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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节

 

因为他们清楚,天子可选的人,并不是真的只有他们两府。

这种特殊的地位和风格,同时也吸引了一批同样在朝中不受待见的勋贵,也即是靖难中的降将勋贵。

作为被招降的将领,无论是和以成国公府为首的一批太宗班底,还是和崛起虽然稍晚,但是身家清白的以英国公府为首的北征勋贵相比,都是有些受排斥的。

毕竟,那个时候的勋贵还都是军队出身,对于受降之人,心中总是免不了有轻视的。

这种情况下,这些降将勋贵为了不被排挤,自然而然的,就汇聚在了定国公府的周围,形成了一支新的政治力量。

原本,这支力量虽然不强,但是,在朝中也颇有影响力。

但是可惜的是,定国公府因为家风严谨,子嗣并不充裕,第二代定国公徐景昌有两子一女,次子还是晚年所得。

传到第三代定国公徐显忠,正统十三年病故,死的时候,只有一子一女,长子徐永宁更是只有年方五岁。

按照朝廷惯例,爵位承袭,若非特殊状况,至少应该年满十三岁,英国公府是因为张辅战功累累,又是为国战死,所以得了特恩,准许幼子提前袭爵。

但是,徐显忠是正常病逝,自然要照规矩办,这就导致如今的定国公府虽然爵位早已确定了人选,但是,却无法承袭。

当然,这个无法承袭,仅仅是因为徐永宁年龄不够,和成国公府这种状况,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徐永宁年纪尚幼,且唯一的叔叔也早逝,所以,事实上如今的定国公府,是没有一个真正的当家人的,一应的事务,都由老夫人来操持。

这也就导致了,如今定国公府的存在感在朝中几近于无,历次朝局动荡,定国公府不会发声,也不会有人让定国公府发声。

但是,那毕竟是显赫的公府世家,不发声不代表没有影响力。

成国公府落魄成了这个样子,尚且有那么多的勋臣世家念及故旧姻亲之情,愿意守望相助,何况是始终站的稳稳的定国公府。

几代定国公留下的遗泽,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消耗殆尽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虽然朝廷多了一个丰国公,但是,代表勋贵们发声的,往往更多时候,是任礼甚至是张軏这样出身显贵,但爵位并非最高的人。

归根到底,李贤虽然因拥立之功,被赐了国公的殊荣,可他在此之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侯爵,而且并非是权势资历足够深厚的侯爵,所以仅凭一个非世袭的公爵爵位,能够做的事情,其实并不算太多。

但是如今……

虽然上奏的是永康侯和隆平侯二人,但是,他二人本就和定国公府走的极近,奏疏又写明是定国公府牵头,三座府邸联名,事实上,便可视为是定国公府的表态。

当然,距离上一代定国公徐显忠去世,已经有两年多了,算算时间,那位板上钉钉会承袭爵位的小娃娃,也已经七岁了。

这个年纪,实际上是做不了什么决定的,更重要的是,即便是在朝堂上发声,也势必不能重新聚拢起属于定国公府原本的势力。

那么,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这份奏疏的出现,是否意味着……

丰国公,抑或是靖安伯,已经和定国公府完成了,类似于英国公府和之前宁远侯一样的联结。

又或者更直白的说,这是否意味着,站在丰国公和靖安伯背后的那位,在勋贵中长久以来的渗透,终于有了成效?

众望所归的整饬军屯

说起来,无论愿不愿意承认,如今的朝中,其实是渐渐形成着文盛武弱的趋势的。

之所以会形成这种状况,成因十分复杂,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那场土木之役,各家勋贵为了维持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也为了拿到新的军功,暗中鼓动太上皇仿效父祖,亲征瓦剌,结果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太上皇丢了,而且还搭上二十万大军和一大批正当壮年的勋贵,让自己陷入青黄不接的尴尬境地。

到最后,仗是打起来了,但是,风头全被于谦等一干文臣抢了个干净。

应该说,这是从土木之变发生的时候就注定的事情,并不以谁的意志为转移。

毕竟,彼时朝局危难,京师危在旦夕,勋贵们本身多年养尊处优,有能力的人并不多,还大半折损在了土木。

在这种情况之下,要保住京师,保住社稷,文臣全面占据上风是不可扭转的趋势。。

强而阻止,只会令朝局分崩离析,社稷有倾覆之危。

但是,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刹不住了!

文臣的崛起,必然伴随的是勋贵武臣势力的衰落。

要改变这种现状,说难也难,但是说简单也简单。

而这症结,就在天子的身上!

身为万民之君上,社稷之主君,天子本身,就是具有左右朝局的力量的。

之前的数十年间,勋贵势力为何在朝中长盛不衰,其原因无非在因为,从太祖到太宗再到宣宗,都是煊赫武功的皇帝。

所以,在他们在位期间,重视武备,太宗数次北征,宣宗数次巡边,勋臣武将,在朝中地位势力自然就大。

可到了如今这位天子的身上,这种情况就发生了改变。

之前的几代天子,太宗就不说了,塞王出身,之后的仁宗,宣宗,还有太上皇,都是顺利继位,且他们的储君地位,都是很早就被确定下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成长历程当中,会始终伴随着新一辈勋贵的身影,也即是所谓的禁军勋卫。

这些人皆是各家府邸中最有潜力的年轻人,进入宫中之后,会陪伴储君一起成长,成为东宫未来的可用之人,确保朝局的平稳过渡。

这种模式,一直到太上皇继位为止,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今上却不同。

说白了,当今天子乃是临危受命,潜邸藩王,整个成长的历程中,和勋贵没有丝毫的牵扯交情,双方之间天然存在陌生感。

再加上土木之事,这种陌生感之上,恐怕还会生出隔阂感,这一点,从成国公府如今的遭遇便能看出。

与此同时,还是那句话,土木之后,朝局大势需要依靠文臣,即便是为大局考虑,重用文臣也是势在必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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