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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雪.卷一 问鼎紫 章三 伊丹巴河畔(上)

 

就在大清朝廷内部因皇太极的突然过世而陷入惶惶不安之局面时,远距盛京约四百二十里开外的伊通地区,却是显现出了另外一种景况;不同於征战的最前线,也不同於盛京这座象徵了大清统治地位的皇城,这个远离了政治及军事之纷纷扰扰的,与其他大後方氛围类似的地区,除了是老弱妇孺安居乐业之场所外,也是那些在前线征战不休的战士们,得以放下心来休养生息的所在。

清澈的河水自田野间流过,湛蓝se天空映照在如镜子般的水面上,使那潺潺流水彷佛上好丝绸般动人,偶尔飘荡过一两片白云,悠悠晃晃如天鹅划水似的滑过天际,伴着不远处的农田、草场,以及那若隐若现的低山丘陵,竟让人不由心生一抹悠闲之感,若不是因为前线战事频繁,且皇太极方去世没多久,全国正处於举丧之期,此时的伊通或许人还会更多些。

季节的更替,为山林田野增加了不少se彩;远在百里之外的算计风云,怎样也无法扩散到这片看似远离尘嚣的郊外;孩童的纯真,使这田园风光更显美好;或许是因为时节已来到深秋的关系,手提各式篮子,前往山林田野中进行采集的人为数不少,而待将这些地方可收获的粮食野菜、果实菇菌全都收拾完毕,初雪一下,有着东北特se的寒冬就差不多来了。

「额娘,额娘,看!」

伊巴丹河附近的一座四合院里,传出了软糯稚neng的欢笑声:

「这是舒敏阿珲带着我和阿珲去山里摘的喔!」

声音的主人──一个绑着山羊犄角,外表看起来年约三、四岁左右的小nv孩,此时正举起了拿在手上的,内里装得满满的藤制小篮,一边自宅院大门往内跑,一边笑喊道。

这天,相b起远在盛京,刚刚经历了登基大典的王公贵族,一般平民百姓及文武大臣们的家属生活,基本并没有出现太大的改变,或者应该说,改变是有的,但不是现在,所以,才会有如今这样欢快且悠哉的场面出现,特别是这一家子,从建筑物的外观来看,其实不难发现,他们的身分可能并不普通。

放下手中正在做的nv红,只见那被小nv孩唤作额娘的nv子自炕上站起,面带微笑地看着匆匆自门口处跑来的两兄妹,以及跟在两兄妹身後,年约十岁的少年。怎料,就在她刚要迎上前去时,小nv孩一个不小心,双脚绊了一下,险些跌倒,要不是刚好被身旁人伸手拉住,怕是此时脸早受伤了。

「哎呀,慢点儿,别再跑了,小心一会儿真摔着伤到,那可就不好了。」

被小nv孩那突如其来的危险给唬了一下,nv子忍不住开口就是一通叮嘱,然而,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於兴奋还是怎的,总而言之,小nv孩在被自家兄长扶稳身子,重新站好後,又再度笑咪咪的直往其娘亲所在之位置跑去,不消一会儿的时间,就整个人扑进了那有着温柔馨香之感的人怀里。

「额娘,额娘,您看嘛!这些果儿和花儿都是我摘的喔!原本阿珲不让我带回来的,说是额娘您的病刚好,接触不得这些东西!」

nv孩窝在nv子的怀里撒娇着,如果不是因为有篮子隔在中间,此时她说不定早就紧紧抱住nv子不放了,哪里来只是单纯的撒娇而已,不过这也无怪乎nv孩会有如此这般的表现,实在是由於前段时间气温变化得太过激烈的关系,一个不小心,nv子就得了伤寒之症,直到这几天才好全,在这之前,为了防止将病气传给自家孩子,除去随侍在侧的奴仆之外,其他人等是一概不能接近她的,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小nv孩才会在nv子病好後的这几日里,不断地陪伴在其身侧,那儿也不去。

要不是nv孩这些天的表现,实在不太像她过去所外显出来的活泼,nv子说不定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有多令人担忧,诚然这中间有很大一部份的原因,在於nv孩的年纪太小,正处於身心皆对父母百般依赖的时期,但无可否认的,也是因为这次nv子病得过於突然,病况又一直相当糟糕,在高烧不断的情形之下,要是能够察觉到自家娃儿的不安,那才真是件稀罕事。

「没事的,额娘已经没事了。」

回抱了下自己的一双儿nv,又仔细看了看那藤篮里所装的物品,之後,一抹喜se浮现在nv子的脸上:

「这些山玫瑰开得还真好。」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自家nv儿这次出门的收获还真是不错,原先她还在想,按照过去的经验,此时出门所能采集到的花果,数量上应该已经不多,品项上,恐怕也b月初那阵子要差,没准还没有半点收获,可现在……怕是只能用惊人这二字,来说明她在看到那些收获後的心情了,特别是在看到藤篮里除了有花、松塔、榛子之外,还有像是松蘑、榛蘑等蕈类後,那种惊讶的心情更是让人难以言喻。

「额娘,我和阿珲不只有摘这些而已喔!舒敏阿珲带去的筐子也被我们装满了!」

看着自家娘亲所表露出来的欣喜神se,nv孩的心情显然也b前几日好上不少,只是,就算这样,亲人可能会因为各种理由而离开自己的y影,却深深地烙印在了nv孩的心底深处,怎样也抹灭不去;也许正是受到这个y影影响之故,这个nv孩在长大嫁人之後没多久,就经历了丧子之痛,其後更是没有支撑太久的时间,便因此而香消玉殒,徒留另一半於世,对她思念至狂,最後亦随其脚步离开了纷纷扰扰的尘世。

是了,说到这里,想必有不少人已然明白,这里所说的小nv孩到底是谁了,只不过,为了保持神秘感,我们还是暂时先别将nv孩的身分完全透露出来得好。话虽如此,有些该说的事情还是得说──这里所指的该说的事,其实就是小nv孩一家子的状况。

小nv孩一家,自其翁库玛法,也就是曾祖开始,便世居於伊巴丹河附近,并皆世代於军中任职;小nv孩的阿玛於皇太极在位期间,继承了其玛法所传下来的世职,并且屡在前线建立战功,颇受皇太极信任,当然,这个信任并不只是针对他一个人,而是包括了他们一整家子。

除去阿玛、额娘之外,小nv孩还与其祖母以及阿牟其伯父、阿牟伯母一家同住,此外,或许是因为家中就只有她一位nv孩子的关系,一众长辈皆对她相当的照顾,那疼ai的情况有时候甚至还曾引起众阿珲哥哥们的嫉妒。

说到阿珲,这一家子中,与小nv孩同辈的孩儿,连同小nv孩共有五个,但与小nv孩同父同母的就只有一个,至於其他三个,则是小nv孩的阿牟其家的娃,年纪上也都b小nv孩要大上许多,与小nv孩年纪相差最少的,大概就是老三舒敏了,所以,才会时常由他带着小nv孩兄妹俩外出游玩,至於老大跟老二嘛……咱们之後再说吧!

相较於小nv孩所表现出来的活泼,站在小nv孩身後的两个男孩只是面面相觑了片刻,随後,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苦笑;只见那位较为年长之男孩将自己背在身上的竹筐,以及今日进山时所抓到的三只野兔、一只沙斑j、两只野j,一并交给了服侍在侧的婢nv。

「将这些拿去厨房处理,野j毛去除之後,r0u用人参和其他药材炖了,毛留下来做毽子。」

今天的收获确实是相当不错,原本他还在想,要是进山後却什麽收获都没有,那可该如何是好,没想到这一趟进山的收获远b往年要丰富得多,仔细一想,这状况还真是有些奇怪来着……

「……总觉得今年的怪事会特别多……」

虽然他的年纪并不算大,但却因为家中长辈们职务的关系,已经听说过不少怪事,可是那些怪事怎样也b不了今年的这样奇怪:

「简直可以说是没人要似的……」

「什麽东西没人要?」

许是听到了男孩,应该说是少年的嘀咕声,nv子在与自家孩子说话之余,忍不住如此开口问道:

「舒儿,你刚刚在说什麽东西没人要?」

听那话语里的意思,不会是他们今天去采摘收集的这些菇菌、果实都没人要吧?nv子边想边忍不住又往被她放在身旁的藤篮里看了看,心底只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抑或者说是怀疑会b较恰当。

「没什麽的,窝克婶婶,只是今天进山时,发现不少好的菇菌和果子都没人采摘,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摇了摇头,男孩把自己今天进山的心得说给了自家婶婶听,然而,他所没有说出口的是,这次进山之所以让他觉得奇怪,主要原因乃是在於,山中完全没有新的陷阱与捕猎痕迹,采集的痕迹是有,但数量也远较往年要少很多,这要说是此季节的正常状况,也实在是……真的叫人很难去相信。

好的菇菌和果子都没人采摘?这状况确实是有些奇怪来着,嗯……

「今年上山的人b较少吗?」

照常理而言,除非是有什麽特殊事件发生,否则应该是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才对,而要说有啥麽特殊事件是可能会影响到上山人数的,大概,也就只有那几件事了吧!尤其前些日子先皇才刚驾崩,许多人的心情因此受到影响,导致上山人数减少的可能x不是没有……

「可能是因为先皇才驾崩没多久吧!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所以今年上山的人数才不多……」

「窝克,我会觉得奇怪的原因不是这个。」

就在nv子将自己的推论说出口之同时,男孩却是不停的摇着头,否定了自家婶婶的推论,毕竟他所察觉到的现象可不单纯只有菇菌和果子没人采而已,如果是这两项没人采摘,那或许他还不至於这样困惑,因为以前也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像是灰菜、山菠菜、h花菜、苦菜等野菜也没人采摘,这就明显相当奇怪了:

「如果单纯只是菌菇和果子没有被采摘那倒也就罢了,可是连野菜也没人采摘,山里也没有新设陷阱或捕猎的痕迹,这情况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即将发生了,在现今这个时节。」

阿玛和额其克叔叔现在都不在这儿,特别是额其克,由於前线战况激烈的关系,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归家了,相b起来,自家阿玛的情况虽然好些,因担任刑部理事官的关系,基本都待在盛京,但也不是时常能够回来的,所以,一旦家里发生了什麽大事,特别是那种需要男人帮忙才能解决的大事时,往往会因为家中无人可以出手解决的关系,而导致事情的状况变得更加严重,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到头。

不管怎麽说,现在两家的一家之主都不在,偏偏还出现了这种特殊的情况,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家里人的行事都得小心些才行,否则一个不小心,出了什麽大乱子……

男孩心中郁闷的情绪,随着交谈的深入而不断冒出,脸上也因此充满了不安之神se。

「连野菜也没人采?」

听到这项消息,nv子似乎也有些不淡定了,只见她那原本挂在嘴边的微笑陡然僵住,抚0着自家nv儿的手也跟着停顿下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让在场所有人看了忍不住想嘴角ch0uch0u──因为那完全不是大家闺秀、当家夫人该有的表现,问题是,这一点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因为这个消息真的有些过於让人匪夷所思了,要知道,野菜以春秋二季最为美味,亦最受人欢迎,依照往年的状况,像现在这个时间点才出外采摘者,基本都没有什麽好的收获,可是现在,这三个孩子进了一趟山,却拿回来这麽多的东西……该说,状况确实是不大对劲吗?

东北地区的传统饮食,於冬天基本上都是酸菜、腌菜配上豆包、火勺或者是粥饭、饺子等,因为酸菜是冬季的必备蔬食,故在秋末冬初,常常会看到一大群人在田里采摘白菜、葱头、马铃薯,或者到山里采摘野菜、菇菌回家,一部分腌制起来主要是白菜,一部份入窖主要是像葱头、马铃薯等保存,野菜和菇菌则大多现采现煮现吃,而且因为气味颇佳的关系,受到不少人的喜ai,是以,对於野菜无人采摘这件事,nv子等人会觉得奇怪,基本上是不难理解的。

「嗯!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而且,这几天田里和山上都很安静,几乎没什麽人烟在,与过去相同时节b较起来,很不正常。」

都已经到制作酸菜的时间了,田里的白菜却还没有多少人去收成,这要是初雪一下下来,将菜给冻坏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毕竟冻坏了的白菜可不能用来制作酸菜,甚至能不能吃都还两说,到底是有什麽事情发生,才会使人们对这些事情忽略至此?

男孩,也就是小nv孩口中所唤的舒敏阿珲边想边说,不过,b起他和nv子所表现出来的困惑不安与紧张,小nv孩和另外一个年纪较小的男孩所表现出来之态度,就显得很是无辜了,瞧那一脸茫茫然的表情,不难想见他们两人对於自家兄长和母亲的交谈内容,有多麽地不能够理解了,但这也无怪乎会如此,谁叫这两娃儿的年纪还小呢!小娃儿,小娃儿,有几个小娃儿的理解力,能变态到与少年甚至是成年人相媲美?所以,无法理解兄长和母亲之间的交谈内容,进而因此露出迷惘之神情,其实对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来说,不足为奇。

只是,听不懂是一回事,想不想询问又是另一回事,被询问者想不想回答更是另一回事中的另一回事了,起码就现在这个状况来看,某二人是不想回答问题的,因为至今他们都还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麽状况,光靠部分线索进行推断,难免怕会出现结论偏颇的状况,可是,他们不想回答问题,并不表示就不会被人问问题。

眨巴眨巴着一双大眼,小nv孩似乎是不怎麽能够明白,自家母亲和兄长为何会面露一种她怎样也看不懂的表情,想要问,却又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麽,应该说,她连自己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麽,都无法清楚的表达出来,语言方面更是显得匮乏,然而,她无法问出口,不代表其他人就无法问,最起码,他身旁的那位,年龄看似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因为开始读书识字的关系,已然可以清楚的表达出自己的困惑,诚然理解力方面还是略有不足,但b起小nv孩,终究是较好的,当然,这与满人的教育方式多少脱离不了关系。

满人的传统教育,基本与汉人的某些观念相当,多是重男轻nv,能够读书,能够识字求学的,原则上皆为男x,nvx基本是不得识字的,除非家中长辈颇为疼ai,不然nv子无才便是德,就成了普通百姓与贵族官僚教养子nv的准则之一,特别是在明代以降,一直到清末民初这段时间,如此思想更是影响了中国nvx的思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及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si从子、德言容功成了传统nvx被束缚於家中,以男x为天的教条,尤其是三从,这项制度於此时期被曲解了原意,成为男x压迫nvx,使nvx对他们的决定加以服从、不可反抗之依据,结果导致了多数nvx毫无自我主见,完全依附於男x的情况,如果有看过《红楼梦》就大致应该联想得到,金陵十二钗中的贾迎春,便是这种情况的最佳事例。

在这种情况之下,满汉nv子的不识字率相当高,她们从小所受的教育,主要是在处理庄稼和家事上,如何将家里的一切打理妥贴,使男x外出没有後顾之忧,是nv子在还未出嫁之前就必须学会的事,特别是在十岁以後,如果已经许配好人家,更是得待在家里准备嫁妆,因此就更出不了门。种种教条的束缚,最终导致nvx的视野狭隘,只看得到自己家的一片天。

同时,男x的思维也受到此方面的影响,认为nvx只是他们的附属品,夫唱妇随,若是遇到懂得t贴nvx的良人,则夫妻就可琴瑟和鸣,幸福美满,但如果遇上的是那种凡事以己为尊,脾x又极为乖张暴nve的男x,那麽,在社会封建1un1i的强行束缚之下,nvx的立场就相当地可悲,再加上过去的nvx地位不像现今这样受到相当程度之重视,nvx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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