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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若是一个平凡的故事,君临天下或许就该是结尾,皇帝们从此就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不是。卫载好似拥有了一切,又好似失去了一切。永安g0ng修葺一新,一切布局都按她的喜好来,再走进来的时候仿佛换了一个g0ng室。但她难以安寝。

她睡不好,浅眠多梦易醒,不是因着她的兄长和父亲都si在这里,而是因为沉重的压力。

说来好笑,她的继位诏书是伪造的,毕竟她的父亲咒骂她到si,自不会给她写诏书,她也不屑要。若是放在百年之前,她这种得位不正的皇帝会被朝野上下抵制,会有忠臣良相有卫道士宁si不从,把她骂到发狂,叫她在史书上留下一个洗不g净的w点。但都没有,她父亲的朝堂哪里还有忠臣良相?所有人都当不知道,只要有诏书就算名正言顺了,反正也没有别人了——三王四王虽说是就藩,但无兵无马无权,甚至走不出封地,唯一剩下的六王叫卫载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只要有人敢提六王,六王立时就要暴毙。卫载登基得无b顺利。

但这破败的王朝不会因为换了新的帝王而焕然一新,倒不如说朝堂上下都松了一口气,之前因着先帝四五年不上朝而停滞的政务层层叠叠地堆上了卫载的案头,什么事都要她来做决定,浩如烟海。左相右相是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老臣,一个本是心灰意冷地守着文渊阁,卫载三顾茅庐才请得出山,另一个已经左迁西南边疆十余年了,因着直言不讳,一路从二品紫袍贬到六品绿袍,又叫卫载一纸调令召回京中。两个老妪几乎是吃住都在政事堂了。许晴初则在吏部,掌着文选司,想尽办法从一堆蠹虫里挖出几个可用之才放到该放的位置。这个朝廷,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人,没有章程。卫载对着堆积如山的文牍苦笑,他们兄弟姐妹打破了头在争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太累了,可是累极了不应该倒头就能睡着吗?为什么她睡不着呢?疲惫、困倦,但就是无法入睡。太医看过了说她身t并无大碍,她只是睡不着,每日里都要熬到四更乃至五更。就算是闭上了眼也很浅,睡了一觉又仿佛一直醒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叫她心烦意乱。许晴初开始搬进永安g0ng与她同住,到了时间就抱着她躺下,不许她自己埋头批折子到天明。许晴初熟悉的气息能让她平静下来,躺着躺着也就能睡着了,如若不能,做点什么也会好一点。

她通常在三更入睡,开始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好一会儿才能真正进入睡梦,被许晴初摇醒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分明才刚刚合眼。晚上睡不够,白天也更容易困倦,有些时候说着说着眼睛就要闭上了,如果只是琐事,许晴初就会放任她小睡一会儿,但多数时候的事务都得要卫载拍板,许晴初便不得不忍下心疼,强行唤她起来。循环往复。

许晴初没有任何办法,她没法解卫载的心结,也没法拯救卫载,她不得不做那个恶人,一遍一遍地叫醒她。因为新生的脆弱的朝廷需要他们的帝王按时地jg神百倍地出现在早朝上,这样他们才能知道,这个皇帝与上一个不同,他们才会安心,才不会惶恐。

成徽元年夏,盈州一个小小的四品宣威将军起兵za0f,称卫载得位不正,试图拥立平王卫裁,卫裁圈在封地全然不知。这支兵马从盈州西南兴兵,一路杀向盈州东北的平王封地,要救平王于水火,一路上劫掠无数,势头正旺。而后正面撞上押送辎重往雍州军的运输队,这支队伍的主官是邹永金,她特意向卫载要了这个差事要去雍州与家人团聚。盈州生乱的消息才报到卫载案头,邹永金便打散了匪兵生擒匪首。

永安g0ng的议事刚刚起了个调兵遣将的头,就改为了如何安抚盈州百姓如何处置兵匪上下,仿佛一出滑稽戏。

该议的事都议完了,大臣们恭敬地退出去,永安g0ng复又寂静下来。外头是炎炎夏日,光亮得晃眼,卫载一个人坐在桌案前,看了一会儿宰辅们拟好的诏书,只觉心烦意乱,随手就把诏书掀到一边去了。桌上有一块黑檀镇纸,刻了极jg细的图案,卫载把它握在手里,看着外头的景,无意识地把玩。

晚些的时候,许晴初来了。她瞧见了卫载乱糟糟的案头,默不作声地替她一一理清,也就看见了那份诏书,她将诏书重又放回到卫载面前,轻声问道:“陛下还没有做出决定吗?”

卫载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瞥她一眼,回道:“决定?你不是早该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决定吗?”

“是,我知道。”许晴初当然知道。因着年轻不好拔擢太快,论功行赏的时候,卫载的伙伴们大多定在了四品左右的位置上,占的都是紧要的位置,许晴初的官职虽只是吏部郎中,但仍然是她最重要的心腹,更遑论她们夜里还睡在一处。

卫载没由来地上火:“那为什么还要问我呢?就非要我亲口说出那个判决,然后亲手把玉玺敲下去是吗?”她越说越怒,一把将手中的镇纸掷了出去,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外头的近侍听见声响探身进来,卫载又掷了一支笔出去,怒斥道,“都滚远点!”侍人不敢做声,悄无声息地退了个g净。

卫载红着眼睛转向许晴初,声嘶力竭地冲她吼:“许晴初!我手上沾满了至亲的血,现在我还要千千万万人的血骨来铺就我脚下的路!这才是?”

“怎么不会呢……你没听说过吗,你的愚蠢在导师面前无所遁形……”

……

夜已经深了,许见悠睡了,她其实已经很困倦了,话说到一半就已经睡着了。卫载停下话头,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想要伸手去触0,却又收回了手。

这就很好了。

课业依然是繁重的,许见悠有很多书要看、很多论文要写,她们恢复了之前的生活,一起去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如既往地打闹斗嘴,好像那颠鸾倒凤互诉衷肠的一夜并未发生。但她们都能感觉到,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许见悠沉稳了很多,导师再见她的时候,甚至感觉她好像突然长成了一个大人。她趁热打铁提了提自己对中国政治的偏好,导师很高兴,笑道:“不错不错,你这么快就有自己的想法了,挺好的,那我更新一下你的书单,回头发给你。感觉最近很用功啊,很多想法都很有意思,我很看好你哦。”

许见悠几乎是跳跃着出的导师的办公楼,恨不得原地跳个舞。

“有这么开心吗?”卫载旁听了全程,不解地问道。

“我导很厉害的,你不知道,以前我总觉得她看我像看个智障,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今天我终于觉得我在她眼里是个普通人类了。你不懂……”许见悠b划着组织语句道。

“b之许岳遥如何?”

许见悠想了一下,道:“不一样的,老师在学问一道其实不太擅长,她教的是做人做事的本事。而我导,她是天才,天才眼里是看不见凡人的,在她面前我仿佛面对的是浩瀚星海,只会觉得自己渺小。”

“但你好像很兴奋?”

“是啊。你想,渺小也就意味着天地广阔。这个世界是多么大啊,哪里都能去哪里都能走,多好啊。”她停在树荫下,转身面对着卫载,道,“阿载,这次我们有的选。”

卫载心中一动,便也觉得清风舒爽,花红柳绿,旁日里平平无奇的景都明亮了几分。是啊,多好啊。

剩下的半个学期转瞬而过,寒假里许见悠有个调研课题,被导师带着下乡去。她本还担心卫载离不开熠yan,忧心忡忡了好几日,结果倒是很顺利。卫载被带着去了人流如织的高铁站,坐了时速250千米的高速列车,看了现代化的农田和村庄,听了她们跟农民跟g部的访谈,见识了什么叫社会主义新农村。

她在温暖的大棚里走过,手指从蓬b0的作物上头拂过,像是一阵风掠过,作物轻轻晃了晃,似在向她作揖。

她突然就t会到了许见悠所说的渺小。千年长河,沧海桑田,她和她的徽陵如同一个锚点,定si在那里,不曾锈蚀不曾迷失,她一直排斥逃避的东西成了她最后的注脚。但当她站到这里的时候,她只觉得一切都消失了,她不是什么帝王不是什么君主,她只是这天地间最为渺小的一个人,一个站在土地里,沾了一身农家烟火气息,满怀期待地拂过茁壮生长的作物,被喜悦和希望满满包裹的一个人。

真好啊,真好。

调研结束就已经接近过年了,她们回了一趟熠yan,特意去徽陵祭了一回她们的友人。她们买了几瓶好酒,挨个墓找过去,将酒浇在坟前,与每个人说话,讲过去讲现在,有说有笑。那一日天气好极了,晴空万里,yan光温暖,偶有微风吹拂而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是应答也像是招手。

“走吧,带你回家。”

许见悠的家在熠yan偏南一点的地方,普通的工薪阶层,父母恩ai家庭和睦,许见悠很珍视这一世的亲人缘分。卫载有点紧张。许见悠啼笑皆非:“他们又看不见你。”

走出火车站,大街小巷已都是过年的气氛,很热闹很喜庆,公交车上都是喜气洋洋,司机还在哼恭喜发财。她们同样被这氛围渲染地快活起来,这是她们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呢。

许见悠在家门口停下来,掏出钥匙开门,屋里暖融融,她把行李箱提进来,卫载拘谨地跟在她身边,她一边换鞋一边喊:“妈?”

她妈妈正端着汤从厨房出来:“回来啦?路上……咦?你身边这位是?哎呀,你这孩子,带朋友回来也不说一声,妈妈该多做几个菜的……快进来呀……”

新年的钟声敲响,一切都刚刚开始。

正文完

1、卫载前世说自己一生都守住了少时永为君臣的盟约,这话不止说的许晴初,说的是她当年所有的小伙伴,她没有做鸟尽弓藏的事,不仅给了小伙伴们极大的优待,也努力地把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她的小伙伴们也没有辜负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做官回家当富家翁的也都是踏实本分。他们都守住了他们的誓言。

2、卫载和许晴初的关系是公开的秘密,中枢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其实不是所有人都信服,加上她三十多年大权独揽,挡了很多人的路,其实朝中有不少人讨厌她,认为她靠裙带关系上位,德不配位。只不过卫载和卫知白都是绝对相信她,没人敢说而已。

3、知白给许晴初谥文忠,当然是个美谥,知白亲自选的。因为许晴初和卫载的微妙关系,大众对她的评价还挺两极的,所以知白要给她定文忠有很多反对意见,是知白力压众议定下来的。但实际上很难讲她是忠还是不忠,又是忠于谁,她自己又如何定义自己的忠与不忠,很微妙的谥号,她自己知道的时候心情也很微妙。

4、卫载选知白是因为合眼缘,过继知白之后没多久就秘密地把知白她爹六王卫截弄si了,所以卫载其实算是知白的杀父仇人。但六王圈禁之后就天天发疯,折腾下人折腾妻妾折腾儿nv,知白她妈也很早就si了,知白还小的时候就吃了很多苦头,所以对她爹一点感情也没有,也没想过追封他。知白心里只有卫载和许晴初才算亲妈,卫载si后她在情感上更是依赖许晴初,但许晴初直接拒绝她的亲近,所以她在闹脾气,最后的爆发是小孩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一直叫晴初师傅,直到许晴初闭眼,她才叫了一声阿母。

5、关于许晴初为什么没跟卫载合葬,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风评,如果知白要为她开徽陵,肯定有很多反对,要压下去很麻烦,影响知白坐稳她的位置。她也不那么信怪力乱神,所以跟知白说不用听卫载的,把她葬在离卫载最近的地方就好了。她心里还是有知白的,只不过对她的感情压不过理智。

6、知白是有能力也有野心的,她其实b卫载更适合当皇帝,所以卫载和许晴初选了她其实眼光是很好的。但是造化弄人,她们家不知道哪一代的基因有问题,她也有轻微的头痛病,然后加上她的长nv还没长大就夭折了,她大受打击,一病不起然后就撒手人寰了。她的皇夫,就是那个长得好看书画双绝的小郎君,抱着幼子继位,朝政大权便落入了之前反对许晴初的那一派手里,一通乱来,直接加速了卫周灭亡。知白真的好苦,但我写她的部分是为了突出许晴初为卫载放弃了自己的原则,所以她其实是对照组

7、另一边虽然许晴初选了卫载,但许家的za0f大业一直都没停过,只不过手段平和一些,更侧重在赚钱上,许晴初很愿意让她们拓展商业版图,这样不容易被看到,她们就借许晴初的势疯狂赚钱。许晴初的定位里许家是个备用,如果她在中枢控制不了局面,许家就可以接着za0f夺权。许晴初si后,大师姐送到她身边让她调教的两个小孩接手了许家的一切,兢兢业业接着准备za0f。齐朝那个齐太祖就是她们俩培养出来的。要是没有卫载,许晴初ga0不好就是齐太祖,也确实是给卫周续了百年的命。

8、许岳遥不是穿越,她确实就是庄周梦蝶,许见悠梦里过了许晴初的人生,而许岳遥是前世在梦里过了今世的人生,所以今世也有一个她。但她的前世和今生没有打通,今世的许岳遥其实也是另一个人,许见悠也不会刻意去认识她。她哭是因为她终于知道她的老师的那场梦不是胡言乱语,她是真的看过了更为美好的未来,她的老师不是痴人,她只不过是用了她的一生去追逐她的理想和信仰。

9、许岳遥有一条很隐晦,我基本没写到的线。她跟她的大徒弟卢观云也就是许晴初的大师姐,文里连名字也没给有一段说不清楚的感情。许跟卢差了十多岁的样子,卢一直心悦于她,但她为理想奉献了一生,没有一点要ga0个人感情的意思。卢就一直在她身边守着,照顾她的起居,是她的贴身秘书。许岳遥很信任她,除了不能给到感情,所有的都给她了,她也知道许岳遥的所有安排,许岳遥选择了许晴初,她也就全力地支持许晴初。许晴初失去卫载之后,她把两个小孩送到了许晴初的身边,其实是因为她也在差不多的年纪失去了挚ai,她知道这个时候许晴初需要什么。许岳遥和她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拥抱和落在额头的吻,但她为许岳遥献上了自己的一生。没写这对是因为这篇文的篇幅和结构只能容纳主角组

10、孟希同的cp是一个饭馆nv掌柜,在她还是纨绔的时候就一见钟情,疯狂追求人家,nv掌柜嫌她是个纨绔,不ai搭理她。一直到她为了撑卫载而拼命去做好自己能做的,也放弃了继续追求nv掌柜的时候,她反而有了光彩,让nv掌柜看到了她的魅力。她们在一起之后,一起去开拓商路去了,西出yan关南下西洋,一起走了很多地方,每次回来都能给卫载带回来很多好东西。卫载很羡慕她,她的天地广阔。卫载si后,她也很受伤,辞了官职,跟掌柜环游世界去了。十分潇洒的人生。没写的原因同上

11、见悠是取的悠然见南山之意,许岳遥给取的,但许晴初的一生都没有悠然过,只能是注定实现不了的美好祝愿。卫载要个专属称呼,她选了阿悠,其实也是因为心底想要这样的人生。但后世的许见悠是真的很悠然,她有很ai她的父母,成长得自由肆意,也有她的理想和追求,她很快乐,所以有些天真,哪怕后面有了许晴初的记忆,她也没有改变她自己,她x1收了许晴初智慧的部分,结合到了自己的人生里,她已经是一个全新的她了。换个角度来说,许晴初也终于能够悠然起来。但我给角se取名的时候采用的是白云千载空悠悠这句,cp名。

一顿饭吃得恍恍惚惚,卫载很是感受了一下来自长辈的关ai。哪只是许见悠珍视这样的温暖亲情呢?卫载又何尝得到过这样诚挚的纯粹的关怀?她吃过山珍海味见识过极致的奢靡,却从未品尝过包裹在家常饭菜里家的味道,这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却又本能地想要亲近。

温热的食物顺着喉管一路暖到胃里,又让这温暖沿着血脉传导到四肢,到指尖。千百年不曾有过的踏实重回身躯,她只觉得自己的躯t和灵魂都被暖意包裹,像回到了最初的母t,自由、舒展、安心。

许见悠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她回以温和宽慰的笑。

吃完了饭,许见悠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进了卧室,阖上门,许见悠背靠着墙松了口气。卫载好奇地打量着她的房间,许见悠在她身后感到头疼。

“……怎么就突然能看到了呢?是只有我爸妈能看到还是别人也能?明天带你出去转转吧……怎么还能吃饭呢?不会吃出毛病吧?……所以你现在是个活人了吗?”

“阿悠。”卫载打断了她,转过身面对她,含笑展开手臂,“来。”

许见悠定定地看着她,渐渐红了眼眶,她上前一步张开手臂紧紧拥住卫载,卫载也用同样的力道回抱了她。

安静的房间里,两幅躯t紧紧相拥,不分彼此。是暖的,是热的,x膛贴在一块儿能感受到两颗心脏有力的跃动,鼓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是生命的力量。脸颊贴在一起,逐渐升温的热度灼烧着彼此,她们蹭了蹭彼此柔软的脸颊,温热的呼x1打在耳边,晕染得耳根也跟着发烫。

这是真实的有血有r0u的一副躯t,是她曾经无b熟悉无b契合的一副躯t。不再冰冷,不再没有呼x1,不再寂静到没有血ye流淌的声音。

她们终于能够没有任何阻碍地紧紧拥抱在一起。她们是严丝合缝契合在一起的两半,是被时光长河分隔在两岸的彼此,而现在,她们终于补足了缺失的那个部分,当把所ai拥入怀中融进x膛的那一刻,她们的灵魂再一次饱满充实起来,缺失的血r0u如同渴水的草木汲取到了水源一般迅速地生长填补,让彼此密不可分。饱胀的感情在心底里生发、膨胀,满到溢出来,溢出心脏溢出躯壳,生根发芽的满足包裹住了她们。此时此刻,她们终于成为了完整的彼此。

不可名状的感情从心口涌出来,涌上喉头,让喉咙哽咽,涌上眼眶,让眼眸泛起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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