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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首战告败

 

事情是这样的,他只是去给他的鱼买饵料,然后走的路路过酒吧,然后被酒吧门口醉醺醺正在透风的老张硬生生拐进去,说陪客户喝两杯。客户高兴了,年终奖金给他加两千,随后他就被老张一把推进了包厢。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包厢里的小年轻多了些。桑榆手刚碰到杯子的那一瞬,包厢门被踹开了,秦州带着人闯了进来。

?“不许乱动,都蹲下!”

?桑榆:……

?原来,从旁观者到当局者,可以变化得这么快。

?后来,桑榆老实交代了他是去买饵料的,然后秦州盯着他问,“是不是去给人当饵料的?”

桑榆没听懂他说什么。

?他又说,“桑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桑榆这回听懂了,他反驳,并且调出了学信网学历信息给秦州看。

?秦州笑得玩味,他一笑就显得不那么不那么正经了,锋利的眼型上翘着的弧度像倒悬的月亮,“高材生啊,可惜学历和道德水平不成正比,这年头高材生也有不少下海的。”

?桑榆还没来得及反驳,只听见秦州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觉得这样做恶心吗?”

?秦州问的是年轻男孩们做鸭。

?但桑榆做贼心虚,以为说的是同性恋。他以为无所不能的警官大人看穿了他曾经被一个傻逼男骗过。桑榆觉得自己不恶心,从官方说法来看,他算受害者。

?于是桑榆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秦州一瞬间神色很复杂,他想了很多,但最终眼神变得莫名坚定,有种说不出的坚毅,他模样生的很是周正,配合着这种坚毅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扛起炸药包往前冲。

?很正经,很正直。

?但桑榆硬生生从他脸上看出一种立地成佛的慈悲感,诡异的慈悲,桑榆敲了敲好像坏掉的脑子。

?桑榆是真路过,监控作证,于是他很快被放出来了,这是应该的,不该的是,秦州还跟着他。

?天色已经不早了,桑榆心神俱疲,秦州主动表示送送桑榆,还说他们两个顺路。

?秦州调出来地图给桑榆看,确实有一段同路。

?桑榆看了一眼空旷的大道,冷风卷起塑料袋好像白色的幽灵,他打了个寒颤最终还是同意了。

?尽管秦州刚刚刁难过他,但桑榆还是客气地表示,有空请秦州喝茶。

?秦州反手摔上车门,表示自己现在就挺有空。

?桑榆:……

?家里已经没热水了,桑榆不想再去烧,今天发生的抓马事把他容量不大的脑子都搅成了浆糊。

?他迟钝地记起还有一包冷泡茶,可他从橱柜里翻了好久,没有找到茶的踪迹,只找到了一包速溶咖啡。

?这样也好,不用加冰了。

?于是桑榆转头端着一杯冷咖啡放到了秦州面前。

?现在的时间,十月二十号晚上七点,现在的季节,深秋。秦州看着眼前这一杯冷咖啡陷入了沉思。

?桑榆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没有热水了。”

?秦州懂了,他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末了嘴里的回甘让他有点刹不住车,好像感觉整个人都被放到糖里浸过一样。

桑榆就在对面坐着,所以他没品到苦,只尝到了甜。

?秦州握紧了空的玻璃杯,开口道,“一个人生活?”

?桑榆看了他一眼:“嗯。”

?“你…有没有——”……男朋友

秦州喉结滚动了一下,猛的刹住了。他感觉嗓子里有点发粘,莫名的,他不知道那是劣质咖啡里的糖精在起作用,但他庆幸他的话被黏住了。

?要耐心,秦州告诫自己。

?桑榆的眼睛里有些疑惑。

?秦州笑了下,接上了没说完的半句话,“你有没有工作?”

?桑榆点头,“之前不是问了吗?”

?是了,秦州有些想锤自己,巧舌如簧的嘴尽全力找出来的话此刻都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他突然开始恨自己的冒失,时机也不对。

?秦州近乎落荒而逃,首战告败。

?空气里的寂静被短暂的对话划开,又重归最初。

桑榆眼眸半垂,看着桌子上的玻璃杯内壁附着的水汽,突然有点好奇,究竟手心的温度有多热,多用力,才能把残余的咖啡液蒸腾成飘渺的水汽。

秦州感觉自己踩在了飘渺的水汽上,一连好几天的工作好像走马观花,只经历了一个大概,虽然局长不好意思说什么,但秦州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在沙漠里埋头赶路的骆驼,方向不明,终点渺茫,并且现在这骆驼陷进了流沙……

?可笑的是,光明伟岸的秦大警官是本着挽救失足少年的心思去的,是的,少年,刚进入职场的桑榆在秦州看来,嫩的像刚冒头的笋,嚼起来咯吱咯吱响,一点粗纤维也没有的那种。

?在那次扫黄之后,他旁敲侧击地问了桑榆的工作单位,在得知桑榆真的根正苗红之后,秦州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这口气又提起来了。他对自己的表现不是很满意,不够游刃有余,不够自然得当。总之,他从和桑榆相处的细节中抠出无数的瑕疵,反复咀嚼,企图克服那些缠绕着他的杂念。

?秦州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但有一天他的同事突然笑着打趣他,说他这是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救了。

?秦州冷静地想,他确实没救了。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如果再不抓住那一点向上的希望,他真的要被流沙淹没。?

?……

?公寓里,桑榆尚且摸不到头脑,秦州是怎么知道他今天没去上班的?他生病了,今天早上刚请的假,因为有传染性,所以假条批的很快。

?手机上——

?秦州:我去看看你吧?

?桑榆委婉地表示拒绝。

?秦州:我在你家门口。

?桑榆:……原来只是通知他吗?

?桑榆戴上口罩打开了门,看到了门口拎着大包小包的秦州。

?秦州自顾自地近来,还没来得及咧开一口大白牙露出无害的信号,桑榆就把口罩拍他脸上了。

?秦州老实戴好口罩,轻松的笑被一并藏在了口罩后面。他迎上桑榆满是问号的脸,道,“我今天放假,你病了我就想着来看看。”

?“我们还算的上朋友吧?”秦州笑着补充上这么一句。

?秦州自来熟地很自然,桑榆都没来得及将酝酿好的防备展露出来。

?秦州来的点掐的刚好,桑榆还没吃饭,秦州脱去外套围上围裙,自顾自进了厨房做了四菜一汤,又麻利地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桑榆在一旁目瞪口呆地擤干净了鼻涕。

?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不是秦州近乎刻意地在往他这边靠,又时不时用夸张的角度展现胳膊上的肌肉的话。

?桑榆看了看今天的温度19度,又看了看秦州身上的短袖,贴身的黑色短袖完美展现了秦州紧实的肌肉。

?桑榆埋头苦吃,似乎想以此来逃避越来越奇怪的走向。不可否认的是,今天的秦州好像和他的体温一样,都变得异常,要不然秦州怎么会一直盯着他看。

?——秦州已经吃了三碗米饭了,没就一口菜。

?太明显了,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吃完饭之后,秦州坐着没动作,桑榆想动,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去收拾桌子了?毕竟他好像才是这个地盘的主人,秦州长臂一伸把他摁了下来。

?大米饭好像给了秦州无穷的动力,让他从座位上弹起来,紧接着他盯住了桑榆,喉结滚动,好像要说些什么。

?桑榆握紧了卫衣,也紧张地看着他。

?秦州嗬哧喘着粗气,把身份证和户口本拍在了桑榆面前,啪的一声,桑榆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翻过去。

?桑榆头顶冒汗,结结巴巴道,“呃呃……啊…今天天气是还不错,适合…额……把证件拿出来晒晒,不然很容易发霉…对吧?”

?秦州眼神更沉了,一句话从他嘴边高速滚过,像黄金时段按秒计费的广告条一样。

?在他说完之后,桑榆更呆了,浆糊一样的脑子还是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的大脑不想反应。

?但很快,秦州一个字一个字地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固执又坚定:“喜欢你,我喜欢你,没在开玩笑。”

?每一个字都好像一个小小的伞兵,砸得桑榆有些不知所措。但好在这些伞兵不戴制式武器,留足了给桑榆的思考空间——如果他的大脑还能运转的话。

?桑榆从椅子上下来,看着直愣愣站着的秦州,伸出了手,摸了摸秦州的额头,“不烫啊!”

?一触即分,也仅仅只是触碰,可秦州气喘得如同犁了二十亩地的牛,他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桑榆匆忙打断了他。

?“哈哈。”他干巴巴笑了两声,“你应该还挺忙的吧,不好意思啊,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回去忙吧,我这就是小毛病,不碍事的。”

?桑榆转过身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上的餐具,给自己找事情干,在自己的空间里尽可能忙碌起来,想要装没听见,逃避的意味很明显。

?秦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平复好了那里面激荡的情绪。

?要耐心——他这样告诫自己,桑榆没把他打出去就已经很好了。

?秦州把桑榆手下的东西揽了过来,端着盘子进了厨房,徒留桑榆在原地,觉得周围一切都开始变得陌生了起来。甚至他开始疑心那间灰色的厨房门是不是通往的另一个世界,再出来的就不是秦州了。

?桑榆深呼吸坐了下来,试图捋清楚怎么回事,经过跳蛋男一事之后,他以为秦州从此该恐同了,但事实告诉他,好像并非如此。

?接着他分析秦州开玩笑的可能性有多大——刚刚秦州的语气严肃地好像要即刻要逮捕他,如果把身份证换成逮捕令的话。

?那也不能排除有开玩笑的风险吧?桑榆苦哈哈地想。

?在秦州给自己打完鸡血从厨房里一步步挪出来的时候,桑榆病的好像更严重了,竟然直接晕了过去,秦州不熟练地倒腾着两条胳膊,总算成功把桑榆送进了急诊。

?后来呢?后来似乎一切顺理成章,秦州用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把自己挪进了桑榆的领地。?????

?桑榆对此适应还算良好,他觉得自己曾经被骗不能代表一直被骗吧?尽管如此,他一直在这段关系中保持着随时抽离的态度,这样再分开的时候或许他能潇洒地说一句再见?

?所以桑榆重新见到戚成岁的时候,是很想给他一拳再说再见的,但拳头给了,台词他却忘了。

“您好,由于镜框的材料是树脂的,摔断以后已经没有办法修了,老镜框确实也过了使用年限了,这边建议您换一架,老顾客可以打八折哦~”

?店员很热情地朝桑榆推荐着店里最新的款式。

?天已经不早了,桑榆快速浏览了一遍,最后拒绝了店员的热情推荐,还是选了一个跟之前差不多的厚重镜框,他度数并不高,但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漂亮镜框远没有黑色镜框能给他安全感。

?推开玻璃门的时候,一阵风吹起衣角像是翻飞的蝶,明晃晃的灯光落在了后边,桑榆看到了蓝黑色冷空气里托举着无数霓虹灯牌,如同港口迎接不同的归船。

像此刻的港岸与船,暂时建立的链接,短暂的交互关系,桑榆也将自己和秦州的关系定义为一种短期稳定的关系,单看秦州什么时候烦了他们两个就各自混蛋。

?可桑榆也愿意承认,离开学校的。

他想要的是什么来着,他望着桑榆冷淡的脸,茫然了一瞬。

?对了,想起来了,他想让桑榆向以前那样,对他那样好,而不简单只是为了治好他的身体。

?戚成岁垂眸扫过那副手铐,一时间想起了别的东西,他重新握起桑榆的手指,有些兴奋也有些憧憬道,“桑榆,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不是不信任我吗?我们去国外结婚,然后在国内办意定监护,我去做财产公示,这样我所有的东西你都能拥有,你也不用再上班了,我们可以每天都在——”

?“不要。”桑榆开口打断戚成岁。

?他又强调了一遍,“不要。”

?戚成岁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情绪瞬间下落下来,“这么着急说不要,你甚至都没想过我们在一起以后,我会放了你吗?你连骗骗我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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