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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母亲(上)

 

没有人告诉张月丽该如何当一个母亲。

张月丽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说她出生没多久母亲就si了,具t是怎麽si的父亲说的含糊,有时候说是被车撞si的,有时候说是生病si的,也曾说是生她时难产si的。

一个人怎麽可能有两种以上的si法?张月丽不知道父亲的说词哪个才是真的,也不敢追根究柢,只因为再多问可能就要挨揍。

张月丽的父亲是个酒鬼,每天除了去工地上工外就是喝酒,喝醉了後还常发酒疯,她放学回家看见父亲在喝酒就知道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免得喝醉了的父亲眼花把她认作是水x杨花的母亲对她各种咒骂、拳打脚踢,隔天酒醒又低声下气地求她原谅。

水x杨花是父亲说的,但父亲也说过母亲是闭月羞花,是村子里最漂亮的nv孩。她不确定母亲的si因,更无法判断父亲是不是依然ai着母亲。

她好奇过,但後来只觉得答案一点也不重要,就算父亲是ai着母亲的又如何?日子会变得更好吗?

显然不会。

从小她就盼望着离开这个家,离开父亲、暴力、酒jg和邻居怜悯的眼神。她向往大城市的繁华、五光十se的生活,也相信电视剧里麻雀变凤凰的ai情。

想过得好一点有什麽错呢?

高职时她藉口上学路途遥远搬出家住进了学校宿舍,久久才回一次家里,每次打开家门她都提心吊胆,生怕撞见喝醉了的父亲。

其实父亲也有清醒的时候,清醒时的父亲和善许多,会开玩笑也会带她去吃点好吃的,有时还会大方塞几张千元大钞给她,让她买喜欢的东西,只可惜这样的时候不多,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少。

张月丽不觉得少了母亲有什麽影响,毕竟如果从来没有拥有过,那少了也不知道有什麽可惜的。当然偶而也会羡慕别人有母亲疼ai,但谁知道她的母亲是不是会疼ai她?

张月丽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小时候不只一个男生会红着脸拉她的辫子,长大了更是有许多异x送她吃的喝的和各种礼物,还会邀她出去玩。

她暗暗观察那些男生,丑的她看不上,长得好看的又怕对方huax,但只要让她有点动心的她就会问对方喝不喝酒?她不想找一个和父亲有相同恶习的对象。

她本来要进演艺圈的,星探找了她两次説的天花乱坠她都快动摇了,但那时候她认识了苏信文。苏信文大他五岁,又高又帅,一身t面西装,第一眼就x1引了她的目光。後来知道他开了一间贸易公司,赚了很多钱,而且一双眼睛像是会放电似的,看得她脸红心跳,小鹿乱撞。当苏信文拉着她的手说ai她一万年要养她一辈子的时候,她就沦陷了。

谁不想当贵妇?

能当上贵妇她就不用那麽辛苦进演艺圈了。

婚後几年苏信文对她是不错的,给了她一张副卡让她想买什麽就买什麽,每年至少带她出国玩两趟,像是公主般被捧在手心里宠着。她原以为日子会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下去,没想到从怀了苏奕後就变了。苏信文变得脾气暴躁,常常嫌她乱花钱,几次後就停了她的副卡,有一次吵得凶竟然打了她一巴掌,她吓傻了,要不是後来苏信文跪着道歉她是绝不会原谅他。

她以为苏信文的公司只是遇到一点难关,终究会解决的,她没想到苏信文会自杀,枕边人从没告诉她公司破产还借了高利贷的事。

告别式债主上门时她以为那些黒衣兄弟弄错了,听见债款连本带利滚到一个天文数字後她只觉得像是世界末日。婆家的亲戚知道苏信文留下一pgu债後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没一个愿意站出来帮忙。

那晚,她收好攒下的私房钱连夜带着两个孩子逃了。

就算张月丽已经缩减开支,但花钱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私房钱没多久就快见底。不能指望夫家的援助,原生家庭也帮不上忙。父亲在她婚後一年因为肝病逝世了,生前把祖辈留下的老房子卖了挥霍殆尽,什麽也没留下。

张月丽b不得已只能找一份餐厅的工作,她在工作里认识了几个不介意她带着两个孩子的男人。这次,她告诉自己不能ai慕虚荣,不能因为花言巧语昏了头,她在追求的男人里选了徐坤戎。

虽然徐坤戎对她的追求有些笨拙,像是不得要领,但举止很绅士,约会就是牵牵小手,她靠得近一些他就会腼腆地拉开距离,而且不菸不酒没有不良嗜好,还有份铁饭碗的工作。

再婚後她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没想到徐坤戎连在床上都不碰她,不过除此之外还真挑不出毛病。她想,也许徐坤戎就是那方面不行,才会到了年纪还没结婚被她碰上。她知道自己不再年轻了,能找到长期饭票过上衣食无缺的安稳日子已经不错了,何况徐坤戎还愿意帮她带孩子,而且经常给钱让她出门玩,虽然少了鱼水之欢有点缺憾,但她忍忍就过了。至於在外面认识了男人没守住底线纯属意外,只怪徐坤戎不满足她,她也有生理需求,也有受不了撩拨的时候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原本想收心好好回归家庭,但没想到徐坤戎会g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她心疼以澄,那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最能指望的孩子。她恨不得报警让徐坤戎被关起来,但偏偏徐坤戎抓住了她的把柄。

那一刻,她犹豫了。

那是还有通j罪的年代,她不能被判刑,如果两个孩子没了父亲又没了母亲该怎麽办?

她不是自私,好吧,也许是有一点自私,但谁不自私呢?她努力忽视内心深处的罪恶感,告诉自己拿了徐坤戎的钱後带着两个孩子好好过日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发誓会加倍的对以澄好,弥补以澄受到的创伤。

至於苏奕——

她始终忘不了算命的话,朋友说那位算命仙很厉害,就算没有十成十的准,说不定也有个八成?

她是害怕的,她怎麽能不害怕?

那孩子出生没多久後苏信文就si了,要是她也被克si了该怎麽办?届时两个孩子不就要流落街头?b她小时候还惨。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偏心,但她就是怕看见苏奕,怕对苏奕太好导致卦象成真。

於是她刻意的忽略苏奕,一开始还有顾虑,後来渐渐成了习惯。毕竟苏以澄怎麽看都b苏奕乖巧,值得夸奖和栽培,相较之下苏奕既不聪明个x也不讨好,她对大儿子的关ai和期待自然就多了一些。

她不相信其他当爸妈的就不偏心?她自以为没把这点偏心表现得很明显。

可是当苏奕说那些话时,她吓到了。

一开始是生气的,气苏奕怎麽会说出那麽难听的话?而且那麽顽劣不堪不知羞耻?

但越听越心惊,原来她去算命的秘密早就被发现了吗?是什麽时候被发现的?这麽多年苏奕是用什麽心情看她的?难道她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差异有很明显吗?她对苏奕有那麽差吗?

她不是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拉拔大了吗?

让他们好好上学,没有一天饿肚子,虽然没给什麽零用钱,但孩子要去毕业旅行她也是掏出省吃俭用的钱付了不是吗?苏奕不好好念书好高骛远想当歌手她不过是骂两句就算了,没有强y阻止不是吗?

她难道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吗?她是向苏奕要钱没错,可那是苏奕说要帮忙支应家里开支啊,他不是赚了很多钱吗?不是常常去表演吗?苏奕要是有困难可以说啊,她是那麽不通情理的人吗?她没让苏奕去卖身啊,而且还找个几乎能当他爸的老男人,她想到就觉得丢脸。

可是当她听见苏奕说「我这麽做只是想让我们一家人过得好一点而已!」时内心着实受到震撼,责骂的话到了嘴边却骂不出口了。

是啊,苏奕从任陌非那里拿了钱不是给了她吗?

如果她不跟苏奕要钱?如果苏以澄的命不要那麽苦?如果她不b着苏奕对苏以澄的不幸负责……

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原来她以为不成材的么子已经在尽自己的力量守护着这个家吗?

她第一次正眼好好地看着苏奕,苏奕不知道什麽时候长得那麽高了,她必须仰起头才能对视,似乎b苏以澄还要高一点?肩膀和x膛也b记忆里的宽阔、厚实,长开了的五官褪去稚气後有着苏信文当年的英俊潇洒以及几分她年轻时的秀美神韵,清澈眼里的目光格外坚毅。

一瞬间,她发现小儿子已经长大了,是个帮忙扛起家庭重担的男人了。

这些年,她似乎错过了很多事情?

她真的对苏奕很不好吗?

苏奕为什麽那样看她?为什麽像是被她伤透了心?

她这个母亲是不是当得很失败?

到底该怎麽当母亲?

苏以澄上大学後,张月丽依然在南部工厂上班,毕竟大学学费可以办学贷,但生活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必要开销,出门在外的花费不b在家里,她还得再多赚点钱才行。不过这时候她的心情已放松了许多,熟识的同事和朋友都知道她有个儿子将来要当医生,每个人都说她以後要过好日子了。

她也是这麽想的——直到苏以澄出事为止。

那天,苏奕一大早就出门,说是要到北部找哥哥玩。两兄弟本来就感情好,她不以为意,没想到傍晚接到苏奕的电话。

「哥……车祸了,现在在医院……急救。」

张月丽急得不得了,连夜从南部赶了上来,当时苏以澄刚手术完在加护病房。她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上抓着苏奕追问原委,苏奕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经过说了。

原来是苏奕申请到一个热门景点的街头艺人时段,让在同个城市的苏以澄去看他表演,没想到苏以澄赶到时在路口被一辆没有礼让行人的车撞上。

张月丽一听,顾不上会引来侧目当下气得给了小儿子一巴掌。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瞒着我就算了,为什麽还要拖累你哥?」她在第一时间只想着要是苏奕没让苏以澄去听他唱歌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怎麽又是苏奕惹的祸?

真是个扫把星。

以澄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的盼望。好不容易熬到快要云开见日,命运为何偏要捉弄她?

张月丽又气又难过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身子一软,靠着墙就往下滑。

苏奕一边的脸颊红了,眼眶也跟着红了,低着头压低了声音道歉,「对不起。」

张月丽没有回应,空洞的眼神盯着加护病房的方向,没往苏奕身上飘。

那几天,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苏以澄状况不好,急救了几次,受伤的腿坏si太严重只能截肢,医生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张月丽每天都觉得日子一天b一天难熬,未来黯淡无光没有半点希望。

那时候阿梅姐在医院当社工,做关怀服务时认识了张月丽,阿梅姐邀请她到道场一起祈福、修行。

她去了一次後苏以澄的状况开始稳定,她觉得肯定是宗教的力量发挥作用。

後来医生宣布苏以澄成为植物人时,尽管她万念俱灰仍是缠着问阿梅姐有没有办法,阿梅姐举了几个经过师父祈福後病癒的例子,说得绘声绘影,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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