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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行坑蒙拐骗

 

找个大树枝,直的当剑,两个人打一架,弯的当小车,手拿着粗的那边,细的抵在地上,在地上推着走。

逮了蝴蝶,用糖水养着。抓螳螂,关在编织的笼子里。抓了蝉,看他震颤着翅膀发声,把翅膀捏住,它就不叫了。

还有人多才能玩的,那就多了,捉迷藏、木头人、斗鸡、跳皮筋、打手背、东南西北……吕逸之前都不知道怎么玩。

今天村里小孩约好了一块玩,小花小虎到了地方,有些还没上学的小孩已经到了。很快,小孩们都来了。小孩们早就认识吕逸了,之前吕逸不会玩这些游戏,就说你们先玩,我看看咋玩,这下吕逸都会了,小孩们就让吕逸一块玩。

吕逸也想玩,就把龙起放在一旁坐着,这样自己也能看见他,去玩木头人去了。

吕逸正玩的开心,站定了当木头人,竟看到龙起竟然两只手在身前一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吕逸惊叫一声,小孩们也看向龙起,小孩的腿有点外翻,走的不熟练,不直,摇摇晃晃走向吕逸,这一段路,收到了所有小孩的注目礼。

龙起走到吕逸身边,抱住他的腿的时候,吕逸只觉得心都化了,小花一边叫一边跳起来“小龙会走路喽!”小虎也高兴。他们的情绪也感染了其他小孩,都高兴起来,也围在吕逸身边,吵吵闹闹,让龙起快点长大,快些陪他们玩。

龙起会走路了,吕逸就经常把他放下,然后自己走远一点,龙起就跟上,但是要是跟上了,就又不走了。

不过龙起还是没说过词。

平凡又快乐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一天下午,到了小花小虎快下学的时间了,吕逸看着阴沉沉的天,彤云密布,一副风起云涌的模样,明明正值天最长的夏季,还未到吃饭的点,平时天还亮堂的很,这时却阴成紫色了。这里的夏季是多雨的,最常见的灾害就是水灾,雨一下,短则几天,怕的是连绵不断能断断续续下上一个月的雨,别说居民无法出行,衣物干不了,这还是小的了。庄稼和蔬果也都淹了,下雨,这小村庄交通不便,没有粮食才是最可怕的。

但凡是大些的城镇,都与修仙者有些联系,最普通的就是来交换一些防御法宝,更甚者,可以修改局部天气。吕逸也好奇这与现代用的原理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是,看来修仙也是遵循基本法的,太科学了。

吕逸本来坐在小板凳上泡发黄豆,牛黑又重拾旧业卖豆腐了,不过做豆腐的活都让吕逸干了,牛黑白天就用扁担抗着俩竹篮子,用笼布把豆腐盖上,跑去各个村卖豆腐去。卖豆腐是轻松的,牛黑把扁担往地上一放,就在树荫下面和别的老头聊天,下个棋,吸支烟啥的。反正村民都知道大概啥时候牛黑过来,想买,找他去就是了。

吕逸抬头,从开着的木门往外看,只见云涌波澜,云层中传来一点亮光,先亮了一下,一眨眼,又看到整个天都亮了,霎时间又暗了。就像棉花堆里传来一点火星,这棉花堆太厚,火星燃了,又因为没有氧气灭了。而后才传来轰雷声,轰隆隆,比闪光的时间长一些。吕逸起身,皱着眉。

远远看到牛黑挑着扁担回来了,这老头是须发皆白,不过身子骨是利索,背着扁担也大步流星,随着他小跑,身子左右晃动着,篮子也大幅度的晃动着。牛黑一进了屋,把扁担往地上一放,揉着肩膀说:“哎呦,这雷可吓唬人哦,这雨下不小喽。”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滴下来,啪嗒啪嗒,地上很快成了深色。吕逸赶紧交代了牛黑,照顾好暮龙起,拿了蓑衣跑到隔壁,果然隔壁也是一脸愁容,听到吕逸说自己去接小孩,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担心。这雨实在下的太急太大,土路都不好走。

吕逸拿了小花小虎的蓑衣就往隔壁村赶。

这附近的村子都算不上多富有,也有些好路,都是村子筹钱修的,还有村里头有出息的人捐的。不过土路也不少,雨一打,这路变得泥泞不堪,吕逸眯着眼睛,把斗笠拉下来,遮挡住脸部,眼睛就只看脚下一点,格挡住殴打他脸部的雨水。

这一趟路比那天爬山找牛黑那一趟辛苦多了,当时还没下雨,只是树根吸住了水,又有腐烂的树叶盖住,水蒸发不了,路才泥泞,这不光路滑,还有大雨,唯一好点的是路没有坡度,这次还穿了油鞋,没摔倒。

这童生上课在庙中,这是很常见的,庙是村里一起花钱盖的,很乐意给教学用,毕竟认字了,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有知识了,是文化人了,和他们不一样了,他们都愿意让孩子比自己更好。

庙是木质建筑,虽不是多高大辉煌,也是用心,用石矿颜料在梁上画了色彩艳丽的纹饰。庙中塑着玉皇大帝,土地公和观音菩萨。是用泥土和稻草塑的,上了颜色,而且大小不小,也有一个半人高。还专门在泥塑后面建了个楼梯和小平台,方便擦泥塑。不过孩子们老是跑到上面玩,又加了个门拦起来了。

整个庙并不是多精致,这绘画和泥塑都是村里一个爱好者做的。这人本来因为老是鼓捣画画的东西被妻子骂,不如多赚点钱补贴补贴家用,后来村里修庙,想起他来了,这人尽自己最大努力做了,也是做的不错。村里给了他些银票和粮油,村里人见到他媳妇就夸,你家老汉也是出息哦,厉害喽。他媳妇也是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家丈夫也不是这么无用,也不管他搞那乱七八糟的了。对外也是骄傲了,说自家老汉这能赚钱。实际上,画画买材料的钱比赚的多多了。

土地公公管丰收,观音多是祈祷子嗣,其余的一律拜玉皇。一个小小的庙,满足的村民的所有需求。

这庙有个院,还没进院,就听到庙中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的孩子的声音,看来孩子们都在里面。吕逸看了看,窗户和门都关着,敲了门门内传来小孩的声音,“谁啊?”

“我是小花小虎的哥。”吕逸说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叫唤声,然后是匆忙的脚步声,听起来还差点摔倒,一听就是毛毛糙糙的小花。小花开了门,又惊喜:“吕逸哥!”又看到吕逸身上湿哒哒的滴水,赶紧把吕逸往庙里拉。吕逸站住,没让她拉走,站在外面先把蓑衣脱了,挂到门外,但身上还是湿的把地上打湿一块。

庙里面的烧香的味道,因为没开窗户没开门通气,就很大了,让吕逸闻得有些头疼。小虎也跑过来,围着吕逸。小孩们也好奇的看着他。

一位看起来三十上下的,气质温润的男子走过来,虽着粗布衣衫,但仍显仪表堂堂。这就是先生了,习举业的读书人,只是未考取秀才之前,称为童生。这先生名为张生。吕逸打了招呼,与他攀谈起来。

“这雨这么大,小兄弟跑来,太不易了。”

“雨下的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难说,最怕下个好几天。”张生一听,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这雨下的太急,除了同村的几个小孩,他紧赶慢赶的送回家了,其他十好几个小孩,都在庙里呆着,这不是个法子,别说下好几天了,就是今晚吃饭都不知道怎么解决,同村的好心人送点,倒是勉强能吃点。

吕逸也看出张生的苦恼,问道:“剩下十几个小孩,都是哪几个村的?留在这不是个法子,也没告诉他们家里人,他们家人也是担心的很。”张生说了,吕逸盘算着,除了有两个小孩村子远点,其他的还好。

吕逸告诉张生,自己愿意帮他把小孩们送走,张生心中一喜,但是又担心不安全,这天气,即使吕逸能安全到,孩子们也难说能走到。

“别怕,我抱着孩子们,趁着现在天还没这么黑,我现在就出发,我先送家远的,你在这里看着孩子们。”张生还在纠结,可孩子们一听,能回家,心中也是惊喜,但其实在庙中过夜也行,虽然没被子,裹着稻草睡一晚也行,主要是能和朋友们一块睡。

吕逸给孩子穿上给小虎小花带来的小蓑衣,自己也穿好,一手抱着一个,风风火火的就冲进雨里。张生担心的看着门外,小孩们又吵闹起来,看着张生心情低落,又拉着他一起玩。张生笑笑,走过去,却心不在焉,一直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张生不停的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万一摔进沟里?万一不小心雨太大了,滑进河里冲走了?摔断了腿?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生心中一惊,真的回来了!

吕逸又催着张生快些安排下一个孩子,按照家从远到近的距离送走,小虎小花最后再说。

张生赶紧拉出下一组小孩,给孩子穿好蓑衣,又看着吕逸跑进雨里。吕逸一路送小孩,要是遇上人,就让他告诉村里其他小孩的家属,别担心,就算回不去,今晚张生也会照顾孩子。

一趟又一趟,小孩子越来越少,小孩最好的朋友走了,就玩不了什么游戏了,几个小孩和张生一起坐着等吕逸回来。

送完其他小孩,天也黑了。

小虎小花俩小孩也困得闭了眼。张生在一旁照料,看见吕逸回来了,立刻起身,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张生邀请吕逸,和小虎小花去他家借宿一晚,吕逸看了看黑漆漆的天,又想到刚才送小孩路过家中,也告诉他们不要担心了。何况小虎小花也睡了,就同意了。

只有一件蓑衣,张生披了蓑衣跑回家,收拾了收拾家里,又拿了一件蓑衣,告诉躺在床上的母亲,还有靠在椅子上的父亲,简单复述了一下。

不一会儿,张生又跑回庙中,吕逸也没把小孩摇醒,给他们裹上蓑衣,和张生一人抱着一个去张生家了。

这对于小孩来说是个奇妙的体验,俩小孩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感觉自己被扒翻着,四肢下垂,头还后仰着,被裹上什么,然后就是被人抱起来。吕逸为了不让小孩打湿,之前送人的时候也是把小孩裹在自己的蓑衣里面。

小虎小花感觉到大人抱着自己,大人的体温热热的,在寒冷的雨夜里,体温让孩子们感到舒适。又感觉到颠簸,幅度却不大,像在坐船,像是摇篮,像是回到了母亲的羊水,轻轻晃着。俩小孩缩在大人怀里,陷入美梦。

张生家是贫困的,村里其他家好歹建起了砖房,但他家还是泥巴裹着稻草建的,因此,墙面也是不平的,有各种大小的疙瘩鼓起,还有长短不一的稻草往各种方向冒出头来。地面同样也是泥的,凹凸不平。顶是用的木头,一个粗壮的木头横在中间做梁。中间挂着个篮子,防止老鼠偷吃。

屋里也是不暖和的,阴暗,点了一根蜡烛。这屋只有一间,摆了两张床,吕逸进了屋,就看到一张床上躺着一位老太,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个老头,这就是张生的父母了。早就听闻张生父母病重,母亲是没法走路的,听闻她是因为背着东西走路时,不小心摔倒了,下肢瘫痪了,她常靠在床上做点小东西,补贴家用。

老头眼上有个大囊肿,压迫着神经,看东西也是影影绰绰,倒还可以摸索着生活。

两人是热情的,看到吕逸进来,就和他打招呼,张生让吕逸把小孩放在另一张床上,今晚吕逸和孩子们睡,张生和父母挤一挤。吕逸放下小孩,又和三人闲聊起来,张生母亲是个话多的,平时也没人说话,就老和老头碎碎念叨,老太说老头嫌他烦,老头又反驳,一张嘴就闭不上,吃饭也堵不住,老太又伸手打他,老头又一溜站起来了。

张生家里和谐,只是命不好,三人扶持着,勉强生活。

吕逸坐着,和张生一起帮他母亲做点小手工,一边做一边聊天,就床边点了一支蜡烛,吕逸看不太清,就凑近了慢慢做,张生和母亲倒是熟练,不用看都能编好。那老头也要做,老太不让,嫌弃他之前缝娃娃,把眼睛缝下巴上了,老头尴尬,嘴硬道,后来不是能做好了吗?老太还是嫌弃,让他一边坐着去了。

吕逸和小虎小花凑合了一晚,一大清早,小花先睁了眼,一看自己竟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很是惊奇,才迷迷糊糊想起昨天晚上似乎被人抱过来的,但是认不清楚是做梦还是现实。小花又把小虎摇起来,小虎还没反应过来,就让小花劈头盖脸一顿问,“你看你看,我们在哪呢?你昨天也感觉到被人抱过来了吧?我还以为做梦呢!”

小虎一听,往周围一看,才发现这房子自己不认识。又仔细一看,隔壁床睡着张生。

“这是老师家。”小花也仔细一看。他俩睡得早,醒的也早,大人们都还没醒,尤其是吕逸,昨天累的够呛,现在还睡得死死的。小花又钻进被窝里,躺下干瞪眼。小花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又想拉着小虎说悄悄话,小虎怕把他们吵醒,对着小花嘘。

好不容易听到隔壁床有动静了,那童生醒来了,起身弄着吃食。小花搜一下窜下来,要跟着一块,小虎也爬下来。两个跟屁虫又跟着张生进了灶房。

吕逸醒过来的时候,天不算早了,只是因为雨还下着,天还阴阴的。老头一看吕逸醒了,赶紧照顾张生把饭端来。吕逸动了动,感觉身体肌肉有些僵硬,起身都有点不敢起。于是屏了气,一鼓作气起了身。小花终于能吵闹了,又吕逸哥长吕逸哥短的。刚才俩小孩怕吵到吕逸,坐窗边帮老太做东西。

早饭吃的面条,吃完饭,吕逸就准备带着小虎小花走了。张生看雨下的大,让他多待会。吕逸拒绝了,这雨再等会也停不下,不如早点赶路。

三人穿上蓑衣,挥手和张生还有他父母告别,小花声音喊的最大。

吕逸一手牵着一个。大人可能体会不到乐趣,小孩确实时时刻刻都觉得这个世界是新鲜的。雨下的不小,小虎本来就是个有些胆小的性子,听着草丛里传来蛤蟆叫,有些怕,抓紧吕逸的手。小花倒是想直接逮一个,正巧遇到路边有一个,松开吕逸的手就想逮,吕逸不放手,不让她抓。地上有时候还能看到好长一条蚯蚓,一拱一拱的。

地上还有好多蜗牛,一下雨,都往外跑,有的大,有的小。小花惊呼:“看那蜗牛多大啊!”吕逸和小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个半个手掌这么大的蜗牛,小花又想去抓,吕逸想到现代这种大蜗牛可是入侵物种,细菌太多了,听说谁家小孩抓了蜗牛,回去就发了高烧,去医院住了好几天才好,又不让小花抓。小花一听会发烧,也怕了,小花最怕感冒,一点劲都没有,难受的很,还得喝老苦的药,也不能出去玩。

路上泥多,一踩一个脚印,小虎也觉得有意思,用脚尖在泥巴上画画。小花用脚跟踢开小泥堆。

两个小孩跑的热乎乎的,抓着吕逸的手也热乎,倒是吕逸手被冰凉的雨水冻的发白,凉凉的,手指尖冻的发红。

小花两只手抓着吕逸的手,甩着玩,吕逸的身子也被小花甩的一抖一抖的,吕逸也放慢了脚步,不急得赶路了,反正浑身也湿不拉叽的了,晃悠着玩,还能暖和点。小花正好路过个泥潭,一蹦,那泥点子四处飞溅,把吕逸和小虎的身上也溅上了,身上最多的还是小花,脸上头发上也呲上了,

吕逸和小虎对小花投来不赞同和谴责的目光,小花尴尬一笑,嘴硬道他们不懂玩泥巴的乐趣。

好不容易是到小虎小花家了,小虎小花家长热情的迎接,吕逸没进屋,说赶着回家呢。就又让吕逸提了点东西走了。小虎小花也没被骂,好不容易回家了,成小泥孩就小泥孩吧。

吕逸又赶回家,开了门,就看到牛黑逗龙起玩。背在背上,扛在肩上,顶头上,让龙起站自己手上,然后把让小孩自己站着,哆哆嗦嗦。要不就躺床上,两只脚把龙起一蹬,就把小孩蹬起来。去街上卖艺也能拿几个铜板。

吕逸感觉暮龙起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无语的表情。龙起不愿玩,牛黑非拉着他玩,搓他揉他,龙起看起来烦的不行,竟大声叫道:“烦!”小奶声说话都说不清楚。

吕逸惊讶,牛黑却依旧嘿嘿的笑。“这小子会说话喽。”吕逸无语,谁家小孩第一句话是烦!这养的一点都没有成就感。

这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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