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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满

 

“没有在跟你闹!……”

未经处理的原始版音频突兀地响了起来,听众朋友的脸色多云转晴,忍俊不禁道:“你干嘛用播音腔?”

“为了隐藏语气啊,加了变声器就彻底听不出是谁在说话了。”

原本,银霁以为自己必将孤军奋战,存了舍身炸碉堡的决心;而在(18)班决定加入这场战役后,细思之下,她决定删去一些指向控诉者身份的内容,如此一来——等等,她忽然有种感觉——杨翊君完全是在往自己身上引!今后她要如何在(2)班立足?要知道,余弦这人鸡贼得很,知道她在录音,虽然承认了干过的事,但话里话外又故意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即便在全校的广播里玉音放送,被偏心的信徒们一扭曲,结局恐怕也只是嗟叹一番“社会黑暗啊我们宝又有什么办法”,仇恨却是要引向杨翊君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寒假一结束,离分班考试还剩几个月,不如找机会请她吃个饭吧,a市能和早茶相提并论的特产是什么呢,排骨藕汤?……

这么思考着,余弦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如果我要说,这件事情我没做错呢?”

银霁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满脸嫌恶地摘掉了耳机。

手机上,进度条即将播放到尾声。元皓牗本来还在好笑地看着她,听到什么之后,却是骤然色变。

“等等,你往前倒一下。”

“怎么了?”

元皓牗夺过手机,脸上的红痕顷刻消退。

“银霁。”反复确认了那个微小的声响代表着什么,昭示着危险的大名挤出牙缝:“你来跟我解释一下——我好像听到了药瓶的声音?”

总而言之,银霁的防身安眠药从此被没收了(一瓶),这还不是最遗憾的,直到期末考试结束,她仍然处在这个监视器的严密管辖中,铁桶般密不透风。

就连黎万树也看出了不妥:“你们几个卷王一天到晚都黏在银霁身边,可别把别人的成绩拖垮了。”

展翼好不容易嚼完了嘴里的东西,说道:“不会不会,我去办公室看到老师在录你们的分数,她还是全班第一。但是,老元的英语这回考了95哎!”

除了逆袭的人,整个走廊都陷入恐慌中:“这么早就出分啊?这个年是过不下去了!”

银霁左右看看:“韩笑人呢?”

黎万树无情无义地一摊手:“物理没上90,躲在厕所哭吧。”

“你才躲在厕所哭!”说曹操曹操到,韩笑“咻”地出现在黎万树身边,伸手弹了他一脑瓜崩,“我高兴都来不及,分科之后我就再也不用受这罪了。”

“行行行,你得意,你高兴,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你——你哪位?”

和以往的穿搭风格截然不同,韩笑今天既不日也不韩,刚去卫生间换上一件灰扑扑的大棉袄,里面是酒红色的高领毛衣;脚上踩着艰苦朴素的绿色运动鞋,头发也梳成了大光明,露出两只特地忍了五天没修的眉毛,要是身边再多个蛇皮袋子、手里端碗泡面,看起来就和绿皮火车上的春运旅客没两样。

元皓牗了然一笑:“你今天就要回奶奶家?”

“是的。”韩笑推了推鼻梁上用以取代美瞳的黑框眼镜,深沉道,“007即将前去秘密基地接受军训,从此与组织失联,各位同志,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另一个发小像是完全忘了这茬,跳着脚:“什么?年饭呢!年饭怎么办?”

所以他又挨了一记脑瓜崩:“我只回去三天,耽误不了!”

银霁好奇道:“你老家管你这么严啊?”

“可不是!”韩笑苦哈哈地说,“等我考上大学离开了a市,想穿什么穿什么,谁还管得了我。”

黎万树捂着脑门,故意唱衰道:“离不开的,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你永远是老人家心里的韩媚兰。”

本以为只是句玩笑话,孰料,听到这个名字,韩笑脸一沉,跳起来连扇黎万树的刘海几巴掌:“你再说!你再说!”

银霁困惑地抬头问:“什么情况,‘韩媚兰’是她的外号吗?”

“不是。”元皓牗握着自己的下半张脸憋笑,“这是她的本名。”

耳聪目明的韩笑当即转移进攻目标:“什么本名,那是曾用名!”

“没区别,都在户口本上写着呢。”元皓牗拿出另一只手格挡着进攻,转头跟银霁许诺,“改天我偷来给你看。”

“你敢!”

一旁看热闹的黄思诚正在拍手大笑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挺胸抬头,故意大声接电话:“喂?哦,来咯!”

挂断后,他跟大家打个招呼,急急忙忙奔向了校门。

“明年见明年见。”甘恺乐挥完了手,打着哈欠,迷迷瞪瞪地丢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急成啥样了,不就是女朋友来接他……”

笑树元快乐团伙的群架为这个八卦暂停下来。

“什么?连黄思诚都有女朋友了!”

刘心窈小小地主持了一下公道:“说得好像他是什么计量单位似的……”

一种刻意的悲伤爬上了韩笑的脸:“完了,元元你看,黄思诚超过你了耶!”

元皓牗勾起嘴角:“你怎么知道他超过我了?”

老底可不是白揭的,蓦地,韩笑掩住嘴,银霁仿佛听到她心里“桀桀桀”的笑声。

“是哦是哦,你可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了,要知道,全盛时期一夫八妻制——”

元皓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韩笑一把揽住银霁的脖子:“你看,核武器就该用在最恰当的时候。”

黎万树唯恐天下不乱:“好了老元,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黑历史已经曝光了,你的仕途就到此为止吧,明年我们会拥立新君,人选将在我和银霁之中产生。”

这个秘密总有揭开的一天,想不到他竟抱有侥幸心理,何等天真啊……然而,看到那张猝然变得煞白的脸,银霁总觉得她该说点什么:“那个,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如果元皓牗的双眼是打火石,此刻,他面前的空气已经擦出了火星子来。

这个场面对他来讲不是很愉快,银霁觉得。自从他踉踉跄跄逃出了走廊之后,直到寒假第一天快要结束,无论线上线下,都找不到这个人的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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