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关于吃醋的事
众所周知,夏天并不在立秋结束,尤其是今年格外热,过了白露,大地上仍然残留着夏季的余温,开着冷气空调的室内依然是避世桃源,江屿出门的时候是穿着一件长袖衬衫,本来以为不会太热,但在花鸟市场走了大半天,他已经满头大汗。
挽起袖子蹲在一个摊位前,江屿对着地上摆着的各种材质各种花纹各种造型的花盆这个摸摸那个敲敲,在心里和小怪物持续着毫无营养的对话。
“这些也不好看。”
“你需要那么好看的干嘛?你在森林里没花盆不也过了?”
“哼!”
江屿不住地叹气,本来他是想就地取材就用泡沫箱的,但是把小怪物丑哭了,加上从森林回来之后江屿就一直在忙有些忽略了它,江屿这才说亲自来花鸟市场买花盆,让它自己挑自己喜欢的。
江屿在小怪物的强烈反抗下不情愿地放下手里拿着的这个褐色土陶花盆,撑着膝盖就要站起来的时候,江屿注意到旁边蹲着个小孩一直盯着他看。
“小弟弟,你有什么事吗?”
小男孩也跟着站了起来,视线一直黏在江屿露出的手臂,“我看见它动了。”
“啊?”
“哥哥,你是**吗?你也可以召唤隐**紫?”
呃……江屿嘴角抽了抽,弯下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微笑着:“你看错了,这只是个纹身。”
小孩失望地低下头,躲在远处的几个朋友也跑上前来,江屿转身离去之后都还能听见身后小孩的叽叽喳喳。
小怪物也在他脑海里叽叽喳喳,“**是谁?你还有其他的小怪物?分手了吗?断干净了吗?”
“还要不要花盆?要就给我闭嘴!”
吃完早饭出的门,回到家的时候提前点的晚饭外卖也刚好送到小区楼下。
不过,吃晚饭前,还得先把小怪物移栽了。
把小怪物千挑万选的花盆拿出,再把从森林里人工搬运回来的古树根底的泥土拿出拍松一层一层放进偌大一个花盆里。
花盆被放在了客厅的阳台上。
“然后呢?”
累的半死的江屿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嘶……”脖子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麻痒和微小的痛感,江屿条件反射地摸了上去。
脖子后面鼓起了一个小包,还在不停地生长,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破土而出。
确实是有东西要长出来了。
等皮肉破开,像是终于成熟果皮爆开的果实,顶着一个小肉团长着七八只藤蔓脚的小怪物从江屿脖子后面爬到了肩膀,再顺着身体一路滑下。
江屿就看着小怪物像是章鱼一般在地上蠕动着前进又爬上了花盆,将自己塞进了泥巴里,不过片刻,便长出了鲜嫩翠绿的枝芽。
“这就可以了?”江屿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手臂上仍旧爬着有如纹身一般的藤蔓。
小绿叶抖了抖,小怪物的声音在江屿脑海里响起,“可以了。”
“这是什么原理?”
“就像寄生一样,只要有宿主就可以随时换,不过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
“算了,不想听了,哈……”江屿打了个呵欠,“反正没其他事了吧,太累了我要先去睡了。”
自从种着小怪物的花盆在阳台落地生根,江屿也动手重新改造了一下屋内布局,把原本只是单纯休闲生活的客厅区域改成了鱼和蛇的科普图鉴,实体的,还在路上,书没到,但是网络上的视频图片资源也不少。
于是在这个吃完午饭有些昏昏欲睡的午后,江屿抱着平板电脑窝在沙发里一张一张地翻着图片,等到晒饱了太阳从阳台爬过来想要和江屿亲昵的小怪物爬上江屿的肩头,入目的便是各式各样、色彩丰富、还挂着透明黏液的章鱼腕足。
小怪物一言不发,小怪物猛地缩回花盆。
打过呵欠,但是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着实没撑住,平板倒扣在茶几上就睡了过去。
绿色的还带着叶片的藤蔓枝条从花盆里长出,悄无声息地在光滑的瓷砖上蜿蜒前进,再悄咪咪地拿走茶几上的平板电脑,小怪物当然知道江屿的密码。
……
“喵呜!”
“咦,乖崽,你怎么吓成这样了?隔壁养了只狗吗?”
午觉通常来说,就睡二三十分钟的情况只会发生在上班和学生时代的午休,江屿现在是自由职业者,再也不需要打卡上班,加上先前的工作结束得差不多了,新接的活又刚开始也不急,这松一下,等到午觉睡醒,睁眼看的时候,客厅铺的白色瓷砖已经被染得橘黄。
阳台上的小怪物叶片上全是水珠,旁边放着的浇水壶已经见底,小怪物伸出一条藤蔓没进旁边被它死皮赖脸要来的鱼缸里逗着金鱼。
江屿打着呵欠顺手拿起茶几上的平板打开了一眼,没打开,估摸着可能是没电了也没在意,再习惯性地看看手机,没有消息,非常岁月静好。
从冰箱里摸出两个苹果,简单洗了洗,自己先啃上一个,拿着剩下的一个来到阳台递给小怪物。
平常这种时候,小怪物都会非常兴高采烈地伸出藤蔓将苹果完全包裹进行消化,但今天无论江屿怎么哄,小怪物都自顾自地在那里逗金鱼。
江屿见状也黑了脸,刚洗干净还带着水珠的苹果被随手放在花盆里,转身离开去给自己做了晚饭,直到晚上睡觉,一人一怪物都没有交流一句,江屿不仅没有把小怪物推进卧室,甚至还关上了门。
关门的声音大的让小怪物全身上下的叶片都抖了三抖。
深夜,万籁俱静,整个城市除了加班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沉沉梦乡,江屿的卧室门把手被缠上一缕缕绿色的细丝。
咔哒……吱呀,门被打开了。
从打开的缝隙里不断挤进暗绿色的粗壮的带着植物质感的藤蔓。不断延伸的藤蔓爬上门扉,数量庞大的枝条逐渐逐渐遮掩住墙壁原有的颜色,像是沾上一点火苗的柳絮那样迅速,像涨潮时的海水逐渐吞没整个房间,只是眨眼间,屋子就从现代化家居变成深林树屋。
柔软的大床上,被子盖着地方也开始奇异的鼓动,从贴合身躯的曲线逐渐鼓胀成一个小山包。轻薄的被子最终还是落在了地板上。
眼前的一切放在不知缘故的任何外人眼里都是可惧可怖的。
年轻的优美的人类躯体从背脊处长出无数条奇形怪状的条状物,这些条状物将人类的腹部越顶越高,沉睡的人类被以腹部为中心支点顶起,四肢自然垂下,在空中搭起一座拱桥。
江屿感觉到不适醒来时,看见的要更恐怖一点。
借着外面还透进来一点的光线,引入眼帘的是各类白天才看过的章鱼腕足,五颜六色,遒劲有力,带着吸盘,甚至连挂在上面的透明黏液都清晰可见。
冰冷的,动物皮肤的光滑质感反射着夜晚冷冽的光,一瞬间江屿以为在做梦,梦见自己沉入深海。
短暂地发愣后,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些都是小怪物的拟态。
“你他妈在搞什么鬼,快把我放下去!你大晚上不睡觉再犯什么病!”江屿四下折腾,扯住自己能摸到的藤蔓疯狂撕扯,嘴里开始大吼大叫。
小怪物并没有对他进行回应,而更加变本加厉,章鱼腕足带着黏液贴上江屿的身体,钻入宽松的睡衣,吸盘紧紧附着在经过的每一处肌肤之上,另外一些鲜艳的章鱼腕足钻进了上衣里。
江屿能听见从自己身体上传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两处吸盘将江屿的胸乳完全覆盖,用力地吸吮。
“啊!”江屿只来得及从咽喉里冒出一声尖叫。
拟态的章鱼腕足灵活柔韧,在半空中犹如还在水中那般自由舒展舞动。挂着白浊黏液的滑腻外表透出着水生动物皮肤的光泽感,似乎还能嗅见来自深海的气息。
仅以章鱼腕足缠绕悬在半空中的江屿始终处于失去支撑力的空茫状态,双臂奋力挣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一次次落空,即使抓住了小怪物拟态出的章鱼腕足,下一秒便因为黏液和光滑的皮肤而打滑,重复几次,江屿的手上也裹了厚厚一层白浊,手掌展开,指间垂落拉开条条黏丝,恶心坏了。
江屿一巴掌拍在缠在自己胸前的小怪物上,说出的话都带着火星,各种辱骂的话连字成句地吐出,但房间里仍然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咕叽咕叽的声音。
带着彩色花纹的章鱼腕足攀上江屿使劲踹蹬的小腿,像是蜗牛爬过,所过之处都留下一条水痕,张牙舞爪里略微细长一些的腕足沿着宽松的裤腿爬进,一条一条密不透风似的把整个身体中间缠得看不见一丝肉色。
与腰间缠上就不再动弹的腕足不同,覆在胸上的腕足却不那么老实。
厚实的吸盘将胸乳完全包裹在其中,薄薄的边缘像是直接粘在了皮肤上完全揭不开一点缝隙。吸盘在江屿眼皮底下一鼓一鼓的吸吮着皮肉。江屿只感觉着好像是有人拿着吸尘器对着他的胸使劲拉扯,有没有快感还再说,但痛感是非常明显的。
江屿咬紧的牙缝里憋出一句:“你最好把我直接玩死,不然你就等着被大卸八块吧!”
还不断吸吮着胸乳的小怪物突然停顿了动作,在江屿以为就要于此结束正要松口气的时候被再次袭来的刺激又激出几声呻吟声。
虽然看不见,但江屿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覆在自己胸上的吸盘发生着变化。吸盘的中间裂开一道小口,从中冒出一簇簇属于植物的藤蔓细丝。
细如毛发的藤蔓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在已经被吸得红肿的胸乳上来回拂过,一会是如羽毛轻轻略过,一会又是非常高频地抖动,江屿悬在半空的身体随着藤蔓的频率不断颤动,嘴唇紧咬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江屿猛地睁大眼睛,费力地抬头看向自己胸前,“你不会还想进去吧?”
藤蔓的细丝轻轻地戳肿大的乳头,不算很疼,但会让人很想去挠挠。可能也是小怪物故意,细丝有意无意地就往乳孔里钻去,紧跟着是越来越多的细丝,像是势必要将乳孔完全撑开。
江屿死扣在藤蔓上的手背被激起条条青筋,咬牙切齿地说着滚。
小怪物没有滚,藤蔓的细丝仍然在努力地钻进小小的乳孔,缠绕在下身的腕足也有了新的动静。
章鱼腕足在江屿双腿间来回抽插,缓慢又非常坚定地凿进又抽出,滑腻的皮肤也在穴口来回蹭动,几番动作下来,后穴也被黏稠腥臭的黏液涂抹上厚厚的一层,柔韧的腕足借着已经松软的穴口不断往里钻,明明只是藤蔓的拟态,却又像是真正从深海里的浮出的章鱼那般喜欢阴暗潮湿狭小的洞穴。
不过几瞬,下腹便塞满了异物。
章鱼腕足似乎并不满意停留在肉穴前段,它想要更加往前,塞满身体的每一处通道。
“你再这样,我真的、真的会死的……”
即使江屿这样说了,小怪物拟态出的章鱼腕足还是往前又进了一步。
小怪物闷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不会的,在你同意我种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就已经不算人类了……不会死的。”
他妈的,江屿恨恨地咬了咬牙,“即使不会死,也不是你这样折磨我的理由。”
“哼,我在生气。”
小怪物随即搅动着塞在江屿体内的腕足,在早已摸清的身体内部敏感点上反复磋磨按压,被刺激得充血肿胀的阴茎也被滑腻的腕足缠上,吸盘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阴茎柱体上吸吮,发出一个又一个粘稠的“啵”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时间也被凝固。
江屿的胸腹上叠了一层又一层的精液,甚至到了最后,体内再也射不出什么东西的时候,淡黄腥臊的尿液也被射出,淋了半个身子。
仍然在半空中舞动的章鱼腕足跃跃欲试想接替刚刚抽出身体的腕足,江屿有气无力地抬起右手费力地比出一个中指,“我不是每次都能容忍你。”
小怪物悻悻地收回所有的藤蔓,也取消了拟态变回绿油油的藤蔓,轻柔地托着江屿进了浴室放进已经放好热水的浴缸里。
“但是你每次都原谅我了……”
窝在热水里的江屿闻言,非常想撑起身子给盘踞在浴缸边上的小怪物一巴掌,但他现在动动手指都办不到。最多维持着气若游丝的声音和小怪物对话。
“说吧,今天晚上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哼!”小怪物把自己埋进水里,嵌在江屿双腿中间,张开个小口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就是不回答江屿的问题。
等到水温渐渐凉却,小怪物支出一条藤蔓拿来浴巾将江屿包裹再一路托回一句换好床单的床上。
江屿光着身子窝进被窝里,从熟睡中唤醒本就疲倦得不行,再被迫接受极端性爱,还能保持精神和小怪物对话已经是极限了。但看着小怪物还准备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要一起躺下睡觉,他还是撑起精神说了句滚。
藤蔓抖了抖,依依不舍地缩下床铺出了房间,还非常贴心地合上了门。
事实是,江屿确实又一次容忍了小怪物这次的作乱。
就是一种,反正都已经做完了也没出大事,而且在那之后,始终不肯说出理由的小怪物理亏,每次做爱的时候,都只敢伸出藤蔓在入口蹭蹭,江屿一个冷笑它就极速退后。
说做爱,其实一人一怪做爱的频率也不高。
江屿的工作繁忙程度一阵一阵的,非常忙的时候,甚至会忘了给小怪物浇水和喂水果,更别提再来几发床上运动。每到了这个时候,就要感叹幸亏小怪物成精了,它已经会非常熟练地运用现代科技,点外卖,做家务,目前正在努力学习炒菜。
等到工作交付,江屿才会像出差终于回到家的丈夫和妻子来一次小别胜新婚的温存。小怪物被允许做除插入以外的任何事,于是小怪物的藤蔓竭尽所能地玩遍江屿身体的每一处,江屿已经非常适应地把小怪物的分身肉瘤当做飞机杯来用。
无所谓嘛,反正在家,拉上窗帘,也没人知道这一家的住户是怎么做爱的,爽就够了。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搬家同居后的鱼还有蛇!现在还要我变成其他的藤蔓!我要离婚!”
“还没结呢。”江屿好心地提醒它。
靠着酒店的沙发,江屿猛吸了几口冰奶茶,“我就说你之前在闹什么别扭,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嘤嘤嘤……”小怪物还在哭。
“好啦,藤蔓触手有你一个就已经够了,不会有其他的,再说了,这个是假的,你有必要闹别扭嘛?”
“哼!”
作为国内数一数二规模的漫展,似乎全国的亚文化爱好者都聚集过来,江屿趴在二楼栏杆上往下望,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
不过二楼好像也没有好上很多。
二楼没有那么多摊位,更宽阔的平台,更敞亮的光线,越来越多来拍照的ser和摄影师上了二楼,在楼下逛累的游客们也上了二楼休息清点战利品。
伪装成紫色藤蔓道具的小怪物缠在江屿的双臂上,末端分出一两枝小小的触角绕在手指上,小幅度的,隐秘的,疯狂的颤动,完全安静不下来,极其兴奋。
小怪物见过人,跟着江屿进城的这段时间也算见过很多人,但显然没有眼前这次这么多,不用计算都知道比小怪物这千年来见过的人加起来还要多,漂亮美丽有趣的人前所未有地聚拢在一起,香甜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的每个角落,像是一桌丰盛的饕餮盛宴。
江屿心思一动便察觉到身体里某位的不安分躁动,了然地轻笑了几声,伸出手指摸了摸小怪物的小触角,在心里说着话逗它,“怎么馋了?想吃哪一个?”
小怪物亲昵地蹭蹭摸过来的手指,似乎真的在非常认真的思考,“如果是以前,会想吃的,但是现在有你了,不需要啦~”
江屿闻言无奈地笑笑,明白它的意思,没有说话,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楼下的热闹。
“你好……”
礼貌试探的声音从旁传来,江屿看了过去,是一个粉红色双马尾穿着同色系的洛丽塔裙子的女孩,脸上是精致的妆容,精心妆点的闪粉和亮片在阳光下发着亮晶晶的光芒,映衬着女孩眼中兴奋的光芒,格外可爱,格外耀眼。
“你好,xx,我可以和你合影吗?我超喜欢你的!你这个道具做的好真啊!”
虽然躲在衣服里贴着温热皮肤的小怪物作乱地搔着皮肤,江屿还是非常笑容满面地答应了女孩的请求,回忆着记忆里角色的人设性格和女孩合影。
女孩合影完捧着手心里的照相机,甜美的声音说着谢谢,红着脸蹦蹦跳跳地去了等候着的同伴身边,早已注意到这位装扮还原道具精良的xx的游客们见状纷纷上前,合影留恋,给小礼品,没一会儿,江屿衣服的口袋里就塞满了甜甜的糖巧饼干和精美可爱的小周边。
气得小怪物立马就缩回了江屿的衣服里。
“哇!你这道具这么神的吗?怎么控制的?怎么制作的?卖吗?卖吗!”周围的人群又是一阵惊呼声,眼放精光。
江屿悻悻地笑了几声,连忙编了个理由从二楼逃开了,在一楼的人群里随意乱窜,绕啊绕啊,等到满头大汗了终于到了场馆外。
可惜了。
场馆外的人也不少,而且还遇见了好几个他所扮演的角色的大热cp的ser。
重点,cp是男的。
于是已婚的老社畜带着老婆和别的男人拍亲昵的cp合照。
江屿忍得很难受,缩在衣服里的小怪物扭着他的腰间软肉,脑袋里充斥着小怪物哼哼唧唧的声音,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岁月静好游玩快乐的笑容。
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人群稀少的方向挪去,出了场馆,江屿立马打了个车,回了酒店。
进了房间就将s用的衣服尽数脱下,从衣柜里拿出一身睡衣进了浴室。
浴室里不知道为了什么情趣而装修的全身镜映射出江屿赤裸白皙的肌肤,从腰部脊椎末端为生长出布满整个背脊的枝叶交错的藤蔓,嫩绿细长的枝叶交错,像是淘宝上随处可见的热门清新风格壁纸。
但淘宝上的壁纸可不像江屿背上这些时时刻刻都在舞动。
这样看来,其实更像是……海草?
江屿兴致悠哉地拿着浴花给自己抹上厚厚一层泡沫,在炽亮的灯光下还哼着歌,被抛在脑后的小怪物伸出藤蔓孤独地戳着自己“眼前”的泡泡。
还没戳完,从头淋下的热水就将泡沫一扫而光。
小怪物嫩绿的枝条被热水烫得微微发红像是即将要被煮熟一样失去了植物的韧性软趴趴地垂下,这倒是平白地给江屿添了条尾巴。
终于,小怪物看着江屿还打算慢悠悠抹身体乳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支起软趴趴的枝条拍了拍江屿的大白屁股。
“当着我的面和别人勾勾搭搭,回来了都不准备哄哄我吗?”
哄怪物这件事本质上和哄人没有区别,尤其是当这个怪物处于“恋人”这个位置上时,没有什么不是亲亲抱抱解决不了的,再往十八禁话题深入一点,那就是先上床滚几圈再说。
江屿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将莲蓬头从顶端取下将细密的水柱对准全身镜,在浴室热腾水汽下已然变得“磨砂”的全身镜在水流的冲击下重新变得清晰,美好的人类躯体也再次被明镜一毫不差地展现出来。
镜中映出的人类全然放松的站立着,头上明亮过分的浴室灯光给人类白皙流畅的躯体勾出一道浅金色的边,深绿色的藤蔓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人类的身体上,残留在浴室里的水汽在植物藤蔓上凝结成一颗又一颗的水珠,当水珠越蓄越大便顺着弧度滑下,最终不知道滑去了哪一处地方,连水痕都无法留下。
江屿一手稳住莲蓬头继续浪费着热水,另一只手抓住不安分的藤蔓尾端,指腹划过尾端轻轻揉过。
小怪物在江屿脑海里的声音也被这样轻柔的动作激起一阵颤音,非常形象地将鸡皮疙瘩具象化表现出来:“咦惹~你要干嘛!”
江屿还是没回答它,专注地盯着镜子里。
也没相视多久,江屿便握住藤蔓尾端往自己的下半身送去,在小怪物以为江屿想要口交而已经开始变化长出小嘴的时候,江屿却没有已经挺立的阴茎前停留径直将藤蔓送到了后穴的位置。
“想进来吗,嗯?”
回答江屿的自然是小怪物在脑海里非常开心的“要!”,以及现实里开始暴走的藤蔓。
暴增的藤蔓将站立的江屿一举掀起,变故太过突然,还在尽职喷着热水的莲蓬头没被稳住,从手中脱离掉在地板上,翻腾了几下,最后躺平将细密的水流直直射向天花板。
热水从天而降,把藤蔓和江屿全淋了个遍,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包裹住江屿的小怪物支起细密的藤蔓网便将热水隔绝在外,顺便隔开了碎裂的浴霸灯泡碎片。
早被藤蔓放进装满温热水浴缸的江屿只来得及听见砰的一声,却无法分辨声音从何而来,他也不知道浴室里已然暗下,因为他在这之前就已经身处小怪物圈起的黑暗中。
江屿卧在温热水中仰着脖子,闭着眼睛和小怪物接着吻,细长柔滑的藤蔓缠住江屿的舌头在温热潮湿的口腔里作乱。每到这种时候,小怪物就像是有精神分裂一般,化出的每一条藤蔓都有着自己的意识和性格,就像现在,围在嘴唇边想接吻的藤蔓可不止一条,眼见迟迟没有轮到自己,便都在江屿脸侧,这个戳戳那个蹭蹭,也不知道是哪一条藤蔓戳到了江屿的痒痒肉逗得江屿只发笑。
江屿伸出手本想安抚着这些欲求不满的藤蔓,藤蔓打蛇随其上纷纷缠上江屿张开的手指甚至还调皮地搔了搔柔嫩的掌心。
这上面,江屿和藤蔓们打得有来有回,聚集在下半身的藤蔓也丝毫不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福利,圈住脚踝将双腿拉开,数条藤蔓纷纷聚在狭小的入口吐着黏液给做着准备。
等到入口被松软得差不多,藤蔓尖端抵着入口将自己往里挤入,越来越深,进一寸便有新的藤蔓融进,每深入一点藤蔓便粗壮一点,等到实在的极限,连穴口的边都似乎变得透明。
随着藤蔓完全埋进身体,江屿也缓缓吐出一口气,紧接着踩了踩圈住脚踝的藤蔓,调侃着小怪物:“怎么,让你插一次就这么兴奋,就只管插了?不管其他的了,嗯?”
小怪物已经激动地丧失了语言能力,在江屿脑海里开始“刷屏”放着粉红色的爱心泡泡,听见这话,爱心泡泡发射的频率变得更快,简直都要在画面挤不下了。
不过这也丝毫不影响小怪物的动作,插进心心念念小穴的藤蔓开始抽插捣弄,该在嘴边争宠一吻芳泽的藤蔓还是聚在嘴边,绕着着手指撒着娇的藤蔓,也有裂开小口专心致志抚慰乳头的,江屿阴茎上更是被小怪物的藤蔓缠满见不到一丝肉色,只能听见其中溢出的咕叽咕叽的声音。
一人一怪物在酒店里结实地厮混了好几天,餐食全靠外卖和酒店服务,玩到精疲力竭,再结实睡死一天,等到终于恢复精神力,法定的节假日已经结束,该返程的人也已经回到家了,江屿趴在枕头上看着前几天都只有候补而现在余票充足的界面长叹一口气,感叹了一声,还是当自由职业者舒服啊!
“等我再工作几年,攒够钱了,我们就去环游世界吧!”江屿曲起手指弹了弹凑在自己眼前的藤蔓,“有更宽的海,有更深的树林,如果有你在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来一场惊世壮举!”
小怪物趴在江屿的背上听他画饼,越听越兴奋,兴奋到忘了控制自己的长势……
“啊啊啊!你!给我滚下去!好重!”
嗯……还在兴奋状态的小怪物停顿片刻,咻的一声就将伸出的藤蔓全部收回江屿身体里。
“嘤嘤,对不起嘛……”
从重压下逃过一劫的江屿暂时没力气和这个不懂事的小孩争论,将注意力放回车票上,选了个合适的时间付了钱,手指一划,开始查这周围好吃的餐厅。
出来玩一趟,总不能都吃外卖吧。
于是一人一怪物逛逛停停,加上临时起意绕路去的其他城市,等到回到自己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冷清了快一个月的家终于迎回了主人,紧关门窗的室内充斥着一股生冷寂寥的氛围,直到拉开窗帘,热烈的太阳照进室内,才驱散掉那股萦绕的气息,回到了人间。
出门的时间超出预期,给阳台上植物准备的滴灌早已见了底,泥土表面开始板结,阳台地板上落满了枯黄的叶片,鱼缸里的鱼也已经翻白了肚皮。
江屿蹲在阳台一边给小怪物浇水,一边发愣,总觉得不过才出去这么几天,阳台上怎么就这幅惨样?
叹了口气,准备问问勉强算同类的小怪物这是怎么回事,转过头看去,却仿若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立马扔下喷壶凑到小怪物的花盆前仔细翻看着每一片叶片。
然后用一种非常疑惑的语气问出了这句话,“你……还会开花?”
正在疯狂补充水份的小怪物听见这句话也停止了进食,从根部冒出了数枝藤蔓开始翻弄自己的叶片,等发现那几个人类拇指大小的花苞的时候,像是炸毛的猫,所有的叶片猛地支棱起来。
“啊?我会开花?”
“你都不知道?”
“啊……又没开过。”
一人一怪物面面相觑。
许久之后,江屿最开始回复行动,撑着发麻的腿站起来,抖着腿往屋里走,“我先进屋了,你自己想一下是怎么回事。”
江屿进了房间,小怪物伸出藤蔓将喷壶勾了过来,加压,按下开关,对着自己喷洒清水,让自己冷静。
房间里,江屿正躺在床上放松自己,顺便回着手机里的消息,小怪物兴奋且害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怀宝宝了!”
咚!噗通!
这鱼哥,江屿如是想。
午饭的时候,小怪物没有回来,江屿继续收拾着屋子,也进一步清点着屋子里缺的东西,小怪物算不上人形妖怪也算不上完全的植物,按照它所说的本体不受控制自行开花这算头一遭,那也不确定要待多久,就算待的时间不长,反正以后也要长住的。
想到这里,江屿猛含了一口气蓄在胸中,非常提心吊胆地打开网上银行,将自己的银行卡和信用卡挨个查了一遍,等将自己这小半生赚的钱全部过目一遍,如释重负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够了,就算不工作,只要不买奢侈品,他完全可以就此退休了。
眼前是一片灿烂的光明,心情大好的江屿哼着歌就往密林里走去。感知到江屿行动的小怪物立马就要伸出藤蔓将江屿裹成球往本体那儿送去,江屿将它拦了下来,说自己就想走走。
小怪物非常听他的话,于是小怪物尽职尽责地提前打跑森林里的各种蛇鼠虫蚁。
小屋离小怪物本体并不算远,若是没有小怪物的天赋技能迷惑外人,外人一眼就能看见这棵顶着巨大树冠的参天古树,稍站在高点便能瞥见葱郁的一团,即使窝在森林这样大片绿色中,也格外突出的一团。
江屿悠哉散着步,等到了小怪物身处的深坑边,额上也出了一层薄汗。坐在坑边歇着气,江屿欣赏着这颗巨树上结出的无数花苞。
“你说你怀了,就是头上这些花么?”
小怪物果冻状的本体膨胀延伸拉出好长一条来到江屿腿上,看来让移载的根回到本体让它挺废力气的,在脑海里回响的声音怏怏的,活像一个肾虚透支的中年男人,“不一样,我怀的在本体里,头上那些,只是因为我怀了,他们也得给点反应表现出来,所以开花了。”
“其实,我到现在都很怀疑……”江屿揉着水晶泥质感的小怪物,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那……你想看看吗?”
“啊?”表达疑问的声音还没收回尾声,立马变成高低起伏的一串长音,“啊啊啊啊!你在干吗?”
小怪物绿色的藤蔓缠上江屿身体,连着双臂一起束缚住,直接将人从坑边提到了树根本体前才松开,浅绿近白的果冻状本体鼓起一团,“你摸摸,你快摸摸!”
呃……江屿看着这个仿佛沼泽里冒出的气泡一样的鼓包,实在是不太能下得去手去摸,闭着眼睛本想忽视,却更加直面小怪物投射在脑海里期待的眼神,就其实看不见眼睛,但确实又很能明确知道那道闪着巨亮的光旁边还配有黄色闪光星星特效的“眼神”。
江屿最后还是非常不情愿地伸出了手。
本以为会摸到熟悉的光滑表面,怎知,手掌一覆盖上去,所接触到的气泡表面立马就发生了变化,恰到好处的吸力加上从后袭来的藤蔓,让他不至于疼但也无法挣脱。
小怪物鼓起的包逐渐在江屿手心下化成小小的女性生殖器,紧接着,拟态出的女穴缓缓张开肥厚的阴唇,将江屿的手指吞进,咕噜咕噜,仿佛与人类体内相同构造的肉块滴落着黏液,像沼泽吞没一切没入其中物体的那样吞吃着江屿,被束缚在原地的江屿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浅绿色的逼吞下自己的一条手臂。
摆脱人类天然限制极限的生殖器,越张越大,越来越像一朵凶恶的食人花,仅仅一条手臂不足以让它满足,于是它将眼前的爱人整个吞进自己的身体。
江屿被吞了一条手臂的时候,他还是只有点呆滞以及有一点点看这个逼到底要做什么的看戏心态,等到从呆滞状态恢复,他已经整个人都躺在了小怪物的“阴道”里,肉壁完全将他裹住,分泌出的黏液湿哒哒地挂满整个身体,虽然很神奇的没有出现呼吸困难,江屿还是难以置信小怪物居然这样羞辱他,手脚齐动,拍打着眼前的肉壁,来回挣扎的身体像一只在蛹里翻腾的幼虫般不知章法的丑陋。
“啊~”
……江屿停下了动作,然后是更加剧烈的动作,“你他妈还敢发出叫床声?”
小怪物其实也委屈,“谁让你碰到我敏感点了……你不动就好了嘛。”
“我不动?你不由分说地把我强绑进来,你还让我不动?”
“不是你想看宝宝的吗?我这不是正在带你去看?”
“啊?”短短一个字的音让江屿啊出了起承转合,短暂的石化了那么几秒,而就是这几秒,小怪物抓住时机蠕动着内部将江屿运去了一个肉腔。
从狭小的入口掉落,落在一层韧性富有弹性的薄膜上,江屿晃晃脑子让自己缓过来,撑着肉膜想要站起来,奈何脚下的肉膜根本无法提供给他一个下脚的着力点,试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徒然无力地坐在肉膜上。
抬起脑袋本能性地探查周围环境,可这一抬头就让他愣住了。
偌大的一个肉腔,腔室上方吊挂着一串“葡萄”,数不清的小“葡萄”里晃悠着液体,液体里漂浮着一团黑色的阴影。
嘭!
一颗葡萄碎裂,透明的液体从上至下淋了江屿满身,至于那片黑色的阴影,还没等江屿仔细看清便像融化进身下这张薄膜。
“这,这,这,这他妈,是什么东西啊啊啊!”恐惧的颤音甚至在腔室里产生了一点点回声。
“我们的宝宝啊!”
如此别具一格的“父子亲密接触”,你若是问江屿有什么感想,江屿会说没有,因为江屿已经晕过去了。
瞳孔上移,翻出白眼,眼皮一耷拉,江屿立马就倒在小怪物这个“子宫”里。
也或许真的有亲子感应,江屿一不省人事,腔室里挂着的所有囊泡都不安分地颤动,眼见着它们马上就要活生生把自己抖落下来,摔倒在腔室里的江屿背脊上的藤蔓印记隔着衣服发出微微的浅绿色的光将这些小家伙们安抚住了。
随后,江屿头抵着的腔壁开始变化,渐渐张开一个恰好可以容下江屿身体的小口。完全失去意识的江屿就像一个洋娃娃般任人摆布,身体被吞入微凉富有褶皱的通道里,通道一松一紧,每次稍微放松,江屿的身体便往下掉落一些。
江屿醒来的时候,被树叶割裂得只剩几处多边形碎片的夕阳光刚好照到他的眼睛,习惯性地抬手遮光,但莫名的粘滞感让抬高的手停在半空就无法顺畅接续下去。等江屿眯着眼睛撑着地面坐起检查自己的身体,才发现自己现在完全遭透了。
被黏液浸得微微湿润的衣服已经干了,但浑身上下挂满了仿佛蛛丝一般的黏丝,又粗又多,试探性地抬起手往鼻尖凑凑,不出所料是一股子腥味。
至于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当然是把自己缩小回弹加深本体颜色试图充当变色龙隐身在树干上的某个非人怪物,为了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还非常努力地不把自己的情绪投视在江屿的脑海里,但一切都是欲盖弥彰。
那点像装作不在意但又时不时把视线瞟过来观察的小动作,完全躲不过江屿的眼睛。
江屿很平静,像夜晚无风的海面,他没有上前去和小怪物争论什么,只是淡定地扯掉身上所有附着的白色黏丝,然后走到坑边,沿着楼梯往上走。
可刚走上两三梯,却从胸腹传上来一种恶心感,他立马伏倒在楼梯上干呕起来。
数条藤蔓立马就从江屿尾椎处冒出将他拥住抬到本体前面,本体立马调整自己的形状让江屿能够更舒适地躺着。
小怪物也来不及再征求江屿意见,早就在江屿身体里生根的细丝开始活跃起来,巨细无遗地开始检查江屿身体内部——
“哇哦~”
刚刚干呕过还残留着不舒适感的江屿听着这略带兴奋的声音立时楞在原处,紧接着那声惊呼,小怪物的藤蔓开始爬上江屿的身体开始脱着衣服。
“你他妈到底怎么了?”江屿也顾不上那股恶心感,猛地坐起和小怪物争夺自己的衣服,“给我停下说清楚!”
小怪物充耳不闻,还是一股脑地往裤子里钻,兴奋的声音在江屿的脑海里打着旋,“快让我看看,我要看看,嘿嘿嘿……”
人类的织物怎么能抵得过非人怪物的蛮力呢?加上江屿也算半个非人,牛仔裤和棉质内裤一起在争抢中碎裂,从树上垂下的藤蔓在一片混乱中见缝插针缠上江屿的脚踝并分开吊起,江屿想要支起的上半身也被果冻状本体裹住动弹不了分毫。
江屿就听着小怪物一边用着猥琐的语调说着“嘿嘿,宝宝,我的宝宝~”一边坚定地长出藤蔓钻入他的后穴。
“我还以为就我怀了,原来你也有宝宝啦!好棒啊!我也要看看宝宝,和宝宝打招呼!”
江屿在理解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后脸涨得通红,奋力骂出一句——
“看你妈!”
需要养胎的“人”,现在变成了两个,一个开开心心每天兴奋得像孩子,实时播报内部生长情况,诸如又碎了一颗、哪一颗长得更大了、哪一颗发黑了、哪一颗变圆了此类毫无营养的育儿分享,另一个自从得知自己的肠道上寄生了“怪胎”后则每天都面如死灰不愿意承认致力于给自己洗脑。
即使如此,每逢好天气,小怪物总是会将层层叠叠的树叶打开些,让阳光照射下来,江屿就倚在小怪物本体上一边抚摸着微鼓的肚皮一边晒着太阳,小怪物的藤蔓也安安静静趴伏在草丛里趴伏在树枝上。偶尔飞过来一只斑斓鳞翅的蝴蝶停在江屿身上,浅绿近白的果冻状本体上伸出来一条细细的藤蔓悄无声息地接近,将蝴蝶卷起绞断翅膀扔进树根底黑漆漆的洞里,即使是掉落下的一点彩色鳞粉也很快被草丛遮掩住。
等江屿睡醒了,天色也渐渐晚了,小怪物会在夕阳里点起露营灯挂在树梢,江屿从没拆的露营帐篷里搬出桌凳,有时会画两笔,有时会折腾实验网上学到的露营美食。等到天空彻底黑掉,星星和月亮爬上来,小怪物会分离出一小团本体趴在江屿肩膀上跟着江屿回到山中小屋里。
在江屿强烈要求下把自己变得像只数码宝贝幼年体的小怪物充分发挥各种优势,蹭进浴室,蹭进被窝,但非常纯洁,主要还是因为江屿不愿意,江屿其实也并没完全不愿意,男人嘛,一旦开荤,就算一天不想,两三天后也会想。
凌晨,在太阳都还升起的时候,不用睡觉的小怪物凭着优良的嗅觉和温度感知,非常兴奋地从江屿肩窝里抬起钻进被窝蠕动着前进,从内裤边缘钻了进去,直接包住已经鼓起的阴茎开始咕叽咕叽地“按摩”,被窝下江屿身上平时也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藤蔓纹印也开始亮起微光,从尾椎骨里冒出的藤蔓悄咪咪地想要钻进温暖的后穴。
还在睡梦中的江屿感知到性器上传来的快感,不自觉地皱紧了眉,渐渐从梦中恢复了意识,都不用睁眼,盖在被窝下的手非常精确地将已经往自己后穴钻进去一点的藤蔓扯出,“都说了,怀孕期间不能做。”
“但是你又不是像人类那样怀孕,为什么不能做!我会避开的,又顶不破~你要是不想的话,你为什么又会勃起!”
好有力的发言!
江屿彻底醒了过来,直接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胯下支起的性器,上面还串着一团浅绿色且透明的物质,扯了扯嘴角又把被子拉过来盖上。
只要眼睛看不见,就完全能接受各种猎奇,也会毫无心理压力地捏住小怪物把这团本体当飞机杯使用,等到终于射出一次,性欲平淡了些,江屿躺在床上平复着呼吸。
小怪物把精液消化了才慢悠悠地顺着鼓起的肚皮“翻山越岭”最后停留在疏于锻炼已经变得微软的胸上,包住乳头好奇地揉搓着,“你也会有乳汁吗?”
江屿好笑地看向它,“不是说,又不是真的像人类那样怀孕,所以哪里还会像人类那样产乳?”
小怪物一听猛地涨大几倍,几乎覆盖住江屿整个上半身,连被子都被顶翻到地上,“你想喝吗?我……”
小怪物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江屿从床头摸过水果刀。闪着寒光的刀刃,虽然在笑但是更加阴狠的江屿让小怪物卡了声。
“你敢给我变一大堆胸出来,变一个我戳破一个,反正你也不会疼的对吧,嗯?”
小怪物:“……”
江屿在森林里过完了整个秋冬。
秋天的时候,落叶铺了一层又一层,却不像想象中那么干燥,一脚踩下去,反而带点软烂的潮湿,透过稍微打薄一点的树冠,阳光倒是漏的比夏天的时候要多那么一些。
出太阳的时候,江屿会和小怪物一起爬到山顶,找一处平坦的草坪铺上一张毯子,晒着太阳吃自制的三明治,欣赏着自然的美景。像这样目之所及皆是不同深浅的红间或带有墨绿和枯黄的自然画卷,城市里确实很难寻到,这个山峰又陡又险也没开发,如果不是小怪物,江屿可能一辈子也来不了这里。
等到了冬天,虽然眼前仍旧是一片绿色,但冷冽的寒气布满了室外的每一个角落,小怪物对冷暖是不在乎的,但人类的江屿在乎,小怪物也跟着在乎,伸出条条藤蔓堆满了客厅,像是守着金币的恶龙般将软椅圈在其中,江屿往壁炉里添进去一块新的木柴,喝着热腾腾的奶茶,昏昏欲睡。
当然更多的时候,其实还是开的空调。
令人苦恼的事,大概就只有每一个星期都得下山去采买,怀着“宝宝”的肚子只是微微鼓起穿上衣服就完全看不出来,但冬天出门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更何况,山林的温度还要更低那么一些。
江屿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可以对春天如此敏感。
在某一天睡醒后,躺在床上还眨巴着眼睛,就自然而然地想到“哦,春天到了。”但走在林间小路上,却依然是呼出的寒气和似乎蒙着毛玻璃滤镜一般的景色。
一个转角,不经意间在一颗树上瞧见一个小巧的花苞,在看见花苞的那刻,世界仿佛被重新清洗,一切都清晰明亮起来,虽然伸出去的手依然触摸到的是冰凉,但心里又那么明确感知到春天真的来了。
等来到小怪物的本体这儿,花苞就更多了,在圈起的结界里,地上已经开起零星的野草花,小怪物的树冠上花苞结了一簇一簇。
“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你花苞还是这样?”
小怪物伸出几条藤蔓戳着花苞,和江屿比起来就显得非常漫不经心,“谁知道呢~”
江屿熟练地从背后扯出试图钻进衣服的藤蔓,非常无语。
相比自己,小怪物对另一件事要热衷很多,浅绿近白的肉瘤猛地膨胀将江屿拖去了树根底下,凹出一个柔软的位置让江屿趴着。
感受着背后从尾椎开始微微发热的温度,江屿就知道这家伙又来劲了,从说他也怀孕了开始时不时就要找借口给他体检,也不用外部生长的藤蔓,每次都是直接在体内生出细丝顺着血管前进来到凭空长出的腔室里,说是体检,却总会绕过腔室直接来到肠道,细丝穿过肉壁在肉穴里相聚,相缠在一起。
肉穴便被粗壮的藤蔓塞得满满当当。
每当江屿要求做回来的时候,小怪物却总是拿孕期做借口拒绝江屿的要求。
江屿都要气笑了,幸好小怪物也只是喜欢待在那里,不会太过分,江屿忍忍就过去了。
不过今天的情形格外不同,小怪物还没在温暖的穴里待上好久,江屿嘴里便喊着好疼好疼,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
见状,小怪物也焦急地赶紧撤回细丝,然后它突然爆发出好大一声惊呼,吵得江屿本身就难受的脑子更加疼得不行,听清小怪物说的话,更巴不得立马昏阙过去。
“啊!你要生了!”
“啊啊!我也要生了!”
江屿立时像只被丢进沸腾油锅的青蛙就要弹起,可惜小怪物更加眼疾手快,柔软的肉瘤立马生出几道将江屿的四肢固定在自己身上。
这下好了,真成青蛙了。
江屿还是不放弃地挣扎了几次,小怪物采取的对应措施是将江屿更多的固定住。
如果有人路过,那么一定会为这个场景惊叹几声,脸红着骂一句变态,如果是懂行的,一定会毫无迟疑的说出“这是壁尻”——浅绿近白的似果冻状的物体生出无缝的锁扣牢牢束缚住人类的四肢,腰部被一掌宽的浅绿色紧紧圈住贴紧肉瘤,徒留下一个白皙肥软的屁股吊在半空中,屁股上还覆盖着浅浅一层透明的物质将臀瓣强硬分开,肉红色的阴茎已然勃起插在人类身下果冻状肉瘤里,堵塞着不知何物的红艳艳的穴口滴落着一滴又一滴透明的腺液。
一副美景,是江屿恶趣味上来会画进本子里的那种,标题还会将“壁尻”、“雌堕”等词大大加粗的,但现在的本子主人公是他自己,他只能做到疯狂咒骂。
“你不要这么紧张嘛!放松,放松,再放松,啊,你缩这么紧,宝宝怎么出来……”小怪物用着极其轻缓的语调学着听来的霸总生气安抚着暴躁的“产妇”,“我插你的时候你都没缩这么紧过。”
江屿简直气疯了,上一句咒骂的话还没说出口,腾然升高的气焰让他一口气没缓过来,陷入疯狂的咳嗽中。
“啊!出来了!”
江屿:“……操。”咳嗽的时候不自觉放松了肛门,倒是给这件事给了便利,但这个感觉怎么这么奇怪,接连涌出肛门的东西不如想象中那样肉感,甚至体积都不大,非要形容一个感觉,那倒是和他灌肠时的情形差不多。
略有些黏稠的液体不停歇流出,还有点像是失禁的感觉,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江屿动动还能有一点活动空间的脚踢踢身下的小怪物,“你不是说你也要生了嘛?不见你有反应?”
“哦,你刚把它踢回去了。”
“……”
“啊啊啊啊你别僵着啊!你还没生完呢!”
“我真的有在生啊!真的,我松开你一点点,你自己低头看嘛。”小怪物非常委屈地松开一点桎梏,江屿嘴巴抿紧,抵不过好奇,慢慢低下头,低头的动作像是不精良的定格动画。
低头看了一眼的江屿眼皮一翻,完全昏阙过去。
就在他的屁股正下方,小怪物浅绿近白的肉瘤本体上等距开了三个洞,一股又一股像是青蛙卵的流体被吐出,像青蛙卵的便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透明圆球,圆球一接触到草地便咕噜咕噜地四下滚开,小怪物非常贴心地给他解释“刚刚第一波只有一颗落单的圆球就要出来的时候,你一踢,确实把它踢回去了。”
江屿头一偏,再也不省人事,这就方便了小怪物,藤蔓开始尽情抚摸这具人类躯体,更有藤蔓等不及想要插入这具身体,但“液体”还在继续流出,它只好先化成细细的一条“逆流而上”来到腔室寄生的地方又变化形态一举将腔室包裹拉出人类身体。
经过一定时间排出的腔室此时仍然还有拳头大小,要被拉出体外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即使再柔软,被撑开的甬道仍然带来痛感,昏过去的江屿又醒了过来。
缩了缩屁股,理解消化完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的江屿也顾不上生产的痛苦,反正已经不算人类了,也死不了,谁还在乎这个不值一提的小事呢!江屿冷笑一声,不再纠结从外突破禁锢,手掌贴在肉瘤上狠狠地往下压,陷入肉瘤内部,抓住个有点实感的东西就狠命捏住。
“啊啊啊啊!我错啦!好疼啊!不敢了啦!”
可喜可贺,生产终于能正常的进行下去了。
排完体内的东西又等到歇息够了的时候,也已经黄昏时分,江屿抖着颤巍巍的腿扶住小怪物强烈要求要自己站立,小怪物刚吃了个理亏,这个时候也不敢和江屿斗上只好乖乖地提供搀扶。
江屿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转过身去,想看看那些圆球里到底会是什么怪物——他可没希冀会是正常的人类小孩,但到底是怎么个怪物,他还是要努力去面对,从被告知一人一怪物体内有了禁忌的生命开始,整个秋冬,他一闲下来脑子里便一直在设想未来,工作找素材的时候看见层出不穷的怪物设定,总会不加节制地臆想,宝宝会不会就像这样可怕。
所幸的是,即使本身不靠谱,但日日陪在身边的小怪物还是将他的顾虑减轻一些,他想啊,他现在和小怪物都不是人类,即将拥有的是不死的生命和长久的岁月,即使宝宝是怪物又怎么样,一家人躲在深山老林里再也不出去就好了。
他会好好爱这些违背自然诞生的生命——
啊?被自己感动红了眼眶的江屿看着眼前与之前别无二致,也不能叫完全一样,毕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里突然长出一片小树苗,但是!宝宝呢!怪物呢!
江屿转过头和小怪物“对视”。
小怪物立马懂了江屿的意思,立马行动了起来,伏在草丛里的藤蔓纷纷支立起来,一株藤蔓指向一棵新生的树苗,非常兴奋的语气在江屿脑海里响起:“就是这些啦!”
江屿吞了吞口水,稳住踉跄的身体,艰难地开口,“……我生的也是,这些?”
听到这句问话,小怪物沉重地叹了口气,支起的藤蔓牵引着江屿来到肉瘤侧面,在巨大的浅绿近白果冻状的肉瘤下,树根底部,有一棵微微发白的脆弱小树苗,“只有这一棵活下来了,它是最勇敢的宝宝!它会是老大!”
“斗胆问一句,为什么都会是……”江屿控制不住唾液的吞咽,艰难地寻找着音节,“为什么都是树苗……”
“啊?因为我是植物啊!”小怪物兴奋地给江屿画着蓝图,等树苗长大,让它们播种,又长大,逐渐侵蚀整个森林,这片山头迟早是姓江的!
江屿蓬勃的想象力勾勒出一副未来小怪物带他爬上山顶指着整片森林说“看你的子孙们啊”的场景……
江屿眼皮一翻,又晕倒了过去。
脆弱的小树苗在“母亲”倒下带起的一阵风里摇摇白白的叶片。
小怪物抱起昏过去的江屿,“环视”一圈坑底茁壮成长的树苗,像个老父亲一样欣慰地感叹了一句“真好啊!”
“本台讯,因异常天气影响,本市夏季高温期提前到来。截止今日吴岚市气象台已发布多个高温红色预警。持续的高温少雨也导致辖区内出现非常严重的旱情,市政府已协调各辖区内消防队以确保居民的生活用水。”
赵俊从冰柜里摸出一个薄荷冰棒撕了包装纸揉吧揉吧摆出投篮的姿势把纸团投进门口的垃圾桶,一次命中,“哦耶!”赵俊给自己叫了好,扛上扁担挑起水桶对着里间喊了一声:“老妈,我去村口了。”
出了家门,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地上,天上连朵能躲阴的云也没有,新修的灰白色水泥路反着刺眼的光,赵俊虚眯着眼睛沿着小马路走,两三口咬完薄荷冰叼着雪糕棍看着裂口的田地连连咂舌。
从赵俊的家沿着小马路直走拐一个弯再上一个小坡就到了村口,村委会的办公室就在这大马路边上。村委会的院里院外墙根底下或坐或站已经有了不少人,在一众要么光膀子要么老汉背心要么叼根香烟要么拿着旱烟管的大老爷们里面穿着干干净净连帽衫手里还拿着本书的唐回舟格外显眼。
赵俊走上去插着空蹲在唐回舟旁边,撑着脑袋往上看,瞧了半天越看人越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这是小河坡村的骄傲。
唐回舟初中就去了县里最好的初中,还是精品班,到了高中拿了全市第一高中的全额奖学金,今年刚高考结束。吴岚一中是全封闭制学校,放假的时间和他们这种休息周日的对不上,寒暑假的时候,也没怎么见他待过村子。算起来,即使小何坡村这么小,两人竟然一点交际都没有。
红色的消防车终于来了。
消防员在那里吼着让大家排队,不要接太多,每个人定额,每天都会来,要保证每个人都能接到水!
一群大老爷们散漫但是拥堵着排队,赵俊看着唐回舟慢条斯理地把书卷起来拿出个胶圈给套上再塞到背后的帽子里,拎着桶跟在后面排队,赵俊连忙跟上去排在他背后,踮着脚瞅着他帽子里的书皮。
侠……什么侠义传,书卷着,又是倒着放的,根本看不全,但显然这不是“正经书”。
高考完了就是好,好学生就是好啊,赵俊酸溜溜地想着。
消防员拿着水管往村民的桶里放着水,在太阳光下,水柱旁还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小彩虹,迸溅开的水花还没落在地面就蒸发在空气里。
赵俊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戳了戳唐回舟,唐回舟回头疑惑地看着这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嘿,状元,考你个问题行不?”
唐回舟的眉毛更加地皱成一团。
“你看哈,前面那个水管在放水对吧,放出来的是抛物线对吧,你可以算出它的方程式嘛?”
唐回舟不亏是在城里读的书,即使说着方言口音也不重,声音非常好听,像是只会在学校的喇叭里才会出现的声音。
唐回舟用好听的声音对赵俊说:“你有病?”
“你不是大学霸吗?这都算不出来?电视里演的学霸都是看一眼就能算出来的。”
唐回舟回过头不想搭理他。
“嘿,大学霸,你也会看吗?你们不应该是数学书英语书不离手的吗?”
“你们学校的人真的吃饭的时候都会拿本书背单词吗?听说市一中的饭特别好吃是不是真的啊?”
“你们跑步是不是也会背书?”
“高三真的那么累吗?你做的卷子有没有摞起来一米高?”
赵俊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唐回舟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断给自己做心里安慰,别生气别生气!
唐回舟转过头,对上赵俊的视线,“别犯贱了,该接水了。”
“……哦。”
赵俊和唐回舟并排站着,将扁担上挂着的桶取下放在消防员面前。
消防员看着白净削瘦的唐回舟皱了皱眉,迟疑了:“小年轻,担得动两桶水么?你家在哪里,我喊个人帮你担回去。”
“谢谢叔叔,没事,我担得动,我家离这不远。”
赵俊看着消防员和唐回舟交流,有些不满了,“哥,你们怎么就问他,我看上去就很行么?”
几个消防员对视了一眼笑开了,排在后面的村民也笑着调侃,“俊儿啊,你这膀子是要比小舟这书生行多了啊!”
“小哥,你就帮这小年轻多挑些回去,他家里就他和一个老太婆,多挑些回去,也省事。”
消防员一听就招呼着队友又拿出两个桶给唐回舟装水,直接无视了唐回舟说他可以不用麻烦的话。赵俊酸溜溜地看着,给桶绑绳都带着情绪。
绑好绳一低头再起身,挂着两桶水的扁担稳稳当当地待在他肩膀上,田间地里跑着晒出的小麦色皮肤,手臂上每一块肌肉都迸发着气力。
村民们又笑着说,你看这不是很行吗!
赵俊挑起扁担的时候,唐回舟也把扁担挑上了,和消防员三个人前后走在回村里的路上。赵俊落在最后担水担得轻松,还颇有余力地细细观察走在前面的唐回舟,皮肤比他白,腰也比他瘦,连手臂上的肌肉都比他小一圈。
下了坡,赵俊就和他们分开了,赵俊的家就沿着平坦的小马路往前走,回唐回舟家的近路则是要岔进只垫着砖头的小路。
赵俊挑着水回家往水缸里倒的时候还在想下次遇见他时要好好问问唐回舟看的什么,想去买一本,等他妈问起来他就能说这是人家好学生都在看的书。
赵俊趴在玻璃柜台上,面前摊着本数学练习册,挂在顶上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只不过一根冰棍儿都舔完了练习册上除了个“解”字什么都没写。他并不是个成绩优异的学霸但也算乖乖学习的好学生,所以这种做不出题但空着又总觉得不对劲的感觉非常难受,死命在脑海里搜罗着可以用的公式
“来一瓶酱油,再来一包盐。”
赵俊习惯性地答话,一句“好,马上”还没说完,夹在上嘴唇和鼻子间的笔就掉到地上。
赵俊连忙弯下腰去捡,听着对方的笑声还有点不好意思抬起头。“见笑了,我马上给你拿……咦?是你呀!大状元!”
唐回舟站在柜台前面,身子笔直,一件板正的衬衣,简直随时都可以上台发表讲话,“我有名字,唐回舟。而且我也不是状元。”
“我知道!唐回舟嘛,你不是状元,谁还会是状元!大学霸。对了,你是要哪个牌子的?”
“就你手上的那个就行。”
赵俊找完酱油又找盐,唐回舟看着这个不熟悉业务的小老板暗自叹了口气,一低头看见了躺在玻璃柜台上的练习册,把练习册转过来迅速了过一遍题,有难度但是对他来说还算简单。
“一共七块五,给你。”装着酱油和盐的白色塑料袋砰的一声和玻璃相触,两人的视线同时看向了袋子。
“没事,这个牌子的瓶子很耐操,这个程度小case啦,不会坏的!”赵俊正要接过唐回舟递过来的钱准备找零,突然福至心灵,顺手拉住唐回舟的手,“嘿,大状元~大学霸~帮个忙呗!”
唐回舟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笑着挑眉看向赵俊,“哟,俊儿想让我帮什么忙,我可是连水都挑不起的人,还能帮什么忙啊~”
“我怎么可能让你挑水?你帮我讲下这道题呗。”赵俊指着旁边的冰柜,“我请你吃雪糕,任你挑……”顿了顿,赵俊又小声地补充道,“只能一个哦!”
唐回舟没有看向装满雪糕的冰柜,摆出一个仔细考虑的姿势,看着五官扭成一团大大的眼睛里充满期待的赵俊,先买了个关子,“这个嘛……”
“行不行啊!”
唐回舟眼睛一弯:“这交易划算,但我现在得回去做饭了。”
“这么早?”
“先留着吧,后面有时间就来给你讲。”
“啊?但是我明天就要返校了啊。”
虽然临近期末,但因为这个异常的天气,市里的学校都放了几天的高温假,后面还得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不过虽然是高温假,学校的老师们仍然慈爱地布置了不少作业,还非常贴心地补充这些题涉及的知识点都和期末考试有关。
普通的好学生赵俊被这贴心的提示搞得头都大了。
唐回舟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瘪瘪嘴,故作遗憾地叹道“那祝你好运。”敲了敲玻璃柜台,“找钱吧,小老板。”
赵俊“啊”了一声,不是那么高兴地接过钱在零钱框里翻着散钱,唐回舟接过放进兜里提起口袋转身就要离开小卖部,赵俊继续有气无力地趴在玻璃台面上。
唐回舟就要走出阴凉的地界突然回了头,背后的阳光模糊着他的表情,但这不妨碍这一刻在赵俊眼里仿若上帝降临,因为唐回舟对他说,“下午你来我家吧,我给你讲题,带根薄荷冰就行。”
好耶!赵俊原地复活。
“找得到我家吧。”
“嗯嗯,找得到,是下坡那里的孙婆婆家对吧!”
这一约定,像是赵俊打了三管鸡血,吃午饭都吃得不太平。赵俊妈端着饭碗看着自己吃着饭抖着腿哼着歌的儿子,忍无可忍,反手就拿筷子猛敲赵俊脑袋,厉声喝道,“吃错药了?这么兴奋?”
“唉哟,妈你打我干嘛!”
“就打你,你看看,你看看,多大的人,吃个饭洒一桌,你是下巴漏了还是手残了?”
赵俊悻悻地看了一眼洒了不少饭粒的桌面,慢慢地坐直,把饭碗老老实实放在桌面上,嘴里还是狡辩着,“唐回舟要给我讲题,我兴奋嘛……”
赵俊妈的人际关系处的比自己儿子好太多,“唐回舟?哦,唐老三家的那个儿子,给你讲题?你会那么热爱学习?”
“啊?什么叫我也会,我明明就学得很认真!”赵俊吞完碗底最后一口饭,“嘿,老妈,我下午再拿两个棒冰。”
“嗯?还吃?你还真不怕把你老妈吃穷啊!”
“嘿,瞧你说的,人家给我讲题,我不得请人吃点东西啊,你放心,不拿贵的!”
赵俊妈:“……”
揉着额头上敲出的两个红圈,赵俊提着装着冰棍的口袋来到孙婆婆的家,孙婆婆正坐在屋檐下的摇椅上,手里拄着根拐杖,旁边的小凳上放着冒着热气的搪瓷茶杯,唐回舟坐在院前空地的边上洗着衣服。
赵俊先和孙婆婆打了招呼,又蹦到唐回舟边上,“大学霸,你家冰箱在哪里?雪糕快要化了!”
唐回舟看着焦急的赵俊,只好扔下手里的衣服带着赵俊进了屋子把雪糕放进冰箱的冷冻室。
“你来得还挺快嘛,再等等,我洗完衣服就给你讲题。”
“没事,你先洗你的,我先陪孙婆婆说会儿话。”
相比“城里人”的唐回舟,赵俊和孙婆婆还更熟悉,陪着老人家还聊得非常开心,唐回舟的手在棕色的橡胶盆里来回操作,听着一连串的笑声,好奇的回过头,瞧见其乐融融的场景又笑着收回视线。
一件件衣服挂上小空地一边的挂衣绳上,即使用了大男人的力气,看上去是拧干了水分的衣服在烈阳下也滴着水,水滴滴在水泥地上,一会儿就又没了踪迹。
将水泼进小院坝下的田地里,唐回舟擦了擦自己的手,回身走进屋里,孙婆婆拒绝了唐回舟想送她回去午休的提议,乐呵地让俩小伙子自己去玩自己的。
唐回舟只好进了屋里,拿了雪糕带着赵俊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打开屋里角落的绿色大头的风扇,招呼着赵俊随便坐。
赵俊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书桌正前面,拿出揣在自己兜里的卷子一一展开摊在书桌上。
“嗯?我倒是不介意,但你觉得你这一下午能听懂这么多?”唐回舟搬过另一张椅子坐在旁边,数了数赵俊带过来的卷子,像拿牌那样张开,嚯,很是壮观。
赵俊咬了一口棒冰,“嘿嘿,听不懂的,至少你帮我把空填上呗。”
“那我这就一个棒冰,有点亏哦~”
赵俊哥俩好的攀上赵俊肩膀,“没事,先欠着呗~快点快点,来帮我讲讲。”
这一讲题,就讲了大半个下午,窗外的天空都变得布满橘红的光,唐回舟仰身后躺,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身体,感叹到“你的成绩还真是毫无水份啊!”
赵俊已经被智商碾压到毫无挣扎的力气,死鱼一样摊在唐回舟的书桌上,脸上还不小心蹭上未干的字迹,虚弱地控诉,“我出门前被我妈敲了两个包,你又给我敲了四五个包,这下是真的要敲傻了……”
唐回舟伸手推开赵俊的脑袋,帮他把试卷整齐理完,又恶作剧那般直接盖在赵俊脑袋上,笑着说道,“要吃了饭回去么。”
赵俊猛地坐起,“那敢情好!”理好的试卷哗啦一声掉了满地,赵俊和唐回舟对视了一眼立马蹲下去一张张地把试卷捡起来,“算了,还是不用了,又离得不远,我妈现在肯定在念叨我怎么没回去了。”
“那我送你到大路边。”
楼下孙婆婆已经将饭菜热好,端到了客厅的饭桌上,热情的招呼着赵俊留下了吃饭,赵俊拒绝了,孙婆婆也乐呵地叮嘱着唐回舟一定把人安全送到家。
两人沉默地穿过小路走过小砖的路来到水泥地的大路边上,赵俊原地踟躇着,然后又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内个,我放暑假回来,还能找你补课不……”
“嗯?咱俊儿这么热爱学习啊!”
“哎呀,你别那么叫,我不就是想考个好大学嘛,想去外面看看,前些日子学校请了个毕业生回来演讲,好风光!我也想那样。”
唐回舟看着沉浸在衣锦还乡幻想里的赵俊没忍住笑出了声,在对方恼羞成怒前又把人给哄住了,“行行行,不过下次就不是一个棒冰能解决的事了。”
“嘿,那还用说!走了,你快回去吧,孙婆婆还等你吃饭呢。”
少年在夕阳下招招手,飞奔着回了自己的家,唐回舟看着人跑远才好笑的摇摇头转身往自己家走,奶奶已经在桌边坐好了,等着自己的孙子回来一起吃饭。
瞧见孙子的样子,也禁不住开心,“你在城里读书,回来也没个玩伴,这下好了,俊儿是个好孩子,你就别老待在家里陪我这个老婆子,多出去玩玩。”
唐回舟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肉放进奶奶碗里,连声应道“晓得了晓得了”。
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手里还提着一个被撑满的袋子完全腾不出手来打伞的赵俊顶着依然耀眼的太阳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缓慢的移动,面对求打伞送到马路边这一请求,他伟大的母亲只是“温柔”地把人推出屋子。
伟大的母亲说:“就你这个皮糙肉厚的还怕晒?自己麻溜地快滚去等车,错过这一趟那又要等多久,还上不上学了?”
“哟,俊儿要去上学啦?”
调侃的句子尾音踩着额头的汗滴落下,赵俊揉了揉眼睛顺着声音看去,是依然穿得清爽的唐回舟。唐回舟靠在村委会的外墙上,脚边放着两个白色的塑胶桶,手里是卷成一卷的不知道又是什么内容的书。
好恨!
赵俊快步走近,把书包和袋子一起放在地上,蹲在墙根儿底下使劲地喘着气,等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才抬起头酸溜溜地对着唐回舟说话,“真好啊~毕业生~不用上课就是好~大学霸就算是逃课也没有被追究吧~”
话还没说完,一叠白色纸巾就递了过来,赵俊还没说完的话立时吞回了肚子,伸出手去接过纸巾。双手相触的瞬间,过于明显的肤色对比直观地映入眼底,赵俊飞快地接过纸巾开始擦着脑门上的汗。
“哼,还随身带卫生纸,像个女生。”
“哟,看来咱俊儿还被不少女生递过纸巾呢。”
赵俊:“……”
赵俊原地转了半圈,继续拿纸巾擦着汗,将视线放在马路的一端,看上去是在注意去邻镇的班车,但视线又悄咪咪地转过来瞥着唐回舟。
唐回舟是村子里的骄傲。村子里大多数的年轻人在镇上的初中读完就出去打工了,少部分会继续在邻镇的高中就读,也会有成绩好的能在高考后上一个重点大学,可这些远远不及唐回舟。唐回舟在初中就是在县里最好的初中读书,等到了高中,更是直接去了市里。初高中都是在城里读书的唐回舟已经不像是个农村人,和他们这种上树摘果下河摸鱼的“野孩子”也不一样。
他站在那里就是突出的,像是一片沙漠里突然冒出的绿洲,让人不自觉地就将视线投向他,但也会有人讨厌这种特别而不愿去接近,有些甚至会去诋毁。即使是赵俊读的那样一个小小的高中,班级里流传的关于年级前几的流言也不少。
不过,赵俊觉得,应该不会有人会讨厌唐回舟。
比乡间班车来得更快的是消防车,赵俊看着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唐回舟终于将书收起来,又是熟练的卷起来放进帽子里,白净的骨节分明的手提起和他气质明显不符的塑料桶走进了接水的队伍里。
还没看一会儿,班车就开到了路边,售票员大声招呼着,“有没有人上车!有没有人上车!”
“这里!”赵俊举手示意,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卫生纸揣进兜里,又将重重的书包背上,提起袋子,“嘿,唐回舟!”
排队的唐回舟转过身来。
“你别忘了暑假要给我补习的事哦!”
“没忘,路上小心,期末好好考!考太差就不给你补了。”
村民们看着俩少年一来一回地喊话,也开始加入其中调侃。
售票员不耐烦地又催了一声。
赵俊赶紧提着袋子上了客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发动,交完车费,赵俊抱着书包向窗外看去,但车子已经开远了,只能看到渐渐变小的人影。
叹了口气,赵俊只好收回视线,靠回椅子,思绪转啊转啊,就想到了约定好的期末考试,又一声哀叹,“我考再多分对唐回舟来说都是考得差吧,买东西贿赂的话,在市里读书的唐回舟又有什么没见过啊!”
从回学校开始算到半个月后的期末考试结束,吴岚市迎来了久违的甘霖,虽然只有一场,虽然只持续了一个晚上,到了早晨,地上甚至连一点水痕都没留下,只有田间地里颜色变深的泥土证明确实有下过雨。
赵俊所就读的高中,升学率本就一般,校长又是主打一个混日子的过法,没有跟上城里一月放一次假的潮流甚至也不是只放周日,严格按照双休日放假,不过这临近期末,学校也不想那么太麻烦,干脆调了作息,把两个周末并在一起中间只放一次。
连读八九天的赵俊好不容易等到假期兴冲冲地坐着班车回到了家,本来还想立马去找唐回舟,最后甚至是连自家的板凳都没坐热就被老妈拉走去参加婚宴。举行婚礼的是赵俊的亲表姐,赵俊妈的亲姐妹的女儿。表姐一家定居在邻市,这关系怎么也得去一趟,老妈还美其名曰带他去城里好好放松一下。
这一来一回,假期的时间就花得差不多了,回到家赵俊又马上准备回学校,更没有去找唐回舟的时间,在邻市买的礼物也只好先放着。
等到终于结束期末考试,大家寒暄完各自回了家,赵俊也和狐朋狗友们笑着告别,独自一人坐上回家的班车。等上了车,终于没能维持住自己僵硬的笑脸,五官全部垮了下去,把脸埋进抱着的书包,没埋多久就被书包的拉链膈得脸疼又抬了起来,脑袋一偏靠在玻璃窗上随着车厢开始抖动。
回到家敷衍地说了声“我回来了”就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书包一丢,就趴在床上使劲打着枕头,发泄了好一会儿又挎着脸从书包里翻出期末试卷。
试卷上用着不同颜色的笔写着不同的答案,是和同学还有老师对过的答案,一张张看过,又是一长串的叹气,这成绩连自己都看不上,更别说是成绩那么优异的唐回舟,这下估计不会给他补课了吧,唉……
不过,也许唐回舟早就忘了这个约定,贸贸然去找他估计也可能会被嫌弃……
赵俊翻了个身躺在铺满试卷的床上,纸质试卷发出咔咔的声音。盯着刷得并不是很均匀的天花板发呆,赵俊在想,说不定唐回舟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都半个月了,自己和他的交际也不过就是那一两天的事,连朋友也算不上。
也不知道唐回舟还记不记得他……
如果没有老妈直接进门把人摇醒的话,赵俊大概率会在暑假开始的第一天顶着阳光睡到大中午,但现在天刚擦亮他就得扛着锄头往地里走。
他家的地在妈妈决定开小卖部之后大部分都租了出去,只留了点种够自家人吃的粮食。
临出门了他妈还念叨着要赶紧把红薯弄出来送去街上磨粉。
扛着锄头挑着箩筐打着呵欠拐进小路朝着自家的田地走去,山头那边,太阳已经微微冒头,看得出来今天依旧是个大晴天,也不知道这样的天气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天气预报已经说了快一个多星期的未来将有雨,可看着天,连一片云彩都瞧不见,藕塘里的水都要被晒干了,还不知道今年能摸出几节。
赵俊顺手摘了一片荷叶掸掉小虫盖在头顶,享受着早晨还算凉快的风放声地唱着歌,唱的是最近学校广播经常放的热门歌曲,不过一首略悲情哀愁的歌楞生生在这无人的早上被唱成一首搞笑曲风的歌。
“噗嗤。”
听见一声过于明显的笑声,赵俊摘下荷叶帽子四处张望,一低头就看见立在水井边上的唐回舟。唐回舟今天没有穿他的白净衣服,宽松肥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腰间用了根绳收紧,脚边搁着俩水桶,水桶里已经打上不少水了。
“哟,唐回舟!你也出来干活啊!你这衣服也太搞笑了吧!”
唐回舟拄着长柄水勺笑着抬头看向站在更高处的赵俊,“对啊,不过我就没你这样的好心情了~”
赵俊嘿嘿一笑,把肩上扛着的东西放在一边直接在田垄上坐下,“这么热的天井里还有水?”
“再热的天也不至于把地下水都晒干吧。”唐回舟低下视线瞥了一眼黑黢黢的井,“不过,比起之前确实少太多了。你呢,你去干吗?”
“去挖红薯,你家没种吗?”
“今年没有种,家里也没其他人,种太多也不好拿去卖,奶奶也不爱吃那个东西。”
“阿姨今年不回来?不可能还要你一个人收稻谷吧?”
“收谷子的时候还是要回来的。”
“阿姨也是,就这么短时间,还要出去?出去的时间够干啥啊。”
唐回舟动了动身体,放松了片刻,继续拿水勺往井里伸,“一个月嘛,至少还能挣出我的学费。”
两人又随便扯了点话题聊了起来。
“你还不去挖红薯?”唐回舟指了指天,“待会儿得可晒咯!”
赵俊顺着视线看了眼越来越亮的天,一声国骂就说出了口,连忙蹦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扛起锄头往前走,走了几步又迟疑着倒着走回来,唐回舟已经把水桶绑上绳子正要担起,“那你呢?”
“我就差一陇了,这趟浇完水就回去了。”
赵俊点点头往前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那个,我这次考得不太好,嗯……就是……你还能给我补课吗?”
唐回舟在逐渐升起的太阳里笑得开心,调侃着眼前的少年,“补课嘛,不就是给‘成绩不好的’的补嘛,不过你的‘学费’准备好了吗?”
嘿嘿笑着的赵俊说着“那当然咯~”又哼着歌往自家的地里走去。
过了中午,赵俊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地就要拿上东西出门,被老妈敲着脑袋留下了,最后被迫赶到后院小坝里在大太阳下手搓衣服,美其名曰给大脑降下温。
赵俊边搓着衣服边腹诽,这算什么给大脑降温不就是想让自己干活嘛,那这要等多久才能去找人啊!赵俊这样想着手下更没有点度了,那搓衣服的样子更像是在发泄什么。
赵俊妈啃着一牙西瓜路过,瞧见这样,“哟,这力气!是想让我放心去买新衣服吗?”
赵俊讪讪地放轻动作。
“冰柜里有个西瓜,没开的那个,待会儿给小舟提去,别让人家白费力,还有补课费的事,也要给人家提提,之前你爸回来还说来着,城里的大学生补课都是一小时都几十,成绩还没人小舟好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提的,你快进去休息吧!”
赵俊把碎碎念叨的老妈赶进了屋子,又坐回太阳下继续洗衣服。等到把衣服都抖平整挂上晾衣绳,累得回房间躺了一会儿,看着时钟划过两点,才腾得翻身坐起,翻遍屋子也没找出一个好看的袋子来装礼物,最后只好放弃把礼物和试卷教辅一起塞进书包。
等提着西瓜走过田垄,赵俊远远就看见躺在门口躺椅上吹着风扇脸上盖着书的唐回舟。
赵俊猜他应该是在午休,不过午休也不可能在大门口,赵俊不要脸地猜测下去,唐回舟可能是准备在门口等他,不过等困了。
嘿嘿,赵俊笑着悄悄摸过去,来到唐回舟旁边,掀起t恤衫,将还凉意十足的西瓜直接放在唐回舟白生生的肚皮上。
啪嗒,盖在脸上的书掉落在地上,唐回舟被突如其来的冷意和颇有压迫力的重量刺激得差点翻下躺椅,等稍微缓过神就看见自己怀里放着的一个大圆球和蹲在旁边笑得放肆的赵俊。
“这是什么?”
赵俊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西瓜啊!大学霸连西瓜都不认识?”
“这就是你要交的学费?”唐回舟依然是笑着的,只不过话语里的那一丝失望,神经大条的赵俊是听不出来的。
听不出来的赵俊还在嗤笑,“这不过是个餐后甜点而已,学费那是要另算的。”赵俊搬着凳子哐哐又挪进了几步,把书包移到前面,神神秘秘地掏着书包,摸出两本显然是精装的武侠。
“上个星期我不是去了一趟隔壁嘛,去逛了一下书店,本来是想去买参考书的,但看见排队买这本书买还很多,听说是个很出名的系列,我想你那么爱看……”和流畅摸出的动作相反的是赵俊吞吞吐吐的话语,说了两三句就不知道怎么说了,也没法说为什么会第一反应想到“他可能会喜欢”。
幸好,唐回舟在察言观色的方面比赵俊好太多,赶紧给对方递台阶,接过那两本装帧精美的武侠,又抱起西瓜:“我确实很喜欢,还有谢谢阿姨的西瓜,我先去厨房把它切了,我们待会儿一起吃吧。你先上楼去我房间等着。”
“我和你一起去厨房。”
唐回舟笑了笑,默许了对方的跟屁虫的行为。
赵俊背着还开着口的书包怀里接过书紧紧抱着跟在唐回舟后面进了厨房,看着他从柜子里拿出盘子,又跟着唐回舟走到旁边,看他摸出菜板和刀切西瓜,又跟着他,看他把剩下的西瓜放进冰箱,正要帮忙端盘子,立马就被唐回舟拦下。
“你还是把我的礼物好好保护好吧。”
赵俊听了下意识地把本身就抱得很紧的又往怀里塞进了几分,精装的书四个角都尖利无比,硬邦邦地隔着轻薄的夏衫戳着胸前的肉,有点疼,赵俊并非没有意识到,但是又不愿意放松。
心里暗自开心着,一亩三分地现在正开满了花——
“好像买对了!他看上去像是很喜欢的样子!哦耶!”
不过嘛,补课这件事带来的痛苦,是无法被任何快乐事物完全抵消的,就算是心甘情愿来补课,也是同样的道理。
赵俊才听了两道题就开始想溜了,悄悄瞥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唐回舟,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换个科?”
唐回舟眯了眯眼睛,把夹在指间的中性笔放下,伸手拿过赵俊挂在椅子背后的书包,翻着赵俊装进去的书,边拿出一本边询问,“这本是化学,想补这个?”
赵俊摇头。
唐回舟耸耸肩把化学练习册放回去,又重新拿出一本,“物理?”
赵俊摇头的幅度剧烈加强。
“行吧,那我看看,你还带了什么,生物?英语?语文?嚯,你居然都拿来了?俊儿啊~”唐回舟故意拉长语调,语重心长地看着已经瘫在桌子上的人,“你这是来补课的,还是要让我帮你做暑假作业的?”
赵俊扭过脑袋心虚地吹着口哨,试图混过去。
瞧见这人的样子,唐回舟也没继续逗下去,把书包重新挂回椅子背后,从盘子上拿过一牙西瓜递给赵俊,“那就先休息一下吧。”
赵俊的脑袋立马扭回来,眼神在唐回舟和递过来的西瓜上滴溜溜地转来转去,然后猛地扑上去,就着唐回舟的手咬了一大口西瓜,等把嘴里的吞下去后才将剩下的部分慢吞吞接过,“本大爷不需要休息!大爷我怕过谁,大爷好歹也是年级前排,这次不过遇上山外高人一着不慎栽了而已。”
“是,是,是,赵大爷,那大爷接下来要做哪张卷子呢?”唐回舟笑眯眯地把几张卷子像扑克牌那样扇形展开,狡黠的眼睛从卷子背后露出。
赵俊蹲在椅子上啃着西瓜把自己转了半圈,背对着唐回舟,吭哧吭哧啃完西瓜,把秃噜的只剩下绿皮带点白瓤的西瓜皮丢进垃圾桶,粗暴地擦擦嘴,“哼,大爷我原地复活,来吧,明年我要勇夺第一!先做数学!”
赵俊拿起笔气势汹汹,高抬头颅,轻微地撇过眼睛,正要眼神示意唐回舟继续讲课就瞧见唐回舟从盘子里拿过最后一牙西瓜,对上赵俊的眼神颇为无辜,像是在说“有什么事吗?”像漏气的气球,赵俊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咻得一下就瘪了。
“要是可以直接换脑子就好了……”赵俊闷闷不乐,“你脑子怎么就那么好啊!”
唐回舟靠着椅背,咂摸着西瓜的甜味,“天生的呢~”
赵俊哀嚎一声把眼前的试卷全部推远,身体一翻直接躺在旁边唐回舟的床上,“放弃了,学渣没救了……嗯?”感受到枕头下面有点硬硬的东西,赵俊翻身起来伸手摸进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封面画着露着香肩的美丽女郎的书,赵俊笑得颇为猥琐,“哟,大学霸也看小黄书啊!让我来仔细点评点评~”
唐回舟四平八稳地坐在凳子上,没有表现出一点慌乱,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西瓜,倒是躺在他床上的赵俊翻书翻着翻着就把自己给翻脸红了,啪的一声猛地合上书慌慌张张地把书塞回枕头底下去,眼睛在房间里乱转就是不敢对上唐回舟。
唐回舟慢悠悠擦干净手,来到床边。
赵俊还坐在床上,就看见唐回舟向自己压下来,顿时更加慌乱,压在掌心下的床单都揪乱了,但唐回舟只是越过他重新拿出那本书,顺势躺在另一边,“让我看看,是哪一节让我们纯情的崽这么脸红?”
被调侃的赵俊脸还红着,但嘴上依然犟着,“你居然还买黄书,你还是个好学生吗?”
“哦~咱乖乖的俊儿难道在学校的时候没有和室友一起看过小黄片?这么纯的嘛?”
赵俊低头看向唐回舟,“你在学校的时候看过?”
“男生寝室不应该都会有这么一遭?”唐回舟看了看有些局促的赵俊,突然放低声音,“那你打飞机的时候想的什么?”
被这突然下流的用词震惊到的赵俊红着耳朵转过头去,没有立马答话,过了几分钟,爬起来越过唐回舟下了床,坐回书桌前,沉默地拿着笔在试卷上写了几个字,“……你喜欢?”
“喜欢什么?”
“就……就,片子里那些女的?你打、打飞机的时候想的是她们?”
唐回舟闻言笑得更开,“你想看看吗?”
那一瞬间,赵俊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比起羞红,涨红的脸更像是气极时候的通红,粗声粗气地拍了拍桌子,“来给我讲题了!”
“好好好~这就来。”
那天补课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更像是走了个过场。赵俊拒绝了唐回舟和孙婆婆的晚饭邀请,在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就先回了家。
赵俊刚进了屋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是土豆烧排骨的味道。赵俊摸进厨房的时候书包都还在肩上挂着。
不算大的厨房里,赵俊妈正在土灶前翻着菜,旁边的案台,赵俊爸正在切着猪头肉,瞧见趴在门边的自己儿子,扬起还拿着刀的右手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哟,乖崽,听你妈说,你今天主动去补课了?”
赵俊妈往聊天的父子这边瞅了一眼,非常嫌弃两人越来越活宝的动作,指挥着赵俊让他赶紧回屋放了书包来烧火。
这边一家三口热火朝天各司其职地忙着准备晚餐,那边唐回舟在赵俊走了之后便去了厨房。
炉灶里的火焰翻腾过几次,大铝锅里边开始咕噜咕噜地冒着一连串的水泡,将烧开的水倒进桶里再提进卫生间,小小的浴室立马就被蒸腾的水汽弥漫,等到把防滑垫和小椅子放好后,唐回舟来到奶奶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孙婆婆年岁颇高,加上前些年摔过一次,腿脚不便的毛病就此落下。唐回舟扶着奶奶进了浴室,自己搬着个凳子坐在门外撑着脑袋发呆,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就笑出了声,意识到笑声在当下多么突兀的时候又连忙收敛了神色。
老年人洗澡很快,没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就停了,又过了几分钟,奶奶裹着热腾的水汽打开了门,唐回舟抖开薄披肩给奶奶披上,“是想回房间看会儿电视还是在门口坐会儿?汤一会就好了,对了,赵俊今天下午带了些西瓜,我先给你切点。”
孙婆婆微仰着头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个头高出好多的孙儿,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我回房间吧,你呀,不用整天在家守着我这个老太婆,小俊是个好孩子,你就该多去和小俊玩玩。”
“知道了。”
“西瓜就不用切了,我吃不下,留着你自己多吃点。”
唐回舟把奶奶送回房间,打开电视机调到奶奶喜欢的戏剧频道,去了厨房,盛了汤装了菜,祖孙两人在房间里就着咿咿呀呀的戏吃完了晚饭,吃了晚饭,孙婆婆又打发着唐回舟离开,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或者去找赵俊散步。
唐回舟嘴上应着,还是照顾完奶奶洗漱完才离开了奶奶的卧室。
等把厨房收拾干净,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得差不多,农村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看着天都要比城里高出不少,没有各种光污染的天,深蓝得透彻,唐回舟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晃着,想了很多,直到一阵风吹来,激起他浑身鸡皮疙瘩才起身关了门,上楼拿了自己的睡衣去洗澡。
今天赵俊没有活干,今天也没准备去唐回舟家补课,头一天晚上他初中同学来村里玩邀请他一起去镇里见识见识新开的网吧。
电脑对于那会儿的小何坡村来说,还是个顶新鲜的玩意儿,赵俊摸的最多的还是学校的微机课,那也只能打点字玩玩自带的游戏。
这个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就去了外地打工,但和赵俊关系一直都不错,每次返乡都要来找他玩,听说这次在镇上开网吧的还是他家亲戚,这马上就要开张了,招呼着赵俊一起去凑凑热闹。
网吧开在镇里菜市场的一角,在二楼还不那么显眼,如果不是挂着一个“明月网吧”的招牌,谅谁也想不到那里开了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