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我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揪住一样,全身的汗毛也顿时竖了起来,有一种生si关头的紧张感,明明後座还有两个人,司机敢这样对我,是不是看准了,我并不敢求救?
我的确叫不出来,默默拨开他的手,一抬头,就看到车内後视镜里,曾y琳跟谢斳舟的笑脸。
好刺眼。
司机并没有si心,又把手放到我腿上来,我今天穿的是裙子,因为穿k子会有点压迫我的肚子了,就没有穿k子。没想到,就这样招来了se狼。
他也可能是觉得我明明可以坐後座,为什麽要来坐前座。我突然觉得很悲哀,可是我的眼泪也掉不出来,面无表情地再度把他的手拨开。
他的手一样不停地黏上来,我这次是真的很想哭,可是我没办法求救,我也想求救,可是我要怎麽样?说我要下车还是怎麽样?我突然又想起国中的时候,谢斳舟在我被霸凌的时候曾经救了我一次,然後他却问我哭p喔。也许是那样我之後才哭不出来,当然也许还有更复杂的原因。但我现在觉得很悲哀,不管是国中那些霸凌我的人,还是现在ao扰我的这个司机,他们为什麽要这样欺负我?难道就因为我胆小软弱就该被欺负吗?
我不知道谢斳舟有没有看到,就算他看到了也有可能不管我,以前他就是这样,瞧不起我这麽胆小,自己都不帮助自己,还有谁会帮你。但我可以装作不在意,只要不在意,就什麽事情都没有了。
「司机,这里停车吧,我要这里下。」曾y琳出声以後,司机吓的缩回了手,但听到只是下车,又立刻镇定了。
「怡桐,你等一下要是没事,就陪我在这里下吧。」
「好。」我说,曾y琳应该是已经看到了,她高中的时候也帮助过我,可是我还在讨厌她,我是一个很卑劣的人吧。
「为什麽?」谢斳舟出声询问,曾y琳没有回答他,我也没有。
我们下车以後,谢斳舟也跟了下来。
曾y琳才对着谢斳舟:「我刚才不是给你使眼se了吗?怡桐都被ao扰了,你还不出声。」
「什麽?」谢斳舟惊讶的反应不过来。
「算了,怡桐,走吧,我们去警察局,我刚才已经把司机的牌照拍下来了。」
曾y琳又靠过来要拉我,我下意识地後退一步:「没关系吧,我觉得不用去警察局。」
谢斳舟怒气冲冲地对着我,「为什麽?白怡桐,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被0了你觉得没关系吗?刚刚在车上为什麽不马上跟我讲?如果曾y琳没看到,你是不是要一路被0回家?你到底为什麽要坐前座!」
我突然觉得好累喔,明明我是受害者,为什麽要被这样质问。「报了警,走法律程序,我不知道要上几次法院,也没有钱请律师,而且我也没有证据,不是也有没被判刑的前例吗?」
「随便你!」谢斳舟刚才看起来是愤怒到喷火,现在是火灭了,冷下来的感觉。他说完,就往马路上招了另一台计程车走了。
他走了以後,我跟曾y琳再说了一句谢谢就要走,曾y琳却叫住了我:「你怎麽还是跟以前一样,都没有成长呢?」
我愣了一下,总觉得现在的曾y琳跟我以前认识的曾y琳不一样,看起来很有攻击x。
「我不是喜欢假装的人,你应该也不会不知道,我喜欢谢斳舟吧。」
我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总觉得如果回答我知道,後面就要加句警告,可是,我没有底气去警告她。
「很多人都会喜欢他,我也不能怎麽样。」
「你为什麽要去坐前座?为什麽不直接叫我先坐进去?」
「你没把握我会去坐前座,为什麽还要站在门外等我动作?」
「就算是谢斳舟叫我先坐进去,我也只是调侃一句就可以解决,有什麽会尴尬的?」
原来曾y琳这样的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她有退路,她早把退路准备好了,退可守,进可攻。虽然都是倒追,但曾y琳并不疯狂。如果谢斳舟是火,曾y琳会在刚好的位置观望,偶尔稍微冷一点也冷不si,偶尔足够温暖也不会被烧si的位置。而我会在远处,慢慢冷si,也不靠近。
「我帮谢斳舟规划好了生日派对,你呢?」
「我不会跟你争,谢斳舟要选谁,我都会成全。」说完以後我就转身走了,看起来好像很潇洒,但我知道我输得很难看。从在百货公司的钟表柜前,我就已经输得很难看了。
我一路走,却不知道要去哪里,我扬手挡着太yan,我像是底片一样的曝了光,跟谢斳舟的一切过往都曝了光,看不清他是否ai我。那些所有亲密举动与亲昵言语,此刻都没有了意义。
我不敢回家,因为谢斳舟一定不在家,我想逃避,我不想此刻回家碰到谢斳舟,然後他会跟我说他要出去参加曾y琳帮他办的生日宴,我不想听到这句话。
我宁愿回到家看到人去楼空木已成舟,也不要经历那个他要出门的过程。我随意走到一家店去坐着,点一点东西,枯坐到晚上。八点我才准备回去,虽然我想他应该早早就出门了,我拖到这麽晚只是没有动力行动而已。
我知道寿星最大,应该是我要跟他说生日快乐,我要主动跟他说我替他c办了生日宴会等他参加。可是明知道他会拒绝我我为什麽还要自讨苦吃呢?
我已经吃不了甜,不想再吃苦了。
而且谢斳舟是个主动的人,他之前提出要我帮他过生日,现在我没表示,依他的个x会问我,或者会觉得我给他准备了惊喜。他现在什麽都没表示,就代表他根本没有要留在家,他根本没有要跟我一起过生日。
好不容易回到家,果然迎接我的是毫无光亮的客厅,我拖着脚步走进房间去,四周是暗的,什麽也看不见。我把门关上,倚在门边一动不动,我不敢开灯,我怕看到这个房间里面我们曾经亲密的回忆。那些回忆都是一卷没有保存价值的底片,曝光失真,真相此刻我其实已经知道,他不ai我。他一定还ai着曾y琳。
我没有洗澡就shang睡觉,他不在家,我只能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任x,反正,不过是把床单拆去洗,等他回来,他可能就要跟我提离婚,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跟我算床单的帐。
我一路从九点清醒到半夜三点,之後有没有睡着我根本不知道,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五点了。就算有睡着,也不过睡了两个小时,根本不够,可是我却没有半点睡意。
而谢斳舟依然没有回来。
想一想还是起来洗澡,总不能不洗澡。
等我把东西准备好要进浴室,已经又过了半小时,天都亮了,谢斳舟依然没有回来。
我走进浴室却忘了开灯,想着要先把东西摆上浴室里面墙上的挂柜时,往前走几步我就踩到一个滑滑的东西跌倒了。
我先是想要站起来,然後发现下t一阵温热,才感觉到疼痛。我想到谢斳舟这时候应该没空管我,我又想到明明谢斳舟会把浴室擦乾的。他运动完有沐浴的习惯,可是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居然还有空运动,但重点是,就算他没有把浴室擦乾,这个时间点浴室也自己乾了,我刚才踩到的不是水,是肥皂。整洁如谢斳舟,怎麽会把肥皂掉在地上不捡?
我没有时间想这些,我费尽力气爬起来,走出浴室时我一时大意,又被门槛绊了一下。
小的时候我也很常被我家的浴室门槛绊到摔跤,但我没想到我长这麽大,依旧败在这门槛上,连带着应该我的孩子就这样被我绊掉了,本来我还抱持着一点希望,但这一刻,感觉没有希望了。
我用尽最後一丝力气爬起来,走出房间,走出客听到门外,我想到这个时间,马路上大概也没什麽计程车,尤其是他家这小巷外,连平常也没有计程车会开过来。但我没有力气走到大马路了,我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就坐在他家门口等,而血还在流。
天慢慢地亮起来,愈来愈亮愈来愈亮,我眼前却愈来愈黑,愈来愈黑,眼皮重到再也睁不开。
等我再度睁眼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谢斳舟趴在床边睡着了。
我们的距离当然一点也不远,我有点恍惚,感觉这个画面很不真实,就伸出手想要触碰他。无奈我的手太短了,手伸到最长依然碰不着,我稍微移动了一下身t,就觉得好痛,我没有想到会这麽痛,忍不住就叫出来了。
谢斳舟被我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看我。我还没有碰到他他就醒了,当下看着他的眼神就有些哀怨,连最後一次,我们最後这麽近的可以亲近的机会,他也不给我。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麽样?要不要我去叫医生来?」
我摇摇头,「你怎麽会在这里?」
「因为」他表情里有一点不忍伤害我的意味。
我下意识地0了一下肚子,空了。我静默了一会,手放在肚子上一动不动,谢斳舟坐到我身边,正想伸手抱我,我下意识的往後退,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重新站起来:「你有必要一没了小孩就马上跟我切断关系吗?我也只是想安慰你而已。」他的语气很轻很疲惫,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像是苦笑,我却觉得这是个礼貌的微笑。他是想跟我提离婚了,不想太伤我的心,所以礼貌的笑了一下。话语还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一样,我才是那个害他想提离婚的人。
我提了一下嘴角,却没提起来,瞬间呆了一下,笑不出来对我来说真的太难得了,可是等了几秒眼泪依旧没掉下来。
「不想笑不要笑,要是想哭就哭吧。」
我抬头看他,他像是还想说什麽,却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我依旧是哭不出来,嘴角又努力提了几次终於笑了出来:「没事,也许孩子没生下来是好的。」我本来想简短的说一下不要他有负担,想着要好聚好散,但这麽说完又觉得孩子很可怜,就又补了一句:「没被我们这对不相ai的父母生下来也好。现在,你可以提离婚了,不用觉得有负担,我应该可以出院了。」
「白怡桐,你想提离婚,你就提啊,把责任都推给我是什麽意思?」
我才想问他这是什麽意思?因为自己半出轨不好意思承认,所以要把责任推给我吗?虽然我应该是睡了很久,但我仍然感觉疲惫,完全不想跟他争辩:「我提也可以,等一下我出院我们就去办离婚吧。」说出口的时候,我感觉疼痛,但应该是下t的伤口在痛,而不是其他的什麽。
「你才刚动完手术,医生说至少也要一个礼拜才能出院!你就这麽着急吗?」
「有这麽夸张吗?」
「你你」他忽然面有难se,我不太能理解,我已经知道小孩没保住了,他还有什麽不能开口的。
「你的子g0ng也拿掉了。」
我愣了一下,回他一声喔,又顿了顿:「那可能就真的要等一个礼拜,只好请你等一个礼拜,我们再离婚。」
「你有ga0清楚重点吗?」
「重点不就是离婚吗?」
他沉痛的大吼:「重点是你子g0ng没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要回应他什麽,反正以後我就不是他老婆了,我不用对他有所交代,我也不觉得我还能ai上谁和谁结婚,更不用提小孩,我从来就不想生小孩,所以子g0ng拿掉对我来说,并不太重要。
他本来眼中有痛苦和愧疚,但看我静默了这麽久没反应,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有点气急败坏:「你怪我啊,要骂要打要哭,我都陪你。」
我知道,他肯定很愧疚,可是他其实没做错什麽,我想要的也不是他愧疚。
「没事,这是意外,我们谁都不希望这意外发生。」
「你为什麽可以这麽平静!小孩你不在意,你的子g0ng也不重要,被ao扰了你也不在意,我的生日也不在意,我们要离婚了你也无所谓!白怡桐,到底有什麽事情是你在意的!」
他说完也不知是否在等我回答,我似乎是想到了答案,但我动动嘴巴并没有说话。他马上转身就走,走出了我的病房。
我当然还是有在意的事情。
以前我一直在乎爸妈为什麽b较ai姊姊弟弟?为什麽姊姊出去玩不让我跟?然後爸爸出轨了以後,我也会在意,为什麽爸爸那麽ai妈妈还会出轨?又为什麽妈妈那麽生气那麽心痛,说好要离婚的,却又还是复合了?慢慢地我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有答案,一切都是命运而已,太在意折磨的不过是我自己罢了。
没人在意的东西会b我少的,很多人连生活的小事也要在意,吃什麽穿什麽用什麽这些都要计较,但这些我都不在意,我连味觉消失了都不在意。
我唯一在意的,只有他。
曾经我想只要我在乎的少,只要还过得去,不要去想成绩不好会被笑,不要去想没有朋友很孤单,那我就可以活得b较快乐,我就不会难过。但我现在才知道,人只要想活下去就一定要有在乎的人事物,所以不是在乎的愈少就可以愈快乐,而是你在乎什麽,就会被什麽给无止尽的折磨。
现在的我,其实已经被折磨得要崩溃了,但我在意的那个人,却一点也不知道。这样也好,知道了又能怎样?他又不在意我。
在医院的这几天,谢斳舟还是有来看我,但也只是勉强关心个一句,或把午餐放着就走。而曾y琳也来了一次,没有客套,只是带了一盒jjg,跟一本书。她写的画皮终於出版了。
我不知道她来做什麽,但看到这本书我还是有点介意的,「你记得我国中也画过一个漫画,也是关於画皮的吗?」
「画皮是蒲松龄的短篇,被改编成电影跟电视剧,都是画皮。」
我没再说什麽,她放下书跟jjg就走了。我先拿起书来看,一看就觉得似曾相识。可是我画的原稿已经不见了,别说还留着也很难证明她抄袭我的,何况都丢了。当然我没忘记是怎麽丢的,只是不想想起来而已。
最常来陪我的人当然是柔廷。柔廷来了之後,我才知道是谢斳舟通知她的。我之前一直闹婚变已经常常麻烦她了,不想这件事再来麻烦她,才没有告诉她。
柔廷一直知道我喜欢谢斳舟,她来医院看我的时候,免费喔~
跟谢斳舟离婚以後,我不敢回家,但也不知道要去哪,也已经不好意思再去打扰柔廷。反正迟早也是要面对爸妈的,早si早超生啊。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真的做起来还是有点困难,我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不知道要走向哪里。
我一直走,走到晚上九点多,那大约是我家自助餐结束营业之後,又把剩菜剩饭清理得差不多的时间。
我走到家时,我妈正在拖地。
我突然有一种很对不起她的感觉,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活到这个地步的,以前读书的时候成绩不怎麽样,毕业之後当然也找不到什麽好工作,很传统的莫名其妙的早早嫁人,结果居然把自己ga0成这个样子。
真的好丢脸。
我走进去,我妈露出惊讶的神se,「怎麽这时候回来?」
听到这句话就觉得想哭,我微微一笑:「妈,我离婚了,小孩不小心流掉了。」
可能是这简短的一句话代表的信息太过庞大和严重,我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先说什麽。
可是不管她要说什麽我都觉得很害怕,不管她是要关心为什麽离婚,怎麽流掉的,我都不想回答,我不想把发生的一切回想一遍,也不想在妈妈面前露出什麽不好的情绪。
我往前走,想就这麽走上楼。
「桐桐,怎麽就突然离婚又到底发生什麽了?你们吵架了?小孩怎麽就那也不能这样就离婚啊!」
「妈,就已经离了,也不能怎麽样。我很累,可以先让我上去休息吗?」
这时候我爸从楼上跑下来:「你怎麽就离婚了?」
「个x不合就离了。」我尽量说得云淡风轻,但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
「个x不合当初为什麽要在一起?你们年轻人把结婚当什麽了?说结就结说离就离,你以为结婚是扮家家酒是不是!最重要的小孩怎麽办?你们替小孩想过没有?」
看来我爸在楼上没有什麽都听到,我还得再解释一次:「小孩流掉了。」
「小孩怎麽怎麽没的?」
「我不小心在浴室滑倒,就没了。」
「那那他这样就要跟你离婚吗?怎麽有这种男人啊!还是你跟人家吵架了?吵架有什麽?就嘴甜一点,说对不起,撒个娇就没事了,偏偏你就是不会嘴甜一点。」他拿着一张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那种我被从小看到大的眼神。
「我为什麽要?」
「你结婚五个月就离婚,这样被扫地出门,这样传出去能听吗?」
「那你以前外遇,传出去就能听吗?妈不跟你离婚,忍受一个背叛过自己的男人,就很幸福吗?」
我愈说愈激动,快速地说完以後,我爸快速地给了我一巴掌,我妈的眼中似有愤怒,但我爸已经打了,她就没有想着再出手。
我突然很想哭,但我忍住没有大笑,只是扬了扬嘴角:「反正我婚都离了,也没有必要再说什麽了。」
我妈突然想到了什麽:「他是出轨吗?」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算吗?
「老婆怀孕,他还敢外遇!你怎麽不早说,我现在就去找他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