着执盏走开:“躲开两个疯子,小心溅一身血。”

“嗯嗯。”执盏认真的点着头,紧跟着初平。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递给初平,“先生,给。”

初平低头接过来,打开看,“呀,芙蓉花饼。”

“嗯。出发前我让安守备带我去买的。”

初平笑,“真是我的好执盏。”

“先生,吃一个。”

“好。”初平拿出一个掰成两半,“咱俩分一个。”

“好!”

两人在前面边吃边走,身后传来元冲的喊声:“初平!初平你等等我!”

“打啊?跑什么,怕了!”安敬之不依不饶。

“松手啊,初平生气了!”元冲奋力挣脱。

初平拉着执盏又快走了几步,“快,离他们远点。太丢人!”

“嗯嗯,确实有点丢人。”执盏一脸认真,“安守备平时不这样啊?”

几个人一路闹着回到村里的茅屋。

安敬之撇嘴,“你们就住这里?”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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