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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X

 

梁岁淮再见到沈昭宁,是高二下学期开学。

滨县一中作为重点高中,即使是理科班,男nv生b例也极其协调。与大众刻板印象不同的是,常年占据班级前几名的,都是nv同学。

江斌作为班主任,也向来一视同仁。

新学期每个班都要去对面行政楼领取教材,江斌大手一挥,安排了座位前两排的同学去领。

“同桌两两一组,快去快回。”

随着班主任的一声令下,前排的同学哀怨着走出教室,靠讲台位置很快空出一大片。只有沈昭宁坐在位置上张望半天才起身。

江斌刚要说什么,眼睛看向沈昭宁旁边一片空荡的课桌,顿时想起杨嘉述请假的事。于是手指略往后一抬,刚放下书包的梁岁淮就成了那个替补。

梁岁淮跟在沈昭宁的身后,穿过长廊,一路走到行政楼。二楼大厅的地板上,排满一地的课本。

去领书的每组学生大概分了三摞书,每摞都有十几本,分量不轻。

沈昭宁看了眼地面的书,正准备像其他组同学那样,公平分配。手指刚g住中间那摞书的扎带,身后就有一道黑影压过来,旁边的两摞书被人拎起。

梁岁淮一手拎过一捆,站在原地等了她一会儿。

沈昭宁抱着一摞书,目光落在他被扎带勒红的指节上,迟疑道:“要不还是分我一部分吧?”

梁岁淮嘴唇动了动,正要拒绝就听见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声音。

张扬的,穿过人群。

“沈昭宁!”

他眯起眼睛,远远看去一眼。

是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与周围满是蓝白相间校服不同。男生穿了件黑se的t恤,带着顶红sebang球帽,只是往那一站,就打眼得让人难以忽视。

男生在沈昭宁扭过头那刻就加快了脚步,他走上前,朝她伸手,“给我吧。”

沈昭宁没动,两人僵持着。

梁岁淮不动声se收回视线,刚转身,就听见她吩咐着对那个男孩子说,“你去拿他手里的那份吧,正好一人一份。”

男生似乎笑了一下,“成!你说什么都成。”

说完就跑到梁岁淮面前,伸手拦了他一下,“同学给我吧。”

梁岁淮望着他,没动。

后者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稍稍加重了手里的力度,“同学,不劳烦了。这本来就是我的活儿。”

说话间沈昭宁也跟了上来,她抱着书,漂亮的眼睛里不掺一丝杂质,“没事的同学,你就给他吧。”

梁岁淮松了手。

第二次碰面,是在学校门口的打印店。

工作人员捂着肚子去厕所,临走前拜托梁岁淮帮他看下电脑。

梁岁淮把打印出来的试题册用订书机订好,顺手放在一旁。视线落在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消息提示上,忽然身边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

余光里闪进一抹青绿se,“欸?好像就是这个。”

梁岁淮没有回头,握着鼠标的手指紧了紧,低声,“你要打印这个吗?”

“对!”

他把自己刚发过去的文档点开,选中后打印。

打印机嗡嗡响动起来,几十页的纸张,没那么快。

“你可以坐在那边等。”梁岁淮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空沙发。

沈昭宁闻声一愣,很快摇头,“不用,我站在这等就行。”

梁岁淮不再说话。

没多会儿,嗡嗡的响动停止了,沈昭宁抱着小册子推开门,门帘上的铃铛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又过去十几分钟,工作人员还没回来,梁岁淮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快要上课了。

铃铛声在此时又响起来,他下意识抬眼,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咧开嘴,冲他笑了一下,走近,用手指了指怀里的试题册,“好像打错了,封页上的名字是什么梁岁淮。”

梁岁淮上下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过椅子,“刚没注意,我给你重打吧。”

“没事,就重新打一份封面就好了,我发给你。”说着就低下头,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好了,我发你吧。麻烦啦。”

梁岁淮刚准备开口说,“都是同学,不用这样客气。”就听见她翻着打印好的纸页,小声的嘀咕,“梁岁淮?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他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沈昭宁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梁岁淮。”

梁岁淮仿佛如梦初醒,“嗯?”

“我是问,你之前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求婚?”

“那你呢?”

他手撑着沙发,微微垂首,将她所有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你为什么要选择跟我求婚?”

梁岁淮顿了顿,“仅仅是为了借钱和迁出户口吗?”

沈昭宁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

具t的原因她当初已经说的非常详尽了。

虽然概括起来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两点。

很长很长的沉默。长到沈昭宁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说了什么自己没有听清,所以导致对话中断。

她张了张嘴,总觉得好像漏掉些什么。

最后的沉默还是由梁岁淮打破,“公司还有事,你明天要是准备搬家,打我助理电话就行。”

说罢,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沈昭宁的微信里收到一串数字。

一直到晚上临睡前沈昭宁整理书桌看见被她放在ch0u屉里的结婚证,才猛然想起自己漏掉的东西是什么。

那天在咖啡厅,她表达完自己的诉求后,也没抱多大希望他会同意。

咖啡表层的拉花被她用勺子搅散,沈昭宁低着头,良久才听见梁岁淮的回应。

“如果仅仅是为了迁出户口,不只有结婚这一个办法。如果是借钱的话,更没有这个必要了,你说个数字,我现在就可以打给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路过的两位年轻nv孩一直有意无意朝他们投来视线。

办法确实不止这一个。

但她没有更多时间去实践其他办法了。

沈昭宁眸se暗了暗,目光落在梁岁淮搭在桌面的手臂上。咖啡厅没有开空调,他脱下了外套,衬衫的袖口挽起到小臂,露出冷白的腕骨。

沈昭宁感觉自己似乎被蛊惑住,顺着那条手臂一路往上,视线越过他凸出的喉结和冷y的下颔,同他目光相对。

“所以,还有别的理由吗?”

“我可能会喜欢你,算吗?”

沈昭宁搬去静园的第一天,梁岁淮并不在家。

她的行李不太多,在家里阿姨和司机的帮助下,很快就收拾七七八八了。

等人都退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沈昭宁一个人。她坐在沙发边缓了会儿,这才找回被疲惫带走的好奇心。

目光在卧室里扫量了一圈,发现除了拉开的窗帘位置透出了些微弱的亮光进来之外,整个房间都暗得可怕。

不是采光不好的暗,是装饰上带给人的感觉。

所有的陈设都是以黑灰的冷se调为主。

她视线游走两秒后,落到了面前暗红se的书桌上。

桌面很整齐,除了一支钢笔外,就是靠角落叠放的几份文件夹。没有相框也没有花瓶,毫无装饰。

倒也蛮符合梁岁淮这个人的风格。

漠然,理x。

沈昭宁站起身把自己的一堆瓶瓶罐罐一gu脑儿掏出来,抱去浴室旁边的柜子,一一排开,把原主人仅有的两瓶护肤品都挤去了角落。她看了眼,不太好意思的又往一旁挪了挪。

衣服有专门的衣帽间去归置,摆放好这堆小罐子,现在只剩她的一些资料文件了。

沈昭宁左右找了找,视线在书桌旁边的保险柜上短暂地停留了两秒。

这大概就是影视剧中那些总裁们用来放什么重要文件的位置吧。

沈昭宁为这莫名冒出的想法g起了嘴角,不由感叹,自己言情果然是没少看。

最后,她还是随手把文件袋放在了桌面上,打算等梁岁淮回来再寻找合适的地方去存放。

做完这些,沈昭宁抱着换洗衣服去了浴室。因为不熟悉开关设置,加上思绪总是胡乱飘荡,她洗得很慢。

出来时,窗户外的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沈昭宁一只脚刚踏进卧室,突然想起手机还落在了里面,又转头回去拿。

不过半小时没看消息,微信对话框里就堆满了黎沐瑶的吐槽。

【我真是服了!】

【你猜猜看我今天在医院碰见谁了?】

【真他爹的冤家路窄啊】

【啊啊啊啊沈昭宁你去哪了啊?快回消息】

【快回!】

沈昭宁一边消化这些文字内容,一边飞快地在屏幕上敲打,“刚在洗澡。”

顿了顿,“你碰见谁了?”

【林瑞yan……】

前男友。

沈昭宁八卦的心终于被g了起来。

她摁下语音键,“他什么时候……诶……”

因为太专注忘记看路,沈昭宁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撞上了正从房间出来的人。

后者又高又瘦,布料下面的身t却很结实,猛然相撞,对方纹丝不动,沈昭宁却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儿摔倒。

梁岁淮一把抓住了她,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周围。

沈昭宁捂着撞疼的额头抬眼,对上一双黑得透亮的眼睛。

应该是刚回到家,梁岁淮身上还是非常正式的西装,他面se很沉,眉头紧皱在一起。

“你回来了?”

沈昭宁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熄灭屏幕,跟他了个招呼。

梁岁淮视线擦过她微微敞开的领口,错开,嗯了一声后,转身进了房间。

沈昭宁正好想问他文件一般放在哪里,边跟上他边问出了口。

梁岁淮背对着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柜子,“密码是0312。”

沈昭宁点了点头,手刚碰到桌面的文件,忽然被双有力的手臂捉住,两人对视了一秒,梁岁淮神se平静地看着她,“我帮你放吧。”

沈昭宁还愣着神,梁岁淮就顺势ch0u走了她手中的文件袋,接着补充,“吹风机在浴室第二层的柜子里,你去吹下头发,以免感冒。”

“哦。”

目送她走出房间,梁岁淮手撑着保险柜,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他蹲下,长指弯曲,熟练地输入数字。

伴随咔哒一声,柜门敞开,露出里面的铁盒和红se证件。

梁岁淮顿了顿,把带有沈昭宁身份信息的文件袋叠放在了上面。

然后推门踏进另一端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反复数次,似乎才压下心头的颤动。

2015年,3月。

春季多雨水,在持续放晴了三天后,滨县开始跟上全国雨水大cha0。细密的雨像节奏紧凑的鼓点,三两分钟地面就sh濡一片。

这天是周末,梁绍平接到上级通知赶回单位开会,家里只剩徐若仪和梁岁淮两人。

话不投机,徐若仪抱着她养的b熊犬去了二楼。

梁岁淮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后也觉得无聊,拿上伞准备去附近的咖啡店打发时间。

可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店门上挂着不营业的牌子。

他又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无处可去。

一声鸣笛打断了梁岁淮的思绪。

他因此停在了一家书店的门前,店门口的把手上用红se绳子系了串铃铛,随风吹响。

似乎是命运的指引。

迟疑了两秒,梁岁淮收了伞,踏进了那家书店。

因为吴敏工作x质的缘故,他从小就被要求看了许多书。古代现代、国内国外的名着都有过涉猎。此刻,梁岁淮站在外国文学的书架前,被一本初译版的《高老头》x1引住目光。

他伸手取下书,还未翻动几页,耳边就传来一道很低的讶异声。

“这里竟然有这本!”

梁岁淮动作一顿,循声抬眸,和说话人目光相撞。

沈昭宁也因此认出他,“新来的同学?”

他点了下头,视线扫过一旁的书架,他手里的是最后一本,于是问,“你要借这本吗?”

沈昭宁摇了摇头,刚要开口,想到什么似的,从书包里翻出纸和笔。伴随一阵笔尖摩擦纸面的“唰唰”声,梁岁淮知道了要传达的意思。

上面清秀的字迹写道:【这本我已经看过好几遍啦,你借走吧,蛮好看的还。】

他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把那句“其实我也看过”给压了回去。然后靠近,ch0u走她手里的笔,低头在纸页上写——“谢谢推荐,我会认真看的。”

他们的文字并排在一起。

各有特se。

梁岁淮鬼使神差地停顿了两秒,才把笔还回去。

他最后还是没有借那本书。

同样的故事,他从不会读第二遍。但走出书店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沈昭宁是和朋友一起过来的,此时她正托着腮,坐在朋友身边翻看一本漫画书。

许是看到特别jg彩的部分,她张大嘴巴,推了推好友的胳膊。但好友并没有给予她回应,她也不甚在意,自顾自地又翻了两页,然后g起嘴角,沉浸在书里,笑起来。

梁岁淮看了好一会儿,莫名想要反悔,他于是重新推开店门。

借书时填写表单,梁岁淮摁亮手机,屏幕上显示当天是北京时间三月十二日。

也没有刻意记,但这个数字就是像烙在了他的脑海里,擦不掉,反而经过岁月的层层洗礼,历久弥新。

沈昭宁吹完头发出来,发现梁岁淮正站在二楼的客厅中间,手里夹着一支烟,猩红的一个火点。

听见脚步声,男人掐了烟,目光落在她用来挽起头发的小猪抓夹上,轻轻笑了下。

“挺可ai。”

沈昭宁闻言0了0那个抓夹,礼貌着回应了句,“谢谢。”

梁岁淮没再说话,他将烟头扔进垃圾桶,缓步朝她走来。

沈昭宁莫名紧张起来,两只手像突然不认识彼此一般,胡乱且僵y地交织在一起。随着梁岁淮的靠近,她又闻到了烟草味,b刚刚在房间门口,更甚。

心脏怦怦乱跳的同时,也下意识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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