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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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换一条绳来让她上去

 

高湛弄得李祖娥浑身狼藉,上好的沉檀木药匣子滚在地上,根本没有被多看一眼。他们回宫时刚刚过午,待高湛终于将她折腾够时,久已过了传膳的时辰。李祖娥臀上的僵痕被反覆的揉捏扇打,已经柔软得像团起的丝绵,颜色愈发鲜艳深沉。她身上的鞭伤都被汗水浸透,与无数新增的、掐拧揉捏的手印一起,大片大片地,在她身上晕染开来。

她身上实在是狼狈,高湛本来说是要给她上药,此时也不能再提什么上药的事情。他匆匆地叫了水,洗沐干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宫娥们换过新烧的水来,又打起帘子,将内殿中淫靡发腥的气味散出去。

给她擦身的宫女看着不到双十,脸圆圆的,嘴角边有一颗细细小小的红痣,是个小个子的汉女。她给她擦洗的动作轻得像吹风一样,生怕弄疼了她。李祖娥赤着身子,从床榻上翻身起来,接过宫娥手捧的热水,倾盆往自己身上浇了下去。热水哗啦一声,迅速地在刻满汉隶的地砖上漫开。

她本想问那圆脸宫娥的姓名,但想起自己身边几个不知所踪的女官,到底是没有问,只是向她说:

“你伤不到我。”

她赤足站在泼湿的砖地上,身上的淫液汗渍洗净后,更显得那些红痕触目惊心。圆脸宫女不过愣了一下,就连忙换过一柄黄铜篦子,上前去替她篦头发。

高湛年轻火盛,没日没夜地找她。好在有李嬷嬷在一边盯着,李祖娥也不再强拧强挣。半月以来,除了偶尔挨上几顿巴掌,李祖娥臀上没有增加什么新伤,一身的笞痕也渐渐恢复如新。快到四月,时历上已近早夏,晋阳宫中的迎春花才稀稀落落地开了几树。

一连几日都是大晴,高湛抱着她同骑,打着马在宫苑里看花。高湛的坐骑走过后,宫道上俯伏叩拜的宫人直起身来,探着脑袋偷看他们的背影。她髻上高耸的金步摇映在盛日朝阳之中,会闪到她们的眼睛。

这一日高湛又兴致勃勃地来找她,拉她上他的车架。他平日里阴晴不定的,但李祖娥对他的态度缓和下来后,他就很常对她笑,干了些什么事情都拿出来说,像个小孩子似的喜欢她抱他。高湛枕在她的肩上,听着车底桐轮转动的声音渐渐停住,他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说:?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静德宫窗扇紧闭,正殿中,摆着两尊与人齐高的花枝灯台。灯台及腰的位置,横拉着一条长长的葛布粗绳,绳上绳结隆起。文襄皇后元仲华披发覆面,衣不蔽体,裸着下身跨骑在长绳上,左右手腕各自被黄门官拽着,踮着脚,脚尖不过刚刚触到地面。

高湛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落座。李祖娥今日出门,身穿齐朝皇后的盛装,通身绯红,鬓边高插着猛虎擒鹿的金钗。她坐下后就偏开头去看向一边,高湛把她的脸扳回来。那两个中官拽着元仲华向前走,元仲华脚步蹒跚,呻吟不断,从她胯下女阴处磨过的一小截葛绳,原本松散的绳身变得湿润紧缩,颜色深了一片。

李祖娥不再移开视线,她紧盯着元仲华苍白发灰的面颊,和与麻绳一色,散乱枯槁的头发。元仲华是旧魏的公主,不到十岁就嫁给了高湛的长兄。御座上的天子换了四位,元仲华此时也不过是三十出头,她是鲜卑人,曾经有一头鲜妍如火焰鎏金的黄发。

元仲华被中官拖曳着走到一半,双腿已经颤抖着软了几次。高湛搓了搓手心,喜孜孜地指着她对李祖娥说:

?“我给你看我哥哥当年当了皇帝,是怎么对待旧魏元氏诸女的。他藏着不给你见到,我却给你见到,嫂嫂,你高不高兴?”

李祖娥转过头来,与他对视,她身穿的绯衣上,精细的彩绣在灯火照耀下闪着光芒。

“陛下觉得我会高兴吗?”

高湛双眉一蹙,“可是她抢我哥哥送给你的东西,她欺负你!”

李祖娥呵呵地笑起来,她表情一动,唇上的胭脂也莹润发光,她说,“是你的大哥,抢了你哥哥送给我的东西。”

高湛看她看得出神,听见这句话,他挥了挥手,中官就把元仲华从绳上扯了下来。元仲华跌倒在地,用尽浑身力气撑坐起来,对着他二人只是冷笑:?

“逆臣贼子!窃我魏祚,败我江山,伤我姊妹,害我臣民,尔等不得好死。”

高湛一把拉住李祖娥的手,“嫂嫂你看她骂我!”

李祖娥抽回自己的手,高湛攒着眉,疑惑地问,“你那么爱我哥哥,你丈夫去做她,你不生气吗?”?

元仲华闭着嘴,忽然从鼻腔中发出一阵叽叽咕咕的怪笑,一根瘦削干枯的手指指着通身盛装的李祖娥:

“她生什么气?是她先淫了我夫,她夫才来奸我。没人伦的禽兽,不等外敌来犯,你们自己先要烂穿下身,亡族灭种。”

高湛没有在乎她的咒诅谩骂,却转过头问李祖娥:

“嫂嫂,是我大哥强迫你的,是不是?”

李祖娥轻轻一叹,声音低缓温柔,几乎带着纵容,她说:

“陛下,你如今也在强迫我。”

?高湛一怔。李祖娥起身,挡在高湛与元仲华的视线之间,盈盈拜倒。高湛面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指点着她命令中官:

“换一条绳来,让她上去。”

天子命令已下,站得离花枝灯树稍近些的两个黄门,立即抢着去拆卸灯树上、已被淫液洇湿一半的葛绳。又有一个站得远但机灵些的,匆匆逃去后殿,搬去新的绳索。最后只有一个小黄门剩在那里,要来拖拽李祖娥。因李祖娥严妆盛容,他半晌不敢动手。须臾,还是李祖娥自己缓缓站起身来,低下头解裙裾的系带。

那小黄门连忙上前,仍不敢碰她的身体,便颤着手想要摘她掠鬓的金钗,高湛见状,忽然怒喝一声:

“谁许你上她的头的?”

这一声吓得那小黄门六魂离窍,扑通一声仆倒在地,面如土色,五体四肢都簌簌发抖。李祖娥抬头看向高湛,他坐在大殿的最深处,一幅高鼻深目的好相貌。可是背着光,好似也能看到那怒容之下,那双眼中深刻的不平。李祖娥想起汉乐府诗中有“宿昔不梳头”几句,却是为夫妻所作,她摇了摇头,向高湛笑了一笑,解下自己的罗裙,温声向地上的黄门说道:

“起来。”

黄门官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一抬头,险些吓得又扑回地上——李祖娥的红裙之下,未着丝缕,圆润挺翘的双臀,赤裸裸地袒露在外,而那臀后通红,隐约还能看出交叠的指痕拶印。李祖娥解开裙裳,随手丢在那吓掉魂的黄门怀里。

此时她下身赤裸,去掉了一件艳色的红裙,上身只余一件孔雀蓝滚金边的短袄,好像转瞬之间,她通身照耀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惟有赤红的臀瓣依旧夺目惹眼。地上的元仲华看到,也别开目光,垂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铜灯架上挂起新的葛绳后,两个中官腾出手来拖拽李祖娥,这两人要比那小黄门老练得多,不过低声道了句“得罪”,就架起她的两手,将她拖到葛绳旁。随后,两人一人扶腰、一人抬脚,李祖娥只觉身子一轻,一眨眼,那根粗绳已经横在双腿之间,随着她的下落,迅速地撞向她大敞的私处。好像忽然间,她就骑落在绳上,中官松开手后,她整个人的重量压下去,粗绳绷紧后,微微向下一沉,随即更重更狠地碾上来。粗糙的葛绳碾上她的女阴与小穴,几乎是瞬间,她便感觉到花芯一阵抽搐,在碾磨紧勒的剧痛中,两片嫩肉触电般的翕合,淫水霎时间渗了出来。

她没有呼痛,却咬牙闷哼出声,额前瞬间沁出细汗。如同元仲华之前的待遇一样,两个中官,一左一右地站在绳的两侧,拽着她双手的手腕,不算用力,但却不容置疑地拖她向前。

李祖娥的双腿软了几次,在一阵阵的麻痛中,脚尖才艰难地够到地面。她出门时,从头到脚的一身衣服,乃至鞋袜首饰,都是高湛指的。北人好武,就连贵妇人也多穿短靴,而不穿丝履,此时李祖娥脚上套着的,却是一双南朝汉女的绣鞋。鞋底很软,鞋面上绣着色彩缤纷的鸳鸯交颈纹样,她踮着脚尖,艰难地踩上地面时,两边鞋头处缝上的两颗东珠颤颤巍巍地抖动。

她被向前拽着两手,竭力地双腿使力,踮着脚向前走去。她的腿根微微一动,葛绳在她的会阴臀缝间滑开一截。粗绳在她胯间一动,碾磨花谷与小穴,登时牵动着两腿发软,又将更多的重量压在紧勒的绳上。她堪堪向前走了两步,臀缝穴口处已经一片炽痛,哪怕隔着牝上遮挡的密丛,也能看到整片牝阴迅速地红胀起来。

她腿愈软,就愈走不下去,可是她不挪动时,葛绳又是着实地紧勒着她的牝口上提,处久了也是一样地难熬。稍一动腿,中官又向前拉扯,葛麻粗绳就向后蹭。葛麻乍一看并不粗糙,可是谷口牝阴是何等娇嫩之所,又在绳上碾按,李祖娥只觉得自己稍一动作,无数细细的麻丝就从绳上被掀起来,在她的花穴臀缝间摇动轻搔,激起一阵阵比疼痛更为难熬的酥痒。

待她走到第一处绳结时,穴中淅淅沥沥,渗出的蜜液已经浸透葛绳,蹭到大腿内侧,蹭得整片大腿根都滑腻腻的。她额上的汗水顺着脖颈淌到短袄上,浸湿了领口处的金绣滚边,两手手心也尽是细汗。此时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两个中官拖拽她时,不拉扯她的手,反而要卡住她的手腕。

走到绳结前,李祖娥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处拖拽的力道突然增大,她整个身体蹭着麻绳向前一滑,凸起的绳结就正正碾在她的花核处。她猝不及防,又惊又痛地呼出声音,却发现溢出唇齿边的,尽是不成音调的呻吟,竟然和在床笫间最销魂时也别无两样。

她又羞又痛,浑身都在发软,开口只想喊停,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中官拖拽的力道竟不减轻,那绳结慢慢地在她的腿间碾,压了又磨,花谷中滴落的淫液太多,好像连小腹都流干了,隐隐地、一阵一阵抽痛起来。终于那只硬结,碾过花荫与菊穴间连接的肉脊,在小穴口重重地一顶,向后滑了出去。

走过一个绳结,中官不再用力拖拽,恢复了之前拉扯的力道。她浑身酸软,双腿不断地抖动,直也直不起来,连在喘气时,都止不住一声声溢出来的娇呼。到这时,她连维持平衡也十分困难,更别提用脚尖分担身体的重量。甚至,那下身的热烫愈演愈烈,几乎要钻进她的阴道,此时,叫她自己拿花穴在绳上碾磨,以疼痛去缓解腹中挠心的麻痒,她都是愿意的。

早在她喊叫时,高湛已经从座位上起身,她快要走到第二个绳结前,他也缓缓地走了下来。他一挥手,两旁的中官迅速地退开。李祖娥两手失去支撑,身体一阵不稳,连忙弓腰前倾,扶住绳索,脚尖点住地面,才没有从绳上摔落下来。

她身子前倾,身后双臀自然耸起。高湛身量高大,他的身影几乎是把她笼罩起来,他伸出两手,拢过李祖娥的腰肢,向后握住了她的两边臀瓣。高湛昨晚并没有很折腾她,大概是温存着,预备款留今日的“厚礼”。是以,当他的手掌揉捏在自己的臀上时,她只觉得微微的僵麻,随后臀上渐渐发起热来。他托着她的臀瓣,托着她的身子,让她慢慢地依偎在自己胸前。

“嫂嫂……”他像是耳语般,凑在她脸边呢喃,双手握紧了她的臀肉,忽然向前狠狠一拉。

他拖得又重又快,李祖娥的花穴密谷均狠狠地从绳结上碾过。她尖叫一声,双腿用力地踢出,身体后仰,高湛一把扶住她的脊背,啪嗒一声,她右脚上的绣鞋在不远处落了下来。

他扶着她的背,她在绳上勒着,也像是被他半搂在怀里。他轻轻地问她:

“嫂嫂怕我么?”

中官托着那只踢飞的鞋,在两人旁边跪奉。李祖娥只是含泪睇着他,没有回答。高湛蹲下身子,左手顺着她赤裸的大腿,一路向下,捏过柔软的腿肚。他接过中官手里的绣鞋,缓缓地将鞋套在她罗袜包裹的脚上。她低头看他,他的鼻梁拉长的影,打在棱角分明的面颊上,有那么一瞬,显得何等深情。

“那么,嫂嫂需要怕朕才是。”

他站起身,偏头示意地上的中官:

“送她回去,教李嬷嬷给她上药,再打她二十板子。”

内官们将李祖娥送回昭信宫后,高湛纵马游在华林园中,想起不过前几日,李祖娥才与他并辔同骑,一起赏花,不由心中腾起一阵郁燥之气。他随便捡了一个凉亭,召来中官,胡乱处理了些前朝政事,不过他处理政事的时候一贯胡来,众公卿士大概早已经习惯了。

天色向晚,高湛在园中折了一枝桃红色的杜鹃,别在马辔上,慢腾腾地向昭信宫去。他不让宫人通传,宫娥们就也不敢声张,任他执着花走进内殿。殿中满是药气,李祖娥已经上过药,也挨过板子了。她在胡床上睡着,伏趴在锦褥上,下身赤裸着,披散的乌发自肩头蜿蜒流泄而下。

高湛走上前,拿花枝挑开拢起的青纱床帐,动作分明很轻,李祖娥却立即醒了过来。她别过头来看到他,立即就要起身,高湛并指抵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不要叫人来。”

他在床畔坐下,按住她的腰,把那枝杜鹃放在她的枕边。

李祖娥神情微动,转过脸去看向床内侧。高湛倾下身子,在她的面颊上吻了一吻,随即去看她的下身。李祖娥的双臀肿得浑圆,二十板子打得整整齐齐的,连红肿的深浅都十分均匀。他又分开她的双腿向里看,此处就要可怜得多。两片蚌肉肿得外翻,原本掩在深处的花核,都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颜色是一致的鲜红欲滴,小小的菊穴也外敞着发肿。药膏抹得厚厚的,抹得私处的密丛都贴在牝口,蹭在大腿跟上,润滑发亮。

不知道是什么草药淡淡的苦涩气味,和私处蜜液若有若无的腥气一同散出来,高湛闻见,只觉得下身顿时又阵阵发热。他双手的动作也急迫起来,没轻没重的,一碰到她的私处,李祖娥就疼得哀叫。

李祖娥被他压趴在锦褥间,身上一双手发了狂似得作乱,她都不必回头,就知道那人在想些什么。她根本也懒得回头,索性高湛急得很,这一次也没有非要她翻过身去。他就着李祖娥趴伏的姿势,从那肿起的双臀间,就将阳器入进她的女穴。

她下身肿胀不已,他一挨她的身子,她就痛得发抖。偏偏他今日不知是怎么了,翻来覆去、没休没止地折腾她。李祖娥已经生育了三个子女,竟然被他弄得出血。她伸手在自己牝阴口边一抹,将沾了血斑的手指举到高湛脸前,嘲讽地冷笑。高湛面上一窘,默默地从她身体里退了出来。

他再去看她时,只见她唇边笑意未褪,睁着眼仰躺在床上,黑发间交杂着桃红的杜鹃花瓣,乱糟糟地洒了一枕。她上身系好的衣衫被整个掀开,揉成一条推在颈间,两乳小腹上满是凌乱的指印红痕。她支着膝盖,双腿大敞着,高湛只低头一看,便觉浑身一个机灵,精关顿开,射满了她的腿根。

之后的几日,李祖娥求了李嬷嬷,不让高湛近她的身。或许这次实在过分,高湛也没有因为此事发作,反而打发内宫中的李夫人来陪李祖娥解闷。李祖娥本生二子一女,长子高殷,在诸王夺位时,就被他的六叔高演所杀。剩下一子一女,高湛本来一直不让他们来昭信宫见她,此时不知因为什么,在这条禁令上也松口了。

李夫人是赵郡李氏远宗的族亲,她所出之子在高湛诸子中生得最早,却因偏庶,在序齿时被贬为第二,封地南阳。李夫人跟过先魏静帝,算起来还是元仲华的偏房弟妇。因为高湛对李祖娥的态度,她几乎是无微不至地奉承李祖娥,哪怕她自己才是高湛正经的嫔妃。

虽然神器更易,两易其夫,但李夫人竟仍是一幅激烈泼辣的性子。她和李祖娥谈笑时,提起最多的就是胡皇后在宫中开坛听经,跟着师傅来说法的那几个年轻俊俏的小和尚。入夏后,李夫人陪李祖娥住在一起,没日没夜地给她讲说“佛法”,终于在四月中旬等来了高湛。高湛穿着一身红纱缎子的胡服,领上的纽子甩下来一颗,敞着一半衣领。他不知遇见了什么喜事,大步流星地走进昭信宫中,啪啪击节两下,内官就在他身后拖上一个下身赤裸、双臀青肿的少年来。

李夫人好像避疫病一般,抱着儿子匆匆地滚了。李祖娥等那地上的人抬起头来,认出这是高洋的子嗣,她的庶子,范阳王高绍义。

高湛摇着头,啧啧有声:

?“嫂嫂,你和我哥哥是怎么教孩子的?”

说着不轻不重地向高绍义身上踹了一脚:

“自己跟你阿母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高绍义抱住高湛的腿,哭道,“我的下人失手打死了人……可分明是那腐儒先来冲撞我!不要再打我了,不要打了,家家,兄兄,我知道错了。”

“家家”向来是呼嫡母之称,高绍义叫李祖娥为“家家”,并没有什么。可“兄兄”一词,分明是叫父亲。高湛眉头微动,意有所指地说:

“果然挨了打的就是乖一点。”

李祖娥的面色青而复白,倏然站起身,指着地上的高绍义怒斥道:

?“打脊奴!犯下这样滔天做业的事情,你阿叔打了你多少?”

高湛笑吟吟地替他回答,“二百。”

?李祖娥冷笑道,“他们是怎么打板子的,我看你一点也不疼。左右,给我把他叉下去再打一百。”

范阳王鬼哭狼嚎地被拖了下去。高湛抖抖袍摆,上前去坐到李祖娥的旁边。李祖娥转开脸,他就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边笑说:

?“朕身边的人不会打板子,妹妹身边的人会。可是妹妹教养出这样的子嗣,难道不该受罚么?等他们在外面打完我哥哥的儿子,我就把他们再叫进来,打我哥哥的皇后。”

高湛拉着李祖娥的左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在殿外范阳王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中,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微微发凉,就拖着她的手贴自己的脖子。李祖娥摸到他喉间凸起的喉结,手指被烫着似得向后缩,高湛连忙捉住她的胳膊。李祖娥手指微蜷,没了动作。

范阳王极高昂地惨叫了一声。他又去摸她的手,她的手腕极细,白净到映出通透的冷光,细细的青色血管浮在手背上。手腕上一串黄檀木的佛珠,缠着腕骨的凸起处绕了两圈,一束麻黄色的穗子垂出袖口。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串佛念珠解了下来。

“我舍不得捆你的手,”他说得温情款款,“一会儿你要是疼不过了乱动,不小心要碰坏了它,我先替你收着。”他又将那串念珠凑到眼前端详,忽然问道,“我从没有见你带过,是我哥哥给你的东西?”

李祖娥答道,“是太后陛下赐给我的。”?

高湛哼了一声,“我才不信,你又骗我。”?

李祖娥转过头来看他,轻轻地挑眉,“我几时曾骗过你?”

?高湛却道,“我有时情愿你说好话哄我,谁知你连骗我的心也没有。”

这时,两人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原来殿外打人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换了宫娥提着水冲洗地砖。不一时,中官提着两条水淋淋的板子进殿复命。李祖娥情知逃不过,站起身子,正要解带,高湛却忽然怒发冲冠,指着她骂:

?“你还要给人看,你还要给了几个人才肯罢休?”

宫人们又吓得要跪,李祖娥却看着他笑,“陛下既然这么问我,那么我想,不会再有别人了。”

高湛好似兜头被一瓢水泼熄了,盯着她半晌没有反应。她今天在靥间贴了花子,笑起来时,珍珠剪成的花瓣明灭发光,好似圆溜溜的两滴泪水。宫娥在地板上铺上了用于跪伏待罪的席蒿,高湛道:

“去拿软垫来。”?

李祖娥屈身拜谢,低下头,盈盈地跪在了软垫上。她今日穿着桃红合襟短袄,胸前系着葱绿色撒细花的裙子,拢在身下,高湛竟看不清她臀腿的轮廓。他方才才斥下众人,不让褫衣,此时尚不想反悔。他一转眼,忽然看到中官提着的两条长宽的竹板,板子上还有冲洗留下的水渍,一时灵光一现,命令道:

“杖她三十,泼湿了打。”

?众人从未听过这样的命令,可是能留在帝后身边的,反应稍慢些的,也留不久。一瓢水自身后泼来,在李祖娥腰间溅开一片,锦缎布料,霎时间吸饱水珠,湿濡濡地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凸起的两瓣臀。葱绿色的料子浸了水,颜色像霜打了似得深下去,零星的红花趴在上面,好似吸血的蚊蝇。

李祖娥在女官的指引下伏下身子,以面覆地,双手手心朝下,腰身折在软垫上,惟有臀肉仍然高挺着。她维持着跪撅的姿势,臀尖骤然一凉,又是一瓢清水泼了上来。这一次她双臀已经翘高,一瓢水渗过裙裳,顺着她的臀腿淌下来,渐渐在席下聚起浅浅的一汪。

左边的板子就在这时打下来,噼啪一声脆响,水汪汪地,在她臀上溅开。她只觉得臀上一麻,浑身被打得向前一晃,板子离身后,整片臀肉都火烧火燎地炽痛起来。这时右侧又追下一板,板子又宽又大,轻易就能盖满她的臀肉。沾着水,又打得见响,李祖娥面伏于地,分明什么也看不见,却似乎能感觉到高湛正在看他。不仅是正挨痛打的臀肉,就连脊背脖颈,都被他盯得炽热发痒。

高湛盯着她受刑。官刑毕竟不比戒尺,哪怕内官囿于范阳王的身份,没有拿黄荆木的重杖,那两条竹板也宽大厚重,宽足有一掌,立起来与人齐高,挥舞时赫赫带风。每一板子打在臀上,都能抽得臀肉下陷,弹起时分明又肿高一层。反覆捶楚下,好像那贴着臀肉的一层裙裳也被打薄了,隐隐透出其下的深红。

李祖娥本不是喜欢哀叫求饶的性子,跪撅的姿势气息不畅,但也方便她挨打忍痛。板子打到十几下上,因为臀肉反覆地遭到笞挞,热烫太过,竟然烘得一片透湿的衣料都有发热的迹象。高湛向执水瓢的宫娥一抬手,在笞打的中途,一瓢冷水泼下。本已滚烫的臀肉骤然遇冷,李祖娥终于惊呼出声。

打到二十板上,她被打得左摇右晃,跪伏不稳。高湛指了指一边的两个宫娥,她们连忙上前,扶着李祖娥的身子,慢慢地让她直起膝盖,整个人平趴在坐席上。她下身尽数被水泼湿,匍匐下去后,一袭裙下,臀腿脚踝的形状都清晰可见,尤其是那两瓣臀肉,已经肿起足有一二指高,连臀缝都在湿透的裙裾中显出轮廓。

竹板居高而下,不再从后面向前挥动,反而借着落势,抽在高肿的臀峰上。这一下响得厉害,李祖娥齿关已开,便骤然惨叫出声。又打了四五板,她绿裙上鲜红的花绣就零零星星地扩散开来。

高湛眉间微蹙,中官心里一跳,知道不该见红,连忙将板子的落处下挪,最后五下板子,打在大腿上。此处皮肉甚是单薄,李祖娥辗转吃痛,终于叫哑了嗓子。

臀肉沾湿了水,又打得见血,稍一动作,就疼痛得厉害。高湛斥退了中官,看着宫娥们给她上药。湿淋淋的一层裙裳剥下后,其下的臀肉已经青肿一片,隐隐泛着紫砂。好在他们转手转的及时,她臀上最严重的地方,不过是蹭破了手指大小的一块。反而是大腿上,因为单薄白皙,横着的一处杖痕尤为触目。

给她上药的仍是先前的圆脸宫女,因为高湛在一旁盯着,她上药的手抖得厉害,颤颤微微地给她涂药,也不敢下手去揉。高湛看得正不耐烦,这是早夏中的天气,格外的晴朗,四下里的鸟叫声一阵接着一阵。他站起身,在内殿中走了两圈,心中没来由地有些虚火,耳边隐隐地不知什么东西在响。他看到李祖娥倏然从床榻上直起身子。

本已经被赶出殿中的黄门官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他在这个位置久了,纵然恐惧之极,传话的声音竟仍然清晰可辨:

“……陛下,是,是云板——宣训太后陛下,崩了。”

李祖娥站起身子,用衾被遮住下身,依次指挥各处宫人改服易饰。高湛怔怔地站在那里,她又叫人替他备好车辇,高湛回过神来时,她的下身已经系上了素色的裙裳。

?“陛下,”她面白如纸,分明血色全无,神情竟然镇定得惊人,“换一件衣裳,去宣训宫中罢。”

高湛转身大步踏出内殿,李祖娥蹙着眉,忍着臀腿的疼痛,跟着他向外走。她还没有走到门前,只听到殿外烈马长嘶之声,高湛没有坐她准备的车辇,也没有去宣训宫,反而策马狂奔,不知奔去哪里了。

娄太后的梓宫停在邺城宫北,自前朝到后妃,都是日日凭吊,俯伏哭灵不止。李祖娥每夜乘辇去北宫,身后青肿的伤处便在车中颠簸一路,七日之后,连淤血也颠得散了。

李祖娥一直没有碰到高湛。

几百的僧人没日没夜的唱经,百官准备着大行皇太后的大丧,后宫中出奇的安静。到四月末,北宫处不用她们一众儿妇去了,高湛的胡皇后就把她留在中宫同住。高湛登基后,从不来胡皇后的宫中,这时正是娄太后重孝之中,李祖娥很感念她的照顾。

胡皇后耳目灵敏,与众多高湛的近臣都有来往。在胡皇后这里,李祖娥听说了高湛不改服、不哭丧,日日在金凤台上饮酒奏乐。胡皇后遣长女永昌公主去给高湛送孝服,不过髫龄的小姑娘却是哭着回来的,向她二人告状:

“伯母,家家,兄兄不肯穿我给他的衣服,还把衣服从台上扔下去了。”

李祖娥的小女儿与永昌公主同龄,见她在胡皇后怀里哭得伤心,就摘了自己腰上的香囊哄她:

“奴奴不哭,伯母帮你去劝他。”

胡皇后抱着女儿,向天白了一眼,说,“算了吧,他正发着疯,你这会儿去招惹他?你对他也忒真心了,不就是睡了几觉,他在床上再能干,也不至于你这样。”

李祖娥叹道,“太后陛下纵然不是那么喜欢我,可她对我的儿女俱有活命之恩。如今她死了,我还能怎么样呢?”

?胡皇后道,“你就是太有良心了,才被他们高家人吃得死死的。”

因为一些旧事,李祖娥很不喜欢金凤台。金凤台离昭阳殿近,却不及铜雀台般,高耸入云。李祖娥站在台下,能听到台上的丝竹之声,和风飘下。台下中官挥着重杖在打人,杖子击上皮肉的声音,笃笃的闷响。她见那受杖之人戴着貂蝉武冠,再定睛一看,竟是侍中和士开。她知道和士开不仅是高湛的宠臣,同样受胡皇后信重,不由微微皱眉,拾级向台上走去。

高湛一身绯袍,半倚半靠地躺在台阁中的胡床上,扶着凭几,一边跽坐着大司马段韶。这位重臣,不知刚刚说了些什么话,但是此时面色发青,显然不欲再说。阁内的酒气浓得熏人,李祖娥才迈进帘中,脚步就微微一顿。她一身重孝斩衰,高湛举着酒觞,呵呵的笑道:

“你不知劝我易服止乐的人才被杖了三十么?你敢穿成这样来触我的霉头。”

李祖娥道,“陛下准备穿着红衣裳去给太后出殡吗?”

高湛道,“她从来也不太喜欢我,我觉得她不在乎。”他醉着,又去抓段韶的手,指着李祖娥说,“表哥,表哥最好美人,知不知道我这位皇嫂,脱了这身重孝,身上比穿着它还要白净?”

段韶说,“臣不想知道。”他扯出自己的手,站起身后,向高、李二人行礼,头也不回地告退了。李祖娥轻叹一声,转身也欲出门,高湛却断声喝道:

“站住!”

李祖娥脚步不停,身后怒喝的声音陡然又高了几度:

“尔敢不从,我杀你子!”

李祖娥转过身,看到高湛从坐榻上挺直身体,牙关紧咬,双眼中血丝密布,身上绯袍半敞,自胸前至脖颈都是酒醉的红云,脸颊与嘴唇却竟是青白色的。他死死地盯着她,目眦欲裂。两边奏乐的伎人不知被吩咐了什么,这时仍然不敢停下奏乐。在呜呜咽咽的笛箫声中,李祖娥走上前去,在他身前蹲下,一根一根地扳开他紧握的手指,把一只酒觞从他手中夺了下来。

“陛下,不要再喝了。”

她劈手将那酒觞丢进伎乐堆中,乐人们一阵骚动,奏乐声陡然一停。他怔怔愣愣地看她,目中醉得水光盈盈,忽一抬手,一巴掌把她掀翻在了地上。

高湛在醉中,手脚不稳,这一巴掌没有打准。李祖娥脖颈下巴上被击了一下,并不甚重,过了一会儿,那几道拶印不过有些发麻,只是她蹲得不稳,才被掀倒。她在地上跽坐起来,仰着头去看高湛,他的衣袍虽然凌乱,头发竟束得紧紧的,扯动着两道长眉都微微上扬。

“你们去叫掖庭官上来。”他挥着手命令那班乐伎。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抱着丝竹琵琶,逃也似的拥下台阁。高湛一偏头,看到李祖娥细细的颈子,颈上几道鲜红的指印,久已迷蒙的头脑中忽然一阵锥捣似的刺痛。他恹恹地歪回胡床上,脸枕着凭几,随口吩咐那两个提着杖子上来的中官:

“剥光她的衣裳打。”

那黄荆木的长杖不比竹板子,足有儿臂粗细,沉重非常。好在掖庭局做事,为了防止长杖折断,往往都有备用的杖子,故而此时提上来的板杖干干净净的,通体桐黄,没有沾染上什么脏东西。几个中官,这几日都是打惯了人的,并不迟疑。他们上前扯起李祖娥,不过须臾,就将她的一身素服剥得干干净净,又将她压伏在地上。

台阁上铺着白狐皮的地衣,又是夏天,李祖娥赤身趴伏在上面,并不觉得很冷,反而因为紧张,脊背后隐约有些冒汗的趋势。她臀上的淤伤散得很快,圆润的双臀,此时竟已白净如昔。反倒是大腿根上的一道杖伤,不知是不是药涂得少了,还有些青蓝色的瘀斑。

两个中官在她腰下置好了杖,左边一个,挥动杖身,重重地笞在她的臀峰上。这荆木大杖又厚又圆,只一杖下去,就打得她惨叫出声。哪怕她久受笞臀,熬打忍痛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只是重杖的疼痛,分明不像责打惩戒,而近于刑囚谳狱的程度,活生生的要打得她不能忍耐。

又一杖下去,杖痕交叠着,杖头落在她的左臀,不仅是臀肉被挤压变形,连脊背大腿也被震得隐隐发颤。再打,她连惨叫声也低些,不过二三杖的功夫,她的臀峰已经深红僵硬,浮出浅浅的淤紫之色。

杖子再打,她伏在地上,没命地在狐裘地毯上乱抓,带得身子都一点一点地前挪。不知是第六还是第七杖,打在臀下,震动臀肉,好像要把她的两根腿骨也打得粉碎。她凄厉地尖叫一声,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滚了满脸。高湛猛地一个激灵,在胡床上睁开眼,正看到她泪光潋滟的一双眼睛。

又一杖打下来,她便在他的注视中浑身一抖,双目中又涌出热泪。她哀哀地仰睇着他,气若游丝地哀求:

“步落稽,步落稽,饶了我罢。”

高湛刷得一下从胡床上站起来,两步冲到地衣上,两旁的中官连忙收杖后退。他蹲在她身边看她:

“嫂嫂再叫我的小名。”

杖责停下后,李祖娥的手脚仍然不住得战栗,她颤着手去摸僵痛的臀,却被高湛抓住手臂。她满心以为自己身后定已伤得不成人形,肩膀一抖,解脱似得笑了出来,“高湛,高湛,步落稽。”她叫了两声,泪水就不断地淌下。高湛搂起她,抚摸着她僵热肿胀的臀瓣,倾下身吻她的脸颊和眼睛。

“嫂嫂,嫂嫂,没有事。”

他挥退了一众下人,任由李祖娥在他怀中靠着。李祖娥渐渐自那一阵剧烈的痛楚中缓和过来,低头一看,柔软的狐裘依旧洁白,并不是想象中血流漂杵的模样。她倚在高湛的怀里,这时才发现他身上热得惊人。她慢慢地跽坐起来,肿热的臀峰压到脚跟上,一片剧痛,不由皱了皱眉头。

高湛往她身边凑了一凑,反过来挨着她的肩膀,却没有别的动作。她知道醉极的男人不能人道,可他的眼中分明清明如昔。她低下头,因浑身都赤裸着,只好拿手腕抹脸上的泪水,又拢了拢鬓边被汗水浸湿、有些凌乱的头发。高湛只是挨着她,伸开腿坐着,许久,才低声说了一句:

“神武高后是何等威风的人物。”

他的声音又轻又慢,有些痴痴的,几乎不太像他。李祖娥伸出手来摸他的下巴,细细的胡茬刺得她手指发痒。他这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喝酒喝得很多,这两天来又没有仔细漱沐,连忙闭紧嘴巴,抬起手来挡住了自己的下颌。李祖娥又摸他的额头,他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在她的手心中蹭了一蹭。这一刻,他身上那一股深而重的悲意才向她袭来,很多很慢的,像开阔的水面一样。

“大行皇太后分明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想着她?”

他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自言自语。李祖娥却回答道,“她是我丈夫的母亲。”

高湛又说,“我那个哥哥暴虐无常,淫乱臣妻,在后宫中施用的杖刑比我更甚百倍。他杀了你的姐夫,强要你的姐姐,嫂嫂,你为什么还想着他,你为什么不想我?”

李祖娥笑了笑,说道,“他从不会这么对我。”她的手指轻柔地在高湛紧绷的鬓角边拂过,几乎可以摸到他两颞的血管一下一下地泵动。高湛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听见她说:

“我从前很不喜欢金凤台。”

而他们都很清楚这是因为什么。李祖娥的长子高殷,因为不愿意亲手杀人,在金凤台上,被他的亲父高洋几乎鞭挞至气绝,从那以后就一直呆呆傻傻的。高湛是故意地选了这个地方,他分明有心地要她记起这样的“不喜欢”。李祖娥却很平和,他看向她哭过的双眼,她浑身赤裸着,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暴露出来。

“后来时日渐长,”她跪坐着,静静地看着远处,臀后的杖伤缓慢地跳痛,“我仍然不喜欢这里,只是不再那么在意自己的不喜欢了。”

高湛盯着她的侧脸,她大概是伤得很疼,眉头轻轻皱起,却很快舒展开来,总是那样平和娴静的样子。他看着她,阵阵酒醉的头痛也慢慢地舒展开。李祖娥与他说她的旧事,那些是痛苦的事情,她的语气却很平和:

?“我的长子全然不像他的父亲,所以他被亲父所厌,又被从父所杀。我在太后灵前诵经时,想到因缘、轮回,想到他那么像我,那么或痴或傻,或者一命亡殁,大概也是他的命数。扼死他的六弟因梦魇而死,又何尝不是命数?最近我竟不再梦见他们了。”

她又伸手按住他的额头,身子稍稍前倾,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她说的是毫无相关的话,却如梵音经纶一样,他心中忽然意识到她正在安抚他。

“我的丈夫、儿子、父母、舅姑,我不再梦见他们了。”

?高湛打掉她的手,一下子站起身,抽开自己的腰带。李祖娥跪在原地,闭上眼睛,却等来了肩膀上什么东西轻轻地磨蹭。高湛脱下了自己外罩的红袍,裹在她赤裸的身体上,自己仅着一身白衣中单,走出亭阁。她听见他在外吩咐随侍的从人:

“送她回去。拿素服来。”

李祖娥杖伤甚重,一直到娄太后大殡,她也没有露面。太后山陵,丧葬的队伍绵延数里,从邺北宫一路铺到神武帝的义平陵下。李祖娥虽然是长媳,但是她毕竟是孀居的先后,故而众人并没有怎么因为此事议论她。况且高湛荒唐得人尽皆知,纵然有些议论,也是以议论他为主,而他早已经不在乎了。

刚开始养伤的那段日子,李祖娥身后疼得不想走动。李夫人每每吊孝回来,便逼着月奴给她上药揉臀——月奴便是她身边那个圆脸的汉女,她终于还是记住了她的名字。月奴刚开始时不敢使力,李夫人就也拿打板子来威胁她,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月奴终于对李祖娥的屁股下了狠手。

杖伤还新鲜的时候,李祖娥简直苦不堪言,李夫人盯着月奴动作,刚洗掉蔻丹的手指就在她青肿的臀肉上指指点点:这里揉软了,那里还没有,这里,这里,药都没有揉进去呀。后来,她臀上最重的几处淤青渐渐散去,月奴揉臀的手艺也日益精进,每天例行的揉伤上药,在单纯的疼痛之外,又增添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李夫人第一次看到她被揉完伤处,锦褥上遗下的水渍后,指着她大笑了一通,几乎笑出泪来,笑完却对她说:

“堂姊,我们自己是要很珍惜自己的。”?

走动间,不再那么疼痛难忍后,李祖娥开始细细地收拾昭信宫的陈设——神武太后的孝期,自然是怎么谨慎也不为过的。类似的事情,她在亡夫丧子时就做过一遍,她这几年的日子过得远称不上享受,她本以为自己的宫中定不会多出什么堂皇富丽的玩器摆设,没想到最后竟然收下来不少东西。有很多是高湛拿来送给她,又使出各样的手段威胁她用、威胁她摆上,摆得久了,日日也习惯了。

义平陵封陵后,李祖娥脱下重孝,换上素服。神武太后四月殡天,五月初大葬,还不到五月初五,高湛就忍不住来找她。他熟稔地跨进内殿,都来不及等宫人通传、叫李祖娥出迎。

好在他到底是没有再穿那一身红袍,而是换上了松绿色的剑袖胡服,腰间缠着玉带。除了常日佩戴的宝刀环佩外,隐隐约约,还有什么长条型状的东西别在他的大带中。彼时李祖娥正在亲自缝一件内穿的白衣,一抬头就看见他,她忙站起身,还没有来得及发问,高湛已经自顾自地贴着她坐下,亲昵地把腰上别着的东西塞进她的手里。

那是一柄黄檀木制成的小板子,比手臂稍短一些,木面剖光磨净,细细地上了釉,握柄处磨得圆润可喜,只看一眼,顿生闺阁绮思。高湛贴着她的胳膊说:

“在我打开义平陵,葬下我母亲的时候,我还顺手教他们打开了别的陵寝。嫂嫂,我从哥哥的坟里找回了你的东西,你看看,是不是和当年用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那柄闺责板子虽是沉水木的,却并没有做得很沉,高湛就着她的手把板子翻了个面,指着背面雕刻上去的“阿李”两个汉字。李祖娥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慢慢地把闺责放在一边的小几上。

高湛扬眉一笑,正欲说话,李祖娥紧攥右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高湛全无防备,整个人被震得向后一仰,只觉鼻梁剧痛,登时有一道热流从中滚下,连眼前也模糊起来。他震惊太过,一时间还没有反应,就听锵然一响,他腰间一柄双附耳环首铁刀合身出窍。李祖娥双手紧握剑柄,劈头就向高湛砍来,高湛连忙弯腰躲避。乒擦一声,他顶戴的玉冠被刀锋扫过,顿时碎成数块。他的发髻也被刀砍散,一头黑发倏然掉下,散在背后,几缕被砍断的长发为刀风所拂,飘飘扬扬地落在地上。

李祖娥手持长兵利器,高湛也不敢与她硬接。她一击不成,还要再劈,高湛连忙就着弯腰的姿势,一头顶在她的小腹上。李祖娥下盘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双手仍不离刀。

“你疯了!你连我的字都不认得?这是我重新给你做的!”

高湛大声怒喝,因为怒得太过,一股鲜血又从鼻腔中淌下,流在襟上。

他们的动静闹得甚大,外间的宫娥壮着胆子进来查看。月奴看到内殿的情状,顿时惊呼一声,冲上前扑到李祖娥的身上:

“殿下,殿下,你的手怎么伤了?”

她捧起李祖娥的双手,高湛这才看见:因为他的铁刀太重,李祖娥握得太紧,砍掉他的头冠时力气又太大,竟然震得她双手虎口也开裂了,染出一片鲜红的血渍。高湛又怒又惊,想起李祖娥平日是多么柔顺忍耐,竟然能为他的好二哥做到如此地步,心中妒恨得发狂。他捂着鼻子,一把把那柄,本来想要拿来挑逗她的闺责板子,扔到那女婢的头上:

“你拿这个,给我打她的手!”

月奴捧着李祖娥的双手,不敢从命,也不敢抗命,半晌,只是哆哆嗦嗦地憋出一句:

“奴婢去请李嬷嬷。”

李祖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抱起手臂,在两肩处的素服上抹掉了手心的血渍,随即摊开十指,将两手举过头顶。高湛愈发盛怒,两步上前,捡起板子,重重地在她手心中盖了五六下。

他力气本就很大,又挟着怒火,打出的声响听得月奴都吓得发抖。李祖娥的双手被打得连连下沉,终于到他板子够不到的地方,手心中已经肿得连掌纹都看不见。他打得太快,她几乎还没有来得及疼痛,手心中已是一片僵硬麻木,只看到绽裂的虎口处,又有鲜血顺着手腕蜿蜒流下。

她穿着素衣,血渍显眼得很。高湛握着板子的手都气得发抖,却到底只是拿板子指着她道:

“褫衣。”

李祖娥试着屈伸十指,疼得双臂又是一阵抖颤。高湛劈手将板子掷在地上,屈身箕踞,席地而坐,一把将李祖娥拉在腿上,连撕带扯地剥净了她的下裳。对着两瓣赤裸的臀肉,高湛挥动手臂,一气不歇地接连狠抽下去。不知打了多少下巴掌,直到高湛因骑射生茧的手掌都隐隐作热,他才停下这顿掌掴。

李祖娥伏在他的大腿上,紧贴着他的身体,臀峰上掌印交叠。只这一顿巴掌,竟然就打得臀上一片深红,臀上热烫的痛感顿时盖过双手。她背着手,小心翼翼地撑着地面,本来是想要从他腿上起来,高湛抬手又在她臀上扇了一掌。李祖娥支撑不稳,猛地跌回他怀中,在他腿根小腹上一撞。

她这才发现他身上热得厉害,胯下那处,更是硬得惊人。

李祖娥臀上的指印交错重叠,一片通红,细看还能看到隆起的拶痕。因为是掌掴打出来的伤处,而不是鞭棍板杖之类的硬物,哪怕她臀后此时高起一指,鼓鼓得肿胀起来,也不起僵痕。他将手覆在她臀上,两瓣臀肉在他手下禁不住地瑟缩,甚至好像比挨打前还要柔软几分。

她拿手肘撑着地面,在他腿上,不着痕迹地向外挪了挪,本意是离那发烫的热源远上一些。可是她在他腿上又挨又蹭,摩挲他的腿面不说,连被扯得松散的上衫,都被蹭得向上卷去,露出一截盈盈微汗的腰肢。

高湛心中燥热之意早已难耐,右手满握她的臀肉,狠狠地揉拧起来。她本就挨巴掌挨得浑身作热,如今刺痛的臀肉忽然被他的手掌揉捏,他手中肆无忌惮的,不仅她的臀上吃痛,连腿间的私处都被扯动。挡在牝阴口的臀肉因为揉捏变形,幽谷甫一经风,阵阵发凉,分明已经淋漓湿透。他的手还往那中心的花柱谷口探摸,李祖娥欠着身子,听见他恶狠狠地说:?“若不是重孝之内……”

她险些按捺不住,一下子合腿夹拢他的手指,哑着嗓子怒道:

“你这不读书的鲜卑野人!你是以为只要不生孩子就不叫行淫吗?”

她拿手肘撑着地面,奋力地想向外爬,高湛一把按住她的腰肢,重重地在她大敞的腿心间掼了两巴掌。她的私处此时正是最敏感的时候,挨了这两下,又是疼,又手脚发软,肩膀顿时塌倒,手肘支撑不住,合身趴在了地上。高湛把她按在腿上,自己挪了挪身体,一把捞起地上的闺责板子,贴在她的臀面上蹭了一蹭。他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

“我观六经之中,动不动又杖又哭的,别的事情尚不好说,打人屁股一定合乎礼法。”

说着举起板子,啪得一下抽在她红热的臀峰上。这一下打得脆响满廊,好在退下的宫人经过了刚刚的情景,这时打死也不敢进来打扰。他在看她挨了一板的臀峰,发现这闺责板子果然精巧,哪怕以他的膂力,打出这样大的动静,她臀上也不见淤紫破皮,不过是一道寸宽的尺痕,红颜色慢慢地沉暗下去。

他愈想愈是磨牙暗恨,板子下挪,加了力气的狠抽,打得两瓣臀肉一阵跳动,李祖娥咬牙闷哼出声。她是幼承庭训的世家女,哪怕横在他腿上的姿势,手脚不便使力,双膝也并得极紧,密不透风,但臀肉与腿面却是放松下来的。

高湛按紧了她的腰背,使她双臀上耸,随即挥起手臂,一连五下,又重又疾的板子,自下而上地抽在她臀下的落座之处。她被打得脊背发僵,臀上登时浮起一道深痕,双腿却依旧夹着。高湛提着板子,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在她的臀肉上换着地方抽扇。直到他都打得浑身发热,她仍连姿势都没有变形,终于他是不耐烦了,一把把她往怀里一拽,拉开两腿,就往她腿心脆生生地抽了两板。

她被打得一阵低呼,随即竟闷闷地笑出声来,她分明感觉到他的急不可耐。高湛恨得掐她的腿根:

“以后还是得教他们提了大板子来揍你。”

李祖娥婉声笑道,“哥哥不要。”她这一求一呼,系出习惯,直到话已出口,才猛然意识到不妥,登时连呼吸声也沉默下来。而高湛,他素来不是什么宽忍之人,平日更是最善妒忌,可是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他发现自己竟生不出气来,一颗心藏在腔子里面,只是像酒醪发酵一般慢慢地返酸。殿中沉默了半晌,高湛才又举起板子,贴着她的臀肉道:

“抬起来。”

李祖娥静静地将臀腿抬起,凑到他的手下。高湛连肩腰都紧绷起来,用出开弓的力气打板子,只两三下,就打得她发抖。再打下去,他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也隐隐地发颤,勉力打了十来板,实在打不下去,随手丢下板子,把她从腿上提了起来。李祖娥一改换姿势,顿时屈膝正坐,摆好双手,他们同时向对方看去。

此时高湛冠带尽散,一头长发披在背后,乱糟糟的,衣裳被揉得到处发皱,下巴前襟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而李祖娥的情形分明好不到哪里去,她下身赤裸,发髻散开一半,掉下来的头发黏在脖子里,又满面潮红,胜过涂朱施粉。他二人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几乎是同时间笑了一声,又同时间迅速地收敛表情,高湛微微发窘,盯着她说:

“你是个没有心肝肺腑的死人,我待你是怎样的心,你难道不知道吗?”

李祖娥两道蛾眉一挑,双眼向下一轮,说道,“你把裤子脱了,我把你那玩意儿割下来泡酒,你也就知道我的心了。”

高湛扑上前去想咬她,李祖娥拿手推他的脸。她碰到手心的肿处,他挨到鼻梁的旧伤,两人都疼得向后一缩,双双坐起,没了动静。李祖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忽然开口说道:

“我早知道那板子是你新做的。”

高湛一怔,“你说什么?”

李祖娥笑道,“你刻出来的字也太丑了。”

“你说什么?”他恍若未闻,又将前话问了一遍,只是声音微微提高。李祖娥小心地动作五指,扯了扯自己发皱的上裳,低着头,慢慢地说道:

“你连父母亲长都能拿出来做那事,我不吓吓你,教你个乖,日后你能在我面前发什么疯,我都想不到。”

她话音未落,便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扯着,几乎是摔回到他的腿上,臀上一连串又重又响地巴掌扇打下来。高湛气得真想发疯,狠力没命地在两瓣臀肉上乱打一阵,打得尺棱又被指印覆盖,层层叠叠地连成一片。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血色之上,又浮起一片新鲜的妖红。一口气抽了三四十下巴掌,在那乱腾乱窜的怒火之下,他心头却涌起别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压着她的腰,忍不住倾下身问她:

“你真的早就知道?”

李祖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臀上又挨了两下。高湛把她推到膝下,指着她一开始坐着缝衣裳的地方说:

“你去那里坐下。”

她不知他又要做什么,却也依言站起,走到那椅子前坐下。此时已近盛夏,取暖的锦袱早已摘下,她赤裸肿胀的臀肉直接碾在木椅上,凉津津的。她蹙了蹙眉,却见高湛走上前来,挨着她的腿跽坐下去,抱着她的膝盖。慢慢地,他枕在她的腿上。

他的头发散着,脸孔向里,掉落的长发拂在她的膝盖与小腿上。她稍稍动一动身子,臀上的肿伤在椅子上挤压,她痛得发抖,心中竟别有异样之情。她只看到他的侧脸,伸手替他将落在面上的头发拢到脑后,手指不免拂过他的眉宇。高湛眉头轻皱,她想起他从来是多么刚硬激烈的一个人,此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声音低低地问:

“陛下果真不思念神武太后吗?”

高湛枕在她的腿上,身体微蜷,忽然哭了出来,眼泪划过高挺的颧骨,落在她赤裸的腿上。她听到他轻轻啜泣:

“阿母,阿母,哥哥打我。”

李祖娥摸着他的脸,手指濡濡微湿。她倏忽间想起一首异常绮丽浪漫的南朝长歌,又仔细地想了想调子,低声哼唱出来:

“春风动春心,流目瞩山林。山林多奇采,阳鸟吐轻音。”

她唱的虽是吴歌,口中确实北地汉音,故而高湛听得清楚她在唱什么。他已经停下眼泪,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她。这首歌从春到夏,她唱得很慢,嗓子还有些哑: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乘夜采芙蓉,夜夜得莲子。”

她的神情柔婉宁静,高湛心中却骤然泛起一阵轸痛。她低低地唱到秋天,高湛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养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愿天无霜雪,梧子结千年。”

吾子结千年。

她仰起头,只看到他高大的影。高湛垂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嫂嫂,我不是我六哥,朕不会动你的子嗣。”

娄太后热孝之内,高湛到底没有做什么。宫娥们进来为他重新梳了头发,洗了脸,换了一件衣裳,将地上的环首刀与刀鞘一同收了起来。她们收拾地面时,高湛看到被长帚扫起来的断发,不由面色一沉,指着正系裙子的李祖娥发难道:

“今晚不许给她上药。”

宫娥们低着头不敢回话。李祖娥臀上痛得麻酥酥的,却起身朝他一拜,示意遵命。高湛冷哼一声,走的时候,脸色更不好了。

高湛不过二十许人,头脑钐利,哪怕他嗣位登基之后,屡次强行令李祖娥与她交合,乃至于教她笞杖加身,不得不承受他的责打惩戒。李祖娥比他大不了几岁,可是,当她看他时,皇帝之外,却仍然如同看少年人。他会在她面前落泪,乃至事后会恼羞成怒,李祖娥并不诧异。

第二天,李祖娥吩咐宫内的乐伎,叫她们找出来她唱过的那首南朝乐府歌,呈到御前。乐谱是早上呈上去的,到日暮时分,高湛人没有来,却传来一道口谕:他教李嬷嬷拿着那闺责板子打她十下。哪怕她臀伤未愈,也不过是十下小板子,比起发泄责打,倒是戏弄刁钻之意居多,与他之前的作风颇为不同——只是仍然不许她上药。

晚上李夫人在昭信宫中,李祖娥都没有让她回避。李嬷嬷接到口谕,就势让她转过身子,伏在刚刚坐下的胡床上,掀起下裙,脆生生地抽了十下。李夫人看着她臀上的旧伤,捏着一块点心摇头笑道:

“他见女人也久了,到了这个时候,怎么反倒这么忸忸怩怩,辗转反侧的。”

李祖娥臀上麻痛,放下裙摆后,面不改色地坐回原位。胡床压在臀伤上,她不过皱一皱眉。反倒是李嬷嬷,因她是娄太后的旧仆,不得不提醒李夫人:

“贵人莫要多犯口舌。”

李祖娥也从李夫人带来的点心中拈了一块,又向李嬷嬷笑道,“辛苦嬷嬷费力了,嬷嬷先下去休息罢。”李嬷嬷身份所限,她退下后,两个族姐妹方能尽情地议论高湛。

说话说得晚了,她们干脆同塌而眠。谁知又翌日,天未拂晓,李夫人又看到高湛来折腾李祖娥。又是同一队传旨的中官,捧着全套的衣裳、鞋袜、首饰,这一次竟然还真的像模像样地随了一道手谕。李祖娥与李夫人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听那中官波澜不惊地宣旨——

要李祖娥穿着松花绿的袄子,石榴红长裙,白绫袜子,鹿皮小靴,梳十字髻,戴金梅花耳环。要某样某样的妆容,某样某样的辇车,日中时分,去华林园赴宴。

李夫人听完这道旨意后,很为拟旨的秘书郎感到艰辛。她揉了揉脸,爬回李祖娥的床上睡觉,李祖娥就在她身边洗漱梳妆,一阵阵窸窸索索的动静。窗外的太阳慢慢升起来,照进殿内,李祖娥走到床边,想替她放下床帐,遮挡阳光。李夫人翻了个身,睡眼朦胧的,看见李祖娥在阳光中照亮的半边脸,云髻高耸,两道细细的蛾眉扫出去,唇上的胭脂殷红发光。

李夫人于怔忡间想起“我见犹怜”的典故,随即又不可避免地想到——虽然李祖娥向来沉默安静,可她此时站在朝阳中,神色宁静平和,她当初刚刚顺从高湛时,那股极深压抑的痛苦不平,好像也已经日日淡去了。

高湛花样百出地折腾她,可毕竟没有让她穿着裙子、肿着屁股骑马。李祖娥坐着车辇,从内宫中到华林园,虽然身后仍旧受痛,但是额前冒出的细汗尚不足以弄花她的妆面。

她本以为高湛是在后宫中行乐,下了车辇,才发现园中尽是外臣。此时尚在娄太后孝期之内,众人胡服朝见,穿得也都是深青、浅蓝之类的素色,惟有高湛一身红衣,位于主位。而她一身红裙,甫一露面,众人的目光便纷纷向她投来。

她微微蹙眉,不明白高湛此举何意。她自很年轻时就当皇后,又当了一年多的太后,朝臣自然不会不认识她,怔愣过后,也纷纷起身行礼。李祖娥一眼扫过去,看到主座下首,陪着侍中和士开,正与高湛握槊——他之前因劝谏被杖责,这会儿也已经活蹦乱跳的了。

李祖娥走到主位前向高湛行礼,被他拉着接着和士开的位置赌棋。李祖娥从小家教甚严,似握槊、六甲之类的玩戏,还是她出嫁后,在高洋房里,才渐渐熟悉起来的。高洋掷骰子时,只用右边三根指头,小指与无名指一直蜷在掌中,这个习惯也被李祖娥学了来,可是高洋指力甚强,李祖娥腕力不足,就总是扔不出想要的点数。高湛连赢两局,可是看着李祖娥越来越熟悉的手势,却越玩越不高兴,终于将棋盘一推,黑白马棋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李祖娥三指捏着骰子,尚未投出,有些茫然地仰起脸看他。高湛伸手啪的往她手上一打,那一颗骰子也掉了下去,在地上滚开,骰出一个极数。

高湛在太后孝期设宴,到底没有自讨没趣,请很多忠耿的直臣。故而宴中并没有多少重臣,见高湛发怒,纷纷不敢说话,气氛太僵,和士开不得不担当起佞臣的职责,开口道:

“陛下,臣今日带了胡琵琶来,陛下昨日赐的乐谱,臣已经练熟了。不如由臣替陛下、殿下奏乐一曲?”

李祖娥瞥他一眼,高湛冷笑道:

“你不说朕也忘了,你跟她说,那是什么谱子?”

和士开有些茫然,但还是跪地禀道:?

“词是晋时就有的,曲却传是南梁伪帝萧衍所作……”

高湛转头看向李祖娥:

?“汉人皇后向朕献敌国的曲子,朕看你是有意叛逆!”

他这项罪名一出,不止李祖娥,宴上的朝臣,各自都有些茫然——要知道萧衍死了十几年,就连南朝梁,也在高氏的好朋友侯景的帮助下,亡得不能再亡。一时众人都说不出话来,反倒是高湛哼笑一声,变本加厉地下令道:

“传笞刑的竹板来!”

此言一出,座下群臣顿时跪了一地。李祖娥怔怔地站起身子,向四下看去,只看到众臣的巾帻。此番小宴,虽不至于群贤毕至,座满公卿,可毕竟园中尽是外臣。她一眼看去,除了和士开外,还看到高湛的母舅之子,临淮郡王娄定远,与高氏族亲中,数个给高湛的长子充作伴读的宗室,就连录言录事的史官也列席在旁。

高湛的起居注已经足够荒唐,可毕竟彤史不传于后世。如今高湛当着外臣传来笞杖,要当着众人打她,须知王言入史,难道万世之后,尚要后人在史书中读到,她被压在廷中,裸身笞杖?她惊悚太过,一时只是呆呆地站着,向高湛的面孔中看去,欲在他面中找到一贯的戏弄玩笑,乃至仓促急怒之气——

而他面无喜怒,目中沉静的惊人。

一边的娄定远忽然膝行上前,叩头锥地,连连求呼道:

“表哥,表哥不可啊!”

有他带头,众臣才纷纷醒悟过来,顿时,四下求呼声不止。李祖娥看着他们,心中忽然感到莫大的讽刺,她曾为帝王妻,也为帝王母,虽然不比前朝文明太后、灵太后那般,临朝称制,内政外务皆决于上,可她毕竟是齐朝的皇后的与太后。这些人,有多少曾经伏拜呼她“太后陛下”?如今他们也同样叩首在高湛的权柄之下。

高湛抬头看着她,她是一个太有尊严的人,在众声求呼中,掖庭官已经拖来了长长的竹板。他向她笑道:

“嫂嫂不想在这里挨打吗?”

他抿起嘴角,声音轻得像撒娇一样:

“那嫂嫂求我。”

高湛的样貌在高氏众子中是最好的。平时她见到他,总是在深宫中,禁闱森森,阳光也不明朗,她看他,总是高大轩昂的一道影。可是今日花园里格外的亮,亮得他眉下的眼睫都根根分明,她看着他,忽然想起他八岁那年——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漂亮的。

那年她刚刚嫁入彼时的渤海王府,高湛因容貌出众而特受父宠,高欢为他礼聘蠕蠕国的临和公主为妻。彼时她的丈夫与爱人也不过是个温和寡言的少年,高湛当着高洋,跑来问她:

“异国公主也会如我的汉女嫂嫂一般漂亮吗?”

她看着高洋笑,也回答他:

?“弟弟会聘到世上最漂亮的新妇。”

她眨了眨眼,感觉到华林园中微微起风,天空中一片很薄的云彩,被吹得远了。原来还有些遮蔽的赤日愈发炽烈地照耀下来。倏忽间,她眼前已是同胞的姊姊向她痛哭她丈夫的暴行,又是她跪在高洋面前,求他饶过某个已经记不得面貌的嫔御。又是她抱着浑身鞭伤的长子哭,又是高湛将阳器挺进她的阴道时,贴着耳朵叫她嫂嫂。

她知道高洋在时,经常在宫廷中鞭挞嫔御,从不避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这原本是一件多么不堪羞辱的事情。

最开始出首求情的几个大臣哭得嗓子都有些哑了。李祖娥走下坐席,园中顿时一静,她走到高湛下首,垂下目光,屈膝跪在地上。

“陛下,女子出门,尚要拥蔽其面。妾以蒲、絮之姿,忝事先王,现齿长矣。今当众卿,实在羞愧难当,总要降罪,也请陛下仁慈。”

她抬起眼来看他,举手加额,俯身伏拜到地:

“求陛下饶恕。”

她的身子伏得极低,额头抵地,发髻下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她一跪一拜,众臣不得不也跟着叩拜。高湛也离开座位,走下来拉她起身,看着她笑道:

?“谁说你齿长?朕看着竟然是最好的时候。”

她便也看着他,低低地叫了一声陛下。高湛心花怒放,看到中官提来的竹板,目光又四处梭巡。他才凝视了和士开一会儿,和士开如同被晴雷劈了一下似的激灵过来,顿时出列大声禀道:

?“陛下,臣有本谏散骑常侍高元海!此人取谤众口,纵酒肆情,好乱乐祸,实在不堪啊陛下!”

伏拜的人群中抬起一个茫然的脑袋。高湛长眉微挑,从侍卫手中接过打马的马鞭,指着高元海道:

“那就打他罢,杖他四十。”

高元海仰着头道,“皇叔,婶婶,啊?”眼见着真的有人要拖他下去打板子,他连滚带爬地抢出人群,跪在李祖娥身前痛呼道:

“婶婶,婶婶,你劝劝他啊!”

李祖娥听到这个“劝”字,不由笑了一笑,看着他道,“就是因为贤卿,孝昭皇帝方杀吾子?”

高元海哑口无言——他的确曾经涉足那段宫闱秘事,但他当年劝的,是叫高湛杀死高演,并拥李祖娥之子高殷为帝后摄政。与其说是他的图谋害死了高殷,不如说是高湛其人害死了高殷,可是高湛怎么会揭自己的老底?他巴不得李祖娥去怪别人,怪得越多越好。因此就将手中的马鞭往侍卫怀里一丢:

“把他拖下去,鞭他六十。”

侍卫接过马鞭,把高元海拖了下去,但是拖得不远。宴上群臣,还能听到马鞭着肉的声音,和高元海呜咽的惨叫。高湛换了一条马鞭,自顾自地走了。李祖娥站在原处,被阳光晒得有些微的目眩。

不一时,忽听马蹄嘚嘚,高湛跑马回来,一下子撞歪了原本挡在外面的美人屏风。路上的臣子纷纷给他的坐骑让路,他纵马骑到宴会中央,坐在马上,向她伸出手来。

在他的马下,是受笞的宗室,跪伏的群臣,鸦雀无声的奴婢。华林园中有风拂过,鸟叫声吵得惊人。她把手放到高湛的手里,纵身一跃,几乎是被他举着,跳到马上,坐到他身前。这一园的德行、宠礼、纰漏与排调,这一切的事情都小到他们的马下。她不再听到大臣们怎样的争锋,她不再听到贵胄间怎样的劝谏,她听到盛夏中嘈杂而旷荡的鸟鸣。

他一打马,他们倏然跃出了人群的中央,钻进林中。齐朝立国不久,帝王的御园中并没有什么高大的古木,林中的枝叶都细细的,迎面扫在她身上,不过是有些刺辣辣地发痒。她抬起手来挡着脸,高湛察觉她的动作,一勒缰绳,马蹄顿时慢了下来。

慢慢地走马,其实比跑马要更加颠簸,李祖娥前两天都挨了打,此时臀伤未愈,屁股压在马鞍上,一颠一颠的,阵阵发疼。他的阳具顶着她也硬了起来。李祖娥在树林中辨不清方向,他们经过一棵枝叶繁茂的矮树,高湛忽一抬手,马鞭当空一挥,只见几个黑影落下,李祖娥连忙偏头躲避。直到那影子噗叽落在地上,她低头去看,才发觉这是一颗奈李树,树上果实累累。马过树下时,高湛打下了几颗熟透的李子。

他拿着马鞭埋怨她,“你怎么连这个都接不住啊?”

李祖娥坐在马上,倚在他的怀里,扭动腰肢,蹭他的阳具。在她肿热的屁股下,那地方肿得更热更大了。高湛憋了半晌,打马回到那棵李树下,用鞭子一勾,把近处的一根纸条拉得极低。李祖娥举起手,摘下来最低处的一颗红透的李子。

他接着走马,她就在马上剥那颗李子的皮。他们走出御林,是一道从宫外引进来的活水,铺着假石,溪水潺潺地响。李祖娥终于剥完了那颗李子,就将剥净的果子举过肩膀,递到高湛的口边。高湛偏头一看,她的手指尖尖的,捏着果子细细的梗,指尖沾着李子的汁水。

他眼前嗡的一响,顿时难以忍按,翻身下马,又把她从马上扯了下来。她手指捏得不稳,那颗剥好的李子掉在地上,被马儿眼疾口快地叼去了,吃得吧唧作响。李祖娥大怒,抬起眼瞪他。高湛捏着她的手腕,拽起她的手,低下头吮她指节上的汁水,向她解释:

“酸的。”

她分明不信,收回手来也想尝尝。高湛并未放开她的手腕,就也被她拉到身前,他顺势低下头去吻她的下唇。他搂着她的腰,她尝到李子的味道,分明很甜,就愤而把手上的李子汁蹭到他的身上。

他只能感觉到她的手在他后腰上轻轻地抓挠,一吻终了,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愈发全身着火。溪边停着数块平滑的大石,他将李祖娥反身按在石上,一只手扭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就去解她的腰带。李祖娥被石面凉得一个机灵,紧跟着整片下身就赤裸暴露出来,臀上连着两天挨打,又两天没有上药,在马背上颠簸一路,此时已经是一片深红。石榴红裙曳在浅溪中,浸了水,更加红得迫人。

她的两条腿绞在一起,低低地哼了两声,自臀至腿都光裸着,惟有脚上套着两只麋鹿皮的靴子,裹住脚踝。高湛抬手在她臀上扇了一掌,打得肿胀的臀肉一阵晃动,牵动旧伤,李祖娥轻呼一声,在石上昂起脸。她看到不远处低矮的院墙,忽然意识到他们在哪里,登时浑身一悚,挺着腰就要直起身子。

高湛怎么会容她起身,他按紧了她的腰身,噼啪地往她臀上扇打。臀肉肿起后沉甸甸的,李祖娥趴在石上,都能感觉到身后的两瓣臀被扇打得左摇右晃,在旧伤的僵疼上,又是一片一片新鲜的热痛。暑夏的阳光照在她的臀腿上,她的臀峰上,却很快比日光还要炽热。高湛很喜欢扇打她的臀底落座处,惟有此处,被掌掴时,她的臀肉抖颤得最为厉害。

十几下巴掌不换位置,纵然是她也有些受不了了。她在他的手下发抖,他的巴掌不算很急,又重又慢,打在高肿的臀肉上。她吃痛得厉害,口中不自觉地溢出呻吟,那巴掌声却依旧不停,左一右一,一下一下,重重地叠打下来。她的呻吟声越来越高,也被他的巴掌打得断断续续的。他今天耐心得很,在延绵不绝的疼痛中,李祖娥朦胧间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身后巴掌响着,她婉转低呼: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他的巴掌停了一瞬,随即更重更沉地扇在她臀峰上。李祖娥被两三下打得浑身发抖,声音愈发地又低又细:

“饶了我罢,饶了我罢。”

高湛停下扇打,在石边的草地上盘膝坐下。李祖娥回身看他,他拍了拍自己的腿面:

“嫂嫂要顺从我。”

李祖娥叹息一声,屈膝跪下,横过身体,俯身趴在了他的腿上,红热的臀自然翘高。此时她脸孔朝地,看到溪边湿润的砂石,她轻声说,“我还有何时是不顺从你的?”

他分开她的双腿,一巴掌扇在她的腿心间。她疼得浑身一颤,硬生生将一声痛呼压抑下去。高湛探出身子,将打人的手浸在流动的溪水中,冲洗了一会儿,又回过手来抚摸她的臀肉。湿润的水珠从她分开的双腿间滑下去,凉得她一个激灵。他又将手指抵在她的牝口,她能感觉到他手指的骨节顶着她的阴户与花穴,慢慢地晃动。她的膝盖阵阵发软,脚趾都蜷缩起来,却到底没有合上双腿。

“那么我要你心甘情愿,我要你心甘情愿地作我的妻妇。”

盛夏的野外与殿内迥然不同,哪怕是极静的时候,也有微风拂过。李祖娥的臀丘痛得僵麻,私处受了痛,却变得格外敏感,哪怕只是被风轻轻地吹动,也阵阵瑟缩,更不用说高湛的右手还顶在上面。高湛打人的手在溪水里浸过,指节微凉。他屈着手指顶她的牝口,纾解的效果有限,却刺激得那处一阵一阵地抽搐发痒,恨不得有什么东西,从红肿的臀肉间顶着生长出来。

她的大腿内侧在他的刺激下,轻轻地缩起又放松。她强自维持着双腿大张的姿势,喘息声却不禁粗重起来。高湛动作手指,拿指尖挑逗她幽谷深处的花柱,此处本就十分敏感,又包裹在淫液之中,湿润幽微,带着体温,被他手指一碰,就刺激得厉害。他每次稍稍动作大些,她便觉得脊背后颈一阵针刺似的麻痒,带着微微的细汗就冒出来。

偏偏他的动作又轻又缓,到了中心的痒处,又退缩回去。她好像喉间含着一颗刺球一样,上上下下,总是不得解脱,两颊红热如火,鬓边都被汗水浸湿,淋漓透彻。她只想夹起腿去蹭他的手指,想到这一顿巴掌,毕竟有些迟疑,便只是压抑着闷哼出声。原本因疼痛而生的喘息声,此时俨然已经带上了浓浓春意。

高湛在她腿间弄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指上亦是淋漓一片。他又将右手浸在流动的溪水间冲洗,身体一受凉,反而愈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热血汩汩地泵动。他再低头看她的私处,淫液津津,已经是连他腿上的袍子都湿了一片。他也不再迟疑,从水中抽出右手,对着那大敞的腿心间狠狠地扇打下去。

李祖娥腿间本已透湿,高湛的手上又沾着水珠,裹着风抽在私处,打得那一片则则有声。她腿间蓬勃欲出的春意,也被接连地掌掴扇得直往身体里顶,顶进阴道,仍然在向上顶。她的腿心敞露,花芯花柱都频频受痛,又被他打下来的手掌挤压,牝阴处的感觉,竟然比被阳具撑起时更加敏锐百倍。她被打的手指都握不紧,实在撑不住了,就轻轻地摆动腰肢。

在高湛的眼中,便是那火红的两瓣臀,挺在他的腿上,在他的眼下,竟然摇晃扭动起来。他的巴掌下得愈发急切,又几巴掌打得疾了,也抽上她的臀缝腿根,撩得臀肉颤动。好像通过重重的扇打,就能代替他的阳具入进她的身体。她被打得面颊高昂,脖颈挺起,自腿间至心口,一阵阵快意如雷霆般炸开,成丝成缕的快感又在她的四肢百骸里又顶又钻,她浑身酥软,恍惚竟似含情。

又一下重重的巴掌扇在花芯,她的两目弥蒙,缓缓地又聚焦起来,看到溪水尽处的矮墙,顿时浑身悚然战栗,极高昂的快感霎时冲破天灵。

她甫登极乐,好像四体五感的知觉也尽数离她而去,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坠回人世之间,自腿根至臀肉、花芯、花谷,乃至大腿跟上,都是一阵一阵热胀的隐痛。她小腹一抽,身体彻底地瘫软下去,软绵绵地贴在高湛的腿上。

她的下身赤裸,一览无余地展露在高湛的眼下。高湛自然对她此时身体是什么情况了如指掌。他下身的阳具已经胀大欲裂,他按着她的后腰,正欲说话,不远处的院墙内忽然传来一声厚重的钟鸣。李祖娥听到钟鸣,身体猛然一抽,恰巧磨蹭在他的胯下。他正是年轻火盛的时候,顿觉眼前一白,同她一样登了阳台极乐。

李祖娥的手脚发软,臀肉腿根也肿得发软,私处的嫩肉胀热外翻。高湛拍了拍她的脊背,令她起身,李祖娥手足并用地在他腿上拖动身体,赤着下身,跪在溪边湿润的土地上,半晌,两腿竟然无法合拢。她叉着双腿,面对着高湛正跪,他就着她的跪姿,在她仍旧光滑白皙的腿面上摸了一摸。李祖娥身上发痒,不由蜷起脚趾,高湛对她说:

“跪在这里等我。”

说着他站起身子,打一个呼哨,牵着缰绳跃上了马。李祖娥跪在原地,待腿心中最激烈的那一阵子痛痒过去后,慢慢合起双腿,挺直脊背。她身后红肿的臀肉沉甸甸地向下坠着,腿间热胀得像是夹着一团什么东西。太阳晒下来,照得她的头发隐隐发热,潮湿的汗气,自上身的袄子下阵阵蒸腾出来。

她低着头,看向身前的浅溪,溪中拖着她那条石榴红的裙子,挂在水底的石头上,随着水流来回摆动。水面上波光粼粼,并不能看清人影。可她看着太阳下黑色的影子,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从腰及踝,幕天席地,尽数赤裸在外。她浑身猛地一紧,扯动伤处,又不得不慢慢放松下来。

耳边的水声听得有些倦了,她终于又听到人声,抬起头,看到两个戴帽的比丘尼抬着小步辇,停在不远处。高湛独自走上来,她看到他已经换了一条下裤,原本是溪水蓝锦缎的小袴,换成了素色麻布的。他从溪水中捞起她的下裙,搭在手臂上拧,积水淋淋漓漓地洒下来,溅到李祖娥的腿上。

拧了一会儿,高湛把李祖娥拉起来,把半湿的裙子系回她的腰间。他的手劲太大,扭得一条裙子皱皱巴巴的,半干不干地贴在她的臀腿上。她走了两步路,双腿只是发软,高湛干脆把她抱了起来。她贴在他的怀中,双手蜷在身前,摸到他领口有些发硬的暗纹刺绣,莫名奇妙的,屈起手指,拿指甲抠了两下。她看到他颈间的喉结上下一滚。

高湛把她放在步辇上,两个比丘尼摇摇晃晃地抬起她来。那步辇确实极小,她的双腿都伸展不开。走到中途,半湿的裙子又开始滴水,水珠顺着小腿,滑进她的靴子里。

矮墙内,是邺城宫中的雀离佛院,除了主殿后供奉的高僧主持外,另附一寺,多是皇家女眷修行的地方。李祖娥在寺中净身沐浴,换了素衣,因在宝殿下,就拒绝了侍人的搀扶,自己忍着疼痛,慢慢地绕过重檐,向正殿中走去。走到主像前,她已经疼得浑身虚软,面色发白。

她看到高湛跪在佛前。

传说犍陀罗国有大卒塔婆,为佛在世时,信手东指,说道“我入涅盘三百年”,三百年后,彼处果有浮屠宝塔修起。婆罗门于此执雀问生死。齐朝仿其旧典,这里的皇家寺院就叫雀离佛院。李祖娥慢慢地走上前,拖动蒲团,跪在高湛的身后。高湛闭着眼道:

“佛前何必论尊卑?你上前些罢。”?

李祖娥把蒲团向前挪了挪,与他并肩跪着。因雀离的典中,有如来说“我入涅盘”,故而,此处殿堂中供奉的,并不是洞窟庙宇中常常塑像的三世、弥勒诸佛珈趺坐像,反而是一尊巨大的、倒卧的涅盘睡佛。殿后,僧众的经纶回荡在藻井之下。

李祖娥闭上眼诵《大正藏》经中大般涅盘的部分,高湛睁开眼睛看她。他们刚刚做过的,不知多么放浪淫荡的事情在他的眼前乱晃,闻着檀香,也不得清净。而他看到她的眉头是舒展的,她双手合十,分明是一个很平宁的姿态,跪在佛前,好似她以不在意自己的方式在意自己,终于迎来更深的解脱。那一瞬,她身上散出一种令人可畏的神气。

“陛下,”他看她看得太久,她诵经的声音一住,抬起眼来,看着佛像垂下莲座的衣褶,她说,“其实我很欢喜这样认识你。”

高湛心尖一颤,抿着嘴,很克制地嗯了一声。李祖娥面容平静,嘴角微挑,似笑似悲,一时看不分明。她徐徐地说道,“文宣皇帝在世的最后几年,我依旧离他很近,可是,独自在佛前时,我就会想起他年轻时的模样。他十几岁,很年轻、很年轻时的模样。那时梦里都会想着当年,想着我认识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怎么一日一日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高湛磨了磨牙,咬着牙根说道,“你欢喜我就欢喜我,平白无故的又提别人做什么?”?

李祖娥摇了摇头,很轻很轻地叹息道:

?“弟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能与你说,就是已经没有那么想他了。”

有的时候,高湛知道他不能逼迫她,他心里其实是知道的。那一层脆弱的、轻纱似的隔膜,笼罩在天地间,他们的天地间,譬如此时。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睛,他看着她看他的神情,心中有什么东西,像胡乱生长的藤蔓一般向上顶。他问她:

“你有没有梦到过我?”

李祖娥看着他,怔了一怔,而后慢慢地呼他:

“——陛下。”

有些问题,他自己也知道,他并不是在问一个答案。她也知道,就没有回答。她的手指微动,指尖捻着的一长串数珠倏忽向下掉了一截,细小的琥珀珠子一阵摆动。他一把捉住她的胳膊,把她从蒲团上拽了起来。他的动作太疾,力气用得太大,那串数珠被他捏在掌心里,硌得两人都隐隐作痛。

李祖娥已经很包容他,只是不愿意在佛堂上如此放肆,就拧着劲儿把自己的胳膊往回扯。高湛迎头扇了她一记耳光。李祖娥脸颊一偏,左半边脸上火辣辣地烧灼起来,耳孔中也微微发热。高湛扯下她手中的数珠摔在地上,拉着她仍往后殿走。

路过供桌前,他看到佛前供奉着包铜的香鼎,高高的线香静静地焚烧着。他心中正是郁愤,空出的左手一把将正燃着的三根香拔了下来。李祖娥在他手下发疯似的挣扎了一阵,高湛捻着香,也不理会。大殿上的僧众禅定功夫惊人,由他们在前面闹出动静,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诵经声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高湛把她拉到佛像后面,这里是一片约莫只能容两人并行的窄道,一面是佛像后高大的背屏,另一面是宝殿紧闭的后门。阳光从木栏的间隔中照下来,远处有一道小边门开着。门口就是殿后的中庭,隐隐能听到小沙弥在后面扫地泼水的声音。高湛把李祖娥压在高阔的背屏上,伸手要解她的腰带。他一只手拿着香,行动不便,就随手把那三根香插在了李祖娥的发髻上。

李祖娥去赴华林园的“宫宴”前,高湛指明地要她梳十字髻。她的发髻在草地间滚乱了,在寺中重新漱沐时,却并没有改换发髻的样式,进殿前,只是将所有的首饰摘了下来。故而,她此时顶着约掌高的十字素髻,鬓角松蓬蓬地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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