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夜里,他们还是睡在一起。
胡笳窝在阗资怀里,心里的感情像柳絮般堆积起来。
她莫名有些想和阗资道歉。她知道他总是顺着她,讨好她,渐渐的,她便对他有了绝对的控制权,阗资允许胡笳对他做任何事,不论是把他绑起来,还是辱骂他。她在阗资身上的权力太大了,大到可以让他自卑自厌。想到这里,胡笳在床上翻了个身,阗资已经睡着了,她并不知道他吃了思诺思,只以为他睡得沉。
月光清淡得像是冬日池水,阗资的睫毛长而密,倒有些像对岸压抑的树林。
胡笳撑起手肘,小心翼翼贴过去,亲吻阗资的眉心,他皱皱眉。
她想,他是睡着了,如果他醒着,一定会回吻她。
次日,阗资照样给她做早饭,按着最jg细的配b打果蔬汁。
她有些局促地握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喝芹菜汁,心里想的是怎么才能最自然地和他说对不起。阗资看她皱眉,轻声问:“很难喝吗?”胡笳被阗资岔开思路,随口答:“反正不好喝,味道涩涩的。”阗资喝了口,抱歉说:“是不好喝,对不起,我下次再多放点苹果进去。”
“你又没做错什么,g嘛老道歉呢?”胡笳盯着阗资看,目光炯炯。
阗资笑笑,“我有这样么?对不起。”
胡笳:“……”
日子一晃就到十二月了。
胡笳打开日历,省统考紧b到眼前。
她不自觉就想到“日子一晃就过去了”这种说法,仿佛真有个摄影机对着她拍摄,把她的生活剪成交叉蒙太奇。
胡笳想到要订酒店,刚打开软件,便被考点周边的酒店价格吓了一跳,平时两百块一晚的,已翻到五百。胡笳在心里痛骂这资本市场,可她除了乖乖挨宰,倒也别无他法。
付钱时,胡笳又去看了眼她的余额,她银行卡里还有二十三万。
这里面的三万,是她自己赚的,另外二十万,是李慧君给的。在这场计算里,胡笳把李慧君的二十万当成某种不可动的铁板,她只是存着这笔钱,并不打算花。或许哪一天,这二十万自有它的好去处。
甬城入了腊月,更为sh冷。
人人都说今年是暖冬,可李慧君觉得,今年冷得出奇。
她上了年纪,关节吹不了风,哪怕是在家里,她也穿着厚重的珊瑚绒睡衣,把自己裹成毛毛虫式木乃伊。老房子的墙壁太薄,玻璃也脆,西北方一刮就嗡嗡响,李慧君缩在沙发上看手机,雷达币一路飙红,她砸了两万进去,很快就赚到四万,四万又翻倍,赚回八万。
李慧君用这八万给胡笳买回书桌,买回衣柜,买回梳妆台。
她填满了nv儿的卧室,钱包倒还是鼓鼓的。
物质守恒定律仿佛失效了。
麦亚闻告诉李慧君,多投多赚。
咖啡厅里,麦亚闻手腕上的新表闪闪发光。
他雅雅地喝口咖啡,笑着说:“这豆子不错,喝喝看。”
李慧君是喝不下这苦得倒胃的浓缩咖啡,她笑笑,用嘴唇抿了点,就当是喝过了。喝完,她又睇了眼咖啡,她想不通这黑酸水怎么能卖到一百块一杯。麦亚闻笑了声,把边上的手工曲奇饼推给她,和她说:“你是赚大钱的人,要提前适应这种消费啊。”
说完,他又闲闲地问她:“对咯,你现在赚多少了?”
李慧君半垂头,矜持说:“赚了八个。”
“可以哇,下一步打算投多少?”
李慧君不出声了。
她手头可以支配的现金就只有这八万,剩下的钱,都被胡笳存了三年定期。
“就投八万吧。”李慧君对着麦亚闻。她银行里的那一百来万还有半年就到期了,现在提出来,多少有点可惜。麦亚闻听了,摆摆手,笑着说:“投八万太少啦,你现在投五十个进去,到年底差不多能挣一百万。”
“五十啊……”李慧君喃喃。
麦亚闻把五十万说得和五十块一样。
“哎呀,靓nv,你听我的总没错啦。”麦亚闻掏出签字笔,在餐巾纸上流利地画出雷达币的走势图,又和她讲数字,又和她讲算法,“我有内幕消息,你按着买,百分之两百的回报率。好啦,别不相信,我怎么会骗你呢?大家一起赚钱嘛。”
看李慧君还犹豫,麦亚闻又翻出手机,把朋友提法拉利的照片给她看。
“他之前投了五十个进去,现在法拉利都落地啦。”
李慧君被红亮的跑车晃到眼睛。
她想到雷达币的红光。
隔天,李慧君去银行,把五十万定期先提了出来。
取到钱之后,李慧君坐公交车回去。她靠窗坐着,漫漫地打量这座城市。
她想,最近房价跌得厉害,她倘若真的在年底赚到了一百万,大可以卖了老房子,重新买套光明敞亮的新房。最好买在从前的小区,与胡海文做邻居,让他看看自己过得有多好。想到这里,李慧君慢慢微笑了,日光透过雪杉树尖,毛绒绒地扫在她的脸上。
周末就是省统考了。
胡笳日日泡在练功房里磨形t,陈麦知道她学过几年芭蕾,便要她把从前的软度拾起来。
胡笳被她摁在地上压腿,像扯面条似的扯。胡笳头发脚里全是痛出来的冷汗,她眉眼紧皱,像是被滴进酸苦的柠檬汁。陈麦说:“痛了可以喊啊,别憋坏了。”胡笳咬咬牙,哆嗦说:“没事,你再用点力也行。”陈麦笑笑,手上咔擦一使劲,胡笳差点把牙都咬碎了。
等回了家,她冲完澡出来,偏巧被阗资撞见腿上斑斓的淤青块。他愣了。
“被我吓着啦?”胡笳笑着伸伸腿,“过几天就全消了。”
阗资摇头说:“还是得涂药,我现在去买。”
阗资套上件外套,急急忙忙出去了。
回来时,他倒拎了大堆东西,胡笳翻了翻,除却云南白药喷雾,倒还有感冒药、退烧药乃至于维生素c咀嚼片。胡笳拍手感慨说:“嚯,买这么多,你这又是去进货了呀?”阗资只让她坐到沙发上,他蹲下,托住她膝盖,拧开喷雾,温声说:“可能有点刺激,忍一下就好。”
云南白药刚滋上去,胡笳便蹙起眉,装模作样怪叫说:“痛si了!”
阗资信了,停下手,抬头对上胡笳狡黠的神情。
他笑笑:“肯定痛啊,我待会帮你r0ur0u。”
胡笳听他这么说,倒不出声了。
淤青块真的挺疼的。
阗资往手上抹了些膏药,当真给胡笳r0u起淤青。
他掌心温暖,膏药也暖烘烘地发热,正是给她活血化瘀,她舒服得直哼哼。
胡笳靠在阗资身上,闻了会他身上的好闻气味,问他:“周末省统考,你陪我去么?”
阗资为她推拿的手慢下来,他低眉,思忖过后抱歉开口:“我很想陪你,可这周家里有事。”
“好吧。”胡笳闷闷应了,她垂下头,偷偷打量阗资的表情,看他眉眼都收敛着,她便也知道他不开心。胡笳用手扯扯阗资卫衣上的ch0u绳,轻松说:“你不陪就不陪吧,我一个人也会好好考的,但你要给我打电话,要记得关心我,知不知道?”
阗资笑说:“那我一天就可以给你打一百通电话。”
胡笳起了j皮疙瘩:“你别把我吓si。”
胡笳这周五上午出发去杭州。
阗资说要帮她收拾行李,胡笳笑着摆手:“哪那么麻烦了?我自己收拾收拾就行。”
阗资搂着她说:“你东西多,万一漏带了什么,到杭州再发现就晚了。我帮你一样一样归总好,你出发前再检查一遍,这样就不会有什么缺了漏了,我也好放心,还有,你记得把高铁时间发给我,到了杭州就给我发微信。”
胡笳看他又要唠叨起来,打个哈欠说:“知道啦,周五再说吧。”
阗资无奈问:“是不是觉得我太烦了?”
胡笳往阗资怀里钻,g起手指,轻轻0他的喉结。
“不烦啊,就是——”她拉长声调,吻吻他,“我觉得我们可以g点别的事儿。”
说完,她熟稔地往阗资身上撩拨,手探进他身下的草丛,用指尖轻轻刮擦过马眼,他已经在沁水了。阗资别开眼闷哼了声,胡笳看他耳根子又红起来,笑说:“都跟我试过六七个姿势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待会要不要g脆把眼睛闭上?嗯?要不要?”
阗资翻身压住她,眼神稠热,“不要,我想看着你。”
他0进她腰间,胡笳痒得哈哈笑。
做的时候,胡笳能感觉到阗资低落的情绪。
他压在她身上起伏,黏人地吻着她,ji8埋在她紧窄的xia0x里,慢慢磨蹭,不肯出来。
胡笳半蹙眉,雪白的身子变得粉滟滟,x前蜜桃颤动,她用手指分开小nengb,嗯嗯哈哈地r0u着半肿的y蒂,嘴里哄他说:“再进来点呀、嗯……c深点、不会把我cha坏的、嗯啊……”
阗资含吮起她耳垂,胡笳跟着抖了抖。
他掐住她膝弯,挺腰,把炽热的roubang全送进去。
ch0u送间,她的小sa0xue噗呲噗呲吐着蜜水。
x里软r0u紧紧hanzhu他的guit0u,像是长了舌头和牙齿,x1t1an得阗资腰眼发麻。
他又往里深顶,胡笳仰起脖子,小b跟着ch0u搐,她脸上像哭也像笑,半吐着舌头,眼里全是妩媚sao亮的ye,“嗯、就是这里,呃嗯嗯……小saob要吃大ji8,好哥哥、嗯、再快点、啊啊啊啊啊……”
阗资连送几下,她咬住嘴唇发起抖,脸都涨红了,y1nhe更是肿胀。
胡笳的软r0u把他咬得si紧,阗资掐着她的腰,这才把粗大的yanju拔出,xia0x跟着咕唧一声,喷出sh亮粘稠的蜜水,像是y窟。胡笳打着颤,阗资摁着她膝弯,让她两条腿大张着,紧窄的x收拢,只露出樱桃核大小的口。
她浪声说:“想换姿势……我趴着,你从后面c我、ji8可以cha到底,很舒服。”
阗资不听她的话,俯身把她抱起。
他眷恋地吻上她的眉心,垂眼喃喃:“你上次答应过我的,我们要抱着做。”
胡笳看他眼神委屈,忍不住笑了,她像菟丝花般搂着他,“嗯,那我就这样缠在你身上,好不好?”
阗资点头,r0u弄着她的耳垂,两人深吻,唇舌紧紧贴合搅动,x器套弄,暧昧的水声不止不休,满房间都是腥暖香甜的春天。
阗资眉头舒展。他太满足了,仿佛可以随时si去。
事后,阗资紧紧抱着胡笳,额头抵在她肩膀上。
胡笳00他柔软的黑发,“感觉你藏了好多心事哦,好怕你长白头发。”
阗资松泛地笑笑:“那我要天天检查,发现白头发就马上染黑,不能让你看见。”
胡笳安静了会,开口道:“看见了又怎么样呢?我们不是只能分享快乐的关系,你有了开心的事要和我说,有了不开心的事更要和我说,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自私,如果你哪天真的长了白头发,我会难过的,知道吗?”
看阗资不响,她又拍拍他,“听到了就说话啊。”
他低声说,“听到了,也知道了。”
“不许再偷偷哭哦。”
“我没有。”
阗资晚上没有睡在深水湾。他穿好衣服,回了医院。
这几天池宗豫的状态很不好,血氧饱和度直掉,只睁过两三次眼。
医生说,外公可能撑不了两三天了。隔天下午,icu终于准许他们进去探视,池宗豫已有些回光返照的迹象,眼珠子转了转,他看着阗资,又看看戴山月,浑浊的眼泪水就淌出来。戴山月倒没哭,她握着丈夫g瘦的手,声音柔软有力,“难过是吧?难过是正常的,覅怕,我们都在这里陪你。”
池宗豫费力地抬起手指,看着门口,外婆明白了。
“想回去啊?治好病我们就回去,你想想要吃啥,我们让小杨做。”
池宗豫知道自己出不去了,他再动不了,困倦地闭上眼,手指慢慢泄力。
“病人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护士在池宗豫的眼上贴上纱布,他闭不上眼睛,只能贴着纱布睡觉。戴山月看着丈夫,她喉咙苦涩到发紧,等出了icu,她才慢慢发起抖,阗资让司机送外婆回家休息,他留在医院守着。
周四,阗资ch0u空回了趟深水湾,给胡笳收拾行李。
胡笳还在虹口上课,阗资来得也匆忙,两人没有见上面,她只得他一通电话。
等胡笳回了家,按开灯,便看见行李箱安静靠墙放着,她打开箱子,里头各se物件被他理得泾渭分明,连数据线也有专门的盒子做收纳,先前买的感冒药也被阗资纳入药品袋,胡笳往箱子里翻了翻,倒还掘出件蒙口鹅绒服,她打电话问阗资:“这怎么还有羽绒服啊?”
他耐心说:“我看杭州降温了,专门给你买的,你不要嫌麻烦,好好穿上。”
胡笳抱着羽绒服,像是贴着阗资。她甜蜜地应了声。
他又问:“你酒店定在哪里?”
胡笳报了个名字。
“这家离考点太远,不方便打车,我重新给你订间近的,好不好?”
胡笳皱眉说:“别吧,你现在订太晚了,肯定没房了,我这个都是提前好久才抢到的。”
“你让我试试吧。”阗资催她睡觉,“时间有点晚了,快去洗澡睡觉,不要错过明天的高铁,到了杭州记得给我打电话,明天下午三点可以去看考场,你记得去看看,不要犯懒,我会监督你的。”
“知道啦,你好啰嗦哦,阗大人。”胡笳隔着电话朝阗资吐舌头。
他笑说:“不许说我啰嗦,我会伤心,会长白头发。”
“好吧,我不能让你长白头发。”
次日,阗资还在医院里,走不开。
胡笳独自坐地铁去高铁站。阗资虽不在她身边,但已经帮她打点好万事。
他帮她重新订了间房,就在考点边上的五星级酒店里,走十分钟就到。酒店内有自助餐厅,还有恒温泳池,胡笳觉得自己不是去考试的,倒像是去度假,“你这房间也太大了吧,八十平,这都能住下一家三口了,我都想把房间租出去,和其他考生拼房。”
阗资笑着说:“又在胡言乱语了,你就好好住着吧,放松放松。”
说话间,他那里有医生护士推着病床,飞跑过去。
胡笳感觉出不对,问他:“你在哪呢?”
阗资没有回答。
他岔开话题,和胡笳说:“对了,你把包打开,我在隔层放了个红包,看到没?”
胡笳拉开隔层,里头果然有封红包,塞着三千块现金,“你给我钱g嘛?我卡里有钱。”
医生在抢救病患,阗资走到安静处,温声说:“这笔钱是给你救急的,我怕你弄丢手机,一个人在杭州回不来,就给你塞了点现金,到时候好坐车回来。”
胡笳吐槽说:“怎么会丢手机呢,我哪有这么粗心?”
阗资顺着她说:“那就当是我多心吧。”
两人说到这里,安静一会。
车站广播念到胡笳的车次,她要去检票了。
胡笳握着发烫的手机,和阗资说:“那我去排队咯。”他说好。
两人都没挂电话,胡笳想了会儿又说:“你其实是在医院里吧?我听出来了。”
阗资缄默,只催胡笳去排队,她垂眼温柔说:“我知道你最近很难过,等我考完回来,你把你的事情和我说一点,好不好?我很坚强,听了也不会长白头发。”
阗资那头静悄悄的,大约过了很久,他才笑了。
“好,那你要快点考完回来。”
“我坐火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