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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直到他已经离开了好一段时间风屿还在琢磨他那时的神情

 

一场冲动的心动换来了不幸。

不过风屿仍需要替原主送别这对怨偶,即使知道他们是害死诺维的罪魁祸首,也要把闹剧画上句号。

也许是等这一天太久,从婚姻登记处出来,两人的情绪异常平和。

什卡丽莎大街的香樟树开起白色的小花。

沉默心照不宣,像极了普通的一家三口。

拐过十字路口,街边青年捧着的花,很像他们来时街角处花店陈列的其中一束。

他朝这边的方向招手,崔西自然地回应,看似平常的互动说不出的熟稔。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以母亲的身份与他对话,在相处过一段时间后风屿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诺维我的宝贝,看看你的气色,作为一个oga你应该学会如何保养自己。”

崔西的态度还是那样。

“我可不想我的儿子重蹈我的覆辙,乖乖做什么家庭主妇。”意有所指的,似乎将视线移到旁边的alpha身上。

不顾前夫的厌恶,继续叮嘱道:“好孩子,不要像妈妈那样一时冲动,一定要好好享受单身生活,做一个聪明的oga,知道吗?”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仍然保持往常的沉默。

当然,崔西也不需要听众的回应。

因为很快,oga就踩着高跟鞋,颇为优雅地一步步迈进她自由的人生里,她早就说过接下来会去完成自己的星际旅行,体验不同的浪漫邂逅。

崔西看起来仍然明艳动人,拥有追逐一切的自信。

总算送走一个,风屿只敢在心里嘀咕。

看着她坐上飞行器跟青年离开,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

还没有结束。

作为父亲的男人正在接他的通讯,刚刚还严肃板着的脸添上了柔和的色彩,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都显得耐心温柔。

像是安抚幼儿一样说着乖,等爸爸回来。

当然,按照诺维的记忆,那个同父异母的alpha弟弟这么说起来应该已经4、5岁了,算不上幼儿。

如果是诺维本人,他肯定会这样想。

正当风屿为原主的人生感到无比同情时,alpha男人终于结束他的家庭通话,恢复了往日的疏离。

与崔西截然相反,他的态度保持一贯的传统,让风屿赶紧找个alpha嫁了,这样尽快落户到夫家。

风屿不以为意。

“诺维,你应该学会做一个安分守己的oga,而不是像你的妈妈那样……”重复的说教只会让他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有心情理会alpha接下来说的话。

毕竟在远离了不负责任的父母后,他就得到了自由,属于风屿的。

当貌合神离的家庭终于分道扬镳,户口本也只剩下了一页。

于是,成为孤儿所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

改名。

庆祝他能够自主决定大事。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虽然社区的工作人员对他的本名没有任何头绪,但还是将手续完成得十分迅速。

也许在他上班的十几年都未曾见过这样奇怪的名字。

而风屿只将其归结为没见过世面,永远不会懂华夏文明的浪漫。

在终于不用背负诺维这样充满悲剧色彩的称呼之后,新的人生仿佛在向他招手。

风屿感到浑身舒畅,又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歌,全然忘记自己无业游民的身份。

当他迈着欢快的脚步走向回家的路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出乎意料的事。

那时,他还沉浸在自由的喜悦里,手腕的通讯器滴滴地提醒着他。

而也是在那天,风屿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您有一条新的讯息,请注意查收——

“尊敬的住户风屿,由于户主婚姻关系的解除,金色海岸6幢三单元1707的房产将于本月底举行拍卖,如果住户有意愿购买,需提前三个工作日提交申请,超时则默认放弃优先购买资格,请于一周内搬离,逾期不做处理,将由房产交易中心专人进行清理,详情点击链接……”

如果是在21世纪的蓝星,风屿只会把它当做一条普通的诈骗短信,随后黑名单进货。

可作为星际公民,他在诺维的记忆里并没有找到有关星际诈骗的案件,而住户标注的名字更是让这条讯息增添了极大的可信度。

“开什么玩笑!”风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就瓢泼大雨。

本以为没了不称职的父母,就能享受自在生活,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星际法盲,蓝星土着风屿,被这样的流氓条款给坑害得够呛,直呼法律的反人类性。

手忙脚乱地开始查询自己星卡里的余额,整整齐齐的8867星币。

没有多出一个小数点,就这四位数都让他来来回回数了几遍,生怕是自己眼花干扰了视线,或者星际世界习惯不把零单独标注出来。

当然结果显而易见,他的余额无法承担巨额的购房费用,也许连温饱都成了大问题。

米尔斯顿星区,也就是中央星系称之为边缘的地方,甚至连蓝星所说的城乡结合部都算不上,这里的物价十分不美丽。

不具备任何星际工作技能,风屿沉浸在即将流落街头的担忧中。

用词文明的讯息里,全然是蛮横无理的要求,难道他赖着不走还能把他轰出去吗?

作为异乡法盲但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类,确实也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毕竟原主的爹妈都有各自的生活,不太可能再去解决这个不受欢迎的儿子住房问题,更何况风屿也不想跟他们再有接触。

他无法去求助两个陌生人。

而可悲惨的现实是,好不容易摆脱家庭争端,风屿又陷入可能无家可归的境地。

“流浪在边缘星系,蓝星最后的遗民。”他这样给自己下定义。

成为流浪汉的第一天,他需要尽快找到不以乞讨为生的生存方法,前提是不被社区所驱逐。

“即便是在边缘星系,每个公民都有创造价值的机会。”星区的负责人曾这样讲。

简单来说就是,米尔斯顿不养闲人。

在浏览了几个招聘网页的信息后,风屿的心态出现了极大的转变。

从蓝星人永不为奴,到除非包吃包住,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但前途不尽人意,他原本的在读研究生学历于当下跟星际文盲没有任何区别,这对于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打击。

而事实上,在广袤的星河里,那些曾经在蓝星上随处可见的生物,已经在一场星爆中湮灭,成为不为人知的绝迹。

风屿,可以说是蓝星文明最后的孤本。

不过这种惊世骇俗的情节,他不愿意透露给任何人,星际公民的道德水准经不起试探。

然而在没有技能的情况下,他能胜任的工作少之又少,即便是一些简单的服务业,都被高度智能化的机器人垄断。

风屿自暴自弃陷进柔软的沙发,满腹心事。

忽地想到连个住所都解决不了,没几天就要睡大街的命运,顿时面容憔悴。

不知道米尔斯顿星区有没有黑煤窑,现在连给黑心资本家挖矿都成了他的备选。

及时通讯的请求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然而风屿没心情在意来电的对象,接通后两眼空空,也不知听没听到对方的招呼。

不过好在那人说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通讯的目的,节省了不少时间。

风屿面无表情,却听的仔细,平静地回应道:“不好意思耶舒尔医生,我可能没办法去拿复诊报告,麻烦你随便处理了吧,我不需要了。”

他估摸着对方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就会理所当然地结束通话。

显然,风屿低估了这位医生的职业操守。

耶舒尔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即便是作为一名医生也并不算是失德的行为。

“抱歉,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需要对我的患者负责。”明明是本着关心的态度,由他独特的声线说出来却显得格外冷淡。

风屿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还是他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表达真心关切的人。

那是一种让人难以招架的好意,风屿罕见地不知所措,只能苦笑着说道:“不……不用麻烦了,耶舒尔医生,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他改变了坐姿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情绪不由得发苦:“再说了,我现在也没钱付诊疗费……”后面的声音越说越小,几乎微不可查。

直白地告诉别人自己的困境,几乎耗光了风屿所有的勇气。

通讯那边的人没有回应,正当风屿以为对方已经挂断的时候,耶舒尔开口说话了。

“你现在的经济状况不太好吗?”

风屿顿时尴尬地结巴起来:“嗯……是有点……不太行。”

该怎么向他解释,成年后的第一天父母就离婚,各奔东西,完全不顾这个儿子没了房子在哪儿风餐露宿。

而这时风屿才想起来年长的alpha所说的话,让他赶紧嫁人,过户到夫家去。

作为一个活了二十多年根正苗红的地球直男,当时他只顾着抗拒,怎么能接受自己作为一种物件成为别人附庸,尤其是用嫁这样一个损害他男性尊严的词汇。

即便在星际时代,男性oga出嫁好比人需要呼吸空气一样理所应当,风屿仍然无法接受身份的转变。

当了24年的蓝星土着,固有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随意更改的。

那时的他不以为然,只想将人快点打发走。

没想到大坑是在这儿等着。

可知道了又能如何?崔西高喊着自由啊浪漫啊,抱着小年轻就走了,却也没给这个oga儿子留半点可以独立的基础。

要他嫁人更是想都别想,他宁愿去挖黑矿。

耶舒尔并不想打听病人的私事,但手中的复诊结果让他不得不犹豫再三。

不管是于公于私,心里的想法如同扎根一般挥之不去,也许这个选择会影响到许多人的命运,但是好是坏的结果却无法提前注定。

还在为生存发愁的风屿满脑子都是混饭吃,而之后的故事又将以怎样的基调发展,都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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