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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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

 

荒喜不会说话,陈远志会,他简单解释了跟荒喜的关系,张天赐和李知青这才知道他是荒喜邻居家的哥哥,听着两人以前感情还不错。

无论陈远志说什么,荒喜都点头笑,见到陈远志,她高兴坏了。

小时候远志哥哥经常带她玩,有什么好吃的都分给她。家里出事那会,正好远志哥哥去外婆家了,她没跟他说再见,心里很遗憾。

可是远志哥哥怎么会下乡当知青了呢,难道陈家也出事了吗?

荒喜有很多问题想问,张天赐见她眼睛都快粘到陈远志身上了,拿起蛇袋往前走。

荒喜看到他走了,犹豫了一下,用手指给陈远志比划,抓起鱼篓跟在张天赐后面。

陈远志还没问她变成哑巴的原因,着急地喊:“荒喜……”

荒喜停下来,见陈远志欲言又止,犹豫着要不要这会回家。

张天赐却没什么耐心了,拉着脸说:“你要不要回去,晚了就没我们的饭吃了。”

荒喜怔了下,不明白天赐哥哥怎么突然这么凶,她朝陈远志挥挥手,恋恋不舍地离开。

张天赐瞪了陈远志一眼。

陈远志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明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能和村民们起冲突,而且当初白家下场凄惨,他现在也不知道荒喜是什么情况,往后还有时间问。

张天赐走得很快,他步子迈得大,荒喜跟不上,只能小跑着追他:“咿呀咿呀……”

她想让张天赐等自己,张天赐听到声音,皱了下眉头,还是停下来了。

荒喜马上跑到他面前,比划着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张天赐撅嘴:“你现在是张家的闺女,是我妹妹,不是那些知青的妹妹,以后少跟那些知青套近乎。”

荒喜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

远志哥哥也是她的哥哥呀,为什么不能来往呀?

张天赐低头看着她,心里很堵,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反正荒喜只能当他妹妹。

两人回到家,张天赐还在摆脸色。吃过饭,张天赐故意不跟荒喜说话。

荒喜看出来他在生气,偏偏她现在比划手势只有张天赐一个人能全看懂,张天赐在屋里看书的时候,她抓着一颗糖进屋,偷偷塞给张天赐,跟他说别生气。

张天赐不拿,把脸别到另一边。

荒喜急了,拉住他的手。

张天赐偏过头,就看到她一双眼睛泪汪汪的,要哭不哭。

他瞬间没脾气了,把桌子上的糖还给她:“你自己吃。”

别以为他不知道,糖是爷爷偷偷给她的。

张天赐小声默了下,小声问:“荒喜,爷爷对你好不好?”

荒喜用力点点头。

“那我呢,我对你好不好?”

荒喜纳闷他为什么要这么问,犹豫了下,也点点头。

天赐哥哥有时候很凶,但是心地是好的。

“我们都对你这么好,你不能吃里扒外,认其他人做哥哥。”

荒喜愣了愣,等明白过来张天赐是吃醋了,眼睛弯起来。

张天赐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荒喜跟他解释,说天赐哥哥是最好的哥哥,她最喜欢和天赐哥哥玩。

张天赐当然不信他,不过脸色好歹缓和了,低头继续看书。

荒喜趴在桌子上,跟他一起看。

最近张天赐看完书后,经常问她城里的事情,她觉得张天赐懂的事情很多,有时候闲着没事干,就会跟他一起看书解解闷。

张来福本来在门外,看到荒喜又和张天赐看书,一溜烟跑进来:“荒喜,我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你跟我出去玩,我带你看。”

他拉起荒喜的手,结果张天赐冷冷的眼神就扫了过来:“她要看书。”

张来福哼哼:“荒喜才不喜欢看书。”

荒喜看看张天赐,又看看张来福,觉得他们又要吵起来,赶紧和张来福说,她想在屋里看书。

张来福失落道:“荒喜,你不喜欢跟我玩了。”

荒喜摆摆手,表示不是的。她就是怕来福哥哥被天赐哥哥欺负。

张来福不会想那么多,被荒喜拒绝后,失望地走出去,走前不高兴地冲着张天赐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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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场面每天都会出现几次,荒喜已经习惯了,知道张来福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就没出去安慰他。

吵吵闹闹的,暑假就过了,张家三兄弟准备开学。

兄弟三人都很关心荒喜上学的事,问过张老兵几回,张老兵一直没松口,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荒喜倒是不着急,在梨花沟寄人篱下一年,她已经不敢期待了。

不过最近牛甲村孩子们的注意力也不在开学上,而是公社即将举办的摔跤比赛,这是公社一年里除了过年外最盛大的比赛,全公社几个村的人都参加,村民三天不用下地。

十八岁以上的青年分成一组,小孩分成一组,赢了的能有奖励,小孩那组最大的奖励是一只鸡和一只鸭,还有一斤红糖。

要是能夺得第一,至少可以拿走一只鸡。

过去两年,孩子那组张天赐都是第一,张老兵这几天注意力也在比赛上,不说奖励,光是第一的名头,就够他在牛甲村吹半年了。

很快,就到了摔跤比赛那天。

天没亮,牛甲村就响起敲锣打鼓声。

荒喜听到动静,赶紧爬起来,张老兵心情很好,笑容满面,让荒喜穿上最漂亮的衣服,还给她扎了两个小辫子。

张老兵带三个孙子,什么都要自己干,练了一双巧手,荒喜从梨花沟带来的衣服被他改过一遍,虽然有很多布丁,但是荒喜穿起来都好看。

上回张天赐从镇上的新布,张老兵已经按照荒喜的尺寸做了一套新衣服,荒喜今天穿这套,开心得一直笑。

张天赐和张来福他们也换了新衣服,蠢蠢欲动,张来福说:“荒喜,等会到我上场的时候,你记得给我拍手,今天我肯定能拿到奖品。”

张天赐稳重些,不说话,但能看出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去摔跤场了。

过了会儿,二妮过来找荒喜,给荒喜送了两根红绳,让她绑在辫子上,拉着她的手去摔跤场。

摔跤场离牛甲村不算很近,两公里路,要走一会。到了地方,周围已经站满了各个村的村民,妇女和年轻姑娘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荒喜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有点不好意思。

很快摔跤比赛就开始了,青年和孩子那组同时进行,孩子那组看的人比较少,二妞雀跃地拉着荒喜去看青年那组的比赛。

荒喜想去看来福哥哥和天赐哥哥,拉着二妮的手想走。

二妮说:“别急,天赐哥哥肯定能比到最后,我们晚点再去看也没关系。”

她探头想看,但是个头小被挡住了,拉着荒喜钻进人堆里,站到最前面,视野立即变得开阔起来。

摔跤比赛没什么技巧,就是拼力气,上场的人抱着对方,谁先把对方撂下,谁就赢,参加的人多,所以前十名都有奖励。

荒喜头一回看摔跤比赛,不到一会就被吸引住了,跟着周围人一起拍手。

等场上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二十几个年轻姑娘站在第一排跳舞,有个青年冲进姑娘堆里,抱起其中一个姑娘转圈圈,女孩被她放下后,满脸羞红,捂着脸跑开。

周围人的掌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

二妮凑在荒喜耳边悄悄说:“那是我们村的大刚哥哥,他要娶媳妇啦。”

荒喜不解。

二妮兴高采烈地解释:“进入前十的男人,可以自己挑选喜欢的姑娘抱起来,姑娘要是不反抗,就可以成亲了。”

怕荒喜听不懂,二妮跟她解释了很多,摔跤比赛也是定情比赛,有的姑娘本来就对举起他的男孩有意思,有的没见过那些男孩,但也会喜欢力气大的,如果觉得对方不错,不反抗,比赛结束后就可以直接结婚,家里人不能反对。

荒喜没听过这种结婚规则,听得眼睛都瞪圆了。

二妮仰起头,骄傲地说:“以后我要嫁给获得比赛第一名的男人。”

她推了推荒喜,“荒喜,你呢,你想不想嫁给第一名的男人?”

荒喜没想那么远,她和二妮姐姐都是小孩呢,说这种话害臊,赶紧拉着二妮去小孩那组,正好看到张天赐和别的孩子在比赛,他不用蛮力,很有技巧,很轻松地就把对手给撂倒了。

荒喜开心得直鼓掌。

进行到最后一轮的时候,她想着二妮的话,所有男孩长到十八岁都会参加青年组的摔跤比赛,天赐哥哥力气这么大,会不会也在摔跤比赛上找媳妇?

这么想着,荒喜难过得低下头。

她喜欢和哥哥们一起玩,不想让天赐哥哥结婚。

张国祥在牛甲村只剩下张天赐一个人亲人了,县城距离牛甲村二十个公里,来回不方便,他打算把张天赐带到县城生活。

本来听说张天赐的爹回来了,几个孩子都有些高兴,知道张天赐要离开,荒喜心里很难过,抓紧张天赐的手不出声了。

后来赵进进来发糖果和点心,张国祥荣归故里,带回来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差,带回两个背包,一个放在张国祥脚边,另一个就是赵进拿过来的,装满了麦乳精、水果罐头还有点心和糖果。

厨房里站着十几个孩子,除了张天赐他们,还有二妮和打算今天一块上山找野菜的那些孩子,他们从没见过水果罐头和这种糖果的包装,眼睛都看直了,年纪小的已经嘴馋得忍不住流口水。

赵进给他们每人都发了几颗糖果,孩子们开心得不得了,剩下的东西,赵进把背包拉链拉上,递给张天赐:“这些都是给你买的,你自己分配。”

他忍不住打量着领导的儿子,越看越觉得两人的眉眼和模样像,连肤色都差不多。

小小年纪,眼神就挺犀利,是个好苗子。

张国祥在部队的时候就是赵进的领导,前几个月张国祥要转业回来,大领导知道赵进也是这边的人,问他的意思,赵进这些年在部队里待着,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当下就决定一起转业回家,以后继续跟着张国祥混。

张天赐腾出手,大大方方地接过背包,说了声谢谢。

他把背包打开,里面竟然有三罐水果罐头,荒喜离他最近,看到水果罐头喉咙控制不住地分泌口水,她觉得不好意思,但就是忍不住。

以前在家时她时不时能吃到水果罐头,后来爹娘被那些坏人抓走,她就没吃过了。

张天赐看了荒喜一眼,看出她的渴望,毫不犹豫打开,给她拿了一小块:“尝尝。”

荒喜不好意思抓。

这是天赐哥哥的东西。

“赶紧吃。”张天赐让她抓着,然后抬头看向张求粮,张求粮年纪比较大,没有那么馋,就算馋也能忍着,倒是张来福眼巴巴的,眼睛都快粘上来了,不过平日里他和张天赐天天吵,不好意思开口问。

张天赐大方地给他们每人分了一块。

张来福受宠若惊,眼睛都亮起来了。

张天赐自个也吃了一块,其他孩子没分,他把背包合上,说:“剩下的拿给爷爷保管。”

他一出生就没见过亲爹,但是娘总在他耳边说起爹怎么怎么好,现在他看到亲爹了,而这些东西都是他爹买回来的,他自然能吃,也必须吃。

这是爹欠他和娘的。

赵进看他这样,就知道他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不由得露出欣赏的目光,怕自己在厨房待着其他孩子害怕,赶紧出去。

走之前,他瞥了荒喜一眼。

老领导的儿子一看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对这漂亮的姑娘倒是好脾气。

荒喜看到三个哥哥都吃了,这才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水果罐头很好吃,她吃的是黄桃,桃子的味道特别浓郁,还甜甜的。

吃完水果,外头没聊完,张天赐又给荒喜剥了一颗糖,荒喜摇摇头,表示不吃了,一天吃一点就够了,剩下的要留着。

张天赐让她吃:“你没听到吗,我爹混出头了,以后我们都会有好日子过,你会有很多糖果吃。”

他态度强硬,把糖递到荒喜嘴边,荒喜这才愿意吃。

张天赐看着她柔顺的眉毛,笑了笑。

张国祥在牛甲村住了三天,以前的老家张天赐经常过去打扫,除了破败,还算是干净的,收拾收拾就能住人。

他带了点东西去找村支书和村干部,整个牛甲村的人都知道他回来了,而且要做大领导,上门拜访的人源源不断。

张国祥还要去县城办理手续任职,没办法在牛甲村待太久,三天时间,他和张天赐单独聊了几回,父子相认。两人去给陶红燕扫墓,拜了几拜。

张天赐必须跟着张国祥走,而且他不是去县城上学,要进部队当兵。

张天赐答应了。

原本以为张天赐只是换个地方生活,没想到要进部队,连张来福都不舍得了,张老兵有心想说什么,却没办法开口。

人家亲爹是个出息人,总不会害自个儿子,他一个庄稼汉,就知道种田,不能耽误孩子的前程,能怎么劝?

最难过的人是荒喜,分下来的几颗糖果她一颗没吃,一连几天都心情低落。

天赐哥哥要当兵去了,有可能像国祥叔叔一样,十几年回不来。

她越想越难过,晚上躺在被窝里眼圈都红红的。

张天赐准备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去她房间里头,给她偷偷塞了五块钱:“荒喜,这些钱是我这几年卖东西偷偷攒下来的,你偷偷藏好,爷爷都不能说,急用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手里的五块钱有零有整,荒喜知道那是张天赐辛辛苦苦挣的,想攒着想城里,不愿意拿。

张天赐让她收好:“你放心,我认得牛甲村的地址,等我以后挣钱了,我给你写信,给你寄给你寄钱花。”

荒喜听着,鼻子酸酸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止都不止不住。

张天赐看着,心里别提多难受,帮她擦干眼泪:“别哭,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听着。

“接下来几年,我要是没回来,爷爷让你嫁给求粮哥或来福哥,你都不要答应,遇到麻烦就去县城找我爹,他已经答应我会帮你。”

“张来福要是长大了对你有想法,你就跟我爹说,千万不要答应嫁人,等我回来了再说。”

他一脸郑重地嘱咐,荒喜停了泪水,眼圈发红地望着他,跟他比划。

她不想让天赐哥哥走。

张天赐摸摸她脑袋:“荒喜,我不能一辈子困在牛甲村,做个没出息的庄稼汉,只有听我爹的,闯出名堂来,以后我才能护着你,带你和爷爷过好日子。”

“反正你别想着嫁人,要是以后我回来……”

说到这里,话戛然而止。

他没办法保证帮她安排一门好亲事。

“总而言之,我说的话你都要好好记住,明白了吗?说不定以后我混出头了,还能帮你……”打听你爹娘的下落。

张天赐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等他真走到那一步再说吧。

荒喜红着眼圈点头。

和荒喜说完话,张天赐去了张老兵的屋,头一回规规矩矩地坐在张老兵面前,正色道:“爷爷,荒喜得读书,书本费我跟我爹拿,不用读太久,两个哥哥读到什么时候,荒喜就上学到什么时候。我从部队回来前,你不能把荒喜嫁给求粮哥哥或来福哥。”

“求粮哥人不错,你平时多看些,以后从公社里找个条件差不多的姑娘给他当媳妇。”

张老兵沉声道:“我这把老骨头干不了几年活了,把她买过来……”

“你还是我爷,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顿了顿,又补充,“能帮两个哥哥的,我也会尽量帮,但是荒喜不能嫁给他们两个。”

张老兵等的就是这句话,养了几年,他早就对张天赐有了感情,如今人羽翼满了要走,他拦不住,但是怕他一去就什么都不管了。

他自个也是有私心的,大孙子二孙子如果一辈子没人帮,以后只能做庄稼汉,但是和张国祥保持联系,以后总不会过得太差。

即便如此,知道张天赐过来不是给自己道谢,而是让他答应送荒喜上学,心里总归有些不是滋味。

那丫头才买来几个月,三个孙子的胳膊全都往她那儿拐。

他挑眉:“为什么不能嫁来福?”

“来福配不上荒喜。”

张老兵噎住。

怎么就配不上了,来福可是他孙子,除了抠门,别的没什么不好。

他冷哼:“你想自己娶荒喜?”

张天赐沉默了一下:“没想好,但是我跟我爹不一样,我不会一走就是十几年几十年,最多几年我就回来,到时候我来安排荒喜的婚事。”

张老兵默了默:“荒喜出生也不赖,好歹是城里姑娘,要是以后她爹娘有个好际遇,像你爹一样能回来,配你小子,你小子不吃亏。”

“记住你说的话,接下来几年我把荒喜当亲孙女养,以后你要是相中她,我们就是亲家。”

张天赐心里一动,还是没给准信,现在去部队也苦,虽然不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混到什么地步,不能像他爹一样白白给人希望。

张老兵倒是不揪着这事了,知道他要走,心里还是舍不得的:“都想好了,不后悔?”

张天赐肯定地点头。

他不甘心一辈子待在牛甲村,以前只想过去大城市找他爹,看外面的世界,现在可以实现愿望了,必须得走。

不过从前没想过要进部队当兵,是张国祥主动跟他提的。

“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老领导还欠着我一个人情,现在我把这个人情给你,我安排你进省城的部队,剩下的靠你自己努力。”

要是张天赐长得瘦巴巴,性子温和胆怯,张国祥也不会诞生这种想法,他看到了张天赐身上的野性,知道必须得磨一磨张天赐的脾气。

部队是让人成长的最好地方。

部队苦,但是这十几年,没人比他更知道农村娃想出人头地有多难,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得倾尽全力培养。

现在没有高考,读书读不了几年,就算后面他找关系帮忙安排个别的工作,也没有在部队晋升那么快。

天赐跟他走一样的路,但是有他帮忙铺路,总不会过得太苦。这些年他在部队积累了不少人脉,过去的部下就在省城部队,可以帮忙照拂一二。

张天赐只问他:“你以后会娶别的女人吗?”

张国祥沉默良久:“或许会找个老伴,但是孩子只有你一个。”

张天赐明白了:“爹,我进部队了以后,帮我照顾爷爷和荒喜,要是有机会,带荒喜去县城的医院看医生,看她的哑巴病能不能治好。”

荒喜十九岁那年,张求粮和公社里一个王姓的姑娘说亲了,张求粮自己看上的,让张老兵帮忙去姑娘家说。

结果姑娘没看上张求粮,事情吹了。

这时的张求粮已经二十四岁,张老兵愁了,大孙子是个磕巴,偏偏找媳妇眼光挑剔,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家嫌弃他磕巴不愿意嫁。

张老兵已经白发苍苍,天天坐在家门口唉声叹气。

好在很快就有了个好消息,村里的李翠雪觉得张家和张求粮不错,主动上门和张老兵谈,让她闺女秦凤霞嫁给张求粮。

张老兵没想到还有能主动看上张求粮的人家,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就要准备彩礼帮张求粮娶妻。

秦凤霞也嫌弃张求粮,但是拗不过李翠雪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到张家和张求粮相看。

张求粮也瞧不上秦凤霞,两个人全程坐着不说一句话,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荒喜偷偷打量未来嫂子,其实秦凤霞模样长得很不错,人也是个好相处的,要是秦凤霞嫁进张家,她是开心的。

见秦凤霞待得不自在,荒喜主动进屋叫她:“凤霞姐,你陪我去菜园摘菜吧。”

秦凤霞早就坐得脚底就跟长了针似的,喘不过气,听到荒喜叫她,赶紧站起来跟她出门。

荒喜主动挽住她的手,往回看了一眼,发现张求粮也在看她们,他也坐不住。

荒喜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哥还嫌呢,能娶到凤霞姐以后得偷着乐。她凑近秦凤霞耳边,说:“凤霞姐,你别看我大哥是个磕巴,人可好了,又踏实肯干,等你们结了婚,他会对你很好的。”

秦凤霞垂下眉眼不说话,她不想嫁给一个磕巴,太丢人了,可她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现在也没主动向她提亲的,娘最近一直做她的思想工作,说张家怎么怎么好。

她虽然被娘说服,可依旧不太甘心就这么嫁了。

但凡是张来福,她都没那么排斥。

秦凤霞问荒喜:“荒喜,张家好吗?”

荒喜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好了,爷爷好,大哥二哥也好……”

说到这里,荒喜想起了张天赐,低眉温柔地笑了笑,“天赐哥哥还没回来,但是他也很好。”

这九年来,天赐哥哥每年都给她写信,还拍了好几张照片寄给她。

秦凤霞看着旁边长得娇艳欲滴的荒喜,晃了晃神,荒喜长得亭亭玉立,漂亮得不得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荒喜的美,但在整个公社,就没见过荒喜这么好看的。

就是因为荒喜被张家养得很好,她娘才想让她嫁进来。娘说就算能找到条件更好的人家,要是婆婆和男人不好,将来就得过苦日子。

秦凤霞突然没那么排斥了。

荒喜在张家被当成亲孙女,九年前还治好了哑巴病,说明张家是个好人家。

嫁人不就图个好人家过顺心日子吗?

荒喜揽着秦凤霞胳膊:“凤霞姐姐,你放心好了,等你成为我大嫂,我会护着你的,不让我大哥欺负你。”

秦凤霞点点头。

张求粮和秦凤霞结婚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李翠雪瞧中的就是张家人好,谈彩礼时非常好说话,开口只拿六块钱,其余东西按照公社结婚的习俗来办。

张老兵一算,给张求粮娶媳妇只需要花二十三块钱,乐得合不拢嘴。

晚上,荒喜拿出纸笔给张天赐写信,大哥结婚,她要把这个喜事告诉天赐哥哥。

张老兵有事和荒喜说,看到她写信,顺口提:“你问问天赐,能不能请假回来喝求粮的喜酒。”

荒喜还没动笔,问:“爷爷,您找我有事?”

“不是啥大事,我们家不是就你一个姑娘家嘛?想让你帮忙去问问村里那些妇女,关于娶妻要做的事,她们懂得多,你和她们学学,帮你大哥置办东西。”

荒喜弯起眼睛笑:“好嘞。”

张老兵盯着荒喜,怅然若失:“天赐这都去部队九年了,怎么还没啥出息,要是回来晚,以后你的婚事,我可就得帮你做主咯。”

姑娘大了,长得跟朵花一样,这两年周围几个村的人家知道他不打算把荒喜许给来福,来他们家提亲的人都快把张家门槛踏破了。

突然就扯到自己的婚事,荒喜面颊发烫,垂下眼小声说:“爷爷,哥哥们都没结婚呢,我不急。”

“得急,不能成老姑娘。”

张老兵走了,荒喜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心里涌出一股淡淡的愁绪。

爷爷想把她嫁出去了吗?

可她只把来福哥哥当成哥哥看待,一点也不想嫁给来福哥哥。荒喜十九岁那年,张求粮和公社里一个王姓的姑娘说亲了,张求粮自己看上的,让张老兵帮忙去姑娘家说。

结果姑娘没看上张求粮,事情吹了。

这时的张求粮已经二十四岁,张老兵愁了,大孙子是个磕巴,偏偏找媳妇眼光挑剔,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家嫌弃他磕巴不愿意嫁。

张老兵已经白发苍苍,天天坐在家门口唉声叹气。

好在很快就有了个好消息,村里的李翠雪觉得张家和张求粮不错,主动上门和张老兵谈,让她闺女秦凤霞嫁给张求粮。

张老兵没想到还有能主动看上张求粮的人家,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就要准备彩礼帮张求粮娶妻。

秦凤霞也嫌弃张求粮,但是拗不过李翠雪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到张家和张求粮相看。

张求粮也瞧不上秦凤霞,两个人全程坐着不说一句话,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荒喜偷偷打量未来嫂子,其实秦凤霞模样长得很不错,人也是个好相处的,要是秦凤霞嫁进张家,她是开心的。

见秦凤霞待得不自在,荒喜主动进屋叫她:“凤霞姐,你陪我去菜园摘菜吧。”

秦凤霞早就坐得脚底就跟长了针似的,喘不过气,听到荒喜叫她,赶紧站起来跟她出门。

荒喜主动挽住她的手,往回看了一眼,发现张求粮也在看她们,他也坐不住。

荒喜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哥还嫌呢,能娶到凤霞姐以后得偷着乐。她凑近秦凤霞耳边,说:“凤霞姐,你别看我大哥是个磕巴,人可好了,又踏实肯干,等你们结了婚,他会对你很好的。”

秦凤霞垂下眉眼不说话,她不想嫁给一个磕巴,太丢人了,可她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现在也没主动向她提亲的,娘最近一直做她的思想工作,说张家怎么怎么好。

她虽然被娘说服,可依旧不太甘心就这么嫁了。

但凡是张来福,她都没那么排斥。

秦凤霞问荒喜:“荒喜,张家好吗?”

荒喜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好了,爷爷好,大哥二哥也好……”

说到这里,荒喜想起了张天赐,低眉温柔地笑了笑,“天赐哥哥还没回来,但是他也很好。”

这九年来,天赐哥哥每年都给她写信,还拍了好几张照片寄给她。

秦凤霞看着旁边长得娇艳欲滴的荒喜,晃了晃神,荒喜长得亭亭玉立,漂亮得不得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荒喜的美,但在整个公社,就没见过荒喜这么好看的。

就是因为荒喜被张家养得很好,她娘才想让她嫁进来。娘说就算能找到条件更好的人家,要是婆婆和男人不好,将来就得过苦日子。

秦凤霞突然没那么排斥了。

荒喜在张家被当成亲孙女,九年前还治好了哑巴病,说明张家是个好人家。

嫁人不就图个好人家过顺心日子吗?

荒喜揽着秦凤霞胳膊:“凤霞姐姐,你放心好了,等你成为我大嫂,我会护着你的,不让我大哥欺负你。”

秦凤霞点点头。

张求粮和秦凤霞结婚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李翠雪瞧中的就是张家人好,谈彩礼时非常好说话,开口只拿六块钱,其余东西按照公社结婚的习俗来办。

张老兵一算,给张求粮娶媳妇只需要花二十三块钱,乐得合不拢嘴。

晚上,荒喜拿出纸笔给张天赐写信,大哥结婚,她要把这个喜事告诉天赐哥哥。

张老兵有事和荒喜说,看到她写信,顺口提:“你问问天赐,能不能请假回来喝求粮的喜酒。”

荒喜还没动笔,问:“爷爷,您找我有事?”

“不是啥大事,我们家不是就你一个姑娘家嘛?想让你帮忙去问问村里那些妇女,关于娶妻要做的事,她们懂得多,你和她们学学,帮你大哥置办东西。”

荒喜弯起眼睛笑:“好嘞。”

张老兵盯着荒喜,怅然若失:“天赐这都去部队九年了,怎么还没啥出息,要是回来晚,以后你的婚事,我可就得帮你做主咯。”

姑娘大了,长得跟朵花一样,这两年周围几个村的人家知道他不打算把荒喜许给来福,来他们家提亲的人都快把张家门槛踏破了。

突然就扯到自己的婚事,荒喜面颊发烫,垂下眼小声说:“爷爷,哥哥们都没结婚呢,我不急。”

“得急,不能成老姑娘。”

张老兵走了,荒喜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心里涌出一股淡淡的愁绪。

爷爷想把她嫁出去了吗?

可她只把来福哥哥当成哥哥看待,一点也不想嫁给来福哥哥。

一三六九部队

张天赐收到信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他刚训练结束,队伍解散,邮差骑着自行车停在他附近,从后座的袋子里取下信件,喊:“张排长,有你的信。”

张天赐大步流星走过去,问:“从牛甲村寄过来的?”

邮差说是,张天赐拍拍他肩膀,“谢了。”

邮差一踉跄,弯下腰差点摔倒,他皱起眉头哎哟哟地叫起来:“张排长,你这是要我老命啊。”

邮差扶住肩膀,张天赐力气大,这一拍他感觉骨头都快散了,给一三六九部队里的军人送了这么多封信,他就没见过张天赐这种力大如牛的,随便拍一下都跟要了人命似的。

张天赐和邮差已经混熟了,笑他:“你有空也得锻炼,骨头太脆。”

邮差心里叫苦连天,他这把老骨头哪里能跟年轻人一样。

知道是荒喜寄来的,张天赐等不到回宿舍,当场就拆开,看前面内容的时候,眉梢是挑着的,直到看到最后一句:“天赐哥哥,爷爷好像想把我嫁出去了,可我不想嫁人,怎么办呀?”

张天赐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邮差还得等几个人过来给他们拿信,正想和张天赐唠嗑几句,见他面色阴沉,目光犀利,心里咯噔一下。

他接触的军人也不少了,但张天赐是让他觉得最像豹子的,严肃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让人胆寒。

年纪轻轻,却锋芒毕露,是一三六九部队出了名的刺头,特能打架。

“张排长,你慢慢看,我去给其他人送信了。”

说完,邮差骑上自行车,噔蹬蹬地跑开,过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有战友从后面走过来,叫张天赐:“张排长,去食堂打饭了。”

张天赐拧眉,快步去了曹参谋的办公室:“我向上级请求休假两个月,把前面几年的假期都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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