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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难受

 

严盛夏的情绪宣泄又猛烈又急速,如同一场暴风雨。几分钟后,余知崖用自己的衣袖擦干他的眼泪,陪着他和丁笙坐上车,驶离了边境。

丁笙的花衬衫从上到下扣得很紧。上车后她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严盛夏坐在后排中间,衬衫敞开,露出了里面又脏又破的t恤。余知崖用矿泉水淋湿毛巾,递过去给他们擦脸。丁笙没有动,严盛夏拿着毛巾在她脸上抹了几下。

余知崖默不作声地看着,然后谨慎地挑选了第一个问题:“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严盛夏低着头擦手:“就一点点小伤。”他恢复得很快,仿佛痛苦已经随着刚才的眼泪都留在了边境线的另一边,现在又成了那个懂事的小朋友。

余知崖按捺住心焦问:“哪里受伤了?我看看。车上有医疗箱可以处理。”

“不用,”严盛夏指指腿上的擦痕,“就这种小伤,没什么事。”

他一直没抬过头,明显是在躲避什么。余知崖再心急焦躁也知道现在不该逼迫他说。他情绪还不太稳定,至少等他缓过来点再说。

从边境到首都的七个多小时,吉普车只在解决生理需求时停过两次。路太颠簸,严盛夏和丁笙都有些晕车,没怎么吃东西。

余知崖和他们说了行程:先到h国首都,再坐飞机飞美国,看情况可能短暂停留休息,然后转回中国。丁笙的父母之前是从日本飞去美国,已经和严烺汇合等着他们回去。

傍晚时汽车经过了一个热闹的小镇,沿路两边一些摊贩在卖吃的穿的。严盛夏突然开口说能不能停一下,让他们买两身衣服,再找个地方洗澡换一下。

“这些都是路边摊,质量不好。首都那边会有商场,可以去买身衣服,再找个好点的酒店休息下。”余知崖之前就做好了安排。

“不用,我不想住酒店。”严盛夏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我想早点回家。”

一直没出过声的丁笙此时也张口说:“就这里,我要换衣服。”她声音粗粝,好像刚才喝过的水一点没滋润她的喉咙。

吉普车就在这座小镇停了下来。两人没怎么看,随便拿了几件衬衫裤子,直接在布帘子围起来的简陋更衣室内换了。换下的旧衣服余知崖原本想扔了,严盛夏说带着吧。

之后吉普车一路疾驰到机场。余知崖买了最近一个飞美国的航班。他不需要买到特定目的地,无论他们到哪里,严烺都可以飞过去接他们。

落地到酒店已经凌晨两点,保镖结束了任务。严烺和严盛夏通了话,说是明天早上九点会到这座南部城市。

在前台办理入住时,余知崖要了三间房。严盛夏站在他身后一米远的地方,想要说什么,他旁边的丁笙先出了口:“我要和小七一间。”

余知崖回头看他们。丁笙正和严盛夏四目相对,眼神里带着恳求。严盛夏嘴唇微启,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又最终什么都没说,对着余知崖点了下头,干巴巴地说:“一间。”

余知崖面无表情地对前台说:“两间房,一间双床。”自作主张地给他们要了间双床房。

办完入住,前台服务员领他们去客房。先到的是严盛夏他们那间。丁笙走了进去,严盛夏站在门外,看着服务员领着余知崖走到十几米外的另一间房。余知崖道了声谢谢。

服务员离开后,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余知崖见他没进房间,想过去问怎么了,严盛夏先一步腾腾腾走过来,紧紧抓着余知崖被他蹂躏过的衣袖,说:“你要陪我回家。”

他抓得那么紧,像是要被弃养的小动物,攀在主人的腿上不放。

余知崖没明白他的意思,摩挲着他的后背安抚说:“明后天我会和你们一起回国。”

严盛夏依然很紧张:“不是回国,到了万海你要陪我回家,行不行?”

他那么执着地“求”着他,末了却又加上三个字询问,就像以前那样。严盛夏是个复杂的矛盾体。他任性自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他又是知道自己的任性的,总是时不时流露出乖巧,似乎给人留有余地。

他不断在余知崖的底线边缘徘徊,不会向前走得太远,也不会退得太远,时刻保持在余知崖能包容接纳的范围内。

“好。”眼下余知崖不会拒绝严盛夏的任何请求。

严盛夏松开了他的衣袖,退了两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他走几步回一下头,短短一段路回了四五次,仿佛要确认余知崖是在的。

一直到他进门上锁,余知崖才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被揉得乱七八糟的袖子。见到人之后的放松只有五秒,之后便是另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躁与担忧。他不敢问严盛夏经历了什么,只能静静等着他自己愿意开口说。

但这一次,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能等得到。

严烺和丁笙父母在第二天早上10点到达了酒店。丁笙妈妈一见到女儿就抱着哭了一顿,嘴里埋怨她怎么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严烺冷静多了,抓着严盛夏的肩膀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打量他,问他有没有受伤。严盛夏避开眼说没事。

到底是兄弟,有些话余知崖不能说,严烺可以。他让严盛夏脱下外衣让他看看。严盛夏不肯,说没受伤,要受伤的话昨天就让余知崖送他去医院了。其实余知崖有提过送他们去医院检查,遭到两个人的反对。

严烺忍住气,说我不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只要让我看到你安然无恙就行。你现在不脱可以,待会我陪你去做个全身体检,丁笙要是想去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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